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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人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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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然气极,用力地将拳头捶在冰面上,手背上的皮肤都破了,叶闲庭看他这样生气,只叹气道:“唉……茗儿,你又是何必呢?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子可爱多了。”
  
  楚昭然瞪着他,眼中满是震惊,为什么自己的心思又被这个男人猜到了?!
  
  由于他过于震惊,以至于叶闲庭什么时候把他的手背捏在了手里都没有反应过来,轻柔的风吹在刺痛的皮肤上,那个男人一边吹着气,一边帮他把肉里的冰渣子和碎片挑出来,说话的口吻有点像一个长辈:
  
  “小孩儿就要有小孩儿的样子,强充大人算什么劲?我就不喜欢年少老成的小屁孩,一天到晚顶着张虚伪的笑脸装出副谦和有礼的样子我都替你累得慌。还是现在这样好,该生气时就生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着比以前自然多了。”
  
  叶闲庭的笑容让楚昭然看呆了三秒钟,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把手抽回来,别过脸去,又羞又恼地说:“不、不要你管!”
  
  他这样子还真像个别扭的小孩儿,叶闲庭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阵子,久到叶闲庭以为楚昭然不会再说话,这才听对方传来一声苦笑:“你懂什么?……”叶闲庭朝他望去,只见楚昭然抱膝坐于地上,侧脸淹没在黑影之中,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带有几分淡淡的自嘲:
  
  “说什么顶着虚伪的笑脸,什么该生气就生气,根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知道我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周围的人又是怎样对我的,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闲庭不再言语,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等待楚昭然把情绪疏离整齐的过程:“我三岁时家中遭遇大难,父母双亡,三岁前的记忆也丧失了。师父从没告诉我父母是谁,从有记忆开始师父就天天打我,骂我是贱种,其他师兄弟也孤立我,所有人都欺负我,只有珊珊愿意和我玩……我小时候很天真地以为师父只是不喜欢我,只要我好好努力,成为远山派的骄傲师父就会以我为荣,可是无论我多努力,花费了多少汗水和辛苦练习剑法,无论我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师父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仍是那么冷漠,他看的眼神仍是那么蔑视……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师父告诉了我我的身世,他没有告诉我父母的名字,他只说我的爹生前是他的大仇人,他杀了他的儿子,他恨透了他,可惜他早早死了,因此作为他的儿子,我要替他们还债,我必须为我的父母做下的孽付出代价。我必须无条件听从我师父的一切命令,因为是他养大了我,他给我吃给我穿让我活到了那么多年,我有义务为他做任何事。呵呵,就因为他养大了我这个仇人的儿子,我就得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棋子,就得心甘情愿地被他羞辱、折磨,被他当成卑微的草芥踩在脚底,就因为……我是仇人的儿子,我生来就要背负这一切根本不属于我的罪孽……” 
  
  从始至终,楚昭然的声音都是尽力克制的,可是当他的眼睛望向叶闲庭时,眼瞳里燃起熊熊的火光,那是一种掺杂着疯狂的愤怒、嫉妒、不甘与讥讽的复杂目光:
  
  “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生来就威风八面,动辄对人呼来喝去的魔教教主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你能理解被人叫做贱种的感觉吗?你能理解身边的人都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感觉吗?哼,我忘了,你怎么会懂?你一定自小锦衣玉食,根本不用费什么努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继承教主之位,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千方百计让自己变得更强,却仅仅因为是仇人的儿子就被全盘否定的感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的爹娘,我恨我为什么是我爹的儿子,我恨我娘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儿子,至少我完全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什么努力都是白费,再用功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活得像一个笑话……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的错误在于我是他们的儿子!”
  
  他累了……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把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畅快淋漓地说出来,郁也泄了,苦水也倒了,他的心中却一阵空虚和疲倦,楚昭然将下巴搁在膝头,蜷起身体,似是冷了,又似是倦了,整个人藏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叶闲庭无疑是震惊的,他想象过几百次楚昭然这十几年里的情况,可是最坏的设想也不及楚昭然刚才所说的百分之一,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楚昭然,他也恨自己在这个时候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千千万万的话语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他很清楚楚昭然的个性,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打扰,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坐在他的身边,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疾风伴着飞雪从山后面呜呜地刮过,更显得夜晚的冰湖上一片凄清。
  
  夜里,叶闲庭捡了一些木柴,用内力烘干了,勉强在冰湖上生出一小堆火堆来,又用剑在湖面上凿开了一个小口,刷刷两个刺进去就刺中了两条鱼,叶大教主做起刮鳞、取腮、去内脏的事情来倒来熟练,不一会儿就刮干净了,用剑串起来架在火上烤,许久不食肉味,闻见着烤白鱼的阵阵香气不禁食指大动。
  
  “吃吧。”叶闲庭烤完鱼,递了一条给楚昭然。
  
  “我不饿。”楚昭然的声音沙沙地,脸仍旧埋在膝盖里,听上去没有什么精神。
  
  “吃吃看就知道了,本教主亲烤的鱼,保证叫你终身难忘。”叶闲庭可不会让楚昭然就这么饿着肚子。
  
  “我不喜欢吃鱼……”
  
  叶闲庭忽然笑了,楚昭然抬起脸来,疑惑地问他:“你笑什么?”
  
  叶闲庭脸上还挂着笑,眼神里却弥漫起了几分追忆与柔情:“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我有一个弟弟,小时候也不爱吃鱼,我每次喂他吃他就说不饿,我哄他说吃鱼长得快,他就苦着一张小脸说他不喜欢吃鱼,后来有一次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跟他讲了一个故事,从那之后他就乖乖吃鱼了。”
  
  楚昭然随口问:“什么故事?”
  
  叶闲庭眼睛里闪烁着亮闪闪的光彩:“我说北冥有条大鱼,名字叫鲲,一日啊,这个鲲闲来无聊,问身边的小喽啰:‘这海里所有好吃的我都吃遍了,忒没意思,今儿个我要尝尝鲜,你们说这天底下哪个小娃儿肉最嫩?去给我抓来打牙祭。’这时候他手底下的小喽啰就说:‘回大王,属下听闻那人间有个千叶教,千叶教教主的两位公子生得玉雪可爱,细皮嫩肉,他们的肉一定最全天下好吃。’,那鲲流着口水说:‘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两个小娃抓来!’小喽啰犹豫地说:‘大王,不行啊。’‘怎么不行?’‘大王,那位叶大公子他他他……他连鱼都敢吃!这小娃儿太可怕了,我们对付不了啊!’,那鲲听后惊吓地说:‘什么?连鱼都敢吃,这小娃绝对不简单,不能抓他!那就去把那位不吃鱼的二公子抓来,咱们煮煮吃了!’众喽罗眉开眼笑,龇着嘴说:‘好勒!’便一同下山抓人去了。”
  
  叶闲庭学得绘声绘色,惟妙惟肖,末了还配了个喽啰们龇着嘴笑的动作,就连心情低落的楚昭然都噗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忽然察觉不对劲,反问道:“你是在笑我不敢吃鱼???”
  
  叶闲庭摊手,无辜地说:“各人有各人的理解,茗儿愿意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楚昭然气闷,又被这魔头摆了一道!他性子要强,自是不愿被他取笑了去,一把夺过那条鱼,三两下全吃到了肚子里,然后又把叶闲庭借口说吃不下的那大半条也解决了,吃光以后抹了抹满嘴油光,朝他投去一个自得的眼神,像是在说:看,我才不是不敢吃!
  
  叶闲庭看着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只是一直微笑,楚昭然问他:“那你那个弟弟现在怎么样了?还敢吃鱼吗?”
  
  叶闲庭眼神一黯:“要是他还活着,应该和你一般大……”
  
  楚昭然默然,他也不知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叶闲庭笑笑,又说了句:“不过我想他要是还在,一定和你一样,爱吃地不得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闲庭的眼睛一直望着他,神情之中有种自然而然的宠溺之色,好像将他当成他弟弟似地,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楚昭然感到不怎么自在,咕哝了一句:“我先睡了。”便找了块火堆旁的干燥之地躺下,背过身体,不再面对他。
  
  楚昭然睡了,叶闲庭却一夜没睡,只是默默地看着楚昭然,火苗忽明忽灭,像在他的身上罩上了一层昏黄色的透明罩子,他的背影安安静静地卧在罩子里,即便是睡着,也自动打开一层与生俱来的防备,叫人无法触碰到更深的一面。
  
  楚昭然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到了半夜嘴里开始说起梦话,除了一大堆听不出本来意思的语句,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不能死……”紧锁眉头,语气急促而慌乱,身体不住地发颤,看上去无助而可怜。
  
  以往数千个漫漫长夜里,他就是这样度过的吗……?摘下了那个温润的保护面具,真实的楚昭然原来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有些敏感,有些倔强的人而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莫名地让他疼惜。
  
  叶闲庭握住他那只受伤的手,他的手心不算温暖,但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掌心相贴的温度使楚昭然慢慢平静了下来,舒展开紧锁的眉宇,呼吸平稳,安静地睡去了。雪下了一夜,风刮了一夜,湖面上的火堆燃烧了整整一夜,在晦明交加的火光之中,叶闲庭也无声守护了楚昭然整整一夜。
  
  第二日天色将明之际,昨夜的火堆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地冰冷的焦炭,叶闲庭张开眼睛,一夜未眠使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底下浮现一层淡淡的青色。虽然晨光熹微,但满地的积雪折射出的白光可以让他很清楚地看见周围的情形,在看到结冰的湖面的同时,他被震惊了——经过一夜之后厚厚的冰面被火堆的热度炙烤而融化了许多,在冰面上融化出一个三尺多宽的冰洞来,从洞口中看进去,可以看见湖底深处静静地躺着一座青玉雕成的玉台。
  
  很快,湖面上方的空中回荡起三声短促而有力的口哨声……




☆、第 35 章

  半个时辰之后,当叶闲庭看到心事重重的龙煜和徐韶云,以及神情可疑的冷玉和小乙姗姗来迟的两对之时,眼中不由透出玩味的神色,取笑道:“啧啧,真是可惜,看来我错过了两场好戏嘛。”四人被他说得面色微红,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叶闲庭于是笑得狡猾了。
  
  “你吹口哨召集我们前来有什么事?”龙煜先开口将话题引入正轨。
  
  说起正事,叶闲庭这才将调侃的笑意收敛了,指了指冰湖上的洞,众人通过洞口看到湖底的玉台,还有那与幻冥上一样的青玉针,而那青玉针赫然指向“太阴”的位置,众人惊奇道:“这是太阴之匙?”
  
  叶闲庭点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这太阴之匙藏得这样隐秘,若不是昨晚在冰湖上生火堆偶然发现,恐怕我们找死也找不到。只是现在太阴之匙是找到了,可这冰湖之水冰寒异常,须有个精通水性之人潜入水底将青玉针拨转到太阳之位才行。”
  
  众人犹豫了,这冰魄峰乃是极寒之地,光是站在露天就已经冻得快要成冰,更别提潜到那么深的水底去拨如此细小的一根针,望着这个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众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龙煜率先站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说:“我去。”
  
  他的声音虽然不响但语气坚定,其他人都愣住了,齐齐望向他,尤其是徐韶云,拉住他的袖子,担忧地唤道:“大哥……”眼里的神色分明是不愿他前去冒险。叶闲庭也问:“龙小弟可想清楚了?这冰湖之水寒彻心扉,在里头待个一时半会儿都受不住,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便会性命不保。”
  
  听到“性命不保”四字,徐韶云心中更是紧张,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去。龙煜看着徐韶云苍白的脸,心中更坚定了去的决心,虽然现在徐韶云身上的寒毒暂时抑制住了,可是在这严寒之地多待一秒钟,徐韶云就会多一分危险,他绝对不能再让昨天的事再发生……龙煜对徐韶云豪爽一笑:“只管放心好了,不过就是个冰池子而已,哪能奈何得了你大哥我?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别让我瞧见这副哭丧的表情。”
  
  徐韶云听话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龙煜弹了一下他的鼻头,走到冰洞边舒展舒展筋骨,然后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湖水比想象中还要冰冷一百倍,刺骨的寒冷一瞬间将他包围,凌冽的寒气不住地往骨头缝里钻,身体变得像灌了铅块似地沉重,龙煜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手脚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使劲掐将自己掐出血了,勉强恢复了一丝神智,龙煜朝湖的深处游去,那湖深不见底,越是往下潜,胸口的压力就越大,刺人的冰水不住地往肺里灌,使他本就因为高烧而昏聩的意识更模糊了,视线一片朦胧,只能迷迷糊糊看见玉台的轮廓。龙煜伸出一只手抓住玉台的边缘,另一只手摸到中间的青玉针,可是上面的文字完全看不见,只依稀感觉到青玉针的方向指着北面,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他根据记忆推测太阳之极的方向应该是在南面,于是用劲将青玉针往南面拨转,青玉针很重很重,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只来得及拨转一个刻度,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青玉针停留在“少阳”的方位,四周大震,湖底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岸上其余人只见前一秒还是风平浪静的湖面冰块俱裂,被通通吸入漩涡之中,脚底下地面震颤,连站都快站不住,眼看着湖面上的漩涡逐渐扩大,像妖兽饕餮一般吞噬万物,叶闲庭喊道:“方位有异,速速离这湖面远点!”
  
  众人后退十余步,其余人都在,唯独少了徐韶云的影子,叶闲庭回头,只见徐韶云依旧怔怔地湖边,望着那滔天的漩涡,神情茫然,口中喃喃唤着:“大哥……大哥……”,冷玉和叶闲庭见他神色不对,刚要将他拖过来,到底迟了一步,那抹红色的身影一晃,徐韶云已然跳入了那汹涌的湖水之中……
  
  等到龙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滩上,身上尖锐地疼,好像浑身上下都被狠狠碾压过一样,费力转动头颈,他看到了身后一片大海连接着灰蒙蒙的天空,混沌的意识重新聚拢,慢慢拼凑起之前的印象来。他就记得他被冰湖湖底的漩涡吸入了进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想到这里,龙煜心头一颤,惶恐的双眼四处梭巡,终于让他在沙滩的另一边看到了同样是被冲到这里来的徐韶云。龙煜手脚无力,使劲站起来,短短的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下,发疯似地跑,踉跄着扑到徐韶云面前,徐韶云那身红色的衣服早已被泥浆冲刷地看不出原来的色泽,双目紧闭,海藻一样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更显得面色惨白地吓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看上去就和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龙煜的心脏就像被扼住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笼罩着他,他感到人生之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害怕,害怕眼前的人真的死了,害怕他会失去他,失去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
  
  伸出颤抖的手指试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但好歹还是有气的。龙煜稍稍松了口气,按住他的胸口控水,徐韶云吐出几口污水,但依旧昏迷不醒,龙煜摸了摸他的皮肤,冷若寒冰,这个人体内寒毒未清,又跟他一起跳下极寒的冰湖,如今尚有命在已是万幸,必须刻不容缓地为他找到救治之处,否则随时可能会死去,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哪里才能得到救治呢?龙煜举目四望 ,满目荒野,只有东边竖着一座山壁,那山壁高有百仞,如梳云下落,山壁与地面呈垂直之势,光是看着就已危险万分,可那已经是唯一的出路,只有攀到那上面才有机会找到住在岛上的人家。
  
  龙煜背起徐韶云,撕下布条将他的身体与自己的身体牢固地绑在一起,找到一根木棍做拐杖,一瘸一拐来到山壁之下,抬起头,仰望那云端深处的山巅,龙煜屏息凝神,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攀爬之旅——
  
  山壁坡度极其陡峭,每上一级就要耗费许多的力气,他本是带病之身,背后还背着徐韶云这个大活人,累得气喘吁吁,毫无遮蔽的阳光直直地在头顶炙烤,热汗簌簌往下掉,不一会儿就口干舌燥,嗓子眼里像放了块碳,疼得难受。龙煜每爬几下就要停下来甩甩脑袋集中精神,咬紧牙关继续爬,可随着日头逐渐毒辣,身上所剩无几的水分挥发殆尽,浑身泛起虚脱的无力感,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了,龙煜只得通过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牙齿把嘴唇咬得都是血,愣是如此,终点依旧遥遥无期。
  
  当龙煜爬到山壁的中段之时,身上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连攀住山岩的双手都微微颤抖,两眼昏花,被日光晃了一下眼睛,脚下踩空,右颚重重地撞在岩石上,整个人与滚落的碎石一起飞速下落,危急之间龙煜的双臂抓向岩壁,被尖利的岩石磨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才无意间抓到了一颗生长在岩缝里的孤松,死死抓紧那棵松树,可算是捡回了一命。
  
  龙煜攀在松树上向下一望,看见脚底全是一层层的白花花的云在流动,壮观的云海翻腾涌动。头顶是浩瀚的天,脚下是苍茫的地,天地间是那样的寂静,静到仿佛只有他和他,徐韶云安静地伏在他的肩头,呼吸萦绕在他的颈间,轻轻浅浅地,微弱到随时可能会消失。龙煜努力转过想要看看他的脸,却只能在余光中看见他被风吹起的长发,还有他闭起的双眼,长长的睫毛一翕一动,像两只灵巧的小蝴蝶。龙煜心想现在的徐韶云一定很好看,他想要看到他的脸,一眼也好,他想要亲眼看到他的脸……
  
  龙煜深呼吸,缓慢地、却也是小心翼翼地挪动到山壁处,颤抖的双手攀住了岩石,双脚踩在缝隙中,由于血淋淋的双臂在方才下落过程中拉伤了筋骨使不上力,便只能多借助双腿的力,冰魄峰上没有好全的膝盖被粗糙的岩石磨砺地再次皮破血流,严重的地方深可见骨。顾不上四肢像要断裂一般的剧痛,龙煜咬紧牙关奋力攀爬,身上的汗水被猛烈的风吹干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已经出不出汗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看不见东西,耳边的风声越来越远,体能已经到达了极限,意识早已不受自己的支配,可是身体却仍在本能的支撑下继续攀爬着,如若行尸走肉,不能看不能听也不能思考,可是心底的最深处却有个执念在驱使着自己继续爬,继续爬,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下来……
  
  最后是如何怕爬到山顶的,龙煜完全没有意识,他早该昏厥过去,可硬是凭借着强硬的意志在安全到达陆地后又硬撑着往前爬了很长一段路,他的四肢磨损严重到无法站立,只能用胳膊肘、肩膀和膝盖摩擦地面慢慢往前挪,姿势扭曲而怪异。直到不知挪动了多久,他摸到一个人的脚,那人穿着一双丝绸绣花鞋,应该是名女子。按他一向高傲的性格绝不会接受以这样卑微的姿态恳求一个人,可是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龙煜的意识急剧涣散,断断续续地说:
  
  “求……你……救……救救……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36 章

  徐韶云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他和龙煜共骑一匹白马飞驰在一片很大很大树林里,青翠欲滴的树上结着一串串水灵灵的樱桃。龙煜为他摘了一大串放在他怀里,他笑吟吟地咬下一口,忽然从樱桃核里钻出一只古怪的虫子,冲他大叫:“徐韶云!快抓住徐韶云!”,这时候从四面八方冒出一重重蒙面的黑衣人,拉开弓箭朝他们齐齐射来。龙煜为了保护他身上挨了好几箭,鲜血直流,两人骑马左冲右突,淌水经过一条小河边,河面越变越宽,河水越涨越高,顷刻就把他俩吞没了,他们被吸进河底的漩涡里,他紧紧抓着龙煜的手,可是水流速度太快太猛,很快将他们冲开了……
  
  “大哥!!!”
  
  胸口像被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梦里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挥之不去,等到徐韶云渐渐恢复意识,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无论是身下的竹塌,房内的竹制茶碗桌椅,还是门口的竹帘都给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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