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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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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安。”
“你放心,朕已经派了太医去周府,至于卫家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
“臣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我毫无顾忌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似乎一忍再忍般的回答:
“听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
我想起那一晚昏迷前听到的女人尖叫声,本如死灰般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
“臣想回去看看,还请陛下恩准臣离开此处。”
“朕对你说了她没事就是没事,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是,”我静静看着他,“臣现在对陛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这种忤逆的话他听了震惊也不过转瞬即逝,马上就冷静下来。
“赵玉熏临死之前到底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曾得到过陛下的真心,而我得到的不过是赝品罢了。”
魏光澈的表情不明所以的有了松懈。
“你是为了他这话而生气吗?”
“臣没有生气,”我摇了摇头,“臣年少气盛时自己跳进了这场赌局,想靠着陛下翻盘自己原本毫无希望的人生,眼下不过是愿赌服输。”
曾经的我有着自己也未料到的心高气傲,他那般轻易的示好于我,令我误以为就算死,至少可以在这一场与帝王的风月中占于上风。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忍,也低估了他对权利的执着。
“你怎知道自己输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似的上前抱住我,我亦没有推开他。他的下颚摩挲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落下轻轻一吻。
“那晚确是气急了,虽说是原本计划好的,可若你没在梦中喊出顾氏的名字,我也不会将话说成那样。”他扳过我下巴,又在我唇上印了一吻,“你真的怕我死吗,嗯?”
在我心中,那个叫魏光澈的人还不如死了,总比眼下变成陌生得令人连厌恶都无法产生的崇元帝要好的多。
“为什么赵玉熏是特别的呢?”我忽然问出了口。
“什么特别,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初朕会留着他不过是因为还有用。”
“他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一早就将所有底牌都摊开了吧,还有什么价值呢。”
“崔丞相大概直到死时都未曾料到,留着忽兰血液的赵玉熏会是你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我又说。
魏光澈松开手走到窗前,那窗棂上雕着与景不协的朵朵桃夭。
“朕初遇赵玉熏的时候,他还完全是个孩子,无大恨,也无大爱。为了得到这把龙椅朕付出了很多,当时朝中不稳,每天都要为了国事殚精竭虑,下朝到后宫去,见到的又是那些世家选送上来为了平衡势力的女子,宠爱谁冷落谁根本与朕自己的喜好无关。一开始,赵玉熏也不过是这层层环节里的一部分罢了,可时间久了,朕竟然觉得他可爱。”他随手拂起窗台上的一片落叶,“虽然他也不是朕自己主动去选的,可是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将落叶掷到窗外,“朕内心大概是有过动摇的,最终却还是没给他留活路,眼下再说这些也无益。”
“臣也是不能不死的人吗?”我问他。
他看着我,双瞳如秋日湖面一般宁静。
“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让臣看着陛下您中箭,用臣的反应来消除一直藏身周府的探子心中疑虑,这样他就会将错误的消息带给崔大人,一旦崔大人以为胜券在握,就会将所有力量倾巢而出前去华西宫逼太后下诏。
至于赵玉熏,他完成了反派角色后一定会被臣盛怒之下当场斩杀,这个,虽然您大概没对他直言,但赵玉熏自己心里肯定极明白,他虽是货真价实的忽兰人,可自从服从于你后这身份于他不过是掩饰,至于擅自离京,早在你准备前去燮城督战的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崔丞相的异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吧。
臣若死在西凉,自然有别人代替这位置,但臣活着更好,世人都道您对卫凌风宠爱至极,如此臣的反应更有说服力。
不仅如此,陛下掐住臣脖子的时候,是真起了杀心吧,不然何必将臣推至背对箭尖的位置再暗示放箭。至于为何在最后关头再度改了主意,是想到要以大局为重,还是怕臣的舅舅发现端疑后会将秘密守得更紧,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在你心中,朕当真有这么不堪么。”他涩然道,“朕若真的要杀你,绝对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当时朕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出暗号,赵玉熏就命人放箭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往死人身上推倒是干净,”窗外的风刮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故意以臣自己的意愿为由,放任三时虫发展至快要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时再命人施救自是理所当然的,意外之下臣的武功全失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在燮城就取出三时虫,你也会失去武功。”
“可若非宿主自己去激发它,原本的功力还会余下三成。”魏光澈并不知道黄藤大夫胡不归曾对我解释过其变化。
“而现在……”我抬起手又放下,“不仅功力全失,且六脉气息凝塞,想必臣,不,想必我这一生都不能再习武了。”我冷笑连连,“如此你终究放心了,非残叶阁的人本就不该修习破军十八式,更何况我还将武功私传给了徐山。”
他似是默认,又似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请陛下恩准臣回府。”我再度重复。
“那晚上顾氏本回避去了侧厢房,可后来她自己非要出来,看到你倒在血泊中受惊之下就动了胎气。太医已帮她稳定了,眼下还留在周府静养。”他忽然这么说。
我霍的掀开被子起身,动作太急背后起了细密的汗。
魏光澈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真的上前阻止。等我穿戴好之后,他问:
“如此,你是要离开朕去照顾她么。”
那些曾早该说出的言语已然溃烂于心,我对他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在我背后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大概并非对我不利的话,没有太监上前制止我的无礼,也没有宫娥出现过,整个山海楼静悄悄的,简直就像只剩下我和他遗世而独立的地方。
山海楼山海楼,这地方清浅虚迷如泡沫,却终非归宿,此刻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踏出了这里。但山海楼却是曾囚禁了我整个身心的地方,它也给了我再也抹不去的伤痕,纵然我不愿留下,可只要这地方存在一日,它的名字就不能令我无动于衷。
魏光澈何止改变了我,他已将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帝王的束缚并不只在身心,而在于无形,纵然天空依旧湛蓝如洗,渡过万千之后我抬头却只能看见在他眸中倒映过的漫漫星河。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雨丝,我站在这禁宫层层叠叠的楼宇的中间,似站在人生最后一个分叉路口上,我该回去吗,我该留下吗,还是不如归去呢,身后的路早已支离,前方却蛛网般兜脸扑来,这带着凉意的雨,是想令我清醒,还是想帮我将自己的心再度冻结。
“侯爷,您站在这里做什么?”有人在我身边停下脚步。
原来是我曾经的上司,禁卫军统领许方然。
我漠然看了他一眼。
“孙迟死了,许大人却依旧留在这里,想必是有拥驾之功。”
“下官不过尽本分。”
“如此甚好。”
我无意与他继续寒暄,重新移动双脚向前。
“嘉远侯。”他在我身后唤住我。
“听闻侯爷即将为人父,真是恭喜了。”
“……多谢。”
“既然侯爷人生将无憾事,那么往日爱流连的烟花之地的习性想必也改了。”
“你是怕我再去找莲珊吗?”我硬梆梆的问他。
他脸上飞起红云,神色不安,一个昂然八尺男儿此时看着却如刚堕入情网的少年。
“我不会再去那里,至于莲珊会不会如你所愿,却非我能决定的。”
“下官相信,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世人易迷失于美色,想要的却不过朝夕,他能坚持至此,是莲珊的福气。
“你还能相信这种话,这便好了。”我对他微笑,却忽然想到这微笑于他也许更像一种讽刺。
掏牌子出了宫门,早有识得我的寻了辆马车过来,踏上马车的瞬间,我似乎听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有几分钝然的转头问旁边的小太监。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唤我?”
那小太监惊讶的摇摇头,看着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惶恐。
武功尽失的我,耳目所能及之处与常人无疑,也许是禁宫殿群那恢宏于细雨中的气势令我产生了幻觉,又或许是在深宫里游荡的万千怨灵想将眼下如此脆弱的我顺势唤入深渊。
我大力扯过帘幔,将那似乎牢牢盯迫着的不详挡在了马车外。
作者有话要说:
☆、何其萧萧
一踏进周府,我就感到气氛不同寻常的压抑,几乎是本能的我快步走向别院。
“侯爷,您可回来了。”言良得了消息早等在门口。
“夫人今朝就感觉不好,大夫说怕是要生了。”
“什么,不是还没到时候么?”
他张张口,无从回答。
我也发现自己问的太傻,一把推开他进了里间。
早有婆子上前拦住我。
“侯爷您不能进去,产房血腥,多是不吉。”
“滚开!”我大怒,一脚将那婆子踹翻在地,掀帘子就进了去。
一旁的丫鬟们见状都吓得低了头,我无心追究,看见床帐后面似乎隐隐绰绰的躺着一个人,微一迟疑,还是上前轻轻拨开纱幔。
“玉晴?”
躺在床上的人听见动静,睁开了双眼。
确是玉晴,她看起来比我一瞬间产生的可怕想象要好的多,除了头发散开,与平日里端庄温柔的样子毫无差别,面色也如常人一般。
我出了口气,几乎是脚下一软的半跪于她枕边。
“你可好?”我只问了这一句。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沙。
“早上起来觉得有些动静,大夫说是不妨事,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她费力的想伸出手来,我一把握住了。
“侯爷别急,这孩子是个乖巧的,我并没有遭什么罪,不过时间提早了点,头胎时间本就难作准的。”
“快别说话了,好好养着,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虽然不太懂这些事,我也知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
“舅舅舅母呢?”这时我才发现家里的人也着实少了些。
“一大早宫中有人来宣,舅舅就进宫了,没隔了多久,太后也发了懿旨来,说让舅母带着小瑄去叙话。”
“什么!”我一惊,随即按捺下心中汹涌的不安,强颜对玉晴笑笑。
“想必也没什么大事,晚些就能回来。”
玉晴也对我笑笑,我们彼此相望,均能看处对方眼中的担忧。
“你想吃些什么,饿不饿。”
“眼下不饿,还是晚些再用吧。”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侯爷能不能在这里陪我静静待一会儿。”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的。”
“那倒不必,只要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我就安心了。”
她难得说出这种略带撒娇的话,听来倒更像是哀求,我不由心下酸楚。
“是不是怕了,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这就让言良去顾府请岳父岳母来,有他们在,你也安心些。”
“我已经让人去请母亲了。”
“什么时候去了?”
“清晨一醒就命人去了。”
“到现在还没来?”
她没再回答,手却握着更紧了。
“我亲自去请。”知道必然是出了不得了的变故,我忍不住站起来道。
玉晴闻言却一下惊慌了起来,先前的镇定终于不翼而飞。
“不不,母亲一定是被事情绊住了脚,很快就会来了,您别走。”
我还未回来之前,只留她一人独自在周府惴惴不安的等着生产,该是何等的害怕,顾夫人不来,她的担心比之我只会多不会少,眼下自然是要陪着她方妥当的,就算顾府真出了什么事……如果魏光澈存心要让顾府出事,我又怎么能拦得住!
再想到舅舅一家三口莫名其妙被召进宫,我拼命克制了自己的思绪,对自己也对玉晴说:
“天塌下来有我撑着,什么事都等到你安然生产后再说,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放心就是。”
她闻言很是松了口气,正想对我露出笑容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疼的忽然有些厉害起来……无碍的。”
我忙唤稳婆进来,她一看就立刻道:
“夫人这是要生了,大人您快快出去。”
“我要留在这里陪她。”
“哎呀我的爷!”稳婆急得不行,“哪有像您这样在旁边盯着看的,何况夫人顾忌到您也不好发力啊。”
她一把拽开我和玉晴相握住的手,言良忙上前搀着我出去。
“侯爷,您就在外面等着,隔着帘子就和在身边是一样的。”
我跨出厢房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玉晴刚才还显得健康的气色忽然就苍白了,如浮萍般单薄,她已经疼得顾不上我,眉头都纠缠在一起。
“不会有事吧。”我站在回廊里喃喃自语道。
“侯爷宽心,夫人是大善人,吉人自有天相。”
我木木站在那里,身边尽是进进出出的婢女,不断有人端了盆子等物进去。
“大夫呢,让大夫也到这里来一起等,就算稳婆经验丰富,有大夫在玉晴也能安心些。”
“……大夫,大夫本来是宫里派来的太医,在侯爷回来前一刻忽然被急召回宫了,说是皇后凤体违和。”
“什么!”我终于勃然大怒,“太医院有多少太医,难道皇后需要全部人轮流会诊一遍吗!”
言良咬住嘴唇。
“去,去存息堂把丁大夫请来。”
“小人刚刚去过了。”
光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小人现在去换一家医馆问问。”
“不必了,”我面无表情,心头却恨出了血,“现在去哪都请不到大夫的。”
明明应该还在夏天才对,回廊过的风却是极阴冷的,我站在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侯爷,您要不还是坐下等吧,听说要很久的。”
“别管我,你去,去把芸妈妈找来,别再说不行了,一定要带过来。”
言良闻言忙匆匆的去了。有婢女递给我一盅茶,我下意识的接过,这时里间忽然传来“啊”的一声,声音不大,我手里的茶盅却滑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侯爷恕罪。”婢女忙跪下请罪然后帮我擦拭被打湿的衣装下摆。
我站在外面由着人摆弄着,脖子上似被套了绳环一般,粗栗难忍的感觉在喉颈处摩挲着,激得人片刻不得安宁。
“侯爷您还是坐下来等吧,婆子说至少得到晚上小公子才会出来呢。”
“……”
见我不答婢女也不敢深劝,只得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后退下了。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回廊的那一头气喘吁吁的跑了来。
“何人这等放肆。”早有嬷嬷拦住她训斥道,又怕惊了里面的玉晴并不敢大声。
原来是春芽,她头发有些凌乱,鞋上也沾了不少泥点,站在那喘着气一时也说不了话。
我示意嬷嬷放开她。
“怎么了,你一向最体恤夫人,为何在此时惹出动静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我旁边跪下,极小声的说:
“奴婢刚从顾府回来。”
我无甚感情的嗯了一声,也不问她结果。
“夫人叫你去的?现下既然回来了就去里间陪陪她吧,有你在她说不定能安心些,只一样,别说让她担心的。”
“可万一夫人问起奴婢顾府情况,奴婢该怎么回答呢?”她脸上有深深的担忧。
“顾府里的人只是被软禁了吧。”我嘴上说的把握十足,心里却知这只是虚张声势。”
“……是。听说是昨夜有贼人入侵,皇上担心特派了人前去封锁府邸好一一排查,整个顾府被围得跟水桶一样,奴婢求了许久也见不到顾夫人。”
还能找个借口软禁,如此是不打算见血了,我的心这才微定了些。
“你这么久没回来,夫人心中也是有数的,她要问什么照实说就是,横竖并没有性命之危,要刻意回避只怕她往更坏里想。”
“是。”
她答应着,却仍跪在原处。
“还有什么事。”
她为难似的往里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重低了头,只是咬唇不言。
“不要在这个时候考验我的耐心。”
“……是,奴婢在顾府外面苦求的时候,遇到了宫里的公公,听别人都喊他王公公,说是皇上派来督查的。”
“然后呢。”我忽然有些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那位王公公见我跪在门口,问清楚旁的人后,让我给侯爷您带一句话。”
“……你进去陪夫人吧。”我打断她的话。
“侯爷?”她有些吃惊。
“别对我说,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现在立刻进去!”我几乎是有些狂乱的对她吼。
不知为何,春芽听了此言眼中忽然就含了泪,真的就站起来行礼后进入里间。
我靠着柱子无力滑坐于地,玉晴,眼下有一条对你我都最为安全的道路,可我不相信自己真的只能选它,因为那不贰于对你的背叛,纵然我从未好好待你,可至少眼下我希望自己能做到珍惜,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令我后悔,也千万不要令我改变初衷。
早上的细雨纷纷停停,只不肯痛快降下,有蜻蜓在我颊边低低飞过,空气里混杂着压抑难言的泥土腥味,人的精神也变得恹恹,身上一时闷热出汗,一时又觉得冷,只不肯给一个痛快。待芸妈妈到的时候,我几乎已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哥儿这是怎么了,别慌别慌,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这头一次难点往后就都容易了。”芸妈妈忙上前想扶起我,一边又训斥旁边的人:
“看手这么冷,怎么也不给侯爷拿垫子披肩,连杯可喝的都没有,就让人这么干等着,你们都是死人吗!”
她身上有我自幼熟悉的气息,手也是温暖的,这令我渐渐回过了神。
“是我自己不让他们靠近的,我好的很,妈妈您快帮我进去看看玉晴,她惯会逞强,到底怎么样了我实在心里没底。”
“好好,我这就进去看看,哥儿也该像样坐起来吃些东西才是,这生孩子哪是一时三刻就能好的,纵然心疼夫人也别自己吓唬自己。”
我是她一手带大的,见我如今气色差难免心疼,到底帮我披了衣裳说了好些子话才进了去。
“侯爷,您唇色都是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人这就去命小厨房给您熬点热热的汤来。”
“不用了,你也坐下来罢,少多嘴。”
言良只能垂头丧气的在我旁边坐下。我盯着那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门,婢女们进进出出,忙着端滋补力气的汤和别的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房里点了灯,我隔着窗纸看着那簇小小火苗,没来由的希望自己能在此刻聚集全部力量保护那不断跳动着的橘色微光,似乎若能护得住那束光,屋里的人也会平安一般。
这时门又开了,婢女端出来一个盆子,光线略暗,我初看下只觉得里面的水色泽阴沉,但随即反应过来,那水里分明是参杂了血!
在燮城的时候,我自己就杀了不少人,他们的血溅到身上是温热且气息浓郁的,再三的沐浴也去不到那股味道。可我无惧,也并不在意索命之谈,活着都不是对手的人,死了若来入梦大不了再杀一次。但现在,纵然只是看着那盆里的血我已觉得大受打击,在黑暗中略微泛光的血水,看着就如同有无数亡魂想借机从里面爬出,就算有真有报应我也不怕,可是那报应却万万不该落在玉晴身上,她被我害苦一生,即使上天真要惩罚于我也该放过她。
就在我把骨节捏得生白时芸妈妈出来了。
“哥儿,夫人的胎位有些不正,还是早些想法子让大夫来为好。”
我知她怕我焦心,所言已是轻之又轻,内心顿时有什么轰塌了一般。
“……她还能撑多久?”
芸妈妈一愣。
“看样子至少要挨到天明了。”
“知道了,您进去好好照顾她,我来想办法。”
绝望的对她笑笑,我又道:
“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先保全大人的命。”
这话说完,芸妈妈却忡怔了,看我的眼神忽然悲伤起来。
我也一下明白过来,父亲当年大概也说了一样的话。
这真叫一个因果循环,我扯下身上披着的外衣站起来,影子被已升起的皓月拉得很长,像某种延伸又空虚的不甘。
青山临泉照单影,孤独浮生惹风沙,我总是那个被遗忘而永生留在寒冬的人,到头来手上的一切都是一场空。也许放过了玉晴也就放过了苦苦不休的自己,既然此生注定不该去触碰她如庭下光影般的温暖,又何必让她因我的执念而香消玉殒。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头韶华
月入中天的时候,我已在两仪殿前跪了许久。
“侯爷,您这是何苦呢。”王公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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