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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逐晚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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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白衣出尘,一派仙风道骨,对面的绝壁上刻着一首七言诗,映着晨辉,每个字都深入石壁,闪闪发光。
白雁声将人带到后就走了。萧溶月此时倒有点怯怯,一步步蹭过去,盯着石壁上的字既惊且奇道:“这真的是用凤鸣剑刻下的?”她已经从白雁声口中得知了苏皓武功深浅,亲眼目睹之后,还是不敢置信,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宝剑。
苏皓摸着胡须,一脸高深莫测,道:“若是你来刻字,需要多少时间?”
萧溶月冥思苦想一阵道:“一柱香的功夫是不够的,不过,我吊在这悬崖上也不能太久,总要顿饭功夫?不对不对!”她终于垂头丧气叹息道:“我大概一辈子都刻不了这样的字,一辈子都练不出这样的武功了。”
苏皓哈哈大笑,笑声不绝,在空谷里回荡。
萧溶月抬头又是孺慕又是嫉妒地望着他。
苏皓止住笑声,抖抖白眉毛,道:“大约有八十年前,我游历到北疆,救了一个十四五岁的鲜卑男孩。他又瘦又小,只身一人在大漠里潜行。我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说有一个部族掠走了他外祖父家的牛羊,他要将被抢去的牛羊全部追回来。我一路跟着他,擒贼先擒王,他半夜潜入对方首领的帐篷,别看他身上没有二两肉,做事却又干净又利索。后来果然如愿以偿,成了部落的首领。”
“是大英雄檀石槐!原来你认识我们萧家的祖先。”萧溶月双目闪闪,脱口而出。
苏皓点点头道:“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北疆,你们萧家的祖先渐渐兵强马壮,势力越来越大。檀石槐其实并不是你们口耳相传的伟岸男子,他其实身形颇为瘦小,武功走的是巧劲。我曾看见他仗剑在雁门石壁上刻下一首《出塞曲》,用的便是我昨日的手法。你身为妇道人家,体力逊于男子,持强斗狠总要落败。我传你十招快剑剑法,练成之后,在石壁上刻字便是小菜一碟了。”
萧溶月一开始大喜过望,但听到最后才教区区十招,一会儿功夫就学完了,便有些不乐意了。
苏皓知道她心里所想,忍俊不禁,虎着脸道:“这十招里面各有变化,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一旦对敌,前九招若是不能取胜,最后一招逃之夭夭足可保命了。”
萧溶月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情不愿问道:“我学了这十招,能打过白大哥吗?”
苏皓忍笑道:“一打一个准,叫他丢盔卸甲,满地找牙。”
萧溶月顿时欢呼雀跃道:“快教我,快教我!”
再说白雁声送过萧溶月之后,料想他们切磋武功一时半刻不会有结果,自可以丢开手去。
想到自从上了山还没有正正经经跟孟子莺说过话,便找人问了子莺的住处,寻了过去。
孟子莺却不是和他们住在一块儿,是单独一个山头,大约是苏庄考虑到他身份贵重,所以不与常人搅合在一起。
白雁声过了铁索桥,山中林泉婉丽,草木冬青,佳木灵芝,丛生其上。他沿着一条小石阶上到了峰顶,但见平地上一个四合院落,俯视丛山峻岭,荒烟草树乱流,幽雅之极。
山谷和暖,虽深秋时节,仍然蝶舞花丛,鸟鸣高树。跨过篱笆围墙,只见一人着中衣,在院里石桌石凳上用木盆盛水洗头发。
孟子莺洗着洗着,忽然一个人影站到了身前,一双手从木盆里捞起他的头发,白雁声道:“你坐着,我来帮你洗。”
他便心安理得在旁边石凳上坐下。
白雁声一双大手一边轻揉他的头发,一边从石桌上的皂匣里拿了几片皂角出来,用手指捏碎,放在洗发水里。他用手抄了一点皂角水在孟子莺头顶上,然后就双手循着头顶的穴位,一个一个按摩下来,舒服得孟子莺都快要叫出声来了。
白雁声忍不住打趣道:“从没有见过有皇帝可怜到自己给自己洗头的。这皇帝不做也罢。你那个亲随呢?”
沈君理昨日下山去追商太微了,此时还没有回来。孟子莺就淡淡一笔带过。
白雁声听他似是不愿多说,便也住了口。
过了一会儿,反而是孟子莺忽然问道:“你给别人洗过头?”
白雁声微怔,答道:“没有。我只见过雁蓉给弟弟洗头。”
孟子莺轻声问:“你以后还会给别的人洗头吗?”
白雁声的手顿了一顿,孟子莺屏息一会,才听他低声说:“不会了,我今后只给你一个人洗头,你说好不好?”
孟子莺欣喜不自胜,嘴角不自觉弯了一弯。
用皂角搓了一遍,再用旁边水桶里的清水浣洗几回,用干净的布巾包好头发。
悬崖边有块大石,下临深谷,可坐可卧。清晨露水寒冷,白雁声脱下外衫铺在大石上,两人并排坐在石上,借山风吹干头发。他方才洗头的时候看见孟子莺新长出的黑色发根,因问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孟子莺曾说小时候练功走火入魔以致头发全白,是他师父雷震足足为他调理经脉三年才复原。倒不知如今是谁在襄助他了。
孟子莺看他一眼,似是明白他心中疑问,道:“不碍事了。我寒江孤影剑已经破九,日后能自己调理经脉了。”
白雁声见他脸上仿若无事,忆起昨日顶上他出手制住商太微,令自己救下萧溶月时的那一招,如风如电,大乖以往,当是武功精进的原因,于是也暂解愁结。
然而再转念一想,不得不问道:“你不觉得商太微的武功来历有些奇怪?”
孟子莺微微一笑,道:“他拿人咽喉的手法与花间派的缠丝蜘蛛手很像,但内劲却不是我们这一路的。我们花间派的武功醇厚,便是根正苗红也要练上个三五十年才能到这样的境界,他才多大年纪?似孟子攸那般人物,世上能有几个?我瞧他内力繁杂,亦正亦邪,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吸了别人的精血真气才有这样的身手。”
白雁声听了眉头紧蹙,当初劝萧瑀放他走,不知是对是错了。
孟子莺心里却想,寒江孤影剑起手式为月射寒江,最后一式是万川归海,天下武功虽有门派之别,说不得最后也是万川归海殊途同归。这当中的诀窍也许只有苏皓看得最清楚。
想来他背地撩拨武林豪杰上山祝寿之事已被此老勘破,不点明大约是看在西川与中州唇齿相依的份上还想留几分薄面。
不过,苏皓对萧溶月、白雁声的兴趣比较大,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中州沃野千里,地形险峻,他欲收入囊中,此行想大献殷勤,结果适得其反,颇有点意兴阑珊。
他正患得患失之时,旁边伸过来一双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白雁声关切问道:“你脸色很白,觉得冷吗?”
孟子莺猛然醒转,反手抱住白雁声,调笑道:“美人在抱,目眩魂消,形骸就死,心复何言?”
他一会儿心事沉沉,一会儿娇柔万状,弄得白雁声措手不及,脸上顿时通红,却也顺势把他抱在怀里。孟子莺把半干不干的头发捋到身前,在他怀里调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雨后轻寒,两人坐在轻尘也飞不到的山巅,看盈盈秋水,淡淡青山,恍然又走回到了临溪的悠悠岁月之中。
“你真要送刘破虏回邕京?”
白雁声颔首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是我的风格。开拓邕京的是他们刘家人。我要什么会自己去取。”
他说这话时已经声朗气清,底气十足。
孟子莺勾起唇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划圈,低声道:“让我来猜猜。徐州嘛,位置偏了点,洛邑嘛,又兵荒马乱的。你看中了中州淦水之滨的阳城,是也不是?”
真是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白雁声低头望怀里的人,何况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让人又爱又怜。
孟子莺倏地被他下大力气紧紧抱住,紧到他能听见白雁声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他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害怕,于是拍拍他后背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白雁声郁郁寡欢,闷声道:“子莺,我很害怕,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子莺眼望着无边秋色,忽然想起了一句心酸的诗: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雁声远向萧关去。
他强笑道:“我们嘛,以后会像苏真人那样,不老不死,万岁如常。”
白雁声胸腔震动,笑不可抑:“那不成了老妖怪了?”
孟子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四目对视,他一手轻抚他的眉眼,温声道:“成妖成魔,你也敢跟来吗?”
白雁声亦是情意绵绵地凝望着他,十分笃定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孟子莺心情激荡之下,狡黠一笑,募地将他推倒在大石上,俯身在他耳边咬出两个字:“抱我。”
沈君理紧赶慢赶,午后回了剑庐峰。他此行收伏商太微十分之顺利,以致昨夜下山至今天水米未进都不觉得疲累饥饿。
他满心的欢喜在看见山巅的两人后都化为了乌有,于是迅速闪身到了竹篱之后。
好一个万丈悬崖同卧起。
只以为他是冰人一个,高冷孤寂,轻易不能融化。却原来是一座冰层覆盖着的火山,不喷不发,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深秋的香炉崖上,百尺梢头一只寒鸦正在梳理羽毛。
忽然间爪底一空,栖息的树枝已经被拦腰截断。它随着断枝下坠到半山腰才醒悟过来,大叫着振翅飞进山谷,惊动山林深处的鸟兽。
剑光如雪,一老一小在崖顶已足足练了四个时辰。
苏皓眼见萧溶月手里凤鸣剑寒光陡闪,如梦如幻,不住含笑点头。一阵秋风扫落叶,他眯起眼睛,恍然看见大漠边关下两个人影也是这般你来我往,裁冰剪雪,谈笑看吴钩。
萧溶月见他目光游移,心中大喜,凤鸣剑一转,猛然反刺,这一招出手极快,尽得快剑精神。但见苏皓扬眉一笑,长剑绵绵而至,在萧溶月剑花中左顾右盼,总能找到间隙,反逼得萧溶月渐渐倒退,笑容凝滞在脸上。
萧溶月只觉长剑寒芒铺天盖地而来,劲风飒然,她招架不住,募地大喝一声,剑花斗涨,身子却向后高跃而起,逃出了剑光笼罩的范围。长剑脱手之后,直向苏皓冲去,被他弹指击飞。
这一招投剑逃命便是苏皓教她的最后一击。
苏皓收剑入鞘,渊停岳峙,不喘不颤,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反观萧溶月脸涨得通红,不顾形象叉腰大喘粗气,浑身上下都汗湿了。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两人回头望去,白雁声和杨难当一同前来,白雁声满面喜气道:“溶月,学了这十招,你以后再也不会轻易为人所擒了。”
萧溶月抹一把额头的汗水,走过去依着汉礼,朝苏皓盈盈下拜道:“多谢苏真人厚爱。溶月以后一定勤加练习,将这十招快剑剑法发扬光大。”
杨难当在一旁笑道:“师尊,这剑法从未见你练过,有什么名号没有?”
苏皓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道:“我随便练练手的,哪里起过名号。不过从前有一个人倒是说过,不如叫快雪剑。”
雪后初霁,奇峰寒林,剑光既寒,剑花似雪。白雁声、杨难当、萧溶月相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齐声道:“这个名字好!”
苏皓莞尔。
白雁声走上前,也执弟子礼,郑重道:“卢兄、杨兄当年对我襄助实多,今日真人更不吝赐教,指点我这位同行而来的小妹子,我此时轻易说不出个谢字。但不知真人有何指教末学后进?”
苏皓眯眼看他,含笑道:“你和令祖上淮南侯简公倒是像得很。”
白雁声奇道:“苏真人认识家祖?”
苏皓颔首道:“岂止是认识,他与我们还是……”他说到这里骤然顿住,轻轻叹息一声道:“算了,都是八十年前的旧事了。”
萧溶月却依偎到他身旁,不依不饶撒娇道:“说嘛说嘛,师尊还认识我们萧家的祖宗檀石槐,对不对?”
她不过学了人家十招剑法,就要厚脸皮叫人家师尊,白雁声连忙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苏皓不以为意,眼望白雁声道:“旧事不必再提了。我听难当说,你有志于澄清天下,欲借中州之地为根基。莫怪我老头子说话难听,我要先为我这些徒子徒孙们讨个利是。”
白雁声回望了杨难当一眼,后者脸上有淡淡笑意,耸肩摊手,以示不知。
白雁声恳切道:“苏真人有什么吩咐,只要雁声做得到,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苏皓花白眉毛一抖,眼望四周青山漫声道:“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之人登山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如百岁后有知,魂魄犹应登此也。”
萧溶月满脸不解,不知他为何突发此感慨。
白雁声略有思忖,展眼看见杨难当轮椅背后挂着一张铁胎弓,扶手下面插着一个箭筒,羽箭个个带着哨子,似是行动不便的他召集门下弟子所用。他走过去借了那弓箭来,张弓满月,只听一声尖厉的鸣镝之声,箭如流星,射入对面山崖的丛林之中,惊飞山鸟无数。
萧溶月自幼弓马娴熟,见他这一箭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哨音不绝于耳,在山谷回响,足足飞有几十里地都不止。
白雁声挂弓在腕,拱手道:“苏真人,若雁声他日功成名就,这天下有河清海晏、万里同风的那一天,这山庄赐名御剑山庄,弟子奉旨铸剑,百无禁忌。苍山之内凡能听到我鸣镝的地方,永为御剑山庄的产业,任何人不得上山搅扰贵庄弟子。”
杨难当眼睛一亮,萧溶月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苏皓点头淡淡道:“你记得就好了。”他说完这句话就转向萧溶月,还没开口,萧溶月已经谄笑道:“真人,我身无分文,逃难到贵国,只有这把祖传宝剑傍身了。”
苏皓好笑道:“你那剑不过我年轻时失败之作,你就好好收着吧。若是今后有人问你,是汉恩重,还是胡恩重,你怎么回答?”
萧溶月愣了一愣,不知他为何起这个话头,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当初女娲用黄土做人,有阴阳之分,未闻有华夷之别。近世腐儒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王者欲一乎天下,何有内外之殊?溶月认为,抚我则后,虐我则仇,胡汉一家,各美其美,才是王道。”
她说完这番话,白雁声和杨难当都是震撼不已,都为自己见识浅陋而羞惭不已。
苏皓目光柔和,再没有说什么。
她和她的祖先一样,对自身血统里继承的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自豪感,灵魂中同样燃烧着高贵的火焰。
等了八十多年的岁月,这一天终将来到,各族之间的憎恶渐趋缓和,天下一统,胡汉一家算是有指望了。
因那一声鸣镝,召来了苏乐山和几个管事弟子。杨难当正要摆手说无事,白雁声携萧溶月就势向苏皓告辞。
眼看落晖余光散尽,苏乐山和杨难当都想再留他们一晚,却见苏皓并无留人之意,两人不敢忤逆师尊,苏乐山送白、萧二人下山,杨难当行动不便,只在原地目送而已。
苏皓忽然发问道:“你觉得白雁声资质如何?”
杨难当回过神来,见师尊面上看不出情绪,遂斟酌而谨慎道:“中人之资。”
苏皓便笑了,他如何看不出徒弟的心思,眼睛一弯,狡黠道:“齐桓公亦中人而已,此小白何如彼小白?”
杨难当心弦一动,不觉笑出声来:“师尊的意思我懂了。中才全在策厉。有管仲在,他便是一匡天下的春秋霸主,有易牙、竖貂在,他就不过只是姜小白而已。师尊放心,此小白胜过彼小白太多了。”
师徒二人都是仰天长笑起来。
笑着笑着,苏皓忽然出指如闪电,点住杨难当的穴位。后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老者。
苏皓蹲下身子,一手把住他手腕上的脉门,一手在他双膝之上敲敲打打,过半响和蔼道:“难当,你的伤本不要紧。你脊椎处有一段骨节错位,压迫神经,以致双腿残疾。我助你将断骨扶正,再用药王庐的治伤灵药以内力将药气渗透到碎骨处,过不了多久,你就能重新行走啦。”
杨难当喜出望外,颤声道:“师尊,你说得是真的吗?”
苏皓脸上却并无喜色,仍是淡淡道:“不过,脊椎附着人体经络,有不少要紧穴道,我怕一着不慎……”
“师尊!”杨难当打断他道:“我不怕!自古皆有没,何人得灵长,这世上人谁不死?”
苏皓便走到他背后,一手捏住他脊柱,一手放在他头顶百会穴,轻声道:“师尊荒疏已久,老眼昏花了,自古心去意难留。难当,你还年轻,还有许多的事未做。师尊将这百八十年的功力都传给你,你要好好珍惜啊。”
不死复不老,万岁如平常。
每次出关的时候,认识的人都一个个消失不见。漫长的岁月之后爱人和仇人都已老去,这样的久生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次,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安然地去见你了。
杨难当清晨被露水打醒,他一个激灵,立时揉揉眼睛,四下里张望。
悬崖边上,卢辙的墓碑旁盘腿坐着一个老人,须发皆白,一片云般的轻飘出尘。
“师尊!”
杨难当伤心大叫,从轮椅上跌落下来。
苏皓百八十年的功力倾注在他身上,化成一声声泣血般的悲鸣,震动了整座山峰。
庄上弟子睡梦中被惊醒,不消片刻就有人衣衫不整奔上山巅来。苏乐山分开众人,扶起杨难当,见他满面泪水,指着不远处的老人背影道:“师尊他,坐化了!”
再说昨日薄暮时分,白雁声携萧溶月下山。
萧溶月一路上喜不自禁,不停比划刚学会的剑招,还强迫白雁声与她一同参详:“这招怎么样,我觉得没人会想到反手一刺。或者这招血雨腥风如何?你觉得这十招里哪招最厉害?”
白雁声无奈敷衍道:“我觉得最后一招投剑逃命最厉害。”
萧溶月顿时止步,嘴角下撇,“哦”一声,拉长脸道:“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看结果是我逃之夭夭还是你屁滚尿流?”
白雁声脚下一顿,眉毛一扬,站在山间石阶上回头望她倏然一笑,道:“你是苏真人的关门弟子,我怎么打得过你?还是快点下山吧,天快黑了。”
他这一笑,晃瞎了萧溶月的狗眼,她脸一红,再不好无理取闹。随他大步下山,却边走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苏老以后就不会再收弟子了?”
白雁声回首无边无际的山峦。
自古何有万岁天?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逆天无道。
大夏开国立朝也不满百年,这位苏真人的故事说出来只怕比夏朝的历史还要长。想他以百岁高龄,险峰索居,颇苦寂寞,一朝心愿得偿,得道飞升是必然的事情。
他又望了单纯无知的萧溶月一眼。这次苍山之行,他算是借了她的光,让苏皓在他和孟子莺之间做了选择。
群豪料想不到,苏皓真正看重的是这样一位不谙世事初出茅庐的胡人小姑娘。
孟子莺下山之后不久也当醒悟。只是不知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怪自己有所隐瞒?
他此时忆起上午的时光,风前香软,春在山巅,柔情蜜意绵绵不绝涌上心头。
这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滋味吗?他一时间脚下虚浮,心猿意马,整个人好像是从苍山上飘下来似得。
两人下山之后,夜色已深,于是又在来时下榻的客栈里住下。白雁声正在洗漱,听见有人敲门,刚打开门,萧溶月就抱剑闪身进来。
萧溶月毛毛躁躁张口就道:“这客栈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说完这话,抬眼看见白雁声只着亵衣,露出半个精壮的膀子,肩膀上还搭块半干不湿的巾帕,顿时瞠目结舌。待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双手飞快捂住眼睛,怀里抱着的剑就掉落下来,她躲避不急砸在脚背上,直砸得她疼得歪鼻咧嘴,脑门冒汗,怒道:“你干什么不穿衣服?害我长针眼。”
白雁声本该尴尬,给她这一惊一乍,反而弄得肠子都笑断了,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凤鸣剑,挂在她腰间。
萧溶月僵着身子,一边含混说道:“你你你,把衣服穿好”,一边五指张开,偷偷从指缝好奇往外看。
白雁声有心逗她,走到条凳上的水盆边,慢吞吞把身上水迹擦干,把亵衣穿好,又披上了外袍。回头看萧溶月,她在门口急得上蹿下跳,一边偷看一边念叨:“好了没,好了没?”
白雁声在凳子上坐下,抱胸道:“好了。”
萧溶月这才放下双手,上下扫他一眼,觉得不碍观瞻了,才道:“我方才出门遇到几个人都十分之面熟,虽换了衣服,是顶上青城派的无疑。”
白雁声点头道:“我住店时问了掌柜,说这间客栈被青城派包下了。”
萧溶月闻言跳脚道:“那你还住进来?这些贱人定是要报山顶上的一剑之仇。”
白雁声托腮道:“其实我们就换了别家也是一样的。从你进这间房门开始,点苍派、华山派、松江派的探子陆续已经走过五六个了。”
萧溶月脸上一寒,手里握紧凤鸣剑,冷道:“他们是为了凤鸣剑而来?”
白雁声见她并不失声变色,心里十分佩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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