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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瓷一别作者:俗念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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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罢,我就看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不就是强行拉开被子么,自己正好直接将他敲晕……
哥舒翰感觉到这人上身朝自己倾斜过来,他绷起神经,这人拉开被子的一瞬间,自己就……
“喂~~~起来~~~”
谁料等来的不是拉被子的力道,反而是平地一声雷的嚎叫,而且还是贴着自己耳朵来的。
哥舒翰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失聪了,他的确是被吓到了,等他回过神来,遮挡的被子早已经离自己而去,这可恶的纨绔子弟趁着自己失神的瞬间,快速的将被子掀开来。
他立刻回过神来,突然暴起,转过身的瞬间手掌化刀就朝那人的方位劈去,谁料凶猛的力道劈了个空,受伤的身体刹不住来势就往地上倒去,正好扑在了本该坐在床边,此刻却倒在地上的那人身上。
谢安逸被摔了七荤八素,他突然发难在连灯耳边一声暴喝,只要是个人,是个没有准备的人,一定会被吓到。这是他的绝招,多年来屡试不爽。
很好,得手了,连灯被吓到了。他喜滋滋的铆足了气力去拉被子,量定连灯不想见自己,被子怎么的也裹得严实。谁知立刻乐极生悲,这被子竟然是虚着空搭在身上的,他这气力没作用在被子上,自然只能返还给自己了。他抱着被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后倒去,可见他下了多少气力。
谁知道这波疼痛还没缓过去,一个重物接着压过来,他两眼白眼乱翻,差点被压岔了气,直接去见了阎王。
谢安逸瞬间喘回了气,睁开眼就要开骂,待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连灯,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也顾不得惊讶骂人了,半张的嘴憋着卡在喉咙出的叫骂,满眼只剩哥舒翰那张英俊的脸……
第八章
哥舒翰也确实有些惊讶,他没想过这无赖一般的富家子弟,倒是生了副让人顺眼的好皮囊,就算他现在一副傻样的盯着自己。
这人相貌白净,趁着铺开在地上的黑发,更是明显,身量看着也清瘦,五官生的精致,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里光华暗自流转、极为剔透,若不是自己刚刚躲在被子里听见他流氓一般的语气,单看他这双眼睛,必然以为是个心思玲珑、知书达理之人。
他快速将谢安逸打量个遍,手里的动作也不停,抢将着就掐住谢安逸的脖子,预备就这么将他掐过气至晕厥。
谢安逸还沉浸在初遇美男的美好幻想里,觉得这人眉毛鼻子嘴,没有一处不出色的,比“半笙楼”甚至他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更有气概更俊朗, 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江湖气的俊,洒脱不羁、仗剑疏狂,符合他对江湖大侠的所有幻想。自己和他交个朋友,就可以求着他带自己去江湖里走一遭了。
他这厢还在心花怒放的白日做梦,怎的渐觉气短,这才凝神,见这个面目英俊的男子正掐自己脖子呢。难受的紧,这才慢半拍的开始扑腾,气短了也不停嘴,断断续续的说道:“大侠~~放开~~我~~诶~~~哪~~里来的~~血腥~~味~~……”
哥舒翰又是一愣,这小子鼻子倒是灵光的紧,这一盒脂粉,熏死人都够了,更别说暂时熏聋了鼻子,手上的气力只加不减,眼见着下面这人翻起了白眼。
“少爷~~~你在里面吗?”
猛地门外响起拖沓的喊叫声,哥舒翰才意识到门外竟然来了人自己都没知觉,不是这人武功高,那就是自己受伤之后警觉下降了。
哥舒翰还未有所动作,门“哗啦”一声就被推开来,一人扑进来,势头犹未歇,接连着跄踉了好几步,这才惊魂不定的稳住身形,抬眼看过来,立刻大声嚷嚷着扑过来:“何人?大胆,立刻放开我家少爷……来人哪~~~有刺客……”
这扑进门的是一个少年,貌似是自己掐住的男子的仆人。他这一通嚎叫,立刻有整齐的脚步声朝这边奔来。
哥舒翰心道不好,估计是追着自己的官兵过来了,暗自骂一声娘,正准备起身跳窗,猛地腰间大痛,却是自己掐住的这面目胀红、白眼直翻的祸害,乱七八糟瞎挥舞的的极其精准的砸在自己腰间伤处,他疼的一软,再一次扑倒在谢安逸身上,掐着的手,也随着放松了。
谢安逸一得自由,艰难的咽进一口气,两手就往被掐出红印的颈子摸来,期间又从哥舒翰伤处刮过,美男子还压着他,此刻也顾不得了,环过哥舒翰就抚着脖子顺气。
可怜预备逃跑的哥舒翰,先是被这人重击伤口,疼痛还未压下去,就被这人锁在手臂里,想逃也没门儿了,生生听着脚步声移到了门口。
只听一声大喝:“刺客在哪?”
门口此时站满了提刀的官兵,还有一人入门款款而来来,疑声问道:“谢公子,您这是……”
这是个男人,长相精致,偏阴柔,外批一件娇艳的嫩黄色纱衣,内着宽松墨绿色的丝绸锦袍,绣着云纹的襟口半开不开,露出一小片细腻的胸膛肌肤,说起话来声音软侬带俏,走起路来弱柳扶风,玉带束腰,有着女子都不如的纤腰。正是“半笙楼”里的连灯相公。
谢安逸闻道浓烈脂粉味道里模糊的血腥气,又见官兵来的时候自己身上这人一僵,极其轻微的“嘿嘿”奸笑了两声,抬手止住扑到身边来的小栓子要扶自己起来的动作,嘴巴贴着哥舒翰的耳朵欢乐的小声说道:“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帮你,快点回答,我马上就要反悔了……”
第九章
哥舒翰不愿搭理这人,却也没得选择,若是被抓,还不如一死。他几乎是无声的回道:“答应你就是。”
谢安逸笑完了眼睛,他不再顺气了,环着哥舒翰的双手却不放松,顺势搂住哥舒翰的背,让等在一旁的小栓子在后背推自己一把,坐起来,依旧搂着背对着的哥舒翰,将头搁在他的肩窝,往门口看去,笑着打招呼:“连灯大美人,可算见着你了,诺,桌上有带给你的道歉礼物……嗨,孟大哥,好久不见啦~~~望昭进来可好~~~”
“是小谢公子啊,失敬了~~~我们大人一切安好,甚是想念公子呢,望公子长过府一叙才是。”孟进笑着拱手说道,“敢问公子,这位是……”
谢安逸指着背对着门任由自己抱着的哥舒翰,笑眯眯的说道:“孟大哥可听望昭说过,我表哥曹缊之家有个护庄的江湖高手,名为谢敏之,就是这人了。近日受我表哥之托给我来临洮给我送东西来了,刚进来,小栓子出去了没见着他,所以才呼喊惊扰了各位办公,见谅个。呵呵,说来也好笑,这人武功高强,却是闻不得脂粉,刚惹恼了我,我就朝他掷了脂粉盒,竟然晕过去了,我一不妨,被他给撂倒了。”
“难怪屋里气味如此大,由来如此啊,那我们有事在身,告辞了。”
“各位好走不送了。”
哥舒翰由这“谢公子”环抱着自己,听他一张嘴兀自瞎掰的有模有样,愣是挑不出一点漏洞,不由赞叹这纨绔子弟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脑瓜子转的倒是快。
谢安逸心满意足的抱着美男,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的想道,等下自己就朝这人提要求,要去江湖里见识见识,不让爹知道,偷偷的就溜走,这人得给自己当路引兼保镖。
“唉~~~谢公子,安逸~~~你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抱着这敏之公子,都不愿撒手了,连灯可真是伤了心了~~~罢了,受了公子这个歉,从此不相往来是了……”连灯抿着嘴娇笑,嘴里吐着幽怨的话,眼睛却是紧盯着桌上那个青花折枝花果纹的梅瓶,看这神情,哪里是伤心了。
谢安逸笑着说道:“那可不成,赔了梅瓶又折美人,这等亏本买卖,我谢安逸是不做的~~~~”
“安逸啊,你可别逗了,你谢家制陶世家,还不许你拜个瓶了,凭的小气。”
“别提了,我都不敢回家了,我爹铁定打断我的腿,你是不知,这梅瓶,可是这趟窑里最好的一件了……唉~~~不与你说了,借你房间一用。”
“成人之美何乐不为~~~盼君惜春宵诶~~~”连灯戏谑的眨眨眼、拖着猥琐的腔调抱着那梅瓶就出了门,鬼都知道他的意思。
“栓子诶,没事,他不会掐我了,你出去守着。”
“可是……”谢安逸口里的栓子,是他的贴身小厮,是个清秀的少年人,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两人一个德行。小栓子极不愿意,戒备的盯着趴在他家少爷身上的那人,一步三回头,还是出门守着去了。
谢安逸推开哥舒翰,盘着腿坐在他对面,黑白分明的眼睛期盼的盯着哥舒翰说道:“那个,大侠,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的,我先问几个问题好了……”
哥舒翰冷眼看着这个叫谢安逸的青年自说自话的就开始问问题,不想搭理他,站起来就想走,起身到一半,脑子里突然想起刚刚追捕自己的官兵对这人毕恭毕敬的模样,临洮太守的大名,好像就是这人嘴巴里极其亲热的望昭……
秦望昭,就是今日戍时城墙边射杀自己属下7人,射伤自己的男人。哥舒翰眯起眼睛,想不到这临洮城的太守大人,竟然年纪轻轻,而且气质沉着、临危不乱,极有大将风范,这样出色的人物竟然在这样边远的小城做着芝麻官。
而现在更让他惊奇的是,秦望昭这样沉稳的人,竟然和谢安逸这样的纨绔子弟是好友……接近谢安逸,比毫无根据的查探,显然容易的多,要是顺利的话,还能打探到临洮的军事布防,真是天助我也……
他心里下了决定,于是止住起身的势头,改为和谢安逸一样的盘腿坐,对着谢安逸开怀一笑。
谢安逸立刻又被迷了个晕乎乎。
第十章
谢安逸眉开眼笑的问道:“请问大侠高姓大名啊~~~大侠貌似受伤了吧。”
哥舒翰心里暗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是大侠,我还就偏偏不是,面上却是笑着回道:“在下韩舸,确实受了伤,兄台好灵的嗅觉。今日路过山野见一伙山贼拦路打劫,不自量力的管了个闲事,就落得这个下场。”说完很无奈的苦笑一番。
谢安逸听得鸡血沸腾,两眼放射着崇拜的光,拱起双手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嘴里说道:“兄台高义,那个谢~~~某敬佩!嘿嘿,那个~~~不知兄台家住何处、是否娶亲,可有心上人?”
哥舒翰也就是现在的韩舸,好笑的见谢安逸右手在前左手握拳的跟自己行了个江湖礼,嗤笑着这个没见识的富家公子,没吃过猪肉,貌似连猪跑都没见过,这若是在江湖里,不自觉就被人视为不敬了。此人说话也极为跳脱,前言不搭后语,韩舸耐着性子瞎编:“韩某祖籍柳州,如今四海为家,到处游历,谁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一个漂泊不定的男子,心上人……罢了不提也罢”
瞎子都看得出来谢安逸对他有好感,并且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貌似对江湖有种狂热的情绪。他心里另有打算,话语皆顺着谢安逸的喜好来答,柳州是陵国南边一个极为繁华的地方,他就随口拿来用了,心上人什么的,不过为了提起谢安逸对自己的好奇,自然都是随口胡诌的。若是顺利,这人最好邀自己去他家门做客,自己一来可以躲避搜查,二来可以好好养伤。
果然,这单纯无知的谢安逸立刻上了钩。他摆出一副可惜同情的面孔,嘴里说道:“韩大侠,真巧,我表哥也是柳州人,不知韩大侠是柳州哪里人……诶~~~~那真是可惜了,你这么一表人才,哪家的女子眼界这样高?”
韩舸挑起嘴角盯着谢安逸,他生的英俊不凡,眼睛线条长而清晰,这样笑起来,刀刻般的五官立刻生动起来,显得极为风流。他只是知道柳州这个地方,问他是哪里人,他也不知道,于是故意撇开不谈,开口说道:“哦~~谢公子怎么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个女子?”
谢安逸玲珑剔透的五官一愣,一副傻呆呆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一会儿回过神来,竟然红了脸,遮遮掩掩的不敢看韩舸,只是用眼角偷瞟,撞见韩舸笑着看自己的目光立刻做贼心虚的移开眼,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样啊~~~那什么~~~我…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女子……我与韩大侠如此投缘,韩大侠又居无定所,不如上府上小住几日如何?”
他说完这话,费尽多大勇气似的,长吸一口气,猛地抬眼直视韩舸,眼里闪着热烈期盼的光芒。
韩舸心下好笑,这呆子一样的谢安逸,皮相占去了太多便宜,也不知是自己打着他的主意还是怎么的,非但不觉得他这样猥琐下流,反而觉得他这样子十分的单纯可爱。
谢安逸此言正中他下怀,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迟疑的样子,说道:“不太好吧,我与谢公子今日才相识,就贸然上门打搅……”
谢安逸急急说道:“不冒昧不冒昧,我爹也会很高兴的~~~我跟韩大侠一见如故,韩大侠别叫我谢公子,叫我安逸吧。”
韩舸心里想到,你爹会高兴才怪,嘴里还是说道:“那安逸也别叫我韩大侠了,叫我韩舸就好。”
第十一章
谢家临洮城里的大户,家底殷实,主业制陶,在这临洮城已有数百年历史,制陶工艺极其精湛。
谢安逸将韩舸带回了家,后面跟着对韩舸仍然怀有敌意的小栓子。
谢安逸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话,不停的打问韩舸江湖里的见闻。韩舸不是江湖人,但他的人生经历丰富,去过的地方也多,编者瞎话的忽悠谢安逸这样不出家门的浅薄人士也就足够了。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气氛倒是十分愉悦。谢安逸一脸笑容的踏进门,视线从韩舸的脸上转移到前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眼睛开始到处瞎瞟,形容猥琐。
韩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堂屋里正中右边的主位上,正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的中年男子,脸色肃穆,先是沉着视线盯着谢安逸,然后扫过来打量自己。
谢安逸老实蔫吧的叫了声爹,然后低下头不动了。
中年人沉声说道:“舍得回来了……梅瓶呢?”
韩舸心下微微诧异,谢安逸和他爹长相乃至性格,完全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这中年人极有威严,四方脸,八字胡,身量极高,一派江湖硬汉的长相,生的儿子却是眉目如画,唯一的可能就是谢安逸生的随他娘。不过韩舸总觉得谢安逸这人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只是一种感觉,让他细说他又说不出来。
谢安逸一脸的纠结,嘴里低声说道:“送人了~~~”,眼见着他爹眼睛大瞪就要发怒的瞬间,他心道坏了,韩舸第一次来就见着自己挨骂,自己的形象诶~~~
他快速的朝他爹奔过去,嘴里说道:“诶~~爹别生气,你看,我带了朋友回来,他叫韩舸~~~~”,说完扑过去趴在他爹谢义山身上,背对着韩舸,挤眉弄眼的讨好。
谢义山估计是被他气惯了,他接住飞扑过来的谢安逸,拧巴着眉教训道:“怎的老是毛毛躁躁的,站好!”
韩舸见谢家老爹嘴里教训的严,两手却是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儿子,不由想到,谢安逸长成这样,他爹要付一大半的责任,惯的。
谢义山打量完这气度不凡的年青人,眼底都是赞许,起身走道韩舸面前,已是换了一副面孔,笑着说道:“少侠见笑了,都怪老夫管教不严,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韩舸连忙行了个江湖礼:“谢老爷言重了,在下韩舸。”
“那就请韩少侠多担待老夫这不成器的儿子了,老夫还有事在身,招待不周了,少侠恕罪。”
“是韩某打扰了,谢老爷有事自行去忙。”
“安逸啊,好好招待韩少侠,他可比你之前带回来的狐朋狗友好太多了,你终于交了个正派的朋友。”
“嗯嗯,爹你快去忙吧,我知道的。”谢安逸往外赶着他爹。
第十二章
谢安逸将韩舸安排在离他卧房很近的客房里住下了。
此时已是将近亥时,谢安逸坐在韩舸的客房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韩舸身上有伤急需处理,于是笑着说道:“安逸,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么?”
谢安逸趴在桌上,胳膊并在一起,头搁在胳膊上,烛光里一双眼睛光华流转,笑着盯着韩舸说道:“休息啊,不是还要帮你处理伤口么。”他行动果决,说着就伸手拉扯韩舸的衣襟,一副要给他剥衣服的干劲。
韩舸却是立刻提起戒备,抬手就要挡,内心猜忌这人是不是故意打探自己,又见谢安逸笑容傻兮兮的,还带点痴迷的盯着自己,立刻嘲笑自己流了点血,脑子也跟着缺氧了,这天真无知的富家子弟知道打探什么,笑着推却:“安逸啊,我独来独往惯了,这些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刚说完,小栓子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满满的都是药膏药酒,嘴里阴阳怪气的呛着韩舸道:“是啊少爷,韩大侠对这些事儿得心应手着呢,人在江湖漂泊多年,哪用的着咱啊,咱这就走,让韩大侠早点休息吧,啊~~~”
这小栓子当着主子的面对着主子的客人如此无礼,韩舸偷偷观察谢安逸,发现这人依旧一副色迷心窍的呆愣摸样,丝毫没有不悦,心下了然他们大概一直这么相处来着,谢安逸好说话的紧,是个名副其实的软柿子级别。
小栓子腾的一声将盘子顿在桌上,亏大了似的说道:“便宜你了,这都是我家少爷跌打擦伤了专用的上等好药。”
韩舸立刻满头黑线的盯着这盘里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有金疮药、跌打药酒、趁痛散、大补丸……最让他崩溃的是,居然还有一盒去腐生肌的红玉膏。
他自小家道中落而后一场灾难里成了孤儿,贱命一条无依无靠,只能穷养活,为了活命连泔水都吃过,受了伤,别说有人大呼小叫的熬汤送药,连个关怀询问的亲近人都没有,抹点药包扎,该干嘛依旧干嘛。一路艰辛努力的爬到今日的位置,富贵权势握在手里,那些融进骨子里的生活习惯却怎么也改不了,索性他这人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倒是落了个风流不羁的名声。
谢安逸一看就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人,天生的富贵命,娇生惯养又见识浅薄,不然怎么信了凭空出现在青楼小倌床上受了伤的陌生人的一面之辞,立刻兴高采烈地将人带回了家,还对这人关怀备至。
他看着谢安逸清澈见底的眼神,有些走神的想到,他知不知道自己带了个祸害回家,他知不知道自己乐意结交的人其实想要利用他,他知不知道自己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甚至闲了逛逛青楼的安逸生活即将化为一场兵荒马乱的噩梦……韩舸回过神,谢安逸放大的脸近在眼前,正两手撑着桌子大半个身子悬在桌子上,只听他胡搅蛮缠不分对象的开始撒娇道:“韩大侠,你自己来我就看看~~~”
“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诶呀,我不是没见过么……”
不知是对他有些愧疚还是怎么的,谢安逸撒了几把娇,韩舸也就随他了。他解开腰带,在谢安逸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将腰间的伤口曝露在空气里,就听谢安逸一声惊呼,人急急地就从桌子对面绕过来,啧啧的盯着伤口直说贼人如何狠辣,倒是没有韩舸想象中的掩面尖叫的女子形态。
韩舸腰间这伤一直由侧腰斜向下延伸至脊椎骨,他揪开金疮药的封顶,就往伤口上撒了一通,后腰的伤口扭着头也看不见,药粉稀稀疏疏的撒上去,大部分都飘飘扬扬的归了尘土,只把对他有意见的小栓子看的肉疼不已。天杀的,这药可是千金难求啊……谢安逸不心疼这些个,他与众不同的关注点见有了机会,乐颠颠的说道:“韩舸啊,你够不着,我帮你吧~~~”
说罢也不等人回应,手伸过去就夺了药瓶,转到韩舸身后去蹲下,作画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金疮药均匀的洒在创口。
韩舸自肩膀后斜的视线,就看见谢安逸低垂着眼睫,头凑的极近,动作轻柔神态认真的给自己上药,脸上丝毫看不出刚刚还无赖似的不肯走的撒娇嬉闹,尽然正经的几乎有些温柔。他粗犷不羁的心里,蓦然闪过一股动容,他记忆里快要褪尽颜色早已记不清样貌的亲娘,都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自己…
第十三章
韩舸习武多年,有晨练的习惯,起的一直早。他今天依旧天蒙蒙亮就起了,因为腰间有伤,不做舞刀弄枪的晨练,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就好,反正也睡不着。他拉伸完筋骨,沿着院子溜达。昨晚送走依依不舍的谢安逸,他居然睡了个好觉,就算身上有伤,他现在还是神清气爽。
韩舸想起昨晚谢安逸恨不得扒着门框耍赖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个傻子。他想起谢安逸虚浮无力的脚步声,认定他是个四体不勤的,五谷估计也是不分的,这会子估计还做着春秋大梦呢,自己认识的那些个像谢安逸这样的富家少爷,都是睡到日少三杆了才由人伺候着起来的。
他这厢不带恶意的诋毁着谢安逸,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响,他揣度天光大亮才会起身的谢安逸穿着白色的里衣,游魂一般的一手端着洗脸用的盆,一手自然下垂,眼睛眯成一条很小的缝,没睁开似的,提线木偶一般的沿着走廊出了院子,根本没有看见院子中间身姿挺拔的韩舸。
韩舸不由奇怪,这呆子干什么呢?抬脚就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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