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华尔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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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学校衅斗，陆东林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俞瑜。他忙得焦头烂额，对俞瑜出国的事虽有了解，也没有多问。
　　学校已经放假，俞瑜也不怎么出门，在家里看看书，也帮着俞先生照看书店。俞先生依旧很忙碌，找他鉴定文物的人很多，很晚才回来。俞瑜经常一个人在家。
　　听到门外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俞瑜心里一动。
　　不过，当看到陆东林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俞瑜穿着厚厚的毛料大衣，围着花格子的围巾，站在院子里，飘零的雪花瞬间就覆盖了她的长发。
　　时间一长，那次的不愉快早已淡化。陆东林笑道：“出去喝杯咖啡吧。”
　　俞瑜笑道：“你可是公务繁忙呢。”
　　陆东林无奈的耸耸肩，“再忙，也不少喝咖啡的时间。”
　　浓郁的咖啡叫人清醒，俞瑜看到外面叫卖报纸的报童大声嚷着：
　　“卖报卖报，重大新闻：军统刺客延安杀手协同作案，杀人劫财，手段歹毒，令人发指！！！”
　　“真是匪夷所思呢，跟惊悚小说一样。杀手的手段的确残忍……”
　　俞瑜摇了摇头，声音清幽好听。
　　陆东林看着她精致的侧面，苦笑：“你信吗？”
　　俞瑜微微侧头，眼里全是笑意，明显的不信。
　　“军统刺客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陆东林靠在椅子上，叹道：“是让人无法相信。哼，要是看了凶案的现场，就更不信了。”
　　俞瑜抬眼，“你怎么这样说？”
　　陆东林喝着咖啡，似乎在斟酌。
　　俞瑜讶异：“怎么，还有难以启齿的事么？”
　　见她神情不悦，陆东林苦笑：“对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怕你无法接受罢了，既然你有兴趣，告诉你也好。这几起血案绝对不是凡人能办到的。”
　　陆东林脸色不好看。
　　“哦？有这么神秘？”俞瑜好奇。
　　“这个凶手非常恐怖，都是在晚上行凶，我今天找你就是提醒你晚上别外出。”陆东林谨慎的看着她。
　　见他十分紧张，眉头深锁，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俞瑜笑道：“警察局就没有办法？”
　　陆东林无奈的耸耸肩，看看周围又压低声音：“这件案子很诡异，连日本人都插手了。”
　　俞瑜搅动杯子里的咖啡，漫不经心的笑道：“不过是杀人的案子，警察局分内的事，日本人也管？”
　　陆东林看了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现在全城戒严，警察局逐户排查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日本人把我爹都快逼疯了。其实……听我爹说，这个行凶者可根本不是军统或者延安的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自己造出的祸害……”
　　调匙一顿，俞瑜吃惊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陆东林低声道：“来了个日本专家，正在调查这件事。对外宣传是军统和延安的人干得，是为了掩盖真相。日本人在秘密的调查，而且，要活的……”
　　说了一阵，俞瑜的脸色发白，陆东林懊恼起来，歉然道：“唉，我嘴快了，真不该跟你说这些。吓着你了。”
　　俞瑜勉强一笑：“没事，我晚上不出来就是，把门关好锁好。”
　　陆东林松快的笑笑：“那最好。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幽灵杀手杀的人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
　　见他话里有话，俞瑜咦了一声，却见陆东林站了起来，无奈的笑道：“真不想走，日本人催命啊。”
　　“公务要紧。”俞瑜点点头。
　　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信息向老夏汇报。

　　第十一章

　　哲也老师疯了。
　　凌睿站在外滩，冰天雪地里，外滩已经封航，停泊在码头的船只稀少，摇晃的马灯在雪光里透着惨淡的光影。
　　山崎没有过多讲述哲也的情况，只告诉她，实验失败，哲也患上精神分裂症，已经被送到医院里接受治疗。
　　哲也是军部特工部的元老级前辈，虽然是特工之父，其实哲也更是个学者，主攻人类极限的课题。他和最好的朋友军医大学的植口教授是同窗，而试验品就是植口研制的，哲也并不会直接参与研制，至多是提供建议。他没有机会接触试验品，怎么会放跑试验品？山崎的话漏洞百出。
　　很冷，她哈了口气，烟雾瞬间凝结。
　　案情有最新进展，这些被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出入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而且，去的最频繁的地方便是大世界。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大世界。据说柠妮得了风寒，也有些日子没出现。出于一种潜在的或者天生的怀疑心理，她开车朝斯德尔路驶去。
　　风雪弥漫，狂风劲吹，大树战栗。
　　车开得缓慢，车轮积雪，难以行驶，凌睿下车步行。
　　寒风肆虐，街道上了无人迹。凌睿踩着积雪朝前面的洋楼走去。
　　突然的，她感觉头顶飘过一阵阴风，一个人影倏地窜了出去，落在对面的围墙上。凌睿吃了一惊，急忙追赶，那影子也窜的飞快，转眼就甩掉凌睿。
　　凌睿发足狂追，没几秒钟却跟丢了那个影子。她正懊丧，又不甘心的环顾四周，远远的，雪天相接的地方，飘出来一个珠灰色的人影，轻淡得仿佛一道阴云。
　　“什么人？”她的心猛地一跳，拔枪就要示警。转瞬之间，那人影就闪到了一堵墙背后，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朝她挥了挥手。
　　尽管冰冻三尺，凌睿冷汗直流，额角滚下一串汗珠，她抓紧了手枪，食指死死的扣在扳机上，冰冷的铁质几乎冻僵她的手指。
　　晕黄的路灯下，雪花飞舞，雪地上滴下一片榴花灿烂的嫣红。
　　血迹！
　　突然，一个白影从身旁经过，身法轻盈如风，快得惊人。
　　“谁？”凌睿心惊肉跳，枪口对准白影射击。可那白影闪身进了巷子，砰然一声，子弹打在青砖上，火星四溅。
　　凌睿双手握枪追了过去，冷喝：“出来！”但是，她的声音被一阵风雪掩盖，眼前突然一白，那白衣人猛然朝她扬了把雪花。
　　凌睿赶紧挥臂弹去，再看，白衣人已经逃掉。
　　“站住！”凌睿提了口气，再追。
　　那白衣人也不搭理，只管朝不远处的珠灰色影子追去。而那珠灰色的影子立在高墙上，也不再跑，风吹发舞，露出一张比雪还白的脸，只能看见漆黑如墨的双眼正冒着两道寒光，冷冷的注视她们。
　　白衣人谨慎起来，放慢脚步，手里也有一把枪。
　　听得见自己的心鼓砰砰直响，凌睿把心一横，也走了过去。她感觉此人是针对幽灵来的，便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声音很低：“你找的不是我。”
　　凌睿的枪指着她，狐疑不定。
　　“是她。”白衣人对她并不忌惮，冷冷丢了一句，举着枪，缓缓逼近高墙上的幽灵。
　　女子装束奇特，白衣白鞋，蒙着面纱，只露出秀丽的前额和一对幽幽的大眼睛。两人对望了一眼，凌睿吃了一惊。
　　女子已经回过头去盯着那幽灵，静默。
　　凌睿举枪，却听那女子沉声道：“你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凌睿杀气毕露。
　　“你不必杀我。”声音极力压低，不想被人识破，“幽灵在那儿。”她的枪口指了指高墙上的一抹灰色。
　　凌睿很紧张，正揣摩此人的身份，突然，头顶一阵厉风，那幽灵窜了过来，伸出凌厉的十指朝她头顶扣下——
　　“砰砰！”她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但是，幽灵的动作太快，无视子弹射击，一眨眼便扑到她面前。
　　白衣人也吃惊非小，眼看凌睿遇险，举枪朝　幽灵射击。
　　但是子弹响过，划破静寂的夜，却迎来一阵森然冷笑。眼前一阵飞雪弥漫，她睁大眼睛，看到那张极度妖艳，比雪还惨白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找死！”探出一条雪白臂膀，一股强劲的力道打来，白衣人的手枪被掸飞。
　　她正自惊恐，突然听到有警笛鸣响，应该是警察和宪兵闻声而来。
　　再看凌睿，惊无人色。幽灵一把拎着她跃上了高墙。
　　血洒在冷白的冰层上，绚烂极致，凌睿的血。白衣人惊恐万分，刚想追赶，却听身后有人制止：“别追了，小心暴露。”
　　她怔了怔，还要去追，被来人一把拉住。
　　“服从命令。”
　　只见高墙上的珠灰色消失在风雪中，一阵密集的枪声打得墙壁火星四溅，又是警笛又是叫嚷声密集起来。全副武装的宪兵和警察追进了风雪中。
　　“睿——”仿佛是从很久远的岁月中流传下来，这样简单而轻灵的呼唤是飘下来的，披散的头发像雪，扫了凌睿一脸。
　　她觉得脸上生疼，低呼出声。
　　“你真的不记得了？”冰冷的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凄笑。
　　幽灵的瞳孔慢慢放大，里面是凌睿清晰的面孔。
　　一阵逼人的寒气罩住了她全身，许久没有动静。
　　夜色如魇，一轮淡红色的圆月，斜斜挂在雪城的鬓角，如一抹潮湿的血痕。
　　凌睿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了，拼命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了一对幽幽的瞳孔逼了过来，张得极大，里面是她自己清亮的影子。
　　她吓了一跳，猛的推开对面的东西。可惜，推的却是一阵冷风，她用力过猛，收不住身，跌在地上，喘着粗气，惊恐的瞪着眼前的东西。确切的说，是一个人，一个妖异的女子。一件白色绸衫，印染一片血迹，触目惊心。她的脸精致完美，很像西方雕塑，一点人色也无。
　　凌睿来不及看仔细，已经被她勒住衣领，又摔在地上。一阵眩晕，眼前的凄美妖艳晃动起来，叫她恐惧无限：“幽……幽灵……”她支撑着自己朝后挪动，人类在未知面前总是渺小孱弱的，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抗。
　　幽灵也在出神，过了一会儿，她走了上去，一把拉起凌睿，忽然埋下头，把嘴唇贴在她的锁骨上。嘴唇柔软而冰凉，张口就舔舐起来……
　　凌睿被她身上的凉意包绕着，颤栗个不停，又觉得从脖子开始，冰冷彻骨的湿度叫她寒毛倒竖，本能的想拒绝这样的侵犯。
　　“走开……走开！”她暴喝，几乎僵化的手指深深刺入幽灵的肌肤，但没用，幽灵像是捕获到可口的食物一般继续舔舐她的身体……
　　凌睿呻吟起来，迷蒙间看见一头泼墨般的发丝扫着自己的身子，忽然间心口剧烈地颤动起来，忍不住伸臂环住她的纤腰。
　　“冷……好冷……”她本能的想汲取些温暖，可惜这具躯壳比冰冻还要冷上百倍，很快就让她冻得失去知觉。
　　幽灵抬起头，似乎朝她微微地笑了笑。然而这个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就在她的眼里扭曲得支离破碎……
　　一阵疾风卷了过来，凌睿猛的惊醒，一骨碌跳了起来，举枪就要射击。但是扣了几次，没反应。枪已经被冰雪冻住了。
　　白茫茫的云雾自四周漫过来，如滔天白浪，蓦地淹过头顶。
　　她清醒了些，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片荒芜的广袤天地间——四周站满了士兵。
　　见她跳下担架，直子赶忙用厚厚的毛毯裹着她，惊惶无措，眼泪直流。
　　我怎么了？
　　知觉渐渐苏醒，身上疼痛难忍，她急忙翻开皮衣的袖子，青白色的手臂上布满数道指甲刻划的伤痕，血管破损，已经结痂，如带血的杜鹃花一般，零零落落，触目惊心。

　　第十二章

　　幽灵的再次出现，而且跟凌睿照过面的惊异之事，引起特高科高度紧张。
　　山崎检查过凌睿的伤势，更加笃定幽灵杀手就是生化部逃跑的试验品。令人震惊的是，这个试验品是有意识的高级生产物，是有目的有思想的人类。
　　哲也和植口成功研制出生化武器，却背叛了军方，放跑了试验品。而且，不知哲也和植口做了什么手脚，让这个试验品对日本充满敌意，构成极大威胁，这才是军方高度重视的原因。
　　凌睿活下来简直是奇迹。不仅山崎吃惊，松尾和小明等人都很惊诧，为什么试验品要放过她？面对各种揣测，各种殷切背后的怀疑，凌睿只有苦笑。
　　养好伤后，凌睿意外的出现在大世界，她的目光一直缠绕在舞台上激情献唱的柠妮身上。
　　“凌大小姐这是何故？”柠妮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凌睿　的脸在烟雾中模糊不清。而那双精光逼人的眼睛却能穿透云雾。
　　花枝招展，化了浓妆的柠妮表情淡漠。因为那次的亲热不遂，她感觉到凌睿在刻意的避开她。
　　“好久不见，你状态不太好哦。”
　　凌睿朝她脸上吐了口烟，引起柠妮不满，轻轻咳嗽：“你？我哪里得罪你了？”
　　凌睿掐掉烟蒂，嘴角勾起，笑道：“你很像一个人。”
　　被她盯得难受，柠妮也满不在乎，反而凑近她的耳边，笑道：“听说你被幽灵掳去了，是不是真的？”
　　“听谁说的？谣言不可信啊。”耳边痒酥酥的，凌睿一阵笑。
　　柠妮吁了口气，声音轻柔：“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灯光闪烁，柠妮一身玫瑰花的旗袍，珠光宝气的装饰，肌肤胜雪，乌发如云，人间尤物犹不能描述她。
　　凌睿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你刚才说什么……我像一个人？”
　　柠妮好奇的问。
　　“你想知道？”凌睿眉头一挑，嘴角的笑凝结。
　　柠妮哼了声：“别卖关子了。就知道你是故意玩我的。”双颊晕红，目含涟漪的盼了她一眼，风情万种。
　　凌睿扬了扬唇角，伸手搂过她在她耳边呵了口气，低声道：“你想知道么，我告诉你，你像极了那个幽灵。”
　　时间停顿了几秒，柠妮像是惊呆了，茫然的望着凌睿。
　　“吓着了？”凌睿似乎得逞，哈哈笑了起来，包扎着纱布的手指敲击着吧台，引起周围人的侧目。当然，大多数人知道她的来历，哪里敢说什么。只有走开，小心的避开她。
　　“你是故意的！”柠妮气道。
　　凌睿一把拉住她，虽然还在笑，但嘴角已经冷漠下来。
　　“我是在去你家的路上遭到伏击的。”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要揭穿什么。
　　“你在怀疑我？”柠妮恼火的瞪着她：“你大半夜的跑我家做什么？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凌睿摇了摇头，笑道：“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路过。”
　　“可笑！半夜里路过我家吗？凌大科长，你想找借口也找个合适的好吗？”柠妮甩开她。
　　凌睿笑道：“有人看见幽灵在斯德尔路出现过，我是去找找线索而已。你真的不要多想。”
　　柠妮可不买账，冷笑：“不用怀疑了，你杀了我，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她脸上依然是甜的发腻的笑意，眼神却像针一样扫过凌睿。
　　“反正对你们来说，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多杀一个人，无辜与否并不重要。”
　　凌睿笑了，看着精致的高脚杯里晃动的酒，像极了血液。
　　她浓妆艳抹，明艳照人，眉眼间和那个幽灵亦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幽灵面色惨白，像浊泥入雪，阴惨惨的让人不敢逼视。而她，两颊嫣红，媚眼如钩，怎么都搭不上边。
　　“你误会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凌睿幽幽一叹。
　　“哦？凌大小姐如此侠肝义胆，真是感激不尽了！”柠妮可不领情，身姿摇摆，袅袅娜娜的走了回去。
　　她走上舞台，顾盼神飞，又哼唱起醉人的歌曲，台下一片叫好声。
　　凌睿仰头喝干杯中酒，脸上的笑容渐渐古怪起来。
　　大雪封门，一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整个上海的交通几乎陷入瘫痪。因前方战况吃紧，后方经济崩溃，老百姓的日子更加艰难。
　　俞瑜看到俞先生殷勤的送走开着三轮摩托车的日本人，摩托车上装着几个米袋子。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怎么了，小瑜？”俞先生抹开额前的乱发，笑道。
　　俞瑜叹道：“家里没米了呀，大伯。”
　　俞先生嘿了声，道：“这种事就不需要你这个孩子担心喽，大伯自有妙计，晚上就能让你吃上白米饭！”
　　“真的假的？”俞瑜纳闷。
　　“不信啊，等着！”俞先生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俞瑜微微一笑，走到院子里想叮嘱伯父早点回家，但，她看到门外走来一人，吃了一惊。
　　雪光刺目，却没有来人耀眼，凌睿一身黑色束腰皮装犹如一颗黑珍珠掉在苍白的世界里，老远就引起注目。
　　俞瑜有种关门的冲动，在她心里，凌睿时刻都是危险的存在。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凌睿快步走到门口，厚重的皮靴踩在刚清扫过的台阶上，落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俞瑜，还在介意么。”她走到俞瑜面前，哈出的气流瞬间凝结成霜。
　　因为上次的冒犯，俞瑜自然不能轻易妥协。
　　“凌科长若是来打秋风，那就请回吧，你的部下已经来过了。”
　　好不友善。凌睿指着摩托车留下的车轮印，哼笑：“原来那几个兵是来揩油的，放心吧，治军不严是宪兵部失职，请俞先生清算一下损失多少，稍后我叫他们加倍奉还。”
　　“那倒不必了，我伯父是亲善会的理事，这点贡献不算什么。”俞瑜站在门边，并没有邀请她进屋的意思：“大雪而至，凌科长有何贵干？”
　　凌睿不请自入，站到院子里环顾银白素裹的屋舍，轻笑道：“前方战况不容乐观，我军与国民军对峙数月，消耗巨大，后方供给加剧。加上连日大雪，运输不畅，军民生活都很困难。”她挑了挑眉，叹了声：“我来呢，不过是关心下俞小姐的生活。”
　　“凌科长是大忙人，怎么为这点小事伤神呢？”俞瑜可不认为凌睿只是来关心她，“况且，前方打战，普通百姓也没可能生活安逸。”
　　凌睿习惯性的歪过头打量着俞瑜，笑了笑：“俞小姐反战情绪不低呢。”
　　见凌睿围着自己转了一圈，似乎玩味似乎调谑，她气结，秀眉一凛，冷幽幽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良久，凌睿低声道：“幽灵杀手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我来是提醒你注意安全。”
　　“全上海的人都在报纸上看到了。”俞瑜眉线轻颤，试探性的看着她：“而且，我听陆东林说，凌科长……也遇了险？”
　　凌睿感觉她的目光有些看不清楚，便仔细去探寻，迎来的是迷迷蒙蒙的视界。
　　“唔，你都知道了。”凌睿苦笑一声，走向俞瑜，声音更是耐人寻味：“你是不是很好奇那个幽灵为什么放过我？”
　　俞瑜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了一步，笑得很涩：“估计整个上海滩都很好奇了。毕竟……这样的灵异之事很罕见。”她感觉凌睿的眼神已经冷却，只好回旋，“看来凌科长并没有大碍。”
　　两人一对视，俞瑜发现凌睿的眼里充满了攻击性。她蓦然警觉自己的言行有点出格了。
　　凌睿冷笑：“的确很诡异，不过，那天夜里，我不仅遇到幽灵杀手，很意外的是，还邂逅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她蒙着脸，打扮的像另一个幽灵，但，她却是一个人。”凌睿的眼睛闪着一种杀气，笑得叫人心慌，“虽然我看不清楚她是谁，可我记住了她的眼睛。一双很漂亮，很迷人，却像雾一样叫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俞瑜感觉自己被一股浓郁的杀气包围。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如此诡异的事？我想凌科长找错人了，我没有兴趣听。”本来淡漠的声音骤然降到冰点以下。
　　“是么。”凌睿冷笑一声，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拖到自己面前，眼神逼冷：“你想看看我的伤么？”也不管俞瑜是否愿意，忽的卷起袖子，青葱色的血管上布满深深的抓痕，赫然厉目，刺激着正常人的眼球。
　　俞瑜心里一惊，脸色却冷，奋力甩开她的钳制，“请自重！”
　　“什么叫‘自重’呢，俞小姐？这个神秘女子这么巧合的出现在斯德尔路，到底是为了查出事实真相，还是假借幽灵的名义做些破坏中日和谐的事？”
　　她冷冰冰的眼神像透视镜一样诊视着俞瑜变色的脸庞，“幽灵杀手可怕，这个神秘女子更可怕，我很怀疑她的动机，更怀疑那些被杀的人就是她做的案子！”
　　“你放开我！”俞瑜想挣脱她的制约，无奈此人力气很大，也很蛮横。手腕被勒得生疼，却抗拒不得。
　　突然，有人叫道：“俞瑜。”
　　两人同时警觉的朝门口看去。从外面走来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子，许之博。
　　他看到凌睿在场，似乎很意外，对她无礼侵犯俞瑜也视若未见，仍然谦恭的敬礼：“松尾小姐。”
　　凌睿放开了俞瑜，轻轻一笑：“许处长来得很巧。”
　　许之博笑道：“很抱歉，在下是有些事情和俞瑜谈。松尾小姐有事找俞小姐的话，我在外面等候吧。”
　　不卑不亢，许之博谦谦君子的形象叫人没法反感。
　　“之博，松尾科长公务在身，就要走了。”俞瑜仿佛遇到救星，很迫切的走到他面前。她这么说等于下了逐客令。
　　凌睿嘴角一撇，狭长的眼线扫了眼许之博，又看着俞瑜说道：“后会有期。”
　　鼻孔里哼出的不快似乎很扫兴，嘴角的冷漠叫人生畏。
　　风雪卷去逼人的冷香。俞，许二人看着她扬长而去，皆是轻松的吐了口气。
　　见俞瑜秀眉不展，许之博笑道：“松尾凌睿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