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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浮生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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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去看都知道,便是方才那丸药。他嘴角一弯,也浑似没事人一样,又去和人闲话唠嗑。
  在青州走了两日,渐渐望见苍山余脉。午后惊雷阵阵,天边乌云翻涌。裴昭业双眼望天,在队伍前头直皱眉。
  忽然前方一道闪电劈下,惊动手下人马腾空,队伍微微散乱。便在这时,裴昭业听到一声啸声,和着雷声,由远及近而来。顾廷让拨马上前,大声道:“王爷,小心!”裴昭业正要点头,只听队伍后面猝然马嘶人吼,刀剑齐鸣。两人对视一眼,这啸声明明从前方而来,怎地人却出现在后面?
  两人纵马朝后面囚车奔去,只见后面人仰马翻,乱做一团。待两人奔到近前一看,人群中一个黄衫人手持双刀,围绕囚车,将黑甲军打得落花流水。
  顾廷让清啸一声,从马上立起,直冲那人而去。只见刀光剑花迸裂,顾廷让身形轻灵,迅捷无伦,对方双刀凌厉,大开大阖,游刃有余。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只有一个人,便让这一群铠甲铿锵,刀光如雪的黑甲军败下阵来。
  裴昭业扬手道:“弓弩手!”他一声令下,立时外圈的黑甲军便纷纷响应,解下背后弓弩,拉弓挽箭。
  顾廷让在囚车旁与对方恶斗,听到他这一声,明明是应有之意,还是心下恶寒,这端王是预备连自己也一齐射杀吗?!
  他想到这里便懒得再拼命,挽了个剑花,退出阵来,跃回自己的马上。弓弩手纷纷将箭对准场中的人。
  裴昭业这才看清楚,来人是一个魁梧大汉,四旬左右,黄须鹰鼻,目光锐利,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他一与顾廷让分开招式,便跃回囚车之上,双刀齐下,眨眼就将木制囚车砍烂,一手提了叶渐青出来,扔在地上,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裴昭业有点摸不着他来头用意。顾廷让依江湖礼节拱手问道:“尊驾何人?为何要劫朝廷钦犯?”
  那人嘿嘿笑两声,手起刀落,一招就卸下叶渐青脖子上的枷锁,再一刀连他手上的铁镣也卸掉了。他嗓子嘶哑,好似刷锅的声音:“你便是那个逼死裴永真的人?裴好好也算女中豪杰,竟然死在你这等人手里。”
  “在下顾廷让。”
  那人刮擦擦地笑了:“你姓顾啊?你也配姓顾?笑死人了!”
  裴昭业只觉这三句话一出,顾廷让整个人气场都变了,脸若寒冰,阴风刹刹,切齿道:“若在下没有猜错,尊驾是断魂刀卅广鹰。你待在漠北多年,早已金盆洗手,何苦来搅这趟浑水。”
  “冢中枯骨,何足挂齿。” 卅广鹰抬着眼皮看他一眼,指着地上的叶渐青道:“他师门与我有恩,这小崽子我要了。”
  顾廷让眉毛一动,急问道:“你见过雪山派的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是裴永真,还是顾苏要你救他?”
  卅广鹰哪里还理他,将叶渐青拽起来,不耐烦道:“喂,你不是吓傻了吧?连路都不会走了?难道要爷爷背你?”
  叶渐青见他长得一脸恶人相,根本不相信他是来救自己的,一味摇头道:“我不能逃走。”
  卅广鹰又想气又想笑,拿手里的刀背拍拍他的脸,刮擦擦道:“脸长那么俊,脑袋里装得都是屎尿吗?你奶奶死了,那什么话,覆巢之下,没有蛋?皇帝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进京便是死路一条……”
  他骂到承平帝,辱及父亲,裴昭业便出声道:“这位好汉,公主府的逆案还没有交付三法司会审,并非板上钉钉的铁案。但你若是将他劫走,便是畏罪潜逃,可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他终于提到“谋逆”二字了,叶渐青脸上血色顿失,怔怔道:“果然如此么?”
  裴昭业不忍看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迎面青光一寒,头皮一麻。他反应极好,身子一偏,滚下马去。刺他的人竟然是手上戴着镣铐的晴云,不知从谁那里夺下了一把剑,白光如虹,变幻莫测,剑锋点的处处是要紧大穴。
  众人尽皆失色。顾廷让也把目光从卅广鹰、叶渐青身上移开。卅广鹰出手如闪电,点了叶渐青大穴,将他扛在肩头,一阵乱杀之后,朝苍山扬长而去。
  顾廷让此刻已顾不上分神去追卅广鹰,端王的性命比任何人的都要贵重,他拔剑在手,然而青光团团,根本下不了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一抄家,暖雪就跳湖而死,是为了晴云能顺利到叶渐青身边而腾出位置。双姝都是裴永真亲自调、教,暖雪美丽,是叶渐青身边吸引人注意的花样子,真正聪明不外露、武功高强、关键时刻起作用的却是浑身呆气的晴云!
  他被裴永真死后还摆了一道,又气又恼,也不管端王死活,长剑一抖,一招起手式“月射寒江”便攻了过来。
  晴云本来与裴昭业过手,此时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向后一仰,长剑募地反刺出去,这招是“六出飞花”。顾廷让暗道一声不好,中途变招,换成“风回海立”,晴云以“虹销雨霁”对应。顾廷让咬牙向后飘出丈许,出招“天开见日”,晴云追上一招“飞龙在天”。
  两人激斗之时,裴昭业忙布置人马去追叶渐青,刚刚将人聚拢,忽听顾廷让惨叫一声:“后退!”
  裴昭业募地想起渡月堂上的一幕,亦是大喊一声:“散开!”
  只听一声啸声,振聋发聩,好似凤鸣鹤唳,一蓬血雨射出,血肉横飞。凡是躲避不及的人,都被血剑穿体而过,或是脸上溅了一点血,便多了一个窟窿,或是穿胸而过,或是射中手脚,纷纷倒地身亡。
  大雨瓢泼而下,将血水冲的到处都是。裴昭业眼望着尸山血海,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顾廷让见他站着没事,便松了口气,唏嘘道:“这下损失不小。”
  裴昭业抬眼望他,恨声道:“这到底是什么邪功?”
  顾廷让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道:“我们方才用的都是雪山派的寒江孤影剑。这最后一招叫万川归海,是以自身血肉化成万千剑气,与敌人同归于尽。有多少滴血,便能练成多少股剑气。裴永真练到这一层也就罢了,怎么这小丫头也如此厉害。”
  裴昭业默默无语。
  顾廷让见他脸上灰败之色,倏地磔磔怪笑起来:“王爷不必担心陛下责罚。安宁侯还会回来的。我早知王爷心软,先前已在他饭食里下了毒。不出半年,便能见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牧童骑牛南山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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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牧童骑牛南山访

  卅广鹰趁晴云拖住众人的时候,提了叶渐青就走。他脚力甚好,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钻进密密的山林之中。此处已算是苍山余脉,方圆百里,密林环抱,一向寂寂少人行。叶渐青被他点了穴道扛在肩头。他从孩童时就喜欢豪气干云的江湖侠客,一旦见了真正的侠客,又觉得举止太过粗鲁凶残,心里害怕,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
  卅广鹰行动若风,冷哼一声,并不理他,在茂林中穿梭,树叶树枝不时刷过两人的身周。忽然远远地听见一声好似凤鸣鹤唳的啸声,林中鸟儿受到惊吓,呼啦啦振翅飞起一大片,啸声过后伴随一阵雷鸣电闪,大雨倾倒下来。
  叶渐青颤声问道:“方才那声音,是晴云的吗?她怎样了?”
  “还能怎样?你奶奶在回柳山庄怎么死的,她也是有样学样呗。”
  叶渐青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倒挂在这人背后,只能看见他不断跋涉的双腿上渐渐沾满了泥泞。卅广鹰又走了一阵,觉得雨势越发大了,便留心寻找避雨的地方。
  不远处的山道边有一座山神庙,只剩半扇门在风雨里飘摇。卅广鹰走到庙里,把叶渐青扔到地上,解了他穴道,自己也坐下来喘气。那庙里供着一个木塑泥胎的山神,彩画油漆都已斑驳不堪,一幅可笑的尊容。供桌上落满了灰,几只耗子跑来跑去。叶渐青气血逆行,手足僵硬,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一能动了,便强撑着站起来,要往外面走。
  外面是泼天的雨幕,白茫茫一片,混杂着尘土的腥气。他不认识回去的路。
  “你敢走出这庙一步,爷爷就把你头拧下来。”
  叶渐青本来扶着门轴,听到这刮擦擦刷锅的声音,吓得手一抖,那门轴早就蛀坏了,摇摇欲坠,这时哗啦啦一声连着那剩下的半扇门一起倒掉了。叶渐青回头望去,见这人撕开上衣,露出胸膛,双臂和上身有无数道伤痕,纵横交错。有旧伤,但更多的是最近新添上的。
  卅广鹰双腿盘着,运气于双臂,募地双目圆睁,两臂肌肉跳动,从右臂上起出一截断箭来。叶渐青远远看过去,那箭头带血,生有倒刺,望之心寒。卅广鹰逼出断箭后,撕下一截衣袍下摆,在上臂胡乱缠绕了几下用以止血。叶渐青认得那箭头,那是黑甲军所用,这人为救他而受伤,他心里过意不去,但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才怯弱道:“大侠,多谢你拔刀相助……”
  卅广鹰抬头看他一眼,道:“什么大侠,我是你卅爷爷,当年我和裴永真可是平辈论交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地上写了个“卅”字。
  世上竟然还有这个姓氏。川字穿心一划,叶渐青忽然想起在许州红叶水榭的那副药方,最后一味药是“穿山甲”,原来就是指他!“卅,卅老,是我奶奶要你来救我的吗?”他这才明白卅广鹰自称“爷爷”并非狂妄自大,他确实算是爷爷那一辈的。
  卅广鹰哼一声,道:“你奶奶听说端王下江南,早知不妙,写信给你们家教主。你家教主从雪山出来,走到中州被那姓顾的小子手下人暗算了。正好我也在中州,你家教主就拜托我来救你,还说你身边有人暗中相助。哼,原来就是那个小丫头,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算什么帮手!爷爷我紧赶慢赶,到晋陵还是慢了一步,公主府被查抄,裴永真也死了。那时我还不知你被关在许州。等到端王一行启程,我才追上来的,不过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就是了。”
  他一口一个“你家教主”,叶渐青几次想问,最后又吞回口中。他依稀听公主奶奶说过,年轻时是什么雪山派的大师姐,但那个教派远在北疆,教主萍踪靡定,又从没有来往过,他渐渐也就淡忘了,还以为奶奶是哄他玩的。现在凭空冒出来,怎么能轻易相信?就连相处十年的顾廷让都能翻脸成仇,更何况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什么教主。
  叶渐青咬定牙根,上前一揖,道:“卅老,叶渐青日后定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但祖母殒命,至交陷贼,渐青岂能一走了之。公主府阖府上下几百条人命又岂能不顾……”
  卅广鹰开始四处寻找烧火的物事,他在庙里走了一圈,找出来半条烂板凳,用双刀拆卸了,从怀里掏出火石,生火取暖。“你自个小命都保不住了,还去管别人的事?皇帝老儿忍了十几年的功夫,才等来了裴永真这一死。你一个人就能翻得了天?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这就忍不住了?要报仇也要卧薪尝胆、徐图后报。”他看了一眼叶渐青瑟瑟发抖的模样,道:“把衣衫脱下来。”
  叶渐青面露愠色,听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祖母的讳,心里真恨死这帮草莽之辈了。他蜷缩在火堆边烤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再次被卅广鹰敲醒,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也黑了。明月出云崖,皎皎流素光,春涧响泉,空中满是木樨的香味。
  “趁夜走,免得他们追上来。”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树生花,莺啼柳,春泉生,暄风至,若在平时,正合适游冶山水,放情丘壑,一倾风流得意之事。但放在如今的卅广鹰、叶渐青身上只有疲于奔命,抱头鼠窜八个字才合适。
  他二人一路上翻了一座又一座山峰,这么不管黑夜白日连走了四五日,一天才休息几个时辰。叶渐青初时仗着轻功好,还能跟得上,第二日便落在了后面,第四五日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到第六日早晨,他手脚上的血泡磨破了再长,长了再磨破,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你磨磨蹭蹭地,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卅广鹰在崖头一块岩石上大叫。
  叶渐青在他脚底下,攀着一棵山壁上旁逸斜出的松树,满额是汗。这样的小山崖,他从前和袁尚秋不知翻过多少,足底一点也就飞过去了,但眼下胳膊说什么都酸的抬不起来。
  他仰头去望卅广鹰,忽然从左边的山涧里刮出一阵强风,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坠落下去。
  卅广鹰似乎是大叫了一声什么,叶渐青没有听清。只记得头顶白云飘散,耳边呼呼风声,耳膜都快要鼓破,而心脏难受得想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还好像飘在云端一样,然而双手往下一摸,却是指尖一痛。这一痛令他打了个激灵,睁眼一看,头顶是黑乎乎的物事。他仔细辨认了一会,才发现那是低矮的房梁,四面昏暗,土夯的墙上开着一扇小窗,依稀看得见外面的悠悠青山。
  叶渐青想坐起来,但是浑身上下四肢百骸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挣扎了一会,只有脖子能动,于是四下打量,自己似乎是躺在篾席上,旁边有砂锅瓦罐,锅上煨着草药。屋中一角摆放了锄头铁锹铁斧之类的农具,西边堆满干草,满屋的霉味和一种牲畜的味道。叶渐青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家,真是食于斯、寝于斯。
  外面有人在说话。“顾教主,老卅去迟一步,真是万死难辞其疚。”这是卅广鹰的声音。
  “哪里的话,多谢卅先生出手。卅先生不愧是海内英豪,千秋快士!这孩子到底是叶家的一条根,如此,大师伯也能瞑目了。”与他对话的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中年人低沉的声音。
  “哎,想当年镇国公主北抗柔然,单枪匹马杀入王庭,直取左右贤王的脑袋,那是何等威风……”卅广鹰长长叹了口气。
  叶渐青听到这里,兀自伤心不止。
  他奶奶的丰功伟绩从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说起过。他从小的志愿,也是到沙场上真刀真枪博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可眼下是康平盛世,四海一家,任你荆轲、聂政,也只好叫做乱民。他又不爱读书做官,也只能将那一腔抱负埋在心底,与袁尚秋那厮一起打发日子,做个骑马倚断桥,满楼红袖招的纨绔而已。
  那中年人淡淡道:“以大局为重,这也是当年师尊的教诲。要不然大师伯也不会为此和宣懿皇后结下梁子,致有今日的困厄。繁华朝起,慨暮不存,太宗留下的朝堂是繁华事已空的局面。大师伯这是早一日解脱了。”
  卅广鹰又与他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只听那中年人平静无波的声音:“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我也不远送了,您老请尊便吧。”
  叶渐青一听卅广鹰走了,好歹这是个与他奶奶相熟的人,跟救命稻草一样。于是急得不得了,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便想追出去问。但他身上不能动,此时才悟到自己是被点穴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挣扎得狠了,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他这次醒得倒快,醒了以后只觉身上穴道的酸麻渐渐过去了,于是按着奶奶平日的教导,凝聚真气冲穴成功。一咕噜坐起,揉了揉腿脚,从地上站起来,往门外去。
  两山排闼送青来,入目溪水潺湲,林壑优美。
  叶渐青不及欣赏,见门外一条小道留有脚印,便一口气追了出去。跑了大约七、八里地,在一处山壁转角,迎面碰上一个骑牛的小牧童,浓眉大眼,手里拿一只竹笛在吹。叶渐青劈头就问:“小弟弟,你见到两个人吗?一人黑脸黄须,这么高,说话像刷锅,身上背两把大刀。另一个是中年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顾教主”。
  就在他怔忡的当儿,那小牧童拿竹笛指了指身后。叶渐青双目一亮,来不及道谢,就从一牛一人身边掠过。又走了五六里地的样子,密林之中小道蜿蜒,他居高临下隐约看见一个极小的人影远去,山风呼啸,那人衣衫猎猎飞扬。。 
  追不上了。追上又如何?人家救你一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打算死乞白赖吗?
  他扶着山壁站了一会,只觉凉风阵阵,群鸦乱飞,已是薄暮时分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过一处山涧,口干舌燥停下来取水喝。清清的流水里倒映出一个人影,蓬头乱发,满面伤痕,身上的衣服破得一条一条,指甲里都是泥垢。哪里还是贵介公子,分明是个邋遢花子。叶渐青欲哭无泪,真正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人事茫茫皆不见,想到将来,无不惨然。
  他脚上好像灌了铅,沉重得一步一步拖着往回走。快到那茅草屋时,忽然发现屋顶上冒出了几缕炊烟,有人回来了,在家做饭!
  叶渐青心里生出一点好奇,快走几步,来到那土屋前,屋里并没有人,但多了一头牛,正在吃草。他这时才注意到烟是从屋子东边的一个小隔间冒出来的,正准备走过去一看究竟,一个身长不足五尺的小孩走出来,手里拎一个锅子,里面一大锅沸腾的汤水。
  叶渐青定睛一看,不觉愕然,这小孩正是方才在山腰碰见的小牧童,那头牛也是刚刚见过的!
  这小孩看见叶渐青却并不惊奇,旁若无人地走进堂屋,将锅子放在火炉上。拿起地上的两只木碗盛汤。
  叶渐青好不尴尬,走过去问道:“小弟弟,原来这就是你家啊。你叫什么名字,这里的大人呢?”
  那小孩盛好一碗汤,放在叶渐青面前,示意他用饭。碗里是小米粥,上面飘着一层野菜、腊肉、蘑菇之类的炖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叶渐青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小孩子嘴角一弯,似是想笑,把木碗往他跟前推近了一点,又随手加了支调羹。
  叶渐青脸红了,匆匆道了声谢,便端起碗来大口开吃。小孩子自己手里也捧一只木碗,眯着眼嘴凑在碗边小口地喝。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叶渐青心里想,原来野菜加小米粥是这么好吃。他吃完了一碗又自己动手加了一碗,连吃了好几碗,那锅子一大半倒是给他吃掉的。
  小孩子见锅空了,便把两只碗放到锅里,一起端到东边的小厨房去洗刷。叶渐青四肢大张,躺在地上,摸着肚皮,吃饱了就觉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竹笛婉转的声音响了好长时间。
  有了暖暖的米粥垫底,他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一夜无梦,睁眼时又是日头高照。四下里扫视,屋里“又”是空无一人,连那头牛也不见了。
  叶渐青这几日疲于奔波,到了一个暂时算是安全偏僻的地方,就有些松懈了。他走到外面,看见厨房的门开着,门口的板凳上放了一只碗,碗里一个黑黢黢的馒头,也不知是什么和面做的。
  吃了那个馒头,他就走到门口的大石前,坐在那里想着心事。他到此时才有心情慢慢梳理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宁财神家宅大火,他决计不相信是公主奶奶做的。左少卿将袁尚秋、赵南星提去审问,是因为他们是目击者和现场证人,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但袁槐客为何急急忙忙去公主府找江希烈帮忙捞人?他莫非心中有鬼?端王说江希烈插手宁府的事,这到底是不是公主奶奶的意思?
  正如端王所说,目下要找到江希烈才好说清楚。他好像记得江希烈是建康人士,二十多年前就到了公主府做事,十分低调稳妥,人多半已经躲起来了。是不是可以求那个顾教主帮他找一找江希烈?
  午后天气清爽,熏风时来。风中传来一阵阵笛子的声音,悠长婉转。
  叶渐青抬头看去,牧童骑着牛吹着笛子沿着山道回来了。
  他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等那牧童骑牛走到跟前,问道:“小弟弟,昨天谢谢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姓顾的教主?他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他。”
  小牧童从牛背上翻下来,将牛牵进屋里,叶渐青听见屋里一阵叉草的声音和牛愉快的哞哞声。
  过了一会,那小牧童走出屋来,抖抖身上的稻草,扬着圆圆的脸蛋看着他,道:“我就是那个姓顾的教主。”
  叶渐青张大嘴巴。那确实和昨日的声音一摸一样,他猛地听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牧童操着一个低沉的中年人腔调,心惊肉跳,身上根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小牧童长头高颧,眼眶深陷,似是带了些异族血统,双手负后,继续道:“你没听错。我叫顾苏,就是雪山派的教主。裴永真算是我的大师伯,我爹娘与她同是师尊门下弟子。渐青小师侄,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王孙种菜东厨旁
  

  ☆、第十章 王孙种菜东厨旁

  第十章王孙种菜东厨旁
  他身高只到叶渐青胸口,昂着头的模样却甚是老气横秋,双目更有一层隐隐的光华流转。叶渐青惊得三魂飘荡,七魄飞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却也只是重复他的话而已:“你就是顾教主?”
  顾苏点点头。
  叶渐青心想这太匪夷所思,莫非他在撒谎,结结巴巴道:“小,小弟弟……”
  小牧童脸上有些不高兴了,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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