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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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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这句话,便觉那人伸过手来,拉起了他手,向里走去。那只手冷冰冰地,却是柔软异常。陆通心道:“这人的武功也不知是怎么练的,居然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走了几步,忽然踢到一物,似是床腿,当即伸手摸索,触手处却是块光秃秃的石板,并无被褥。他犹不死心,张大了两臂摸去,那床上空空荡荡,竟是连枕头都无一个。
  
  陆通道:“被子呢?”那人道:“没有被子。”陆通忍无可忍,叫道:“连被子都没有,你这是甚么鬼地方!我不睡这里,你还我的银子来,我找客栈住去!” 那人不答,黑暗中听不到半点声息,也不知道他还在是不在。陆通困累交加,叫骂了一阵,实在撑持不住,向那石板上一倒,合起眼来。
  
  这一晚睡梦之中寒意彻骨,也不知冻醒了几次,身上更被石板硌得到处生痛,迷迷糊糊中只想:“小爷的几千两银子,换了这么个地方睡觉,黑店也没有这样开的!”
  
  这般半睡半醒、昏昏默默,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觉得周遭亮了起来。陆通翻了个身,正要再睡,鼻中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粥饭香气。又过了片刻,肚中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陆通睡意顿消,翻身坐起,见所在之处乃是一间木板搭就的小屋。窗边一张方桌上摆了一大碗米粥,热气腾腾。桌旁坐着个白衣少年,听见声响,便转过头来。两下里一照面,陆通不觉愣住。这少年大不过十六七岁,雪白的脸庞上一双剪水秋瞳,神光离合,秀美难言。陆通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清雅秀丽的少年,一时间心中茫然,又好生奇怪:“这少年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那少年向这边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吃饭。陆通走至桌边,见桌上只放了一双碗筷,那少年面前乃是一杯清水,脱口问道:“你怎么不吃?”
  
  那少年淡淡地道:“我只在午时用饭。”他一开口,陆通吓了天大的一跳,这声音赫然便是前夜那黑衣人,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道:“你……你……”望着那少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道:“你甚么?快吃过了饭,马上赶路。”声音峭厉,颇见威严。陆通道:“你怎么模样全变了?”心道:“僵尸鬼当真会甚么法术,连相貌都会变化,厉害,厉害!”
  
  那少年道:“要走官道去江宁府,总不能戴人皮面具。”
  
  陆通听到“人皮面具”四个字,登时省悟过来,心中暗骂自己头壳进水:“我就知道,活人哪里能长成这个模样?”跟手想起了梅娘来:“怪道那小娘对着他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我还道是饥不择食,观音土也吃得下去,原来是见过了他本来面目,看相他小白脸啦!嗯,梅娘说他陪她进京求医,大白天行路,自然也不会戴着那吓死人的面具。这两个男女,年轻火壮,一路上不晓得做出了甚么花样没有?肯定是做过了,那小娘才死心塌地,魏国公的令牌也肯偷了给他。”他心中转着诸般念头,一面走近,在桌边坐下。
  
  喝了一口粥,忍不住又抬起头来向那少年看了一眼,但见他睫毛浓长,嘴角弯翘,看来只说不尽的可怜可爱,哪里又有半分可怕之处?心想:“这小子装神弄鬼,吓唬人的本事倒是不错。唐胖子那些人对他怕得要命,不知道看到他这副形象,还怕不怕得起来?”越想越是好笑,忍不住“咯”地一声,笑出声来。
  
  那少年道:“你笑甚么?”陆通笑道:“小兄弟……”那少年截断他道:“你混叫甚么?我是你爷爷!”陆通笑道:“小巴拉子,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想做人爷爷,再等五十年罢。”他前夜见那黑衣人武功奇高,形容可怖,便不敢逞强,给打得狠了,也只敢在肚里詈骂几句。此时对着面前这俊俏少年,自然而然地敬畏全无,说话也随意起来。
  
  那少年道:“谁同你开玩笑?你再嘴里不干不净,我拔了你舌头。”语意森然。陆通心道:“好小子,我要不是看着你在我面前,单听这个声音,还真给你唬住了。”笑道:“我今年二十一了,咱们两个到底谁更大些?”其实他连二十岁也还差了几个月未满,只不过既要在年纪上压人一头,自然是四舍五入,足尺加一。
  
  那少年道:“自然是我大。我年初便满一百一十九岁,你叫我一声爷爷,还是便宜了你。”陆通啼笑皆非,道:“当真是吹牛皮不要本钱,你这模样,说十九岁都没人信,还一百十九岁!”
  
  那少年道:“今年是乙寅年。我是一甲子前丙卯年生人,到今年可不是一百一十九岁?”陆通正要回口,突然想起:“这小子看模样比我还小得多,怎么功力却这般深湛?”
  
  想到此节,凛然一惊,心道:“不对,不对!杨继武说,定州退兵的事情是在五年多前,那时他才十一二岁,怎会有这等能耐?且以他那时年纪,身量还未长成,就算戴了面具,也该认得出是个小孩儿啊。”
  
  那少年见他神色变化,略知其意,道:“我这相貌是不会变老的。便再过上一二百年,也是这个模样。”陆通笑道:“不会变老,那不成了妖精了么?”嘴里强硬,心中却不自禁地打鼓,想道:“难道这小鬼真有一百来岁,不是在吹牛?池彦之见到他,也是在四五年前,那时候便说他武功是‘深不可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武功就算从娘胎里练起,也决不能高到这般地步。”
  
  那少年沉下脸来,冷冷地道:“我门里法术奇奥,岂是你这等凡人俗子所能管窥臆测得的?我没工夫跟你闲话,你不吃饭,就给我出门上路去。”陆通见他眼中精光湛然,气度慑人,便不接口,心道:“管他是甚么鬼怪,天大地大,吃饱了肚皮是第一大。”当即将一碗粥喝得底朝天。
  
  两人走出门去,陆通见前方一棵大树下拴着匹枣红色的大马,皮色鲜亮水滑,身高腿长,骨肉停匀,当即喝了声彩:“好漂亮的马儿!”心道:“人有两个,马只一匹。这人刻薄小气,定是叫我走路。”谁知那少年却道:“你骑了上去。”
  
  陆通大出意料,道:“你是主人我是客,不必这般客气罢?”
  
  那少年拧起眉头,道:“谁跟你客气了?你内力差劲得要命,一天走不了一百里路,耽误了我行程。你骑马便是,我走路尽跟得上。”陆通讪讪地道:“那你也骑马好了。咱们两个都算不得胖,合乘一匹也不要紧。”那少年不打话,忽地伸手揪住陆通衣领,手一扬,便将他抛上了马背,跟着在马臀上轻拍一记,那马纵开四蹄,疾跑起来。
  
  陆通手忙脚乱,一脚踏入了垂蹬,在马背上坐直身体,叫道:“你有话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拿人当沙包,扔来扔去?”心道:“这小鬼个子也不比我高,为甚么一伸手就能抓着我脖领子拎起来?当真是岂有此理。”
  
  那枣红马神骏异常,跑得既快且稳,陆通见两旁树木飞也似地向后退去,登时起了个恶作念头,两腿用力一夹马腹,那马受催,更是跑得四蹄如离地腾起一般。陆通哈哈大笑,道:“乖乖的好马,快跑啊快跑!”肚里接着道:“累死这小鬼!”
  
  一气跑出了二三十里地,转头一看,却见那少年跟在马后数尺,不离不弃,显是行有余力。陆通大是佩服:“这小鬼果然内力了得。”正要再催马前行,那少年忽地几步赶到了马头,伸手抓住马颈鬃毛,一跃上了鞍桥。陆通一怔之间,见前方迎面来了一队车马,恍然大悟,心道:“一个人追着匹马满世界跑,果然是新鲜奇闻。小鬼不是笨蛋,也晓得要避人眼目。”
  
  那车马队伍一时停在视野里不去,那少年便不下马,坐在陆通身前,两人合骑。陆通见他奔行半日,既不气喘,面上也不见潮红。太阳光映照两颊,肌肤白得仿佛透明一般,心中不禁啧啧赞叹:“这小鬼的脸蛋儿嫩是嫩得来,‘一卡一包水’。他若去‘蜂窠’挂灯笼,只怕排队的人要站出一条街,弄玉坊、香桃阁的人都好喝西北风去了。”又走了一程,忍不住便道:“喂,你叫甚么名字?”
  
  一语未了,面上砰地一声,已吃了那少年一拳。那少年冷冷地道:“甚么喂啊喂的,连‘前辈’都不会叫一声么?”这一拳并未使上内力,分量却十足不轻,陆通一边脸上登时肿起坟高,痛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心下勃然大怒:“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赤佬,动不动便打人,真当老子是沙包么!”忍着气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少年道:“你只叫我前辈便是,要知道我姓名作甚么?”陆通心中答道:“扎小草人时好往上写。”口里道:“得与前辈千里同行,也算有缘。知道了名姓,往后也好铭记在心。”
  
  那少年沉默一刻,道:“我没有姓,名字叫做‘非业’。”陆通愕然道:“那是甚么意思?”
  
  那少年道:“非由前世之业因,不得其定命而夭死者,曰非业死。非业者,所谓横死是也。”陆通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这是他娘的甚么鬼名字?取个名字叫‘横死’,你怎么不干脆叫做‘暴毙’?碰着你,算我触霉头触到南天门。”
  
  跟着又想:“为甚么唐胖子、池彦之他们碰到这个小鬼,便有数不尽的好处,拿银子的拿银子,学武功的学武功,升官发财,报仇雪恨?偏我昨天见了他,就先破财,再遭罪,浑身上下都添了伤?”越想越是不忿。
  
  非业忽道:“你哼哼唧唧地嘀咕甚么?”陆通大声道:“前辈,你对旁人倒好,二十五万两的银子抬手就送了出去。我却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跟我这般过不去?”
  
  非业道:“我也没特意跟你过不去。谁教你这人不老实,说话十句倒有七八句靠不住?”陆通道:“你道杨继武他们老实么?他们在背后算计,要灭了你,你还做梦呢!”
  
  非业道:“我自然知道他们在背后计议的事情。凭他们这点力量,能做甚么?”陆通心道:“是了,他昨晚也在,却不知躲在哪里?”道:“那你怎不去跟他们算账,却在这里跟我蘑菇?”非业道:“我先要去找你家里问话。”
  
  陆通怒道:“你又没给过我好处,凭甚么我要听你吩咐,带你去我家里?你不是爱同人作交易么,咱们也来作笔交易,你先给我拿二十五万两银子来,再把你的上乘武功,教我两套。”
  
  非业道:“你会去寻死么?”
  
  陆通听了这句不可理喻的话,气极反笑,道:“小爷我活得兴兴头头的,做什么要寻死?”非业道:“既然不想死,就免谈交易。”说了这句话,纵身下了马,自行向前走去。
  
  陆通心道:“他甚么意思?我得先去寻死,才好同他作交易?这是个甚么道理?嗯,他同杨继武他们定约,都是在人家要自寻短见的时候,才忽然冒了出来。”眼见非业在前疾行,身法轻灵飘忽,宛若御风而行一般,突然之间,心中感到一阵迷惘之意:“这家伙说他是鬼,大多时候又挺像人的;说他是人罢,哪里又来这许多神神道道的地方!”
  




5

5、第四章 。。。 
 
 
  两人又走了一程,非业抬头看了看日影,道:“快午时了。”将马牵至路旁停下,打开了鞍上包裹,取出一张面饼来递给了陆通。陆通早起只喝了一碗薄粥,赶了这许多路,早饿得前心贴后背,接过来便咬了一口,却是坚硬如铁,把两排牙齿硌得隐隐作痛,肚中暗骂:“死小鬼,给小爷吃这等放了十天半个月的干面饼。”欲待不吃,肚中饥火难耐,只得将唾沫浸润了面饼,慢慢地一口口咬去。好容易一张面饼咽下,两腮都嚼得酸了,心道:“梅娘啊梅娘,你当真嫁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每天就只有干面饼吃,石板床睡……我看你还是安分守己,做你的魏国公夫人去罢!”
  
  一抬头见非业站在树下,手里捧了一件雪白的东西,正自吃着,又是一气:“这小鬼居然吃独食。”老实不客气地将手一伸,道:“前辈,我也要。”非业看了他一眼,似乎颇有诧异之色,到底还是将手中东西一撕两份,给了他半边。陆通看时,绵软轻薄,放在嘴里一尝,絮而无味,心道:“奶奶的,这难道不是纸么?”嚼了一嚼,似乎又有些白米味道,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吞了下去。
  
  那厢非业却是细嚼慢咽,半张白纸吃了足有一盅茶的工夫。陆通心有不甘,眼巴巴地看着他吃完,只盼他再去包裹里取出甚么吃的来。谁知非业却道:“我要静一静,运功消食,你别来扰我。”陆通一口气噎住了喉咙,心道:“消你娘的食!就这半张纸,还要消食,你倒不怕消穿胃肚,饿细了肠子!”
  
  只见非业右手掌心向天,左手向下,无名指搭在拇指上捏了个诀,便即端立不动。陆通心道:“他这半张纸不知要消化多久?” 眼见非业双目紧闭,长得异乎寻常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犹如扇子一般,却是一动不动。又过片刻,头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来。
  
  陆通心中恶念徒起,忖道:“他这是练内功入了定。妙极,我来打他一下,管教他一口气转不过来,岔了内息,便不当场走火入魔死翘翘,也必身受重伤。”又见周遭树林广袤浓密,倘是逃了开去,谅对方也未必寻得到。当下并不转身,面对着非业,一步步向后退去。堪堪走出一丈开外,俯身捡起两枚石子,力贯指尖,正要向非业身上投去,忽地自非业袖底飞出一道细细锁链,闪电也似一吞一吐,缠住了他脚踝。
  
  陆通大叫:“哎哟!”石子尚未出手,便扑通跌倒在地。锁链急收,将他倒拖了回去,直到非业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方才停下。陆通抬起头来,赔笑道:“前辈,我去解手。”
  
  非业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向枣红马走去,一跃上了鞍座。一声唿哨,枣红马放蹄跑将起来。陆通魂飞魄散,大叫:“前辈饶命!饶命!”身子在地下颠了数下,突然间前阴要害处被一块尖石重重一磕,这一下痛彻骨髓,陆通惨叫一声,蜷起了双腿。非业听到叫声,却不回头,反手将锁链一抖。陆通身子飞起,翻了个身,又掉在地下,变成了后背着地。马蹄不停,将他拖得笔直前行,只片刻间,衣衫便被路上砂石割破了百十处,鲜血淋漓,苦楚万状。
  
  陆通心知此刻求饶已是无用,索性咬牙强忍,一声不吭。非业纵马奔出一段,只听身后静悄悄地一无声息,当即勒住了马,回身去看。却见陆通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向他望来,目光中怒意沸炽,只恨不能放出飞刀来。
  
  非业哼了一声,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否再催马前行。正在此时,路上蹄声大作,跑来十余匹健马,当先一人见到陆通惨状,吃了一惊,道:“啊哟!这匹马后面拖了个死人。”一面勒马相看。
  
  陆通怒极,一骨碌翻身爬起,叫道:“老子还没死呢!” 马上乘客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语。陆通气无处泄,骂道:“看甚么看!老子牛皮癣犯了痒痒,爱在地下擦擦,关你个鸟事!”便听身旁嗤地一声轻笑,却是非业。陆通闻声望去,这一笑转瞬即逝,连他嘴角如何牵动都没看见。然而先时那一声已经落在耳里,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又骂道:“垃圾瘪三,少见多怪!”
  
  马上乘客呸了一声,道:“原来是个疯子。”拨马便行,走出两步,却又回过身来,向非业道:“这位小哥,借问一声,可曾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公子,银冠束带,藕色长衫,打从这条道上经过?”
  
  非业摇了摇头。那人再不打话,唿哨一声,一行人纵骑而去,不一时便去得无影无踪。
  
  非业跳下马来,走到陆通身前,向他身上打量。陆通盛怒之下,将心一横,叫道:“你个狗戳的,有种便杀了小爷,爷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子!”说着便向地下吐了口唾沫。非业双眉一轩,道:“你不是不想死么?”陆通怒道:“呸!死就死,爷怕个屁!”说了两句话,但觉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将起来,又道:“每天给你这么来回折磨,害得死不死,活不活,还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爽快!”
  
  非业道:“你趁我行功的时候偷下毒手,到底是谁害谁?”陆通大声道:“我武功不及你,不偷着下手,难道还来鸡蛋碰石头?你本事大,小爷也不是由着人欺负的主儿!”非业眉心微蹙,道:“你明明自己答允了带我去江宁府,我说过的,不会来难为你。”
  
  陆通听他口气松动,当即道:“给人小刀子抵在耳朵上答允的,算什么答允!你知道甚么叫做‘以德服人’么?仗力欺人,就算你打得我口里告饶,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服!”
  
  非业道:“你这小无赖,也来同我说甚么‘以德服人’?”语气严厉,眼里却分明透出一点笑意,宛如云中日现,雨后虹出。陆通原本怒气冲天,见到他这双眼睛,不禁呆了一呆,旋即道:“无赖混混,也讲个道上的规矩。我早说了,咱们好好作笔生意,我带你去江宁府找我老爹问话,你给我些好处,大家太平。否则你强凶霸道,小爷我宁死不屈。”非业道:“你要甚么?”
  
  陆通听到这一句,心下大喜,忖道:“小鬼终于好说话了。”说道:“咱们做人实诚,也不跟你漫天要价,先时说的二十五万两银子、两套武功,就算罢议,如今就是三桩事体。你不答允,咱们就一拍两散。”非业听他居然说自己“做人实诚”,眼中笑意不觉又深了一层,道:“哪三件?”
  
  陆通道:“头一桩,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说,你不许再打我。”非业道:“你老老实实的,我本来就不会打你。”陆通道:“第二,咱们平辈称呼,你一百岁也好,一千岁也罢,对着你这张脸,我可叫不出来‘前辈’两个字。路上给人听见了,也都当我头壳进水。”非业听到最后一句,略一沉吟,便道:“有人的时候,叫不叫前辈由你,只不许你叫我名字……”陆通心道:“你个倒霉名字,叫一声触一记霉头,不叫也罢。”非业续道:“没人的时候,你还是照旧称呼前辈,辈分规矩,违错不得。”
  
  陆通又好气又好笑,道:“小祖宗,劳烦你照照镜子去,我叫你前辈,你不嫌肉麻?我跟你打包票,在你面前一定规规矩矩的,不胡说乱道,总成了罢!”
  
  非业不置可否,陆通便算他答允了,接着道:“第三桩,到了江宁问完了话,你拿十万两银子来,作给我的跑腿钱,辛苦费。”非业点了点头,道:“这个容易。”
  
  依照陆通心内盘算,路上便要开溜,这时提起酬劳银子来,原是虚晃一枪。见非业答得痛快,心道:“这小鬼果然有钱。”想了一想,道:“我这里先支一千两来,到前面镇子上找大夫上跌打药酒,贴伤筋膏药。再买些人参、燕窝,好生疗补疗补。”说了半天话,身上各处伤口越来越痛,忍不住又“哎哟”了一声。
  
  非业道:“你伤得要紧么?”说着伸手来扶。陆通靠着他勉强站起,只觉命根处隐隐作痛,不禁又心头火起,道:“你躺在地下让我骑马拖上一段,看看要紧不?别的也罢了,你要是害得我断子绝孙,咱们可不能完。”心内惴惴,忽觉身下一凉,裤子竟被人扯了下来。陆通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裤腰,却抓了个空。非业低头看了一看,道:“有一点皮肉擦伤,也不是甚么大事。”
  
  饶是陆通脸皮甚厚,这时也不禁羞恼交迸,道:“小……你怎么随便扒人裤子?”非业道:“不是你在担心甚么断子绝孙么?”陆通一时接不上口。他平素口才辩给,与人斗口,向来赢多输少,这般给人堵得哑口无言,生平少有,只得悻悻然自行系好裤子。
  
  当下非业将他扶上了马背,两人共骑,走到前面一个镇上,寻了个“世代行医通治疑难病症”的幌子,请大夫来看治。那大夫问起,陆通只得说自己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于是包的包,涂的涂,将他全身弄得斑斑驳驳,好似开了个颜料铺一般。连脸上先前挨了一拳的地方都严严地敷了一大片伤药。药寮门口簇拥了十来个顽童,争相围观,拍手嬉笑。
  
  陆通见非业站在一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又恨得牙根痒痒起来:“早晚有一日教你落在小爷手里,也扒了你裤子,拿藤条给你身上好好来上一顿。”
  
  一时弄毕,两人走出药寮,见日已西斜,非业道:“今天不赶路了,找地方休息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递在陆通手里。陆通见正是自己先时被他夺去的荷包,心中一喜:“有了钱,要逃走就更容易了。”掂一掂,并未少了甚么,笑逐颜开,道:“咱们去找个好饭馆儿,小爷请客。”
  
  说是“去找”,镇上却只有一家体面饭馆,兼做客栈。陆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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