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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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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默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说话带着粤地口音,所以他要么不开口,开口总是一字一句,刻意的咬音清晰显得语气很重、口气很凶。
很久没听过叶默说话的沈醉先是一愣,然后看看自己,黑漆漆的夜里虽然看不清什么,但是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叶默不是不记得他,而是几天没洗澡脸都黑乎乎的、又穿着从街上死人身上剥下来的破烂棉袄的沈醉,看上去实在没个正常人样。若不是听出沈醉的声音,叶默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沈醉咳嗽几声,挪开步子,给叶默让路,叶默抬脚又走了。
沈醉跟在后面,两个人从已经被破坏的交通道上行走,几处破坏得严重的道路,中间还堵着大石块,他们要像爬山一样翻过去。每走一段还要防着巡逻的日兵。
凌晨四点,下了马路,几个拐弯,两人窜进一个弄堂里的某间破屋子,这屋子已经不能称为屋子了,四面墙没了三面,屋子里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刚开始腐烂,肠子都流在外面,看样子就知道是为日本人的刺刀给刺死的。沈醉不忍看,扭过了头。此时叶默已经搬开灶台上的大锅,眼神示意沈醉先下去。
“这竟然有地道?”沈醉钻下灶台,顺着路爬。
原以为叶默不会回答,可是爬在前面的沈醉意外听到了叶默的答案,“一直在找你。”
自从真如镇被扫荡,与总部失去联系后,沈醉每天都东躲西藏,挨饿挨冻,此时听到叶默这么说,心里一暖。之前不觉得那段日子苦,如今被人救了,回头一想,真觉得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地道通向哪里?”沈醉问。
地道狭窄,平均不到一米,有些土层坚硬的甚至不到半米,只能匍匐前进,下面都是零星碎石,沈醉爬了几十分钟,手掌、膝盖已经破皮流血。
叶默就如他名字一样,默默地爬在沈醉后面,他身形高大,站在地面上都比平常人高一头,何况屈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他穿的便衣虽然也是棉袄,甚至比沈醉的还厚,但是后背已经是火辣辣一片。
“还要爬多久啊?”沈醉累得喘气,地道里空气不好,深呼吸一口,吸进来的都类似瘴气,还混着硫磺味。
沈醉算了下时间,大约半个钟头了,他渴极了,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虽然他知道这样只会更加口干舌燥。
叶默依旧默默无语,只有衣服摩擦四周的声音。
“不行了!”沈醉不动了,趴了下来,整个人手直腿直犹如直线一条地趴在地道上,“休息会。”
沈醉见叶默没动静,他艰难翻了个身,仰天睡,即使根本就没有“天”。
过去十分钟左右,叶默摇了摇沈醉的脚,示意他起来继续爬。
“再休息会……”沈醉的声音比之前显得微弱。他很困,很累,很饿,很渴。
地道里氧气不足,如果睡过去,不晓得还能否有命醒来。叶默沿着沈醉的左右空隙之地,手脚并用爬到了沈醉上方,手撑着地面,弓着身子,像老虎把猎物扑到自己身下,“醒醒。”
叶默毫不了留情地拍打沈醉的脸,沈醉吃痛,把眼睛睁开一瞪,听见叶默的呼吸,发现叶默就在自己上方,如同大厦将倾,他吓得一叫,连忙用手去推,谁知被叶默一把掐住了喉咙,“别动。”
沈醉收手,一头雾水望着叶默,地道里黑漆漆的,但是他知道他在看他。
“叶默,你干嘛?”
叶默也把手收了回去,低声道,“听说,你喜欢,男人?”
本来很累很困的沈醉打一个激灵,叶默突如其来的问题犹如一盆冷水浇得他整个人清醒了,若不是顾忌到上方有人压着,沈醉能像鱼一样弹起来。
“你胡说什么?”
“你学弟,蓝东隅。”
“你也相信这些风言风语?”
叶默野兽般的气息更近了,沈醉不敢乱动,他能感觉到自己耳边就是叶默的唇。
“我不信。”
沈醉心上石头一落,刚想说那你还问,就听得叶默又俯在他耳边说,“你喜欢我。”
沈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人紧紧地捏在手里,而叶默刚才那句话简直能把沈醉的心脏捏爆,他感觉自己就差没吐血了。
“叶默,你脑子有病啊?”
他话音刚落,叶默一巴掌又拍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就像警告。
沈醉气极反笑,“叶默,你知道袭击长官是什么罪吗?”
“你,稽查处上校处长。我,陆军中将。”
“什么?你?陆军中将了?”沈醉一口气堵在胸口,恨不得跳起来揍叶默一顿。
沈醉气的不行,拳头打在叶默胸膛,“你起开!二愣子,十三点(杭州话)!你压着我,我怎么爬?”
两人回归到原先的位置,一前一后,继续往前。本来沈醉心里对时间还有个大概的数,经过叶默一闹,再加上好似永无尽头的爬行,他已经失去时间概念,只觉得过去好久好久。
越觉得没有尽头,脚下的路就越长。为了避免泄气,沈醉尽量不去想过去了多久。直到地道逐渐宽敞,先是能弯着腰走路,走了很久一段可以站着走路了,当沈醉直起身子那一刻,他激动又心酸地握紧了拳头,脚下的步子更加快速急切。
“没路了!”沈醉停了下来,“喂,十三点,怎么办?”
叶默是广东人,不懂杭州话,沈醉是湖南人,但是一度在江南一带工作,所以很懂方言,于是叶默对于沈醉叫他“十三点”,无动于衷,哪怕沈醉明着骂他,他也无所谓,能叫叶默在意的事,除了军令,几乎没有。
“敲。”
叶默动手,哪里是敲,简直是锤。三下锤击之后,对面有了反应。更大锤击声传来。是有铁锤在锤墙。
叶默把沈醉往后拉,“墙会塌。”
沈醉咂舌,“你们怎么不弄个活门?”
由于预先砌墙的土质松软,没几下,墙面就被锤开一个洞,没几十秒,“洞”变成了“门”。豁然开朗的视线,明亮耀眼的灯光,富丽堂皇的装饰。沈醉摘下模糊不清的眼镜,以手遮眼,适应光明。
“欢迎你,沈处长。”浑厚的声音如暮鼓晨钟。
“我是不是该惊呼上帝呀~”沈醉哈哈笑了,把叶默抛在脑后,小跑几步上前与杜月笙握手,“杜先生,没想到是您。”
“如今大上海,也就我这杜某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庇护你们啦。”杜月笙豪迈地拍了拍沈醉肩膀,“这一路,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29
等蓝东隅拿到这份破译的上个月的电报后,已经是南京大屠杀开始的第五天。
电报的内容是松井石根对下级的指示,粮草不足就现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在西进途中,允许日军抢劫、杀害平民、□妇女等暴行。
自从命令下达后,日本人变成了到处偷袭抢夺谷物、家畜来充饥的匪徒。这个就地征收的命令,使下级军官发狂,不但抢夺粮食,并且□了中国妇女……
这份违反国际公约的战犯行为的电报,加密后,军统破译处花了大半个月才破解,但是已经晚了,无法及时公告百姓撤离。
12月4日,日军逼近南京外围。8日,日军占领南京外围阵地,已从北、东、南三面包围南京,此时南京守军只剩西面的长江一条退路,然而唐生智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一方面下令集中力量固守复廓阵地,另一方面命令销毁长江上全部渡船,并令宋希濂三十六师看守城内通向下关的唯一通道挹江门,严禁部队从此处退出。自此,南京城内守军和平民的退路被全部切断。10日,日军发动全线进攻,但直到12日仍未能突破南京城防。12日晚7时,唐生智突然下令突围撤退,自己乘保留的汽艇出逃。南京守军瓦解,大部向下关溃退,在挹江门与三十六师发生激烈冲突,最终击破城门逃至下关。由于渡船已经销毁,许多难民与士兵仅试图依靠木板渡江,最终大多冻溺江中。其他人见渡江无望,返回城内。许多士兵脱下军装躲入南京安全区。
办公室桌面上的东西被扫落地,蓝东隅气得嘴唇发抖,他扶着额头,大步来回在办公室里。
“报告!”金民杰红着眼睛,喉结上下翻动,想哭,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说。”
金民杰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流下心酸的眼泪,说话几度哽咽,“12月13日,日军进占南京城,在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和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等法西斯分子的指挥下,对手无寸铁的南京民众开始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杀,至今不停。”
金民杰胡乱地用手抹着眼泪,“12月15日,日军将中国军警人员2000余名,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扫射,焚尸灭迹。同日夜,又有市民和士兵9000余人,被日军押往海军鱼雷营,除9人逃出外,其余全部被杀害。16日傍晚,中国士兵和难民5000余人,被日军押往中山码头江边,先用机枪射死,抛尸江中,只有数人幸免。17日,日军将从各处搜捕来的军民和南京电厂工人3000余人,在煤岸港至上元门江边用机枪射毙,一部分用木柴烧死。 18日,日军将从南京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下的难民和被俘军人5。7万余人,以铅丝捆绑,驱至下关草鞋峡,先用机枪扫射,复用刺刀乱戳,最后浇以煤油,纵火焚烧,残余骸骨投入长江。令人发指者,是日军少尉向井和野田在紫金山下进行“杀人比赛”。他们分别杀了106和105名中国人后,‘比赛’又在进行。”
“还有吗?”蓝东隅背过身去,背手面向孙中山的画像,他的声音在发颤。
“还有。”
“别说了。”蓝东隅朝后挥了挥手,“当你出离愤怒的说出或者做出某事时,当时的你已经不是你,而是愤怒。”
金民杰胸口剧烈起伏着,“少校,我本来是桂永清将军部下的士兵,后来因伤退役,将军把我安排进南京警务队,我一心想为国杀敌——”
蓝东隅一扬手,打断金民杰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蓝东隅提了口气,缓缓呼出,他转过身来,“民杰,你认为什么是杀敌?”
“上战场!”
“你现在就在战场。”蓝东隅指了指脚下。
“真正懂战争的人不会只盯着前线,后方的情报无比重要。我要你跟着我,就是带你上战场。”蓝东隅说完静默了一会,复而说道,“你哭什么?把眼泪收起来!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叫日本人跪下!”
“是!”金民杰把背一挺,个子虽不高的他,顿时迸发出凛冽杀意,他朝蓝东隅行了军礼,退了出去。
门合上之后,蓝东隅又转向孙中山的画像,他的手覆上画像中的手,“国父,胜利那一天一定会来。”
我们,中华民国一定会叫日本人跪下!
重庆军统情报处分为两个,第一处负责军事情报,第二处负责党政情报。
第二处的处长拿着档案跟蓝东隅说道,“张露萍的资料都在这里。”
蓝东隅看完后问,“中/共很会伪造假档案,你确定这些是真的?”
处长拍拍胸口,“我亲自查证过。”
“她毕业于毕业于陕北公学和抗日军政大学,可是却没加入共/产/党。这不是很反常么?”蓝东隅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按在档案上,沉思了一会,“一九三六年她就进入了浙江省政府,年纪轻轻这么了不起?”
处长不怀好意笑了,“我说蓝少校啊果然不了解男女那些事……这女人上了男人的床,男人能亏待她吗?”
蓝东隅点到某页中的一个名字,“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
处长笑意更深,不再接话。
蓝东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们要继续派人盯着她。”
“那……”处长犹豫道,“与她接触的人都是国民党高官,我们也要一一查吗?”
蓝东隅冷冷一瞥,“你说呢?”
“哦哦!明白!”
第二处的处长前脚刚走,电讯处的处长就过来了。两个人在门口碰面,彼此无奈笑笑,传达着“里面那位不好伺候”的眼神。
电讯处处长进来后,就听到蓝东隅冷冷的说道,“南京的消息没必要说。”
处长心里默哀了一下,国仇家恨,只待雪耻,多说无益,多做才有用,这道理他也明白。
“少校,是上海的消息。”
蓝东隅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电报呢?”
处长双手奉上,“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等等。”蓝东隅几下看完电报,拿起电话,“接上海。”
将近半分钟的等待,漫长得挠心。
“上海听到。”是郝嘉辕的声音,“重庆请讲。”
“嘉辕,我是蓝东隅。”
“少校!”电话那边的郝嘉辕很是欣喜,连说几声“太好了”,“你们都平安,老天保佑。”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远了,“少校你等等,我去叫处长。”
马上,电话重新被拿起,沈醉温润地声音传了过来,“阿隅。”
听到沈醉的声音,一直紧张站着的蓝东隅终于安下心坐了下来,“叔逸……你没事,我放心了。”
“我怎么会有事啊?”沈醉的笑声响了起来,“倒是你,听说你和商华那小子差点把命丢在南京。”
一说到正在被日本鬼子穷凶恶极屠杀中的南京,两个人皆是心里剧痛,一时无话。
沈醉打破低沉悲痛的气氛,“我们都不好受,所有中国人都在痛苦中,阿隅,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是不能放弃。我们誓必要以最大力量贡献党国,以命相搏,至死不悔!”
“我明白。”蓝东隅坚定到,“我比任何时候都有斗志。”
“很好。”沈醉说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孔二小姐动手了。松山健一被暗杀,弟妹受了点轻伤,现已安全离沪。”
“她们到哪了?”
“目前她们在武汉。二小姐一心想把弟妹送回香港,可是弟妹听说你回到重庆,她也非要去重庆,现在两人正在为此争吵不休吧。”沈醉无奈叹气,“女人总是麻烦。”
“那电台安全转移了吗?”
“毁于激战。”沈醉接着说道,“不过那部电台的功率太低,用处不大,现在我们在杜老板这里重新建起电台。”
“那个地方你们怎么避开日本的信号侦查?”
“自有办法。”沈醉有些高兴地说道,“华侨们帮了很大的忙。”
“我看了电报。”蓝东隅目光回到打开得蓝色文件夹里,“要我帮你查查叶默吗?”
“我们都是黄埔军校的同学,知根知底。”
“可是,他以现在的年纪就坐到陆军中将这个位置你不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身为陆军中将没有奋战在前线却出现在真如镇,他并非军统的人,他是纯粹的军人,这一点,叔逸你不可能没想过。”
“……”
“要说调查背景,这可是你的长项。”蓝东隅说道,“你为什么要放过他?”
“放过?”沈醉提高了声音,“他是自己人,我何苦为难他为难自己?阿隅,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轻易怀疑。”
“但愿是我多疑。”蓝东隅说道,“那就这样。”
挂下电话后,蓝东隅又把文件夹合了起来,交还给电讯处长,“上报给老板。”
“是。”
“听说你和第二处的处长关系不错?”
电讯处长后背一凉,头皮发麻,难道是我们在背后嚼舌根被这位修罗少校听到了?
蓝东隅勾起一缕耐人寻味的笑,“麻烦你转达他,请他帮我查一个人。”
叶默,没那么简单。
南京的噩运仍旧持续着,全国人民为之愤怒。日本惨绝人寰的恶行,震惊全世界。在日军进入南京后的一个月中,全城发生2万起□、□事件,无论少女或老妇,都难以幸免。许多妇女在被□之后又遭枪杀、毁尸,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日军遇屋即烧,从中华门到内桥,从太平路到新街口以及夫子庙一带繁华区域,大火连天,几天不息。全市约有三分之一的建筑物和财产化为灰烬。无数住宅、商店、机关、仓库被抢劫一空。“劫后的南京,满目荒凉”。
后来发表的《远东国际法庭判决书》中写道:“日本兵完全像一群被放纵的野蛮人似的来污辱这个城市”,他们“单独的或者二、三人为一小集团在全市游荡,实行杀人、□、抢劫、放火”,终至在大街小巷都横陈被害者的尸体。“江边流水尽为之赤,城内外所有河渠、沟壑无不填满尸体”。据1946年2月中国南京军事法庭查证:日军集体大屠杀28案,19万人,零散屠杀858案,15万人。日军在南京进行了长达6个星期的大屠杀,中国军民被枪杀和活埋者达30多万人。中华民族在经历这场血泪劫难的同时,中国文化珍品也遭到了大掠夺。据查,日本侵略者占领南京以后,派出特工人员330人、士兵367人、苦工830人,从1938年3月起,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搬走图书文献十几卡车,共抢去图书文献88万册,超过当时日本最大的图书馆东京上野帝国图书馆85万册的藏书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30
一九三八年的元旦,是中国历史上最凄惨的元旦。泱泱大国的心脏南京在绝望的悲鸣。日本人妄认那是中华灭绝之暮鼓,中国人却坚定那是视死如归的战鼓!
元旦那天,蓝东隅谢绝了一切官场应邀,一个人默默回到住处,给自己煮了一碗白面加蛋。
傍晚时分,蓝东隅正在为迎接新的一年做大扫除,他一个人住,平常公务繁忙,很少回来,所以也没请雇佣阿姨。
一脚在房内,一脚在窗外,蓝东隅穿着一身厚绵蓝色长袍,以骑马的姿势跨坐在窗台上,扶着窗棂擦洗朝外的玻璃。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蓝东隅望下去,一辆标有美国驻华使馆标记的黑色汽车,伴着汽鸣声前灯一闪一闪。
果不其然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是商华,他意气风发,穿着白色西装带着礼貌,仰起头朝楼上的蓝东隅挥了挥手,“墨秋,下来。”
蓝东隅抬手就把抹布丢了下去,商华一侧头避开。
商华直径上楼敲门,等了半天蓝东隅才开门。
“你来干嘛?”
商华环臂倚着门扬起恣意的笑,“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一起过元旦吧。”
“……”
“我请你吃晚饭。”商华凑近暧昧一笑,“怀念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吗?”
蓝东隅偏开头,默了默,说道,“我换衣服。”
门啪地关上了,商华差点被门板砸到,他摸了摸鼻子,无奈站在外面等。几分钟后,一声军装的蓝东隅开门走了出来,他不仅换回了军装,同时还装备了武器。就连那挺从南京朝天宫火场中些携带出来的德国新式机枪也被他背在背上。
商华张了张嘴,先是惊讶,后是释怀一笑,“你果然知道是今天。”
“这批军火交易,我受上级指示,必须跟你去。”
“好吧,我也没想瞒你。”
“军统无所不知。”
“得咧,你们最了不起。”商华耸耸肩,“请吧蓝少校。”
几个月前经历一场恶战的商公馆,已经修葺一新。水池的雕塑被换成了一个头戴橄榄枝环的小天使。被枪打得破碎的落地窗玻璃一一换新。竹林一带还添种了几株梅树,只待开花。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温和暖人的光。
佣人拿着黑胶唱片放到留声机里,净心养神的钢琴曲如月光倾泻。
壁炉里的火光熊熊,商华请蓝东隅坐到了炉边的藤椅上。橘色的火光映着蓝东隅的脸,他整个人在一片温暖中神情也显得柔和起来。
佣人们接二连三端来了红酒、咖啡、点心、烤鸡、人参汤等吃食招待。
蓝东隅把肩上背着的机枪与行囊卸了下来放在一边,“给我一杯白开水。”
女佣看了看蓝东隅的脸羞涩地笑了,马上用雕花琉璃杯为他端来白开水。
“半小时后可以开餐。”老管家说道。
商华点点头,遣退众人。他说,“不知道下次我们再聚是何年何月了……难得有机会,我再为你调一杯爱尔兰。”
蓝东隅想起第一次遇见商华,为了《水墨春秋》来到他公馆,喝了一杯似酒非酒似咖啡不似咖啡的爱尔兰,这么想来,才发觉已经快半年了。那味道,他却不曾忘记。但他从没对商华说过自己喜欢爱尔兰咖啡。其实他曾悄悄去寻找,他在重庆的咖啡馆找过,也在南京的咖啡馆找过,可惜都没有这一款咖啡,很多咖啡店老板,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尔兰咖啡。
蓝东隅看着商华娴熟地洗杯、烤杯、煮咖啡、倒酒……此时此刻的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一时间好像根本没有战争,没有军统,也没有军火交易,没有监视,没有利用,也没有敌对。火光跳跃在商华的眸子里,蓝东隅快要沉醉在这一场安然的梦里。这几月来,他每天要不是没时间睡就是能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战略、情报、资料、任务等内容,只要他闭上眼睛,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在他眼前飞,炮火声贯穿他的脑子,辗转反侧,再加上半夜三更突来的战报,以及日本飞机偷袭他们需要快速转移等等特殊情况,蓝东隅每天活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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