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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鹤与呆头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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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回袖已不再讲那些虚礼,冷然问道:“不知陆掌门怎么解释?”
  
  陆漫恨恨咬牙垂头,只道今天是栽了。再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索性沉默。身后那群弟子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自己师父与小师弟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让人难以置信。
  
  穆岫羲皱眉道:“你们为何不为自己的师父据理力争?这么些年师兄弟的情分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贺无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又一个人

  贺有常完全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憨憨地小声说道:“可是,陆掌门都不说话了。”
  
  穆岫羲拍拍他的肩:“有一个词,叫百口莫辩。不说方才陆掌门没有反抗,光是他在那里喊‘纸条’长‘纸条’短的,就知道……”他顿了顿,看着陆漫变红的脸,“就知道这个人装成小厮是陆掌门指使的,但他用累活谈却是出自他人授意,对吧?”
  
  事到如今,陆漫也只好点头。
  
  “至于那个授意之人的目的,恐怕是诬陷而非害命。岳东辰死后我们自会围上来,用雷火弹对付其他人还可,空相大师的‘拈花’与严道长的‘扶霜’却能化险为夷。”
  
  “有理。”两人同时点头。
  
  陆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穆岫羲继而道:“在下斗胆猜测……陆掌门的纸条上,有模仿景平门主写下的字迹?”
  
  众人皆大惊失色。陆漫疯了?竟然想触动景平门?
  
  陆漫长叹了一声。他本想试探的,是穆岫羲和贺无伦。因此,模仿了贺无伦的字迹。而现在,他终于知道穆岫羲要做什么了。
  
  他背起双手,淡淡道:“在下本想将景平门中人引出后一网打尽,未曾想到这败类竟在本门之中,在下驭下不严,真是惭愧之极。”
  
  原来是痛失爱徒,一时震惊悲痛,以致不能言语。众人理解地点点头。谁也没再去问,为什么衡山派弟子方才连一丝师父师弟被冤枉的愤恨也没有。哎,自求多福罢!
  
  在死了第三个人之后,武林大会终于决定先停下。莫回袖却觉得屁股下面这把椅子越坐越烫,恨不能随便拎一个人来把他塞过去——哪怕那个人是贺有常也好!
  
  当然伟大的武林盟主有很多愿望也是不能实现的。所以晚上,他还在拿着那条帕子,抱怨日渐变暖的空气。
  
  当晚。
  
  月亮的光被不时飘过的云遮了一半,一个人越过墙头,轻飘飘踏过院子里一株野草,落在了门前。门闩得很紧,主人屋里的蜡烛却还没有熄。他伸出手,叩了叩门。
  
  这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里面的人瞬间便站直了身体。
  
  “谁?”
  
  “我。”
  
  听起来像是很白痴的问法,不过主人还是开了门:“这么晚了,不知公子还有何要事?”
  
  “自然是有事才来找你。怎么,陆掌门不欢迎我?”来人背着手走进屋里,自顾自倒上一杯茶,端起茶杯坐了下来。
  
  陆漫脸色露出一丝恼色,随即又被强压了下去。他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也不指望对方回礼。于是也坐在了床沿上,隐隐有逐客的意思。
  
  “难道陆庄主不想知道自己是被谁陷害了么?在下方才得到了一些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陆漫果然打起了精神。陆遥风为何会背叛自己,抑或他原本便是景平门下……这些事情,便是水滴石穿他也非要磨出真相不可。
  
  “看来,陆庄主是有些兴趣。”那人笑了笑,摩挲着杯沿,“不过,你要用些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自然是……那个要杀你的人,还要杀什么人。”
  
  “什么?!”陆漫登时站起身,那人却一抬手,做个了稍安勿躁的手势。陆漫盯着他,一瞬不动,然后慢慢坐回床沿。
  
  “其实……”那人的头靠近了一些,发带垂到自己眼前。陆漫一愣神,忽然闻到一股味道。不是青草或身体的味道,是一种奇怪的幽香。
  
  他猛然觉得不对劲。这种幽香是……
  
  意识渐渐模糊,他甩了甩头……当初合谋的人是……
  
  那人满意地一笑,抽出匕首。
  
  “啊——”一声下沉而压抑的声音很快消逝在夜里。
  
  陆漫死了。
  
  莫回袖前一日与众人约好说是有事相商,请众人回房休息,没想到第二日清晨,小厮去陆漫房中端洗脸水时才发现,陆掌门仰卧在床榻上,衣着凌乱,死状凄惨,不仅被开膛破肚,锁骨处也被一刀切开,白骨凌乱地散落着,还有一些从肉中露了出来。
  
  莫回袖看了一眼便有些眼晕,退了出来。衡山派弟子却似齐齐松了一口气般,无甚波澜地商量起了买棺材回门派的事情。这会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下去,空相大师念了一声佛,叹一口气。江北容木白当即大怒:“你们衡山派弟子也忒凉薄,自己师父死了竟只想着回山去争掌门之位,实为人所不齿!”
  
  衡山派大弟子姜辛迟只是喏喏应了几声,正僵持之际,他身旁一个人站了出来。




☆、算是栽了

  站出来的人事衡山派四大弟子之中排名第三的海东歆。他一向与姜辛迟感情甚笃,现在站出来也不奇怪。
  
  他握着剑柄大声喊道:“容家主又晓得什么,我大师兄本是师祖指明继承掌门之位的,名正言顺;陆漫老贼违抗师命不说,还不顾十多年师徒情谊使手段要废了大师兄的武功,若非大师兄宅心仁厚再三退让,自行让出掌门之位,恐怕十有八九已为他所害!这事情衡山上下谁人不知?”
  
  “东歆!”
  
  海东歆不理会姜辛迟的呵斥,继续道:“陆贼当上掌门之后,更是猖狂,不但放纵陆遥风胡作非为,欺上瞒下,还一心练习邪派武功,这些事情衡山何人不晓?是大师兄劝众位师兄弟师门丑事不可外扬,才忍气吞声……”说着说着,已是声音嘶哑,激动万分。
  
  姜辛迟也有无限委屈,于是干脆垂着头任由海东歆一吐为快。武林众人都听得呆了,似是未想到世上还有此等衣冠禽兽。等海东歆说完,姜辛迟红着眼睛拽了他一把,对在场诸人道:“众位前辈,非在下不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实在是陆漫欺人太甚,门中积怨甚多,已无可化解;此时衡山派又逢大难,这才急着回去清理门户,还请众位前辈园囿宽恕一回,莫为难众位师弟。姜辛迟感激涕零。”
  
  无人说话。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陆漫也是该死。有些明白人想起昨晚关节,一到今时也不好再提。只有贺无伦冷眼看着这出戏,嗤笑:“真是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穆公子难道不想再为陆掌门说些什么?”
  
  穆岫羲看向他,眼里全是嘲弄:“说什么?难道这种丧心病狂的武林败类不是死有余辜?”
  
  贺无伦摸了摸晷梦,随即沉默。穆岫羲悠游地背过身走了。莫回袖凑了上来。贺无伦看着眼前这张脸,忽然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烦闷。还是那只呆头鹅顺眼一点!他对正要张嘴的莫回袖摆了摆手:“若无他事,还请盟主先安抚众人,看陆掌门到底是被何方势力诛杀,再行商议罢!”
  
  莫回袖被这话一堵,只好回头召集众人验尸,仔细检查伤口刀痕。槐洛秀、岳东辰、陆漫,这些巨商大贾武林名宿接连惨死,实在令人心寒,也没多少人敢在这时候单独待着。一群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居然在床头枕的正下方床板里,发现了一块景平门的牌子。
  
  木头渣子散落得少,上面的巾被破了一块,被血染透了,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条皱褶。牌子上的包银已经全然变形,想来是武斗里情急之下甩出的。
  
  莫回袖将牌子放在桌上,突然把旁边烛台上极粗的蜡烛拿了下来。已经凝固的蜡油之中,静静躺着一截白玉链子,浑然天成,剔透无瑕。
  
  这边贺无伦几步追上了正要去厨房拿东西吃的穆岫羲,把他拉进了房间:“穆岫羲。”
  
  “嗯?”
  
  “……装什么傻!昨夜陆漫死相虽惨,却不及他面色扭曲可怖。纵然被点了哑穴,也就是说不出话罢了,喊叫挣扎也是可以的。指甲里的抓伤、房中的划痕……要说就住在同一个院子中的衡山弟子没一个看见听见,鬼都不信!唯独门闩没有一丝损坏,必然是陆漫自己开的门。能让陆漫放下戒心,衡山派都没有一个!还会有谁?”
  
  “是啊,还会有谁?为他说好话的我?”穆岫羲看了他一眼,依旧悠然撑着床沿。下巴到锁骨因为刚才的拉扯全部露了出来,贺无伦死死盯着他,终于吼出了声:“你到底想怎么样!”继而喃喃道:“算是我栽了还不行么……”说罢也不理穆岫羲,一个人在房内翻找起来。过了半晌,他总算从包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来。
  
  摊开的油纸包里只剩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穆岫羲看着眼前的这杯茶无语:“……”
  
  贺无伦恼羞成怒地:“喝下去!”
  
  “就算是下毒……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你喝不喝吧!”
  
  穆岫羲看了他一眼,仰头喝了下去,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有一点难受,不过过一阵就好了。”贺无伦盯着门口,手攥得很紧。
  
  一阵响动,笃笃的叩门声,刀剑撞响了腰间佩环,脚步纷杂,人声四处。
  
  来了。
  
  贺无伦握住了腰间的晷梦。




☆、十五月夜

  一群人闯了进来。带头的是莫回袖。
  
  贺无伦从腰间解下晷梦,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叩的,一声清响,让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一下。
  
  空相大师和严清侯在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一个念着“阿弥陀佛”仰头看天,一个按着捻着胡子默默看地。
  
  贺无伦心里有了底。他看着莫回袖,盯得他一阵心虚,赶忙从怀里摸出那方似乎是万能的帕子抹汗。半天,才把它收进怀里,用一种不能更谨小慎微的语气道:“贺庄主,我们方才在陆掌门的房中仔细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你们这么急急忙忙地闯到我屋子里来?拿人还是问罪啊?”
  
  莫回袖的冷汗飞流直下。斟酌了半晌,他开口:“其实,是……我们要问穆公子一些事情。”这又不只是你的房间!你们两个人又没有好到能穿一条裤子!莫回袖在心中哀嚎。
  
  穆岫羲懒懒地坐着,额上的冷汗却渐渐渗了出来。腹部的疼痛尤为剧烈,让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而在外人看来,那苍白的面色却昭示了他的心虚。
  
  莫回袖鼓起勇气……轻声问道:“不知穆公子……对这个作何解释?”
  
  他手上,拿着一支蜡烛。很粗的蜡烛,下面凝固的蜡泪更是形成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里面,一截白玉链子静静躺着;正是莫回袖在陆漫房中发现的。
  
  那是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穆岫羲全身上下最显眼的装饰,一枚悬挂在腰际的玉佩。
  
  “不知穆公子能否出示身上原本挂着的那枚玉佩,以示清白?否则……陆掌门等人的死因……”莫回袖没有说下去。
  
  因为贺无伦把晷梦从桌案上,又握回了手里。莫回袖几乎可以隔着那坚硬的剑鞘,感受到剑刃散发出来的灼烫。冷汗涔涔,湿了衣衫。
  
  穆岫羲依旧坐着。然而嘴唇已经被咬破了。什么破药!他几乎要痛骂。贺无伦还说只是有一些不适……
  
  贺无伦回头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膀:“穆岫羲他不可能是凶手。”
  
  众人没有答话,但是不少人暗地里放了个白眼。谁知道!你们住也住一间房,要他是凶手,你不也逃不了?
  
  贺无伦继续道:“昨夜,我和穆公子回到房中,便发现包袱中有一些东西不见了。”
  
  莫回袖:“什么?”
  
  “穆公子的玉佩,和我剑上的剑穗。”
  
  “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终于又有人不知死活地说了出来。众人都不敢出声,只等着那个出头鸟再嚷几句,把他们想说的都说了,以免惹怒了梅鹤山庄,日后被人报复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贺无伦镇定道:“我和穆公子都不可能在昨夜杀人。”
  
  “为什么?”
  
  “因为昨夜是我娘亲的祭日。”
  
  众人都不说话了。再怎么追问,辱及他人的父母是不行的。不过……你娘亲的祭日和穆岫羲有什么关系?越想越心痒嘴贱头皮发麻。
  
  贺无伦忙道:“穆公子也不行。”
  
  “贺庄主以为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们便会相信么?这也太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里了!”“就是就是,要不是穆公子杀了人,我们问询之时他因何面有难色?分明是心虚了!”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隐瞒下去。既然众位对贺某的话半信半疑,不如请周杏林来探一探穆公子的脉,如何?”
  
  周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穆岫羲看了贺无伦一眼,对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脉门伸到周津眼前。
  
  周津胸前的醒醒好像刚醒来,又在乱动,从领口探出一个头来,十分可爱,穆岫羲不禁轻笑了一声。周津对他“嘘”了一声,还是武弦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把醒醒抓了过去。碍于要在众人面前维持威信,周津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认真诊脉。
  
  半晌。他抬起头,眉头紧蹙:“穆公子……中了兰芷?”
  
  穆岫羲几不可见地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贺无伦暗暗松了口气。
  
  剩下一群莫名其妙的武林豪杰,纷纷问道:“何谓兰芷?穆公子到底中了什么毒?”
  
  周津叹了口气,幽幽道:“中了兰芷之人,每月十五晚上武功全失,除非皇宫中供着的那枚海明珠做药引,否则无药可解。不知穆公子为何被歹人所害?”




☆、记忆恢复

  穆岫羲一瞬就明白了贺无伦的意思。昨夜,正是十五。雪影还趴在屋顶上感叹,为什么晚上的月色这么不美。清影在旁边不时安慰失落的雪影,弄得人一晚没休息好。于是他理直气壮地:“不知道。”
  
  “……”
  
  贺无伦忙道:“穆公子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毒的,只是从方才忽然觉得十分不适。”
  
  “兰芷的毒性只在化解内力而已。腹痛之类只是附着的病症,很快便会无碍的。”
  
  穆岫羲直起腰:“好了。”
  
  “……”他真的是中毒了的人吗!众人抓狂。
  
  还有些人暗地里盘算着莫名的盘算:每个月十五武功尽失?那岂不是……正想着,贺无伦道:“穆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如今事情已经澄清,若还有人想对他不利,在下是决计不肯的。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在下了。”
  
  谁敢!众人泪流满面。
  
  人群渐渐散了。穆岫羲一下子倒在床上,冷汗湿了一片被单。贺无伦急忙走了上去,手抚上他的额头:“怎么样?兰芷毒性因人而异,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穆岫羲忽然又坐了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贺无伦:“无药可解?每月十五晚上武功尽失?”
  
  贺无伦呵呵地干笑了几声。
  
  “说!你绝对有办法解的是不是!”
  
  贺无伦挠了挠头:“其实兰芷也没什么别的害处。不过,以后你十五晚上要是出手,那就谁也保不了你了……毕竟众怒难犯嘛。”
  
  “说得就好像你不敢一样……”穆岫羲嗤笑一声,“不过,难道以后有人偷袭,只要是十五晚上,我便要束手就缚?”
  
  “所以……”贺无伦忽然笑得有点复杂,“以后你还是一直跟着我好了。”
  
  “嗯?”穆岫羲挑眉。
  
  “你昨夜杀了陆漫,还真以为一点把柄都不会留么?”贺无伦苦笑,“至少,莫回袖就发现了。”
  
  “他要是就只会做牛肉丸,你怎么把他拱上去?”穆岫羲不屑地笑,“行了行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你也不是全都干净。干脆我们一次说清楚了,左右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难道贺庄主还指望我对你感激涕零?”
  
  “……我帮你圆了场啊。”贺无伦抚着额头看着那个晃来晃去的人,有些无力。这呆头鹅!搞了半天他就以为他们是互相利用!“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如果你不是想连景平门也一起清剿的话,我们其实是友非敌。”穆岫羲终于坐直了身体,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贺无伦头一次发现,穆岫羲不笑的时候,那种目光是……可以令人不寒而栗的……呆滞。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想到了什么,猛然立起:“你恢复记忆了?!”
  
  “嗯。”穆岫羲点了点头,两手团抱,脚也盘起来,在床上坐得端正。
  
  “什么时候的事?”
  
  “……”
  
  “中毒的时候?……不对,你……醒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贺无伦带着一丝恼怒。穆岫羲无所谓地摇摇头:“是慢慢想起来的。”
  
  贺无伦颇觉挫败地拍了一下桌子,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想到穆岫羲仰头喝下那杯被他明目张胆加了东西的茶,又觉得好受了一点:“你刚刚就不怕我趁机下毒揭穿你是景平门人?”
  
  “我说了,我认识很多药。”穆岫羲摊了摊手,“何况……我是为了景平门,你,却是朝廷的人。你觉得,武林众人会对哪一个更为忌惮?”
  
  贺无伦面色倏变。
  
  “至于晷梦,也不是什么所谓神秘的传世名剑罢?不过……是一把被你们家世代先祖灌注了内力的传家宝而已。”
  
  晷梦猛然铮然鸣响。灼烫的气以一种极其舒缓的速度,漫过了木桌。
  
  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黑,然后轰然坍塌。
  
  穆岫羲站起身来,解开了胸前系着浅影的布带:“怎么,被说中了心事,要杀人灭口?”话音未落,长刀在手,闪现出耀目的寒光。剑气所过之处,似乎连发丝都被冻脆了,木头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即,崩解。
  
  这才是真正的传世兵器。
  
  而晷梦……不过是依赖于主人内力的一件剑形铁器罢了。




☆、两种真相

  “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是怎么回事?”贺无伦头疼地先把晷梦放下,揉了揉太阳穴。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掐一下人中,穆岫羲动了。
  
  贺无伦依旧身形未动,松弛地站着。穆岫羲还刀入鞘,漠然道:“你们贺家的人武功太高,我不得不防。”
  
  贺无伦还等着他说出什么令自己抓狂的句子,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话。他想了想:哦,穆岫羲恢复记忆了。他不用再在自己面前装下去了。所以……他恢复原本的样子了?还是原来那个多嘴多舌又聒噪的呆头鹅可爱。
  
  他忿忿坐下。然后……“啊——穆岫羲!”
  
  “我只是把那把椅子冻成了冰块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不小心坐了上去被冻得要命还一屁股摔了下来都是咎由自取?”
  
  “活该。”
  
  “……”贺无伦整理好衣襟,干咳了一声:“我们还是把正事先说完吧。”
  
  穆岫羲点了点头。
  
  贺无伦开口道:“槐洛秀,岳东辰,陆漫,客栈里的客人们。”
  
  “不错。”
  
  “先说客栈。客人们自然都是替死鬼。杀手并不知道你和景平门有何干系,只是按照命令执行。头一个死去的客人是杀手擅自而为。其实另一个杀手跟在后面,但你发现了,向他出示了令牌,然后他把任务失败的杀手的人头丢在了院子里。之后你中毒的那次,也是杀手不知详情,要杀死我所致。”
  
  “如果你死了,即便我来武林大会,也是势单力孤,没什么人会在意。”
  
  他一定要说得这么公事公办吗!贺无伦很生气:“槐洛秀的灭门应该确是景平门人所为。留下那块牌子是杀手在慌忙之中落下的。在去槐府的路上,你拖住了我,否则我们本来应该杀手逃脱前就到槐府里面的。这也是那些人都像是刚刚被杀的原因。”
  
  “不错。”
  
  “我在武林大会上的试探,让你确定了要找的人。于是着手准备杀人。岳东辰和陆漫都是你杀的……当时那种情况,岳东辰应该是自愿服毒而死。然后,你先在众人面前假意为陆漫辩解一番,解了他的围,让他对你的来意心存疑惑。买通原本就对他颇有怨言的衡山派弟子,在昨夜将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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