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哪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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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手机的手，无力地垂放在床上，安卉依旧动也不动地埋着头，默默地等待这一阵难过劲儿过去。
　　阿光的这一通电话，似乎令今天时不时冒出来的忧伤之感找到了证据，过去的梦魇至今仍得不到解脱，这件事，确实令她感到痛苦，突然间，她感到手上的伤口好疼。
　　她抬起头，把受伤的手举得高高的对着天花板的灯光仔细端详，好疼，好疼！
　　“疼吗？”16岁的安卉问与她同班的方靖衍，这家伙，刚刚发脾气，居然一拳把教室的窗户玻璃给打碎了。
　　“这点伤算个鸟。”当年同样是16岁的方靖衍，虽然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一副乖乖仔的模样，但实际上非　常（炫…网）的任性冲动，是学校出了名的恶劣霸王，占着家里有钱有势，成天在学校里充老大，欺负人，基本上学校里没几个人喜　欢＇炫。书。网＇他，大家都挺怕他，或是讨厌他。
　　安卉是因为易青文才认识方靖衍的。
　　易青文是安卉的初中同学，原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的这两人后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并且分在了一个班，由于安卉那段时间家里出现风波情绪很低落，易青文常常安慰她，因此两人的关系才渐渐地亲近了起来，这之后因为易青文的关系认识了方靖衍并成了朋友，同时她也加入了他们那个圈子，因此又认识了更多的朋友，这里面，也有刚刚打来电话的酒吧老板阿光，当年，他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年纪最长同时也是活得最嚣张的一个。
　　那天晚上，她到底还是没有去见方靖衍。说她无情也好怎样都好，反正她觉得，有些人，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去见的了。过去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是伤口还在，就算只是伤疤，都仍然会隐隐作痛，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卉顶着俩熊猫眼去酒店接人。
　　到了酒店，发现房间里没人，只好给唐峥鹏打电话，“唐总监，我在酒店，您现在在哪儿？”
　　“我在公司。”唐峥鹏简短回答。
　　“哦，那我马上来。”
　　安卉刚想挂电话，却又听唐峥鹏问她，“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安卉一愣，旋即回答，“没事了，挺好的。”
　　“嗯，那你来吧。”唐峥鹏应了这声后挂断了电话。
　　安卉歪了歪头，心想，这少爷，还挺会关心人的嘛！安卉笑了笑，看来有钱人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啊。
　　但令安卉没想到的是，她这可爱的想法，没能保持多久就全面瓦解了。

　　【○○七】

　　安卉回到公司以后，唐峥鹏除了让她去人事部拿来财务部所有员工的档案给他以外就没再叫她做过任何事。
　　“没有叫你你不要进来。”唐峥鹏接过东西后就关上了门。
　　一个上午，就跟方会计两个人关在办公室里面，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其间，孟在行曾来过一趟，靠在安卉的办公桌旁边，眼睛瞄着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表情阴睛不明地问安卉，“知道唐总监和方会计在讨论啥么？”
　　安卉摇头，说了声不知道。
　　孟在行立刻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知道？这万一是找我们财务部的茬可怎么办？”
　　安卉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我们又没干坏事还怕他查什么？”
　　孟在行烦燥般地啧了一口，抬手摸了摸油光可鉴的半秃的头，然后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窗边，弯下腰试图透过紧闭的百叶窗的缝隙往里察探，结果当然令人失望，而后他又在那儿来回踱了两步，再重新走回到安卉身边，俯身看着安卉，“我说安卉啊，咱让你当这小助理，工作还挺轻松的吧？”
　　安卉看回孟在行，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在行咧了下嘴，貌似是想跟她笑笑的，结果因为人长得太猥琐因此连这笑容也变得相当猥琐，他呵呵了两声以示亲近，然后才开口说，“怎么说你也是咱财务部的人，这万一有什么对咱部里不利的消息你可得早一点知会我一声，让我早做准备啊。”
　　这回安卉听明白了，“您是让我做卧底呀！”
　　安卉这没头没脑的一声大吼，气得孟在行老脸一歪，差点把鼻涕都给喷了出来，“小祖宗哎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生怕人听不见是咋地！”
　　虽说安卉平常不怎么待见孟部长，但事关自己部里的事，这义气当然是要讲的，于是她当场拍胸脯，“没问题孟部长，这事儿您就交给我吧！”
　　孟在行当场眉开眼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样儿噗噗拍着安卉的肩，“好孩子，不愧我赏识你，好好干，年底我一定保你当上先进员工。”
　　安卉咧嘴笑了笑。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唐峥鹏把安卉叫进了办公室。方会计也直到这时才出去，手里还抱着一大堆帐目资料的他，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安卉向他点头招呼了一下，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她投来匆匆一瞥就管自己走了，安卉也不在意，顾自走向唐峥鹏的办公桌，“唐总监找我有什么事？”
　　唐峥鹏正低头翻阅着那叠她早上送进来的财务部员工档案，在草草翻过几页后他的手停了下来，安卉就留意了一下，不知道他查这些人事资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炒人？不会是自己吧？她将目光瞄向档案，档案上的照片看起来似乎不是自己的，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个杨雪……听说她今天没来上班？”唐峥鹏指着手下档案里的照片抬头看着安卉。
　　“杨雪？”安卉点了点头，“她因为家里有事，从上个礼拜开始就请假没来上班了。”
　　“家里有事？”唐峥鹏皱了皱眉，“什么事？”
　　安卉瞄他一眼，“个人私事也必须向您汇报吗唐总监？”
　　唐峥鹏抬头看了一眼安卉。这一眼，仿佛波澜壮阔，气象万千。安卉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而后唐峥鹏就像是在沉吟似的轻轻放下了档案，然后缓缓地拿起手指抚摩着自己的下颌，“那我关心一下员工工作以外的生活这你也有意见吗安小姐？”他的语调虽说是平缓的，可是他的眼神却突然间令人吃惊地变得像箭一样犀利了起来。
　　安卉的心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行为过矩了，同时，她也突然发觉到唐峥鹏并不像自己这两天所了解到的那种纨绔弟子的样子。似乎只要工作起来，这个人就会一改痞气，彻底变得认真严肃，容不得半点玩笑，安卉收敛下来，低了下巴回道，“她女儿生病住院了。”
　　唐峥鹏微微一滞，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那你准备一下，中午吃过饭之后我们一起去她家看看她。”
　　“啊？”
　　“哦对了，之前让你另外订的酒店你办好了吗？”
　　“……昨天，不是已经把房卡给你了？”在前往古街之前自己已经主动把房卡交给他了啊。
　　“哦，是，不好意思，忙过头了就给忘了……”唐峥鹏点了点头，抬头看到站在原地的安卉仍然是那一副吃惊的表情，他终于咧开了今早的第一道笑容，“放心，中午这顿我请客。”
　　不是啦——
　　唐峥鹏为什么会想到要去看望杨雪呢？
　　从办公室出来后，安卉一直在困扰着这个问题，且不说唐峥鹏作为总公司的干部，根本没必要去看望一个分公司里小小的女出纳，更何况杨雪只是因为私事请假在家并不是因为工伤什么的原因，这这这，这也太奇　怪；书；网了吧？
　　于是之前曾保证要当好卧底的安卉马上就给孟在行打去了电话，她躲在卫生间拿手捂着手机小声报告：“孟部长，唐总监让我下午跟他一起去杨雪家。”
　　“什么？去杨雪家？”孟在行似乎大吃一惊，并且迅速问道，“去杨雪家干什么？安卉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唐总监是不是怀疑杨雪干了啥坏事儿了？”
　　杨雪干坏事儿？这哪能啊，杨雪可是财务部里顶一顶二的老好人了，工作务实且不说，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处得非　常（炫…网）好，说话特别温柔，胆子也小，平时就连办公桌上的一根回形针都不敢往家里带，就这样的人，还能干啥坏事儿？安卉笑道，“杨雪怎么能是那种人，估计是我跟唐总监说她是因为家里小孩病了所以请假没上班的缘故，人唐总监才想说要去看看的吧。”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位唐家少爷人还是蛮善良的，安卉想到这儿，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美了起来。
　　但这种愉悦的心情很快就被孟在行的一句话像盆冷水一样浇得个支离破碎，“安卉，这事儿准没好，关键时刻你可得担着杨雪，不然咱整个财务部都得跟着遭秧，有事儿随时汇报！”
　　一起吃完午饭，他们开上车往杨雪家出发。
　　临行前，安卉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先给杨雪打个电话，谁知唐峥鹏竟然像个未卜先知的神人一样对她说，“不用打电话。”
　　“哎——那要是她不在家，咱们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你不是说她有小孩在住院吗，如果不在家那就一定在医院里。”唐峥鹏灵巧地转动方向盘将车转出了路口，因为安卉手上的伤，他这次主动提出自己驾驶。
　　安卉无话可说，闭嘴把手机放进了包包。
　　唐峥鹏瞥了一眼她的手，“手上的伤都好了？”
　　“嘎？”安卉愣了一下。
　　可唐峥鹏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很快转回头，神情专注地目视前方，也没再说话。
　　就这样，虽然只差了一秒，却因为错过了回应的时机，仍然让人感到有些尴尬，安卉张了张嘴，也就没回答，低头，抚了抚手上裹着纱布的位置，心里腾起一股异样的感受。
　　杨雪的家位于城北，开车过去大概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除了开口指路，安卉和唐峥鹏没有再做任何交谈，开着车的唐峥鹏的表情始终是一副看似平静却遥远疏离的样子，与昨日陪同闲游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彻底公事化的他，身为堂堂总公司财务总监的他，有些高高在上的，拒人千里一样的他。安卉虽有些迷惑，但却不可否认的，有些心动的感觉。
　　安卉喜　欢＇炫。书。网＇强势的人。
　　这可能跟她自己本身的个性有关，也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她打小就特别讨厌跟那种粘粘乎乎的，胆小怕事而且没有个性的人在一起，尤其是那种什么事儿都不会干的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小公主之类的。
　　车子在出了大道后驶入了一条正在修缮中的泥土路，左边路上一辆压路机正在咯啦咯啦地行驶中，工人们手中的电钻在发出突突突的剧烈噪音，马路上尘土飞扬，车前窗很快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再往前开一点就到了。”安卉指了指前方这样说。
　　车子最终在一道山道斜坡旁的路边停了下来。
　　唐峥鹏走下车，绕过车头往路右边的那道斜坡上看了看，回头问安卉，“得走上去？”
　　安卉点了点头，“这条路车子不能开上去。”
　　唐峥鹏沉默着。
　　安卉忽然恍然，“唐总监你走不动啊？”是嘛，连去吃饭走个十分钟都嫌累的大少爷啊，这下看你怎么办？想到这儿，安卉的眼神不免就带上来一股戏谑的味道。
　　唐峥鹏回头看她一眼，忽然嗤的一笑，“我到底是做了哪件事才让你这么瞧不起人的啊？”说完也不等安卉回嘴，立刻就拔开长腿上路了。
　　安卉站在原地噗的一笑。就这，不就已经是在明显的耍少爷脾气玩任性咩唐二少爷！
　　其实这种建于半山腰的斜坡路还是蛮陡的，还没走出一百米，原先还遥遥领先的唐峥鹏已彻底被安卉追上了，看着脚步明显迟缓下来并且已经开始喘上粗气的唐峥鹏，安卉好气又好笑，“唐总监不用逞强哦，要是累了，可以叫我等等你的。”
　　唐峥鹏气得七窍生烟。安卉暗暗地吐了吐舌头，蹦跳着往前跑了。
　　又走了5分钟左右，唐峥鹏停下了脚步。

　　【○○八】

　　很快就发现到唐峥鹏没有跟上来的安卉这时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到他弯着腰扶着膝盖在喘气的样子，她摇着头叹了口气奔了过去，“要不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唐峥鹏不理她，起身往右面看了看，然后走过去，两手叉腰，靠墙站着，微微地闭着眼睛。
　　安卉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前面50米处的小屋开着一间杂货店，便说，“唐总监你在这里等等，我去买瓶水就来。”安卉说着，就精力十足地往前跑走了。
　　还真是，败给她了。唐峥鹏勉强才能睁开眼，看到轻松就可跑远的安卉一眼，他的脸色更是显得颓败。
　　眼前还是一片金星乱冒，他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懊恼般地闭上了眼并拿指尖轻揉眉心。
　　安卉很快回来，打开水瓶的盖将水递给他，“来，喝点水吧唐总监。”
　　唐峥鹏默默地接过来，连声谢也没说（太丢脸了啊——）侧过头仰脖喝了起来。
　　“还有多远？”喝完后把水递还给她，唐峥鹏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面无表情地问她。
　　安卉把水瓶盖好（还真是自觉的保姆啊——）往前看了看，然后伸手一指，“不远了，你看，就这条路笔直走过去，尽头那片矮房子就是了。”
　　唐峥鹏顺着她手指看了看，还有那么远，他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这个杨雪，他们家是不是经济情况不太好？”
　　这片住宅区一看就是超过20年的老房子，不仅外墙陈旧，而且屋外的水泥路也因年久失修而遍地都是坑洞，路边的栏杆外还有到处都丢起来的垃圾，散发着过期食物的腐败臭味，显示出该片区的清洁管理极为混乱。
　　“是啊，听说她老公前几年就因公伤退职在家，再加上家里老人相继故去，好像欠了不少债，”这回安卉没再敢超前乱跑，而是陪着唐峥鹏慢慢走，现在她多少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这位唐少爷，看起来体质可不怎么好啊，虽然还不至于病入膏荒吧至少也挺弱风扶柳的，最起码啊是没比自己好，所以咱还是别太欺负人家了（你才知道啊喂！——），因此这时连听到唐峥鹏问她问题时她也是态度温和地很快答复。
　　“杨雪这个人怎么样？在你们部里人缘好吗？”隔了一会儿唐峥鹏又问。
　　“挺好的啊，她这个人很和气很好相处的，跟我们部里所有人都处得挺好的。”
　　“那她业务怎么样？”
　　“也很好啊，她业务没问题的。”
　　唐峥鹏没再问了，因为这时他已经看到他要找的人了，他停下了脚步。
　　“杨雪！”
　　安卉刚一招手，对面正低头疾行的女人便突然顿住了脚步。
　　“安，安卉……”
　　看到安卉，杨雪的表情明显有些吃惊，同时也有些紧张。
　　唐峥鹏静静地打量着杨雪。
　　和档案里的照片略显不同的是，面前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明显比照片上苍老许多。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衣，颈上胡乱扎着一条略显旧色的蓝黄方格围巾，苍白娇小的脸上脂粉未施，干裂的嘴唇也毫无血色，曾经烫过的头发现在只草草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发丝被风吹得裹到脸上来因此显得更加的凌乱不堪，再加上此时一脸受惊的表情，这个杨雪，看上去不但没有了照片上原有的那种都市小白领娇俏可人的味道，反而更多的是市井妇人的土气与畏缩。
　　但这不是重点。
　　“杨雪，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总公司的财务总监唐峥鹏唐总监，听说你家园园病了，特地让我带他来你家看看的。”安卉说完，又转身给唐峥鹏做介绍，“唐总监，这位就是杨雪。”
　　听了安卉的介绍，杨雪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手足无措，她慌慌的，带着脸上陡然升起的两团红晕，支支吾吾地向唐峥鹏点头致意，“唐总监，你好。”
　　唐峥鹏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
　　安卉问杨雪，“怎么样，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吧？”
　　杨雪“啊”了一声，然后飞速地瞥了一眼唐峥鹏，再转头面有难色地对安卉说，“可是我家，很乱哎——”她说着，还很不自然地抹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似乎很在意自己的仪容。
　　“不要紧，我们只是坐坐，很快就走的。”安卉笑笑地说。
　　“那，那好吧。”杨雪低声应道，转身带路。
　　三人前后脚走进杨雪的家。由于房屋的朝向不理想，室内非　常（炫…网）昏暗，大白天的也需要开灯才能看清，杨雪一边拉来椅子请客人坐，一边放下手里的包包去烧水泡茶，她们家还在用普通的水壶烧水，水壶外表结着一层淡黄色的水垢。
　　唐峥鹏坐下后，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一些陈旧的家具之外，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等待水开的时候，杨雪从壁橱里拿出了几个柑橘放在盘子里端了过来，“唐总监，安卉，来吃点水果。”
　　“哎呀杨雪你别忙了，你也坐下吧。”安卉笑着应道。
　　杨雪还是一副很局促的样子，唯唯诺诺地说，“水快烧开了，我泡了茶就过来。”一说完，人就闪了。
　　安卉瞄了唐峥鹏一眼，低下头把嘴角抿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唐峥鹏表示实在看不下去，干脆解救她让她直说。
　　安卉摇了摇头，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明明您做的是亲民善举，结果却把人吓成如此这般，唐总监您的气场，实在是令吾等草民惶恐不安。”
　　唐峥鹏笑道，“我看你不是草民而是刁民！”
　　“吾等顺民何来刁也？”安卉反诘。
　　唐峥鹏越发笑起来，“就你，还顺民？”
　　安卉咧了咧嘴，把剥好的橘子双手奉上，“唐总监请——”这可够恭顺了吧？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如此亲民的份上，我才不可能这么心甘情愿地替你剥橘子呐！
　　见唐峥鹏半天没接，安卉皱起眉头来，“难不成您又想说【我不吃橘子】？！”
　　唐峥鹏摇着头笑了出来，伸手接过了橘子。
　　安卉歪着头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他这个笑，挺可爱的。
　　杨雪端茶上来，唐峥鹏这时才说了一声“谢谢”，杨雪回了声“不客气”，唐峥鹏说，“你也坐吧，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杨雪似乎又慌了一下，目光快速地扫过唐峥鹏后又垂了下来，然后她转身拉来椅子，沉默地坐了下去。
　　“我开门见山，”唐峥鹏见她坐下后马上发话，“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来问你一笔款子的去向。”
　　唐峥鹏的这一句话过后，不仅杨雪吃了一惊，就连安卉也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结果，不是亲善之举来探望员工，而是来查帐的？
　　杨雪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款，款子？什么……什么款子？”
　　唐峥鹏静静地看着她，“一共有三笔，加起来总额是一百二十万，是用现金支票提现的，经手人，是你吧。”
　　安卉目瞪口呆。
　　杨雪则很快就垂下了头去。
　　“我想请你立刻回公司接受我们的调查。”唐峥鹏似乎想马上结束这番对话而站起身来。
　　“不！”
　　这一声过后，杨雪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唐峥鹏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腿哽咽哀求起来，“那款子……那些钱，不是我拿的，不是我，我没有拿，请唐总监相信我……”
　　完全没料到杨雪会突然间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唐峥鹏也显得有些慌乱，“你，你不要这样，你先起来……”
　　杨雪却继续哭道，“求求你，求求你唐总监，不要抓我，我老公身体不好，我孩子现在又病着，要是我现在走了，家里一定会乱了套的，我求求你，求求你唐总监，再给我一些时间，等过些时候，我一定回公司里好好解释这件事情，可以吗？可以吗？”
　　唐峥鹏皱起眉头，“这可是事关一百多万的案子，不是小数目！”
　　杨雪只顾苦苦哀求，抓着唐峥鹏的裤腿不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就连安卉拉她她也不起来，唐峥鹏则口不放松，只一味地想要将腿挣脱开去，最后一时间竟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哎，你别这样子好不好？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嘛！”他弯下腰，试图将杨雪的肩膀用力提起，谁知却被杨雪下意识地一挣反而将她给反弹了开去。
　　这下可把一旁的安卉给惹火了！她先是跑去扶起了杨雪，再是转头质问唐峥鹏，“喂，你客气点好不好？你算老几啊，是警察吗？是检察官吗？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指手划脚的啊？再说了，别说是杨雪现在什么都没干，就算是干了你也没那个资格这么对她！”一连串地吼完之后，她又一脸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加多了一句，“什么人呐这是，对女人居然也动手。”
　　唐峥鹏气得当场连话都说不出来，贫血症状立刻加重，他闭上眼，只觉得虚弱的感觉瞬间来袭而令他呼吸困难了起来。
　　另一边杨雪还在哭，安卉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还不停拿话安慰她，“没事没事，没人说你拿了，我想唐总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别害怕，也别担心……”话音未落，她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串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随着门板反弹在墙面上发出的撞击声，安卉回头一看，发现是唐峥鹏走掉了。

　　【○○九】

　　感觉头昏眼花的唐峥鹏出了大门后就一路扶着墙疾走，一直走到路口，他方才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