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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守+番外 by 小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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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渐深,露渐重。 
      锦瑟在山寺门口坐到半夜,打了个冷战,便打起阿嚏来。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支援不住,回房去,裹了一条毯子在床沿上抱膝坐著。 
      正困倦欲睡,窗子猛地被推开,锦瑟霍地起身,喝道:〃谁在那儿?〃 
      夜风吹进来,砭肌生寒,烛火被吹得闪烁不定、奄奄欲死。 
      窗外空荡荡的,什麽人也没有。 
      黑漆漆的窗户像张邪恶的大嘴,空洞地张著。 
      锦瑟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问:〃谁?〃嘶哑的声音在寒夜里传开,锦瑟才醒悟那是自己的声音。 
      无人应答。 
      是风把窗户吹开了吧? 
      锦瑟赤脚走到窗边,想把窗子拉住,一抬头,忽见一张苍白的俊颜浮在窗外。他大吃一惊,叫道:〃少爷,你回来了?你刚才怎麽不说话,吓了 

      我一跳。〃古越裳淡淡一笑,从嘴角缓缓垂落下来一缕红线。 
      锦瑟心里一紧,伸手去摸,他要知道那是什麽。〃别动,脏。〃古越裳淡淡一笑,轻轻抓住锦瑟的手,〃别弄脏了你的手。〃 
      锦瑟这时才看清,少爷前面大半幅雪白的衣襟都被染成了红的,暗红的液体正从胸口不断往外涌,像是谁在那儿开了个泉眼。锦瑟愕然,骤然 

      间脚底生寒,血液凝结,天悬地转,天地万物都覆灭覆灭覆灭,火烧灰扬,劫灰後的劫灰也都熄灭冷却。一口鲜血冲上喉头,锦瑟仰面往後倒去 

      。 
      一脚跌落,万万丈深渊,万万万劫不复! 
      却有一个清冽的声音破开了开天劈地之前的混沌鸿蒙:〃小锦!〃 

      长相守 32 

      锦瑟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一双莹如美玉的窄秀眼睛近在咫尺,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做噩梦了?满头都是汗。〃 
      原来是梦? 
      原来是梦。 
      原来是梦。。。。。。 
      悲喜激烈交集,一股酸涩从鼻子冲进眼睛,锦瑟抓著古越裳,注视眼前的人,看清嘴角并没有血丝,看清胸前并没有血迹,掐自己的手臂,觉 

      得痛痛痛!这才是真的,少爷回来了,活著回来了,没有死,没有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喜极成悲,锦瑟突然放声大哭。 
      古越裳吓了一跳,紧紧抱住锦瑟,一边擦他额上的冷汗,一边笑:〃怎麽了?该不是梦见我死了吧?〃 
      锦瑟死死抱住古越裳,指甲抠进他胳膊的肉里去。 
      古越裳抽了口冷气,笑:〃好痛。〃锦瑟慌忙抬头,这才发现古越裳肩膀受了伤,已用布带包扎过。 
      锦瑟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往古越裳身後看。 
      古越裳淡淡道:〃我输了。〃 
      锦瑟一愣,古越裳道:〃棠哥儿被带走了。〃 
      锦瑟面色微变,古越裳搂住他肩,〃别担心,我不会去找他。我保不了他,未必别人也保不了他。只是把这件事移交别人手上罢了。〃 
      锦瑟问:〃以後就不会有人来找少爷决斗了?〃 
      古越裳点头:〃大概不会了吧。〃 
      锦瑟放下心来,扶古越裳躺下休息,起身去升火弄了宵夜回来,古越裳已睡著。锦瑟把宵夜放到桌子上,钻进被窝,凝视古越裳的睡容,许久 

      ,模糊地笑了一下,抱住古越裳,在古越裳唇上轻轻亲了下,吹熄烛火。 
      第二天早上,一开门,就见一个凤目狭长、笑意邪魅的男子负手而立。锦瑟猛地关门,却被对方用一只手撑住。锦瑟气鼓鼓地看著他,心想世 

      上怎麽有这麽不要脸的人,刚刚算计了少爷又跑来,怎样,要讨打? 
      〃原来是胡公子大驾光临。〃古越裳只穿了一件中衣,敞著胸口似笑非笑走出来。 
      胡彦之笑道:〃我派了九名骑手赶往江北分垛,他们每人带两匹马,轮流以手举酒坛,昼夜不停疾奔,用了三天三夜把这坛沣雪甘露从我的故居 

      带来。此酒以西域奇花碧沣萝酿制,二十八年前一名西域刀客从万里之外的天竺带来这坛酒,赠给我父亲。我父亲把酒埋在窖中,本打算等我 

      大喜的日子拿出来宴请宾客,可惜他亡故的早,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就不知道古大少爷是否肯赏光?〃 
      锦瑟这才看到他脚旁放著一个大酒坛。酒封泥封陈旧,果然是故物。 
      〃小锦,拿碗来!我尝尝这沣雪甘露的味道。〃古越裳哈哈大笑,弯腰抓起酒坛大步走到院子里,把酒坛放到院中的石几上,自己在旁边坐下,〃 

      来,胡兄请!胡兄如此慷慨赠酒,我怎能不喝?〃 
      锦瑟愣了下,进去拿了两个酒碗出来。 
      古越裳拍开酒封,一股醇厚的酒香涌出,古越裳伸脖子猛嗅了几下,把两个酒碗满上,自己先喝了一碗,赞道:〃好酒!〃 
      胡彦之微微一笑,也把酒干了。 
      古越裳连喝三大碗酒,和胡彦之照了照空碗,哈哈一笑,猛地把酒碗往地上一摔,上好的天青瓷碗顿时摔得粉碎。古越裳挥袖一扫,半坛沣雪 

      甘露溅了满地,酒香四溢,熏人欲醉。古越裳把长剑拍到小几上,扬声笑道:〃酒喝完,情意了,我们现在说剑!胡兄算计小弟,令我心伤,若 

      不回敬,五脏之气不能平,必然憋出病来,因此商请胡兄受我三剑!虽说是商请,但胡兄今天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三剑万万逃不了。〃 

      长相守 33 

      胡彦之问:〃要我站著不动受剑?〃 
      古越裳笑:〃你可以躲,只要你躲得过。〃 
      胡彦之没有躲,坦然受了三剑。 
      古越裳也没和他客气,一剑刺穿他左肩,一剑刺穿他右肩,再一剑抵住他眉心刺进半分。鲜血从三个血洞往外直涌,胡彦之疼得牙关咯吱响, 

      却笑道:〃三碗酒,三个血洞,恩怨皆了再无瓜葛吗?〃 
      古越裳倒提长剑,森然道:〃棠哥儿的事从此我不再插手。方圆百里,划地为界,青莲教所有人不得踏入一步,作为回应的条件,漕帮保持绝对 

      中立,不参与端王和玉林党人的任何争斗。〃 
      胡彦之道:〃天下扰扰,你真能置身世外?〃 
      古越裳淡淡一笑,〃能不能,是我的事情。〃 
      胡彦之长叹一声,〃好,我代苏教主答应!〃 
      胡彦之走後五日,一只白鸽落在窗上。 
      古越裳拆下鸽腿上的信筒,展开纸条看了,微微一笑,把字纸揉成粉碎。 
      锦瑟说:〃少爷?〃 
      古越裳淡淡道:〃棠哥儿平安了。〃 
      锦瑟忍不住露出喜色。古越裳一笑,搂住锦瑟压在床上。 
      此刻的江北,夜雨正涨秋池。 
      低沈优美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会不会是古越裳动的手?〃 
      胡彦之站在帘外,淡淡道:〃教主何必多虑。古越裳胸无大志,只是个想要独善其身的多情种子。〃 
      帘子里的人沈吟道:〃此人,不简单。〃 
      胡彦之道:〃他已败在教主手下。〃 
      帘子里的人冷笑:〃别说你看不出来这只是个金蝉脱壳之计。以退为进,抽身出局,还划出百里清凉地,这古越裳真好手段。天剑龙行云横行西 

      北塞上,如果没有人暗中操作,怎麽会突然出现在江北劫我们扣住的人?玉林党那一拨人,我看还没这个能耐!〃 
      胡彦之默然。 
      帘子里的人声音中寒气加重:〃怎麽不说话?古越裳千里相送,情深意重,你不高兴我对付他可以明说,或者我可以看在他救过你的份上放过他 

      ?〃 
      胡彦之无奈地说:〃你是一教之主,怎麽说这麽任性的话?〃 
      帘子里的人冷笑:〃说人先要自正己身。你是堂堂青莲教的护法,一个人跑到江南中了媚毒又算什麽?青莲教上上下下几万人死绝了?收集个情 

      报也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护法亲自去用身子换?〃 
      胡彦之一笑,凤眼如丝,风情万种,〃用身子换也要够资本。青莲教上上下下的人倒是没有死绝,像我这麽诱人的有几个?〃 
      〃胡彦之!〃帘子里的人怒喝。 
      〃不说笑了。〃胡彦之淡淡一笑,躬身一礼,〃夜已深了,教主早些休息吧。棠哥儿也好,朱御史的遗孤也好,搅得起什麽风浪?用得著这麽费神 

      吗?你身体不好,自己要注意。我让人加了炭,早点安歇吧。〃说罢,转身径自走了。 
      帘里漫长的静寂後,传出摔碎杯子的声音,之後便又归於寂静。 
      一场秋雨一场寒,桂花谢尽桂子落。 
      该来的躲不过,梅侍郎秘密赴江浙公务,经过湖州地界时悄悄把家眷送进吴兴城。 
      老爷子一声令下,古越裳带锦瑟下山,率著一干人把梅小姐迎进府。 
      梅小姐年方十六,正是花朵般的年纪,妩媚端庄,有大家闺秀的风仪,却没什麽架子,进府不到三日就搏得众口 交赞。老太太把梅小姐放到和 

      自己房间一室之隔的地方,天天供明珠似的供著。 
      瞎子也看得出,老爷子和老太太是把梅小姐当准孙媳看了。 

      长相守 34 

      府里上上下下变著法子制造古越裳和梅小姐相处的机会,古越裳能避则避,避不了见上了面,礼节性地问候两句抽身就走,私下里安排人把自 

      己另有所爱绝不妥协这段婚事的风声放过去给梅小姐听。奇怪的是,再见梅小姐,毫无动静,梅小姐依然是温柔安静、落落大方。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压迫下,秘密的恋情却茁壮成长起来。 
      锦瑟有时会变得主动,古越裳知道那是因为不安,於是就把他抱得更紧,用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安抚他。 
      白天古越裳像从前一样读书习剑,有时候也手把手教锦瑟耍剑,晚上相拥躺在床上,总有说不完的傻话、痴话。。。。。。锦瑟仿佛是一个埋藏了十 

      几年突然被打开的匣子,古越裳挖掘这盒子里的宝物,一天比一天著迷。 
      日子像搀了少许醋的蜜汁,虽有一丝不和谐,却甜得化不开。 
      古越裳小心地算计著每一个变化,细细铺陈後路,然而暴风雨的到达没有任何预兆,突然之间就变了天,打了古越裳一个猝不及防。 
      入冬後,天气一天天转冷,这天太阳晴好,古越裳抱著锦瑟在窗下写字,写著写著,字就写到了锦瑟脸上去,换支软羊毫一挥,蘸朱砂在锦瑟 

      额心点了颗红痣。点上容易洗去难,两个人趴在水盆前齐心协力把眉心揉成了红的还是没洗掉,锦瑟急得团团转,古越裳火上浇油,扒了锦瑟 

      的衣服要在胸口点上两点,说是那两个小东西颜色不够豔,豔一点好看。 
      锦瑟被挤兑得发怒,又踢又打,最後还是被按到床上在胸口上画了两个红点。脱了上衣,下衣当然逃不过,後来干脆扒个精光共赴巫山。激情 

      过後,锦瑟恢复神智,越看胸前的两点嫣红越怒。他不会发脾气,於是只好生闷气。古越裳哄了许久哄不过来,给锦瑟套上衣裳一起出府游玩 

      。 
      他们在街上逛了会儿,雇一条小船,握手坐在舱中看两岸风光,任小船漫无目的地漂去。锦瑟生气向来不持久,不一会儿就换上了喜色。後来 

      肚子饿了,两人弃船上岸,进了家酒楼吃饭。 
      楼下有耍猴戏的,锦瑟趴在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 
      古越裳坐在锦瑟旁边看,锦瑟忽然感叹道:〃人活在世上有时候就像这些猴子,想干什麽不想干什麽完全由不得你,不过猴子的绳子在脖子上, 

      人脖子里的绳子看不出来。〃 
      古越裳笑道:〃怎麽突然说这些话?〃 
      锦瑟笑了笑,突然哎哟一声,摸著鼻尖望向天空:〃下雪了!〃 
      古越裳抬头一看,果然有极细的雪花缓缓从灰白的天上飘飘扬扬而下。 
      雪越下越大,刮起风,寒意逼人。吃完饭下楼,锦瑟被风雪一吹,瑟瑟发抖,古越裳见不远处有家衣饰店铺,带锦瑟进去挑御寒的衣服,选了 

      件皮袄,又选了件石青色野鸭毛的鹤氅。锦瑟去里面试衣服,古越裳不经意间一低头,见柜台里搁著水汪汪的一对儿翠玉,玉中一缕翠色天然 

      盘曲缭绕如云。 
      〃少爷好眼力,这可是有年头的好东西。〃老板凑过来,把玉从柜子里拿出来,〃不瞒您说,这是从北胡一位大阏氏的坟里挖出来的,您瞧,这两 

      块玉里的翠如出岫之云,又如枝叶累垂,且互相对称的,这样天然凑成了一对儿的翠可不容易遇见。。。。。。这玉因为恰好配成一双,因此有个名 

      号叫做‘长相守'。〃 

      长相守 35 

      〃有这两块玉就能长相守?〃古越裳笑道。 
      〃老话相传是这麽说的,少爷看还喜欢吗?〃老板殷勤地问。 
      古越裳却一抬眼。锦瑟从里面出来了,清秀的面容映著石青色的鹤氅,显得秀逸出尘。古越裳目不转睛看著,笑道:〃这衣服好看。〃锦瑟想要 

      脱,说:〃少爷,这不是我穿的衣服。〃古越裳连忙过去拉住,笑道:〃衣服就是穿著冻不死,有什麽穿不得的。〃一回头,见老板捧玉站著,便 

      伸手拿了过来,〃明天去我府上领银子。〃 
      老板面露喜色,点头哈腰送古越裳和锦瑟出门。 
      走到背风处,古越裳把其中一块玉佩挂进锦瑟脖子里,〃你看,恰好一对儿。〃 
      〃少爷听他胡说,什麽‘长相守',骗人的!带块玉就能守著了?〃锦瑟嘴里说著,却宝贝似的拿住捧在手心儿里端详,〃这一定要很多银子。〃 
      古越裳笑道:〃戴上这块玉,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了。〃 
      锦瑟咬著下嘴唇忍笑,没忍住,微红著脸在前面走。古越裳跟在他身後,雪无声在两人身边飘飘落落。 
      前脚踏进府门,古越裳就被一群下人簇拥著带到後堂。 
      後堂设下宴席,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上席,梅小姐紧挨著老太太坐。老太太半笑半怒地说:〃这猴崽子可回来了。今儿是梅小姐的芳诞,下人怎 

      麽办事的,让他们告诉你在家守著,这唱了一天的戏了,你是去哪儿了。〃古越裳这才想起果然有这麽一件事,笑著赔礼,自罚了三杯酒。 
      吃过寿面,听戏时古越裳发现锦瑟不见了,捱著听完两出戏便找个借口出去了。 
      一问下人,都说没有见锦瑟。 
      古越裳径直回了小楼。 
      小楼的门半开著,风呼呼往里灌,桌上一盏玻璃风灯照出一片光明。桌上摆著古越裳的剑,剑柄上挂著新做的鹅黄剑穗,穗顶的丝绦盘扣上系 

      一块玉,玉中一缕翠痕如出岫之云,又如枝叶累垂。 
      静得诡异,静得可怕,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往上窜。 
      他默不作声退出去,把整个府第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青莲教的动态在他指掌间,端王的势力绝不可能无声无息进入江浙,能在在古府这样无声无息带人出去,不作第二人想。 
      古越裳回到小楼,把剑挂到身上,转身直接去了老爷子住的地方。 
      老爷子屋里的灯亮著,没有一个下人,古老爷子孤身一人,穿著家常的灰鼠毛领的缎子袄抽坐在椅子上抽旱烟。 
      古越裳进去行了个礼。 
      祖孙相对,古老爷子问:〃你提把剑过来,是要和我比划比划?〃 
      古越裳道:〃我打算出门游历,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因此来跟祖父道别。〃 
      古老爷子冷哼一声,〃要走行啊。我请人看了看,三天後就是个大好的日子,到时把你和梅小姐把婚事办了。〃 
      古越裳道:〃我说过了,我有心上人。〃 
      古老爷子冷笑:〃你还要不要锦瑟活?〃 

      长相守 36 

      〃原来真是你把人藏了起来。〃古越裳肚子里咬牙切齿,脸上却笑得欢,〃您老人家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你见谁家为逼孙子成婚,把孙子的伴读藏 

      起来?〃 
      古老爷子道:〃我不管别家,我只管咱家。话我摆到明处说:这婚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要是答应了,你前脚进洞房,我後脚把锦瑟还给 

      你,以後你要享齐人之福也由你。你要是不答应,我一声令下,那边哢嚓一声,咱们一拍两散!〃 
      古越裳道:〃这是两码事儿。〃 
      〃裳儿,你聪明一世,也不能把我老头子当傻子看是不是?你说你另有心上人,可我左右合计,也找不出这麽个人。我万万想不到,你说的心上 

      人竟是这麽个人。〃古老爷子眼皮一抬,寒光射人,〃一句话,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古越裳默然半晌,笑道:〃原来你早知道了。〃 
      古老爷子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你和我斗,那是不成的。〃 
      古老爷子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无欲则刚,古越裳有了大忌惮,落下大把柄在人手里,所谓的选择也就不能称得上选择。 
      眼前只有一条路。 
      只能对不住梅小姐了。 
      古越裳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成亲那天看一眼锦瑟。我要确定他是活著的。〃 
      古老爷子安慰:〃放心吧。你祖父我一大把年纪,只有你一个孙子,还不想跟你当仇人。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只好拿这最有用又最下三滥的一招 

      逼你就犯?放心,老头子我当年也是风风流流帅草一根,懂你的心意,你的人我不动,我只要这一桩婚事。〃 
      老爷子心比别人黑了点儿,手比别人辣了点儿,却是个一言九鼎的性格,有了这保证,古越裳就放心了。 
      三日後,古府张灯结彩,为古越裳办婚事。 
      古越裳穿上大红烫金喜服,从铜镜中看自己,觉得在看一场繁华又荒诞的游戏,赌注是一个少女一生的清誉。 
      走出去,高朋满座,却没有最重要的人。 
      把穿著大红喜服的新娘子迎下轿,古越裳手里牵著大红的绸子,大红绸子另一头是清白无辜的新娘。古越裳可怜她,也可怜自己,漠然从欢颜 

      笑语的人群中走过。 
      先拜天地,再拜父母,夫妻对拜。 
      古越裳想,要是对面盖头下的是锦瑟,可有多好? 
      神思如飞马,飞出容易收回难。忍不住想锦瑟穿大红喜服的样子,清秀面庞、垂首含笑,举手投足间想必都是销魂荡魄的温存。想著,冷淡的 

      眼角忍不住微微上挑,唇边也忍不住有了丝笑意。 
      只是,要对不起这梅家小姐了。 
      拜过天地,便要被送入洞房。 
      按照约定,进入洞房前,要先看一眼锦瑟的。如果可能,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锦瑟,这场面太伤人。但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如何不能进洞房 

      。进了洞房就说不清了,梅家小姐的一生就真的毁尽了。 
      进洞房前的一面是关键。 

      长相守 37 

      他已安排好一切,只要锦瑟在古府出现,他就有办法把锦瑟带走。哪怕流血、死人,他这次非走不可。 
      新娘被扶进洞房,古越裳却站在门外。 
      荣哥悄步来到古越裳身边,低声道:〃少爷,锦瑟不能来了。〃 
      古越裳微一愕,看向他。 
      荣哥低声解释:〃江宁府的分垛出了大事,老爷子刚刚飞骑去料理。〃 
      古越裳沈思片刻,问:〃连陆叔也压不住?〃 
      荣哥点头,〃老爷子疑心江宁府分垛的事是少爷在作怪。老爷子说,他要是在家,兴许还压得住阵脚,他要是不在家,少爷一见锦瑟,这婚事就 

      要黄了。以少爷的脾气一定带著锦瑟远走高飞,扔下个烂摊子给他拾掇。老爷子交待,少爷要是还想见锦瑟呢,就乖乖把这洞房也给入了,少 

      爷要是不高兴,就拉倒,要逃婚要甩手由你──左右不过是一个漕派的生死存亡,大不了风吹云散,一起玩完。〃 
      古越裳听得愣住。这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是锦瑟已有不测?老爷子步步进逼,这不是看准了他的软肋一刀刀地戳吗?洞房就在眼前,进 

      ?还是不进?不进,局面无可收拾,锦瑟必死无疑;进,毁尽梅小姐名节,真能保住锦瑟?眼前两条路,条条道路插钢刃,走哪一条都是鲜血 

      淋漓──老爷子果然够绝够狠。 
      古越裳咬牙一笑,提脚踏进洞房。 
      荣哥一颗心落地,使个眼色,喜娘入内。 
      〃都出去!〃古越裳冷冷道,声若冰霜,喜娘被冻得全身都是冰渣子,噤若寒蝉,小心翼翼退出去。 
      喜床红得似血,新娘正襟危坐,露出一双莲足。 
      古越裳站在门边缓缓道:〃梅小姐,实不相瞒,我心中另有所爱,今天被迫与你完婚实属无奈。我不能毁你名节,又不能委屈自己,只好出此下 

      策,请你见谅。〃一句话说完,从喜袍下捞出长剑反手刺入自己肩头。 
      鲜血泉涌而出,古越裳拍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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