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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茶楼作者:乙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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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光火石间,听见莫篱口中一声尖锐唿哨,一黄黑相间的物事从莫篱腰间飞窜而出,直扑面门!
  白沐大惊失声,唯有频频后退,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是自家养的那条小白。蛇头停在白沐面前方寸之处,分叉的舌尖频频舒卷,是示好之意。——怪道一直找不见,竟被这小混蛋拿去做了贴身的腰带!
  对面的莫篱冷笑一声:“我倒忘了,这本就是你养的——又岂会咬你?”
  白沐赶紧讨好:“不过一件玩笑小事,何必当真?”
  莫篱咄咄逼人:“玩笑?小事?好,你也穿上女装在这楼前站立一日,我便不追究。”
  此言一出,白沐额角冷汗淋漓。欲待城火旁引,却发现那恶霸早不知去了何处,连那许羡鱼,也早钻空子溜了个干干净净。
  “莫公子,白沐不过一时兴起,才起了这等玩笑心思。本是小事,切莫伤了感情。——况且莫公子还要在此长住,闹得僵了,怕是不好来往。”
  三句话,三分劝三分解三分压,被苏清晗掌握的恰到好处。
  一番温言相劝之下,莫篱脸色渐渐恢复。只那眼神中,还藏着一丝愤怒。

夜里,严凤诉自城外回来,随身带回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
那鸟儿极是灵动,能说一两句人话,一见着白沐,便反复的喊:“杀人啦——放火啦,趁火打劫啦——”
众人围观一阵,方始恍然:“原来是一只鹦哥。”
唯有严凤诉百思不得其解:“子季,你当初究竟是在何种情形下,教出这只画眉的?”
白沐不语,心下却暗骂:自然是在骂你的时候。

白沐不言,早茶却嘴快:“严大人,那不是画眉,是鹦鹉。”
严凤诉恍然一笑,随即释然。折扇一挥,拍在早茶头顶:“去,本官岂会不知?”
楼中诸人莫名,惟有前来寻找严少卿商议案情的苏尚书执一杯茶,浅尝轻笑:“名不正则言不顺,严大人一定为这只鹦鹉起了个名字——叫做画眉。”
严凤诉夸张的叹一口气,唇间有笑,凤目含情:“知我者,吏部尚书苏大人也。”
褚良远正从楼外回来,听到这番对答,心间一丝后悔:早上便不该任由严凤诉把那鹦鹉要了去。

春晨美好,春鸟鸣啼。这一日,是茶楼开业第三日。
日上三竿,某人却好梦正酣。——这个人,自然是白沐。
茶楼开业之初,楼中伙计匮乏资金短缺,正是该奋进努力养楼糊口的时候,不说闻鸡起舞,总也得天明即起吧?
然而,白沐他……不仅午时了还没起床,而且那睡象还相当的平和安稳,没有半分挣扎不安的迹象。

早茶端一盆水,悬在白沐脑门上方一尺之处,挺着个高大身躯却偏用牙齿咬了下唇,以十分忸怩深刻的形象,无声又坚定得告诉了严凤诉——他是多么的下不去手。
严凤诉何种心思,哪有看不破之理?偏不点破,憋得早茶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早茶咬唇道:“严大人,还是不要了吧……”
严凤诉唇角轻勾,循循善诱:“一日之计在晨,一年之计在春。此时是春晨,便是一年中最宝贵的时间,如此宝贵的时间不思进取却用来睡觉……早茶,我也不劝你,只是你家公子的前程,可就全在你手中了——你此时不泼他,怕是要害了他。”

严凤诉的声音,素来便华丽缠缓,此时刻意放低,便像有千百种诱导魅惑,使人昏然难思,不知不觉便被他牵了鼻子走——
“哗啦——!”
咳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呛水声。
严凤诉作大惊失色状:“早茶,你怎如此大意失手?”
“严凤诉!”即使睡的有些发晕,自家小厮有几斤几两胆白沐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他与严凤诉毕竟算是同僚共事过,那厮那些个花样百出不见重复的诱供逼供手段,白沐岂能不知?
严凤诉凤目含春,坦然认下:“子季,叫你起床实在是太难,区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白沐怒急,一边接过早茶递过的帕子胡乱擦拭,一边愤然指控:“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现在才起身!” 




第5章 魑魅魍魉(二)
白沐怒急,一边接过早茶递过的帕子胡乱擦拭,一边愤然指控:“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现在才起身!”
前一晚之于白沐,简直魔音穿脑不得安枕。严凤诉那厮,从来就不安好心!
茶楼开业,为了方便照应,褚良远搬到楼中居住,严凤诉心疼那鹦鹉无人照看,提了过来,又懒得亲自去照料养活,硬是扔在了白沐这里。
于是乎一整个晚上,白沐都在听那只可恶鸟儿不断温习着杀人放火趁火打劫这句话!——何等的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早上那鸟儿终于歇了,白沐才得以匆匆一眠,哪知才刚入梦,便被人唆使自己的小厮生生将自己从梦中泼醒!
白沐愤恨的看一眼自己的小厮早茶,一时悲凄无泪——这厮浑身上下就没一点儿像是药谷出来的人,空有高大的身躯和精妙的硬功,却偏是个不长脑的……
早茶跟着白沐的时间已久,自然不会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惯用眼神中所蕴含的负面复杂情感,只觉委屈无比,心想还是严大人说得对,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仆役。自己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自家主子功不可没。待要好不委屈开口的辩解,却被严凤诉挥手示意去找了干净衣物来给白沐换洗。

严凤诉既然敢下手泼白沐,自然早就想好了分散白沐怒意的对策。他缓步上前,言语调侃,说不出的闲适自在:“子季,你方才那番话,平白使人生出一种红绡帐暖暧昧痴缠的错觉……”
白沐梦中遭泼,里衣从外到内湿个净透,正退到屏风后解着衣带,等早茶找干净衣物过来换洗,也没仔细听严凤诉言语意指,只管头也不抬的问:“什么?”
严凤诉脚下不停,口中不慢,缓缓道:“若有那不知道的,乍听此言,还以为你我二人——”欲言又止,说不出的魅惑风流。
“如何?”白沐最烦与带子纠缠,何况这衣带本就被习惯性失手打上了死结,解了三两下无果,便把心一横狠命一拉,只听呲啦一声——
前胸蓦地一凉……这下可真是摆脱束缚逃出生天,解与不解都没有关系了。白沐皱皱眉头,也没奈何,只好三两下匆匆扒掉残破的上衣。 
如此,待严凤诉绕至近前,便正巧赶上大好风光。
白沐给衣带打上死结的功夫历练已久,严少卿早在两人大理寺一起供职时便深有体会,想着一月赌期已过一旬,外间还有那不好揣度的苏尚书在等,便要上前借手一帮,二人好尽快出去,不曾想……
光线透过支起的木窗照在白沐清透干净的上半身上,肤色白净,如温玉瓷胎一般的柔和细腻。

严凤诉眼眸微敛,咳一声,眼中盛满八分笑意,心想眼前风光独好,又岂可打草惊蛇,便将那话题仍旧继续下去:“以为你我二人共度春宵,缠绵过度,害你晨昏不起……”
一语将尽,看到白沐上身肌肤浸润了水渍,愈发显得莹润剔透,不由从架上取过一方巾帕递出,缓言道:“擦擦。”不自觉带上了七分的缠缓亲昵。
白沐好容易才扒了上衣,正与裤带纠缠不休,正要顺手接过巾帕,一抬头突见严凤诉站立身前,猛地回忆起其方才的一连串言论,心火迅速窜升,劈手将巾帕夺过,扔进盆中:“找打——不是……”
一句话,四个字,却生生被拆成了三个部分。前半句气势汹汹,中途突然夭折,轮到下半句的两个字,便只好忍痛无力。
原来日前霉运连连琐事缠身,新伤旧伤都冲着筋骨而去,养了几日,行止表里虽已无碍,却并未好透,这会儿动作大了,牵动了腰骨,不由眼前一黑,冷汗涟涟。痛的狠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严凤诉见他面色惨白,伸手扶住,便听见耳中传来骨节错位的细碎声音。白沐忍了眼前晕黑,忙不迭道:“别动别动,我腰快断了……”
严凤诉虽不通医理,但长期侵淫大理寺,刑役典狱,深知这番景象怕是必得痛上一痛。于是哪能够听他的,更何况想到这小混蛋平白给自己招惹出这许多事端还未清算,不如先让他吃点苦头。
于是两手分别扶了白沐腰肩,勾了红唇轻轻一笑,于白沐耳边低声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忍一忍。”言罢也不犹豫,拿捏好分寸,蓦地抬膝,往白沐后腿弯轻巧一提,同时身形瞬转,便将那小混蛋重又扔到床榻之上。
一声惨叫自茶楼后院平地而起。

白沐趴在枕间潸然泪下,有气无力的骂:“严凤诉,你这是诚心报复……等我好了,多早晚也定要把你——”
严凤诉不用想都知道他下半句想说什么,打断道:“趴好,我给你按按。”
白沐立即倒戈:“……好人!”
严凤诉挑眉:“方才不是还想把我剥皮抽筋炖汤喂狗?”
“你想多——”一言未尽,一声闷哼。
白沐自枕中愤然回头,满腔怒火正欲喷发——又是一声低呼。
“失手失手。”严凤诉重重的咳一声,想起来方才触手的细腻柔韧,竟又错了穴道……虽是心中微微愧疚,面上却不自禁的泛起个羞煞春花的笑来。

好容易找准了穴位复要下手,几乎失踪的小厮早茶去而复返。
“少爷少爷,茶楼刚刚开设,没有置备多余衣物,我跟褚掌柜赊了一套……”早茶总是人未到声先到。
严凤诉面色微沉,心道这早茶改日得好好调教调教,怎如此破坏气氛大煞风景。
白沐自枕间回过头来,正要答话,听见早茶在廊下热情招呼:“苏大人?您何时来的?怎么不去前楼坐坐?”
房中二人俱是一愣。
严凤诉愣得是这半天功夫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果然好不自觉。
白沐愣得是怎么这么巧,每次境遇尴尬都偏偏要被苏大哥给撞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同事外出,一人独驻办公室,为所欲为好不自在,于是贼眉鼠胆不灭,顽强死心不改,看四下无人情势大好,颤悠悠捧出U盘,插上,打开,构思,YY……适逢眉飞色舞张牙舞爪之际,忽觉身侧阴风阵阵冷气袭人,明显区别于空调制冷效果,壮了熊心豹子胆悄然转身→ →侧目,大领导正站在身旁2尺左近神色凝重的盯着屏幕上呈明罪恶的word文档。
瞬间萎了,完全不在状态中,现在也没能缓过来……
好恨这神准的第六感。





第6章 虚三假四(一)
白沐愣的是怎么这么巧,每次境遇尴尬,都恰好被这人撞上……想到那人月白风清行事果决,素来笑的和软,却从不轻易透露半分心事,怕自己衣衫不整引那人不愉而不自知,赶紧忍了痛从床上爬下,依旧取了屏风上昨日穿过的外衣,胡乱裹了裹,才觉像样一些。
严凤诉冷眼看着,轻哼一声迎向门外,脸上却换了好不热情的明媚笑意:“失礼失礼,子季腰疼,我给他推拿按捏,耽搁了这许久,还以为苏大人公务繁忙,早已走了……”面上这么笑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苏尚书好不识趣,无人招待竟不懂自行离去,做吏部尚书恐怕不妥,去做礼部尚书,多习习礼,才正正好。
推拿按捏?无有空穴,哪得虚来之风……苏清晗也不点破,顺水推舟道:“严少卿一手推拿妙术,大理寺上下有口皆碑,这是小白的福分。”

严凤诉能爬到如今的高位,哪能听不出这一番话里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明褒实贬,心想大理寺上下?有口皆碑?……哼,将自己与那迎来送往的澡堂搓工南馆小倌相提并论?
一时又好奇不止,苏清晗心思素来藏得深,行止笑意言语分寸,无一不是拿捏控制到极好极妙,今日却是撞了什么邪?轻易便被人知晓察觉,莫不是……莫不是看见自己与子季打闹厮磨,明显区别于子季对他的亲疏有度,哎呀呀——酸了?
于是心下大悦,心道你骗得过白沐骗得过他人,可骗不过我。巴巴的把白沐从大理寺挖了出去拴在身边,又心思殷切地在翰林院窗根下栽上一片覆菹……当我不知楚北习俗,便不会去查么?好在小混蛋没心没肺,没能察觉……
想了许多,不过心思一转,细细数来,明着败了三分,暗着,却是胜了七分,心里得意,便不辩驳。

白沐并着一个早茶正在屏风后整理衣物,一对主仆果然契合,同样的不善于衣带做纠缠,最终还是白沐胡乱地打上几个结而作罢。
听见二人一番关于推拿的对话,不由插言驳道:“咳,好不要脸……苏大哥你莫听他乱说,什么推拿按捏,他就没有一次揉准了穴位!”
大理寺掌握刑狱,难免公务繁重,连夜刑审直至天明是再常见不过之事。白沐早先和严凤诉同在大理寺时,每每重案了结不是晨曦将至便是黎明即来。
逢到疲乏劳累的紧了,莫说爬上轿子各回各家,就连半分行走的气力也是没有,两人共沐明月,并坐阶前互相依偎便是一夜,平日忙碌不适之时,相互捶捶揉揉便更是常见。
白沐学医行医,手法自不用说,严凤诉可就远远不同,身为一榜状元智夺天下,却不管白沐如何点拨,都油盐不进柴米不通,没有半分的轻重观念,掐掐按按不像是在帮人解乏,该轻的地方不轻,痛的白沐直欲跳脚;该重的地方不重,蜻蜓点水隔靴瘙痒。
白沐急了,那厮便将桃花眼儿一闭,瑰丽面庞一转,正所谓眼不见心便静,就手便是一阵掐捏乱捶。
……久了白沐也就死了这份心,有总比没有好,势如鸡肋总是聊胜于无,于是忍泪生受了几年。

白沐一边回想,一边气不打一处来。整好衣服三两步出得门来,正欲好好算上一算,看到严凤诉早有预料般眼风儿悠悠一转,顺着看去才想起苏清晗也在,待到见到那人,日前茶楼花楼的一连串事情重又炸锅一般浮上心头,这人与自己自小便渊源极深,前些时日更是不吝私点拨暗中相助,却也曾在关键时刻脱身事外……白沐自觉看不破此人心思,亦不知到底该以何面目相待此人……是亲是疏,是远是近?
于是稍稍收敛,恭恭敬敬揖一个礼,问道:“苏大哥可是有事?”
苏清晗立于门口,依旧笑如春风,温雅有礼,“小白,为兄此行,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白沐尚未说话,严凤诉突的眉峰一挑,道:“苏大人口口声声小白小白,莫不是对子季家中的那条小金环颇感兴趣?——若是,我说服子季赠与苏大人便是了。”
白沐顿觉尴尬,当年楚北上下都只唤自己作小白,干娘赠了此蛇,觉得费事,便也唤它为小白。这么想来,自己岂不是死皮白赖的跟一条小金环抢名字了……
苏清晗倒不解释,只淡淡道:“严少卿说笑了。”言罢转过头来对着白沐道:“小白,昨日我看见莫小公子腰中似乎缠着你的金环,想起那日花楼小室有人纵蛇行凶,而后遁逃,此人……”
苏清晗稍稍停顿,不再多做揣测:“你可是知道一二?”
白沐愣一愣,严凤诉在旁边幽幽提点:“苏大人的意思,是指那行凶之人——莫不是与莫小公子渊源极深?”
“这个么……”这个么……一言难尽。白沐迅速地理着头绪,心想该从何说起。
虽然心中已有九分把握:莫家和严相私下勾结,用蛊术连诛朝中六名大臣,甚至想要大逆弑君……从严凤诉那里得来的玉佩与莫篱的佩玉一模一样已是明证,便是两家叛逆谋反的信物。
昨日趁着给那小茉莉换女装之时,已经将莫篱那枚悄悄拿出,与皇帝从自己这儿搜出去的那枚一相比对,便可一洗冤屈重见天日。
可那日打探严凤诉口风,那厮又好像全然不知情,虽说平日里恨他恨的牙痒痒,但毕竟危急时刻那厮从无遗漏的跳出解围,谋逆弑君这事儿非同小可,大意捅出去恐怕严家满门抄斩,想到两家的关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正迟疑,耳边传来一声呼喝。
“白沐,你过来!”打眼看去,可不正是那惹事牵烦的罪魁祸首——莫篱。
莫篱年纪尚幼,说话做事随兴恣意,动辄呼来喝去没个好脸色,打眼便知是个自幼被宠坏了的,楼中众人觉他年幼,也不跟他计较。
苏清晗便与严凤诉相视一笑,道:“小白,我和严少卿在前楼等你。”
白沐点点头,心想莫篱出现的也巧,也许应该再和他套套话,将心中推测确定一番再作打算。

本以为是莫篱听见了苏清晗言语,心中有鬼疑虑丛生,才打岔叫自己过去,不想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莫篱自廊柱栏杆上一个轻巧翻身,人已经到了眼前:“白沐,刚才那位苏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眼疾?”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君。。开头是一整句我还是先不删了。。删完没主语了。。




第7章 虚三假四(二)
白沐心中一动:那日用三部九候法为苏清晗诊脉,便听他说起,时常觉得头痛难忍。奈何自己把脉,却查不出任何异样。后面事儿一多,渐渐遗忘。这时候突然被莫篱提起,才猛然醒觉——近日里遇到苏清晗,总见他缓缓按揉眼角的丝竹空穴,就是方才也不例外。而这处穴道,可以缓解眼目刺痛晕花……
心下明白莫篱怕是猜准了七分,想到那人毒入肺腑,眼睛竟已看不清了,一时百味杂陈,也分不清究竟是何心思。便开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突然想起那一晚的花楼小室之中,苏清晗缓缓揉着眉角,说:‘微臣近日里头部疼痛、常犯眼疾,不曾看得清楚。’
本以为是那人一味的顺应皇意,想要置身事外,却原来是自己误解。
——莫非果真是自己学艺不精?探脉听息竟还比不过一个弄巫使蛊的?

莫篱唇边挂上个冷笑,缓缓言道:“细看他的眼睛,好像有云遮雾笼,并且他看人看物,不像常人那样能够直达眼间。昨日他扶我,行动也迟缓的很——所以我猜他,患有眼疾。”还有一句话,莫篱留在了心间没说。
白沐心下却是一松,哦,猜的。不是自己医术不精的问题。于是换上笑脸问正事:“你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正统医术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那非正统的邪术却能出奇制胜。
“想知道?”莫篱一笑,容色冶艳:“昨日你那般羞辱与我,若你做一件能让我消气的事,我就告诉你。”
白沐心下怒骂:就知道这小王八蛋得理不饶。“莫小公子……”白沐笑的客气又亲昵。
莫篱也跟着笑,边笑边问:“你想好了怎么讨好我?”
“不不不,”白沐连连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他抬起右手,手间攥有一物:“小茉莉,看——这是什么?”
莫篱脸色骤变。

白沐手间,赫然是一枚系着红线的精巧白玉。那玉质地细腻莹润,触手一片凉滑。上面的雕工很是精细,镂刻着些常人看不懂的图案。
这枚白玉,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不久前刚被皇上从白沐身上搜走,差点儿害的白沐死生不能。
莫篱不动声色的抚抚心口,才发现一直佩挂着的物事果然不见。想来是昨日白沐点了自己的穴道,换外衣时,从脖间取走的。
白沐笑的得意:“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莫篱脸上挤出个僵硬笑容,口吻也软和了几分:“白沐,咱们两度缠绵,现在又同居一楼,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白沐恍然大悟:“哦,不说?那就算了。想起来严凤诉还在前楼等我喝茶。说来他常年混迹于歌楼酒肆,左拥右抱,必定对于歌姬舞娘的身量体形别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那日的刺客身形太过相似于一个人呢……”
“等等,我想起来有话要说!”
白沐止步回头。
莫篱也不是省油的灯,见硬的不行,自然换了软的来。一时间目泛雾气,形状可怜,分不清到底是情真意切,还是妖颜惑众以假乱真:“我生下来就没有娘亲,四岁便独自一人在京中流浪制药炼蛊,到了七八岁上,更是日日拿毒药毒物做为三餐,十岁上稍稍懂事,便彻夜不敢入眠,生怕一个疏忽被人害了杀了,十二岁上更是——”

“是是是,当真是曲折感人的身世——”白沐颇为感叹,唏嘘不已:“想起来苏大人和严凤诉一起在前楼等着,不知有没有等的急了?对了这位苏大人最是明察秋毫,不知道他见到你这许多次,可曾察觉你和那小鬟神态举止间的八九分神似?”白沐猛地一抬头,热情洋溢:“哎呀,我得去告诉告诉他们才好。”
“白沐,你故意的是不是?”莫篱见他软硬不吃,脸色由粉转白,再由白转青。突地蓄势与掌,翻一个腕花,错指成钩,便要直取白沐肩头!
突听廊下一声冷咳,眼风扫到褚良远正缓步经过。

莫篱收回手,眼中恨意一闪而过,终是压了下去,道:“白沐,你手中握了我的把柄,我手中也并不是全无筹码。那苏大人像是跟你关系不错,你莫非想眼睁睁看着他瞎掉?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白沐心中一动:“什么交易?”
“若你不拆穿我,我便帮你试药,救治苏清晗。”莫篱看他神色犹豫,又道:“你别忘了,我莫家之人从小便与毒物为伍,对于药物极其敏感,是天然的试药鼎炉。”

白沐脑中算盘打的飞快:……干娘于己有医病之恩,楚爷爷于己有教养之德,这苏清晗,是自幼相识,前日更是屡承他出言提点,伸手照拂……白沐咬咬牙:罢罢罢,不如暂且压下,看看事态进展,若能救的苏清晗一命,自己心中那些个愧疚念头,便可安分。
更何况一月之期尚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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