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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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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毁了他这张脸呢?苏叔阳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如果毁掉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傻子。”他蹲下‘身,直直看向少年的眼睛,“你说……这张脸,毁掉好不好?”
少年的眼角依然微红,他与苏叔阳对视着,眼底是一片纯净神色。
苏叔阳喉头一哽,站起身转过头看向门外,“我们走吧。”



18。
扶云山的景色意外的很不错,绿茵遍野,景明水秀。苏叔阳匆匆收拾了东西,将火堆的痕迹掩埋,便拉着少年出了破庙,路上自然是一片沉默。
他并非不急着逃离。事实上当柳柯舟找到了这个地方,就已经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能找到苏叔阳的眼下的藏身之所。可是他内伤并未痊愈,那天与柳柯舟的对决虽是苏叔阳赢了,可柳柯舟并非弱敌,他仗着对彼此招式的熟悉,才另辟险径,勉强胜过对方一筹,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眼下比不得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苏叔阳走在前面,回头看着远远跟在后面、叼着馒头的少年,“你能不能走快些?”
他不指望自己能在这场追杀中笑到最后,但是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也得求个不后悔。若这是场游戏,苏叔阳自然是要奉陪到底。
“你能不能快一些?”苏叔阳看着少年跌跌撞撞地赶上来,虽然对方不是很能听懂人言,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和他说话,“吃个馒头这么半天,噎不死你的。”
否则也太寂寞了。

下了扶云山,迎面而来的是一池碧水,被山壁围住。河岸杨柳依依,随风摆动,轻点在湖水之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临近湖岸的浅水里是一座红瓦小亭,苏叔阳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坐着一个蓝衣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
    如此僻静的山间湖边的小亭中竟会有人,苏叔阳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前来赏景的游人。挥袖将懵懵懂懂的少年圈在身后,苏叔阳冷声问道:“何人?”
    那蓝衣人并不答话,看着背影动作似在自斟自饮。苏叔阳莫名觉得此人眼熟,直到那蓝衣人仰头喝完一杯,准过身露出半边侧脸,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等你。”那蓝衣人笑起来,风吹过他的黑发,撩过他如玉的面颊,“许久不见,你愈发能耐了。”
    
    夏邑从石凳上站起身,挥袖掸去不存在的灰尘。“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这几天都未能回小阁,真真是害死人呐。”
    夏邑生得温润,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说话咬字轻巧,有礼又软糯,极难让人产生恶意。他看着苏叔阳,眼神又试探着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你可是有新的朋友,怎么不介绍一下?”
    苏叔阳略略松了口气,“你都寻到这儿了,还问我身后是谁,夏阁主,”他语调带着冷淡与怀疑,“这未免也太虚伪了吧。”
    夏邑“哗啦”抖开拿在手里的扇子,“也是,那么……你我来先喝两杯?”
“有话快说。”苏叔阳皱眉,“我可不觉得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找我喝酒。”
“我若直说,只怕你生气。”夏邑掩在扇子后的一双眼睛笑得弯弯,“苏叔阳,你愈发能耐了,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不说,还要牵扯别的来路不明的人,你也是有胆。”
苏叔阳扯了扯嘴角,最终只能哼一声:“要你多管。”
夏邑刷地收了扇子,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散去了,“你这回惹了大麻烦了,杀了安世王爷,只怕连神仙都救不了你。我这么耗时等你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别的忙想帮也帮不上。”
苏叔阳往亭子走去,身后少年拽着他的袖子一步一步往前。夏邑看着他俩,脸上更是说不出古怪神色,“你捡的这个少年,只怕也快丢掉吧,官府可是在找他。”
“为何?”亭子建在水里,苏叔阳只能拎着少年的领子带他踏水而过,最后脚步停在亭子上。
“当今圣上并无所出,只有安世这么一个亲弟弟,你杀了他,他岂不是要找你拼命?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看到你和他的通缉令。”夏邑端起一只空瓷杯,“你杀了安世,皇上自然不会放顾你,不过那少年……。”
“我也是好奇,就这个少年,他真是安世的男宠?我可不觉得官府会独独追究一个男宠的下落。”淡绿色的茶水注入杯中,淡淡的雾气升腾而起,夏邑将杯子塞进苏叔阳手里,“酒我就不请你喝了,好歹尝口新茶。”
“临江村的那个大夫是你的人?”苏叔阳接过瓷杯,却是没有喝,反而转手给了少年,“你啃个馒头别噎死了,喝掉。”
“喂喂,我夏邑泡出的茶可不是为了配馒头喝的。”夏阁主脸色都变了,但是看着那少年乖乖将一杯茶都喝了个干净,始终也没有出手阻拦,“他医术不精,没惹大祸吧?”
“还成,夏阁主的人,哪能差到哪里去。说吧,你找我做什么?”苏叔阳在石凳上坐下,“找我的人多的很,我没时间浪费给你。”
“那成,第一,你杀安世做什么?”夏邑在他对面坐下,扇子轻磕在圆桌上,问道。
“看他不爽。”
“你忍他不是一时了。”
“我不想再留碧水宫。”
“这少年你哪里弄来的?”
“安世的床上。”
“……”夏邑顿了顿,“他真是傻子?”
“差不多吧。”
夏邑错开目光,打量了缩在亭子围栏旁的少年:“不敢相信啊……”
他的手一撑桌子,下一刻整个人已经飘到了少年面前,右手多了两根细针。
苏叔阳黑着脸拍案而起,“夏邑!”
少年大概本是想后退,却因为太过慌乱而整个人摔坐在了地上,那两根极细的针停在他眼睛之前。夏邑瞧了少年半晌,随即收了手:“我就试试。”
“我还没杀他呢,你动什么手。”苏叔阳没好气地说,“你那是试试?”
“我确实挺想杀了他的,但这不是还有你在么。”夏邑转身又回到座位上,“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
“那你捡他做什么?”
“好玩。”
“别怪我没提醒你,”夏邑的扇子又一次敲在了桌上,“他要是害死你了,那可不冤。”
“那夏阁主帮我去查?”苏叔阳笑笑,“本来我也活不长了。”
夏邑动作一僵,“你别告诉我……”
“恩,”苏叔阳朝少年招了招手,奈何他只是躲得远远的,“别怕,我还没疯呢。”
“我当初不是叫你别练吗?”夏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现在跑过来告诉我你要死了算怎么回事儿?”
“师父教的,我敢不学?再说我也没练全,最多是死的早,疯不至于。”苏叔阳显得很淡然,“你急什么?死的是我又不是你。”
“放屁!”夏邑一脚踹翻了石凳,连一贯的文雅都懒得装,“把手伸出来。”
“别费力气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你知道个——”夏邑发完脾气,看着苏叔阳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突然又觉得很没意思,“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本来就没让你怎么样。”苏叔阳起身,“话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你我虽然是十几年的好友,但是你捅的篓子太大了,小阁不做亏本生意,我不会帮你。”夏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拍在桌上,“你——”
“我不求人。”苏叔阳扯过少年的领子,“那么告辞了。”
夏邑看着眼前两人,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你往西边走吧,东面只怕全是柳柯舟的人了。他若是找到你,当初是我给了他一对子母虫,谁晓得会有今天。”


19。
苏叔阳并没有来得及去分辨“子母虫”这三个字背后所藏的深意,他虽然听见了夏邑说的话,可是心神却全然放在了少年身上。
“我知晓了,遇不遇的上是一回事,能不能杀了我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说你你又想做什么?”苏叔阳有些恼火地看着自己手中不断挣扎的少年,“他刚才可是要杀了你,这会儿怎么又要往他身上凑?”
少年听不懂苏叔阳的话。他的领子被苏叔阳拎着,脚却落在地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半提在空中,看起来就像是少年没了脖子,半张脸埋在衣领中一般。他两只手在乱挥,使劲儿地往前抓,像是要挣脱苏叔阳的钳制扑到对面的夏邑怀中去。
夏邑摸了摸鼻子,觉得场面有点可笑,又有点尴尬。咳嗽一声,他道:“你晓得我没做什么的。”
苏叔阳哪里有空闲揣摩他的言下之意,只是冷着脸和少年独自在一旁相互折腾,一个远走一个赖在亭子里,谁也治不了谁。
夏邑许久没见过苏叔阳这般生气。特别是当好友坐上了碧水宫宫主的位置后,愈发学会将喜怒哀乐藏于心底而非流露于表面。这么生动的表情可是不多见啊……夏邑复叹了口气,若是自己有纸笔,定是要将眼前场景画下来,以后好拿来羞羞自己这个近乎不可一世的魔教好友——如此高强的武艺,却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都制服不了。
将少年敲晕带走无疑是最简单的方法,只不过苏叔阳怎么也不想用,反而选择和少年耗起了耐心。对方之前一直很乖,指东绝不走西,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有什么让他觉得要紧的事情——至于一个傻子懂不懂什么事情是真的要紧还是不要紧。
只可惜少年并不听他的话,已经不仅是听不懂,而且是半个字都没能落在他耳朵里。他手抓着石桌,死死霸占着亭子里,努力往夏邑那边靠去。
夏邑实在看不过眼,只能站在石桌旁:“你且等等。”他瞧那少年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的腰侧,心底一动,便将一块拴着红绳与流苏的玉佩解下,“是这个么?”
少年不曾看夏邑的脸一眼,只是盯着那一块小小玉佩。苏叔阳见他略微安静下来,刚叹口气,准备说些什么,夏邑掌一翻、手一收,又将那玉佩藏了回去。少年当时又挣扎起来,脸上露出茫然而痛苦的神色。
“你倒是好眼光,看上这个。”夏邑苦笑,“若是别的我也就给了,但这可是阁主的信物,给了你我算什么。”
“他瞧上什么了?”苏叔阳问。
“一块不值钱的玉佩罢了。”夏邑朝他摇摇扇子,“真不是我小气,东西虽不值钱,却不能乱给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神从少年转落在了苏叔阳的脸上,“我收着一块有些像的,遗憾是没带在身上。以后有缘的话,给你得了。”
这话语气听着古怪,似乎是对苏叔阳说的,奈何他并没有注意到夏邑那略带笑意的冰冷目光。
“成了,你敢收就行。”夏邑将扇子在手心里一敲,“我本来不过是想与你说一声,那子母虫是我以前在南疆寻得的,后来被柳柯舟讨走了,他有没有用在你身上?”
“你说呢?”苏叔阳将莫名就安静下来的少年的衣领整理好,百忙之中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找你算账。”
“幸亏那雌雄二虫一旦相遇便会死掉,用来寻人也只能用一次,别的毫无奇处。”夏邑微微笑了笑,“你不是活着么?”
这话一出,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安静起来。山风吹过平静的湖面,穿过小小的亭子,逗弄地山崖上的花枝不断乱颤。
夏邑伸出手,将桌上的那一个小小袋子上的皱痕抚平:“总之,你多小心吧。后会有期了。”
“恩。”苏叔阳朝夏邑颔首,“若有机会,我们再尝梅川的酒。”说罢,宽袖一扫,脚尖一点,轻功一施,拥着少年,两人已是荡出亭外。
衣袍飘飘,宛若仙人,竟不似被人追杀的狼狈模样。
夏邑有些怔然,他终究没有对于那个傻子的身份多说什么,即便心底有隐约的猜测与不安,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所想也太过疯狂与不可思议,不到迫不得已怎么也不可说出去。
但愿这样不会害了他啊。夏邑回身,静悄悄离开湖边小亭,仿佛这里就没有人喧闹过。
不知自此一别,下次见面又是哪里呢? 


………………………
这里统一回答一下已经出现的问题和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好了:
1。这文不是he,起码不是两个人手牵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
2。就lz个人而言,这篇文都不算是个be,如果是广义的be,即没有在一起就算be,那这个文是的
3。看到有妹子说这是个温馨文,可见lz写的一点也不虐呀。文虐不虐其实和结局感觉关系不大……
4。这是个,正文不会太长的文,正文完结后的计划是温馨向的番外
5。小傻子在正文里不会恢复神智,番外会,所以正文没有相爱相杀
6。红烧肉是有的,lz不确定你们要不要吃、爱不爱吃,反正写都写了……
7。还是关于结局的事情。如果实在不能接受除了he以外结局,lz只能表示遗憾了。当初设定就是这样,坚持到现在不想为阅读量和回复量,或者是为了大部分作者的阅读口味做更改。这样说虽然很装逼,但是付出的代价还是蛮大的……所谓的“自己定的结局,流着泪也要写完”吧。相对于一定he的结局,lz更期望写出合理的结局,也许因为个人能力的限制无法做到绝对合理,但是也算是种小小的努力啦。
8。晚安~


20。
朝廷在有百姓生活的村落或是城镇都贴上了通缉令,虽然那张薄薄的黄色纸张上画的人像并不还原,甚至离谱得厉害,但是苏叔阳仍然不敢冒险。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在野外遇上了不少赶来追杀的人。苏叔阳虽说有名剑在手,可是带着少年这么一个拖油瓶,每次都摆脱得格外艰难。
每解决一波人便意味着增添新伤。新伤虽小,但是此时的苏叔阳却不能无视,更何况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伤累积到一起,慢慢让苏叔阳觉得吃力起来。
少年受伤的肩膀好得很慢。他身体格外弱,淡薄如纸张,让人觉得一阵风吹就会让他生病。苏叔阳有的时候会怀疑少年也许在下一次追杀中就活不下来了,没想到竟然坚持到现在。

剑光一闪,鲜血如一道墨线般泼洒出去,艳丽的花朵团团绽开在青石板之上。
头颅“咚”地摔在地上,惊恐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失去脑袋的身体贪恋着生命的温度,迟迟不肯倒下。
苏叔阳看着眼前散的七零八落的尸体,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头有些晕,也许是因为空气里血的味道太过浓重了,又或是因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重复将剑砍入肌肉与骨头的动作。
手一松,剑落在地上,颤抖着发出争鸣。苏叔阳揉着酸痛的手腕,努力压抑着右手的颤抖,回身去找被他丢远的少年。
这次苏叔阳的运气不太好。追杀的人来得太快太突然,让他几乎措手不及,在狭窄的谷口被堵了个正着。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攻击似乎比以往来的更加频繁了——距离他解决上一波人还不到一天半,就又有一波人涌了出来。他只得在少年手中塞了把匕首,无暇再去分心照顾。
来不及去查看地上尸体,苏叔阳摇摇晃晃地去找少年,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一串红色的脚印凌乱地向前延伸出去。
心里一紧,苏叔阳提气冲向痕迹消失的地方,之间青石路中央倒着一个黑衣人,已经变成了一具不会动的尸体,身下漫开一片鲜血,露出一角白衣。
他下意识便扑过去将那黑衣人掀开,少年面色惨白,右脸颊上一道长长血痕,手里似乎还紧紧握着什么。他眼睛瞪得略微有些圆,残留着惊恐的神色,只是看向苏叔阳的视线有些茫然。
苏叔阳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晓得少年的姓名,因少年不曾开口说过话,也不太懂苏叔阳的话,无所谓沟通,两人之间也就没有可用的称呼。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也许他有很多话要说给少年听,可能是惊慌、可能是心痛、也可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但是这些话卡在嗓子眼,怎么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最后他只能轻轻将少年从地上半抱起,叹息了一句:“傻子……”

少年形容狼狈,一身素色的衣衫蹭上了泥土、苔藓和鲜血,披散的长发也因为沾染了脏污而变得粘腻,很多头发都聚成了毛糙的一团。
可他到底是活下来了。苏叔阳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杀死一个孔武有力的杀手,可少年还是将匕首插进了对方的胸膛。
苏叔阳没有想过体弱的少年能活下来。他总觉得对方熬不过那一轮又一轮的围追堵截,可是无论情况多么凶险,少年都熬过了,至今还赖在苏叔阳身边。
自己把对方想得太脆弱了么?一次可以被当作意外,两次、三次就不能拿“运气好”再作为借口;杀人也并不是只靠蛮力和勇气便能做到的事情,更何况……
你到底是谁呢?苏叔阳心底的疑惑愈发浓重,甚至让人觉得隐隐不安,但是始终不得答案。

山谷深处有一深潭,泉水清冽,潭边草木繁盛,环境幽闭,似乎从未有外人踏足过此间。
不仅少年看起来脏兮兮的,苏叔阳也是一身血污。这段逃亡的日子过下来,他早已不如同以前那般讲究,可还是无法容忍从自己衣物上传来的异味,更别说对方那从白色变成赫色的宽袍了。
进入城镇、找间客栈、打上一桶热水洗浴在眼下不过是奢望,苏叔阳拎着仍然在打颤的进入了山谷,终于在最里处发现了一潭水。
潭水很冰凉,在炎热的天气里愈发让人觉得那冷意渗到骨子里去。苏叔阳在水稍浅的地方将手洗净,又用水扑了把脸,这才回头去瞧蹲在一棵树下的少年,“你过来。”
少年大概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得不轻,整个人窝成一团缩在树下,甚至对于苏叔阳的话也好无反应。虽说他之前也经历过不少场追杀,可是几乎每次都被苏叔阳护在身后,能见到的唯有尸体。
今天是最凶险的一次。
苏叔阳也不太忍心逼他,只是好脾气没能坚持多久,见少年久久不曾理会自己,一急之下,长袖一挥便将少年捞着丢进了水里。
岸边的水很浅,只到人小腿。少年一屁股坐在河底的大大小小鹅卵石上,水花四溅,弄得他下半身衣物都湿了。
他的头发本来就粘结在一起,这会儿被水沾湿,一捋一捋地贴在脸上,配上迷茫又委屈的神情,让少年白‘皙美丽的脸庞也变得好是有趣。苏叔阳看着他呆呆地坐在水里,忍不住笑出声:“真是……”
少年没有生气地大声喊叫,只是安静地坐在水里看着苏叔阳笑得前仰后合。两个人的模样明明都很凄惨了,但是苏叔阳的心里却不知为何轻松了下来。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趟着水向少年走去。他想帮少年清洗一下,可是做下决定后反而生出无从下手的感觉。
少年漆黑的眼眸看着苏叔阳缓慢接近的身影。他顺从地让对方将自己肩上的衣物褪去,露出裹着绷带的肩膀。
肩上的伤势愈合得并不好,少年之前大概挣扎太过剧烈,白色的绷带上有隐约血痕。苏叔阳皱了皱眉头,近乎笨拙地将少年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浸泡入水中,用水洗去上面的污渍。
幸而多是鲜血,很快被消融在水里。苏叔阳从未替人洗过头发,动作无比的变扭,生怕不小心将少年弄痛。
长发在泉水温柔的舔舐之下变得柔润,软软摊在苏叔阳的手心里,轻轻一握便是一小把。将洁净的长发捞出水面,将其挤压掉多余的水分,他将那一把光滑亮泽的头发撇到一边,开始处理少年肩上的伤势。
将紧紧缠绕的绷带一圈一圈解下,露出依旧狰狞的伤口,虽然已有结痂的迹象,可是这会儿又裂开了,露出深粉色的血肉。
苏叔阳用手一点点蘸着水将周围皮肤上的凝结的血擦去,指腹蹭过对方滑腻的肌肤,竟然有往下探去的趋势。
衣服从肩头滑落,堆在少年腰间,露出他整个背部。瘦削而苍白,微微弓着,脊椎骨隐隐可见。
苏叔阳的手指略有些不安分的在这片画卷上游走,视线不经意落在少年的后颈之下,很快便被对方右肩胛骨下处的痕迹吸引。
那是一朵墨蓝色的单瓣梅花,纹得秀气可爱,栩栩如生。苏叔阳手指捻上去,只觉得那里并不平滑,似乎本就有烙痕,不过不明显。
苏叔阳一想到在少年身上留下这种痕迹的只有安世王爷,便沉了脸色。那人也是有好兴致啊,竟然是一朵梅花……
梅花……
梅花!苏叔阳的一颗心重重提起,又狠狠落下摔进无尽深渊之中。
若非那安世喜好风雅而在少年身上所纹的梅花,那便只能是……
可这又怎么可能?
苏叔阳浑身僵硬,手指按在那朵小小梅花之上,却愈发觉得那一小块皮肤变得滚烫起来。


21。
江湖之上,以梅为识,唯有顾家。
梅川顾家是武林正道之中一个极大的家族。其先祖顾易哲不仅是梅川剑法的创始人,更是一代正道领袖。
然梅花虽傲骨铮铮,不畏风寒,却终究难逃凌厉剑锋,落得支离破碎的下场。顾家虽家大业大,顾氏绝学一脉相承,可最后是被屠尽全族,硬生生灭了门。
而这场惨剧的作俑者便是碧水宫前任宫主、苏叔阳的师父陆逢。
不过一夜,原本的名门望族便已倾覆。碧水宫当时并未倾巢而出,事实上,整个碧水宫中,手上沾有顾家人无辜鲜血的只是两人。
梅川顾家的灭门惨案在武林引起了巨大震动,一时间惶惶之气席卷了整个正道,碧水宫气焰正是最嚣张的时候。
可就在无数门派担心自己会成为碧水宫下一个剑指的对象,却传来陆逢逝世、其徒苏叔阳坐上宫主之位的消息。
此后又是几番风雨波折,顾家的垮塌也成为了封尘于人们脑海中的记忆。
可不论江湖之上将此事忘却的多么迅速,苏叔阳却永远记得顾家被屠的那个夜晚。
无数的尸体与鲜血,女人的哭泣和幼童的哀嚎,男人的怒吼和惨叫。夜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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