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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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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瑾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捧着竹简,惬意地靠在床榻上,他嘴角始终弯着,看到好笑的地方还会嘿的一声笑出来,快要四十岁的他,已经蓄起了八字须,然眉目却依旧英挺有神,当温柔地注视着你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心不自主地怦怦跳动。
明光宫外地呼号声已经很轻了,也断断续续的,可见主人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方舒坐在舒瑾身边,桌上放着半个时辰前端进来的药,因是装病,这些药子啊虞谨言面前自然得一滴不剩地喝下,可是现在虞谨言不在屋子里,就随便搁着好了。
方舒有些坐立难安,虞谨言的年纪已经过了四十,在外面跪了太久,根本就支撑不住,他站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可惜一条条的柱子拦住他的视线,他根本就看不到。
“怎么?”舒瑾放下了茶杯,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淡淡问道:“你担心他了?”
方舒咬了咬下唇,道:“父亲,虞大人年纪大了,再这么跪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在他身边近身侍候的这两年,他对他虽好,却总是不会让他插手一些政务,他在防着自己,转而尽心培养舒榭,他的弟弟,那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不,应该说是神童。
见舒瑾果然漫不经心,他急了,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不是您答应的我,不会与长安作对了吗?为什么现在长安有难,您却不管了呢?长安沦陷,对您有什么好处?!”因太激动,他一时忘了这是在和舒瑾讲话,那是他的父亲!
舒瑾哼的一声,放下了竹简,目光抬起,对上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冷冷的说道:“我是这么说过,可是,自古成王败寇,我回到河南以来,河南王宫每年都有新的奸细混进来。是舒珏不肯放过我,他想杀了我以绝后患,我还能乖乖地坐以待毙吗?”
他,果然没有放弃……
方舒的脸一刹那变得苍白。
“您……您真的……”惊愕过后就是愤怒,“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为什么你非要坐上去?!”
舒瑾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个一向温和的儿子,原来是这么讨厌自己吗?那个位置有什么不好?坐在上面,至少性命不用受到威胁!至少,他有了绝对的权利保护他们母子!
他冷下了脸,狠狠瞪着他。
方舒扑过去,握住他的手,眼眶中竟然蕴含了泪水,声音也哽咽:“父亲!你放手好不好?那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
啪的一声,力道大得将他甩开了去,方舒没有想到舒瑾竟然会怒到打自己,一时愣在了地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脸颊上火辣辣地痛着,很快就肿了起来。
两个人都呆住了,舒瑾看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叹口气,掀开毯子下了地,他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伸出了手。
“疼不疼?”
方舒头一偏,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他望着地面,死死咬着下唇,却已经止不住泪流下来。
“孩儿告退……”他突然站起来,大步就往外走,舒瑾的手落在半空,迟迟没有收回,直到屋子里只剩下他自己,才呵的一声讽笑,站了起来。那碗始终没有喝得浓黑药汁,已经不再冒着热气,静静地,被人遗忘在了一边。
虞谨言跪在明光宫外哭求了一个上午,老眼昏花之际,忽见方舒捂着脸颊从里面快速走了出来,他想叫,可方舒已经跑远了。
翌日,就在虞谨言绝望而准备在舒瑾面前触壁之际,舒瑾却召集了十五万的人马,将他恭恭敬敬请了出来。
“虞大人,你看,这就是我河南好男儿!”舒瑾站在城阙上,指点着底下整装待发的几万兵马,意气风发,如果不是还在咳嗽,虞谨言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病。
舒瑾又说:“这只是三万,剩下的十二万就在城外待命,虞大人,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起程?”他看着他,虞谨言因为忧愁的缘故,这些日子睡睡不好,吃吃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使得本就皮包骨头的他远远看去更加像一具包了皮的骷髅。他激动地嚅动着口,竟然失了言,半天才说了一个好字。
方舒就站在舒瑾的身后,望着底下士气大涨的士兵,面如死灰。
三万人在舒瑾和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长安进发,方舒策马跟在舒瑾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出于好意,虞谨言刻意加快了马速,追了上去。
“小王爷是怎么了?知道要打仗了,所以没睡好吗?”他呵呵笑着,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许多,尽管身体很累,精神却很好。方舒摇摇头,别开了头去。
河南离长安极近,舒瑾带着兵一路急赶,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函谷关,前后并无驿站,十五万的人只能驻扎在野外。
虞谨言进了自己的帐子,随便吃了些什么后,倒头便睡,他带来的侍从,也一个个歪七扭八地趴在床上,睡得极沉。
方舒想起晚雩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越发不安,大步往主帐走去,守卫见是他,便没有阻拦,他刚想掀帘子,就听到舒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拜这些年学了武功所赐,即使舒瑾说的很轻,却还是叫他模模糊糊地听了个大概。
心下大骇,一不小心闹出了些动静。
“谁!”
一道凌厉的目光从里面射了出来,方舒脚下一顿,忙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他的脸色很古怪,舒瑾眼睛一眯,牢牢盯着他。
“是我。”他走到舒瑾的面前,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道:“父亲,刚才您说的事,就让我来做吧。”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心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咚咚作响,每一下都好似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舒瑾不相信昨天还极力反对自己的他在这一刻竟会想要帮助自己,遂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生我的气了?”
方舒低下头去,声音有些闷闷的,“父子之间还能有隔夜仇不成?昨天我想了一夜,既然是父亲的理想,身为人子,就应该帮助父亲。不然,父亲的理想,就太孤单了。”
舒瑾眉微微一扬,眼中随后布上了赞许的微笑,他伸手在方舒的肩上拍来拍,道:“不愧是我舒瑾的孩子,好!这件事就你去办,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方舒暗喜,紧紧咬住下唇,装出一副我会尽力的模样,迈着大步走了出去,主帐的帘子掀开又合上,舒瑾一声冷笑,侧头看了一眼小柳。
虞谨言正睡得舒服,还梦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正在欢享天伦之乐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地震动起来,地面上裂开了很大一道裂缝,深通地底下,孩子们猝不及防便被黑暗吞噬,他大叫着,却救不会他们。正慌张着,他却醒了。
原来是梦,他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不擦不要紧,一擦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帐子中了,脚边是湍急的河水,在夜间绽放着和天空一样的紫蓝色,好像是梦中那道深渊,向自己招着手,鞋子被溅上来的水打湿,黏黏的粘着自己的脚,又冷又难受。
他一动,当即发现了自己的处境,竟是在一把剑下。
“你……!”他并没有认出蒙了面的方舒,很亏啊就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讥讽一笑,“王爷还真是狠心,果然要杀老朽!”
方舒的剑一抖,没有刺下去,只那么看着他,虞谨言闭上眼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当胸一剑,不由睁开了眼,却见方舒收起了剑,转身往回走。
他愕然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背影熟悉极了,心下一动,便喊了出来:“小王爷?”
方舒的脚步停下,却并未回头,他道:“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
虞谨言的脸色变得古怪极了,须臾,他站起来,对着方舒抱手深深做了一揖,然后快步跑远。
等到人跑远了,方舒才回过头去,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沉沉叹了一口气。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身后突起一道凉凉的声音,方舒心里一紧,猛然回头,竟是小柳执剑站在河边,冷笑着看着自己,而刚才那一幕,已经全然落入了他的眼帘。
第118章 长安之围(8)
沿着河水一路往西,没跑多久就遇上了追兵,追兵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条条黑影就好像拉面师傅手中的面条一样,一上一下间就拉近了很大一段距离。
不过,这是在江河两边的奔跑较量,因为走得早了一步,他幸运地赶上了船夫最后一班船,在渡过河中心的时候,赫然发现追过来的追兵。
让船夫在对岸停了船,又问了最近的城镇离这里有多远,在得到还要行走一天一夜之后,他有点心惊,附近的村子倒是不少,可是面对河南王府派出的精锐杀手,他怕会给人家带去杀身之祸。
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山,其实说小也不小了,因为这周围的山一座接一座都高高迭起,耸入云端,好像接天梯一样宏伟壮观,而这座山,就算再加上同样的高度三座也接近不了云层。
可是,无端端的,直觉进了山里就会安全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的两条腿像上了发条一样飞速地奔跑着,好像上了发条,可怜他四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身体,竟然超负荷地跑了大半夜还不觉得累。
进了山里,他灵活的东躲西藏着,很快就甩开了追兵,感觉那如影随形的气息离自己远了,虞谨言呼地一口气松掉,两脚一软,差点坐了下去,不过不能坐,地上那么湿,他一坐自己就成了泥人了。
想了想,他认命地叹口气,两只手撑在屁股上,开始往山林深处走去,然没走几步,他就突然停了下来,两眼徒然睁大,望着脚下的地。
不对!
越往深处走,不仅会遇上悬崖不说,地面还越来越湿,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脚印,到时候就算把刺客甩得再远,也一样会把他们引来!
他回头望着脚下黑漆漆的山路,心慌乱地跳着,咚、咚地像有一只大鼓在敲击。天快要亮了,自己走过的路,很快就会被发现。
不能回去,又不能往深处走去,菩萨啊,我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他搔头苦恼之际,鼻尖飘过一阵微弱的香味,是野味,有兔肉,也有菌菇!还有……还有很多说不出的好吃玩意儿!
饿极了的时候鼻子是特别灵敏的虞谨言猛然回过头去,准确地在西北方向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火光,他鼻头动了动,飞快拨开荆棘,朝着火光处走去。
走了很久都没有接近火光,除了那个光芒更加大了一圈以外,还是感觉很远,虞谨言累死了,晚上草草吃的那些东西在剧烈的奔跑中早就消化殆尽,大部分都在汗水中回归到了大自然,现在腹内空空,身上的肥肉都感觉少了一层。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听到了说话声。
脸上一喜,他又加大马力奔了过去。
然后,他呆了。
有一片空地,到处都是人,他们手上或拿着烤熟的肉,或拿着菌菇,三五成群地围着自己的锅子吃饭喝汤,本来自如地说着话,却被他出现时的巨大动静惊扰到,纷纷停下了动作,几百几千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看了过来。
不怀好意的。
如果是土匪,虞谨言还不至于呆住,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眼前这堆人,分明就是匈奴人!
后有追兵,前有匈奴,难道他虞谨言真的大限已至?
极度的紧张和长时间奔跑导致的体力透支,他忽然两眼一闭,咚的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他是被香醒的。
一睁眼就看见眼前晃着酥黄色的肉,金灿灿香喷喷,还往下滴着油,他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舔了舔舌头,噌地就抢过肉,大口大口咬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吃相和平时唾弃的蛮夷有什么区别。
一吃完他就清醒了,自己竟然在匈奴人的手中活了下来!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冲自己微笑着递过汤水的小兵,手一抖,差点没洒掉。
“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一时情急,他忘了匈奴人很可能听不懂中原话,却没想到那个年轻人听懂了不说,说出口的中原话也很纯正。
“大人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小兵又笑了笑,天早就亮了,看日头,他昏迷了大约只有两个时辰,阳光洒入树间,他清楚地看到了小兵的模样,微黑,清秀却不失健壮,下巴上有些许胡须,看上去略显沧桑,他的眼睛闪动着纯真,完全没有恶意。他又看了看附近,发现地上多了很多简易床铺,匈奴人和衣而躺,呼呼大睡着。
虞谨言又呆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
正想着,眼前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个人个子不是很高大,比起他年轻时见过的匈奴大块头,简直就像是一只小鸡,可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无端端散发出一股令人望而却步的危险气息。
虞谨言心肝一颤,有些怕怕。离开长安的时候,他虽然早就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可是死亡来临时和想象中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拿下了覆面的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是一张秀气的脸,有着江南水乡的味道,瘦削的脸庞勾勒出刚毅的弧度,他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目光中有冷光透出,然看人的时候,却能感觉到那冷漠中一丝难得的温柔。
虽然很少接触,可是这两年上朝,他天天都能看到这张脸。
“你你你你……”他伸出食指对着那个人,半天都没有一句利索的话,直到那个人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才整个人一颤,眼睛翻着白要昏过去。
他这把老骨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停止受到惊吓过。
“虞大人,是我。”他说了话,嘴角还蕴含着一丝笑意。感觉到自己所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魂,虞谨言松了一口气,随后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中。
比如,他为什么会活着?这些匈奴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这个山林里干什么?
太多太多的问题,交织成一团没有头绪的线球,让他无从理起。呆愣愣的看了他半天,半天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想,他该说些什么。
“公主听到你阵亡的消息,一病不起。”他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也只是那么一句话。项陵的微笑僵硬,然后消失,他站了起来,遥遥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知道了。”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让他以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仅仅是面上的一层。虞谨言有点无奈,可是转念一想,又能理解他。
项陵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五指,他侧过头去,道:“公主……现在怎么样?”
蓄满勇气的问题,得来的只是虞谨言一句不知道,他沉沉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羊皮书已经拿到,就在右谷蠡王的手中,左贤王孤军深入中原,必定要有后援,右谷蠡王便率领三万兵众,浩浩荡荡进入中原,他以为有左贤王做先锋,一路上最多有点小波折,却不想冯飞虎和他早就埋伏好,将他的三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随后,不动声色地斩杀殆尽,伪装成他们,昼息夜行,快速进发长安。拜右谷蠡王年轻时脸上被狼王打伤而常年带着面具所赐,一路上,他们很顺利地骗过了驻守论线城池的匈奴人。
右谷蠡王既然随身携带者羊皮书,就一定是和舒瑾履行约定的,这一场战争中原大败,很有可能就是舒瑾在里应外合。按照舒瑾的做事手法,没有舒珏必死的把握,他是不会去长安的。
“你是说,舒瑾已经带着人往长安去了?”
虞谨言点点头,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提心吊胆。舒瑾能杀自己,就一定会杀舒珏,就算舒珏不被匈奴人杀死,也会死在他的手上!
一想到这儿,他如坠冰窖,一把抓住了项陵的手,恳切地说道:“驸马!你赶紧去救陛下啊!
项陵嗯了一声,却没有行动,虞谨言急了,眉毛都要烧起来,他跳起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长安啊!“
他的叫嚷声惊动了不远处几个士兵,却没有把他们从梦乡中吵醒,项陵回头看了眼疲惫的士兵,凉凉看了眼虞谨言,道:“士兵也是人,没日没夜的赶路,就算到了长安也会被以逸待劳的匈奴人打个落花流水。虞大人不必着急,我自回去救陛下!至于舒瑾……暂时还不急。”
虞谨言张了张口,一时无话可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座山这么小,容得下三万人吗?还有,追兵去哪里了?
第119章 长安之围(9)
昨夜身形疲惫地逃了一天,即使天大亮着,虞谨言也挡不住绵绵的睡意,靠在大树上睡了过去,天还没黑,士兵就纷纷醒了过来,几千人安静又有秩序地起灶烧饭,填饱肚子后就准备趁夜赶路。
虞谨言手忙脚乱地吞下最后一口野菜汤,急匆匆收拾好东西,跟上了队伍。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是挑夜间的时候行军,又刻意避开匈奴人把守的地方,绕道新安,再西行,悄然逼近长安,给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长安城,风声鹤唳,水天之间尽是慑人的呼啸声。
匈奴人切断了长安与外界的联系,现在的长安已经成了一座死城,进进不去,出也出不来。物资运送全被阻断,一些来不及知道消息的商贩,货物全被匈奴人扣下,有的甚至连性命也不保。
为了逼迫舒珏开城门,他们开始玩起了心理战术,虽然长安进不去,可是附近的村子,他们要攻下还是轻而易举的。
目睹无辜的百姓死在自己的面前,耳旁飘荡着匈奴人狂妄的笑声,舒珏紧紧握住了拳。疾风呼啸着带起他的袖子发出猎猎的声音,他暗暗发了誓。
身边悄然多出一个身影,一袭淡粉色的衣衫,笼罩着她单薄的身子,面容在连日来的低烧下显得憔悴不堪,唇色泛着不健康的紫灰,颧骨微凸,双颊泛黄,哪有平日的半分风姿。
晚雩低头俯视着倒在城门口成堆成堆的尸体,没什么情绪泄露的目光徒然迸出一丝仇恨。舒珏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握住了晚雩的手。
“姐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朕。”他定定看着她,却见她目光中的精光一闪而逝,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他,还没回来。
转身之际,身后再次响起被俘百姓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更加扣人心弦,有的士兵忍受不住,已经开始哭泣。舒珏一声低喝,道:“不许哭!”
有一个黑脸的士兵犹豫三番,终是忍不住求情道:“陛下!您就开了城门,至少,让我们去解救那些民众吧。我们动作很快,不会……”
“一派胡言!”舒珏厉声呵斥,广袖带动劲风直扑黑脸士兵的面门,“匈奴人要的就是我们打开长安大门,你想就他们,那么城破以后,二十万百姓你怎么救?!你救得了吗!”
黑脸士兵猛然跪地,不住地磕头,脸颊上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泪痕,舒珏悄然叹一口气,扶起了他,正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忽听身后几声倒吸气的声音,随后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咻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身边射了出去。
黑脸士兵微张着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舒珏回过头去,但见是晚雩一手握住弓,一手放在颊边,整个人保持着射箭的动作,狠狠瞪着挥起了刀的匈奴小队长。
那一箭射得太猛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箭射穿了小队长的脖子,如泉涌出来的血喷了被他按住的老汉一脸的时候,一干匈奴人才反应过来,群龙无首,他们陷入了一刹那的慌乱,趁着这个时候,晚雩又从箭筒里2抽出三支箭,齐齐架在弓上,眼睛微微眯起,对准了站在最前方的三个人。
蓄满力道的箭携带者强劲的风从她手中脱出,经过小队长的死,那三个人显然有了防备,他们竖起刀抵挡,却不想坚固的刀在猛烈的箭劲下不堪一击。訇然倒地之前,他们只来得及看到刀上那小小的孔中露出的晚雩那傲然立于城墙的身影。
在城楼前挑衅的匈奴人更加慌乱了,口中粗鲁地不知道在喊些什么,舒珏眯起眼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匈奴人来了,晚雩这两箭,无疑给了他们开战的信号。
果不其然,有两三骑白马从远处的土丘远去,而剩下的匈奴人在一段时间的慌乱以后快速冷静下来,刚才死去的四个战友似乎丝毫不关他们的事,手起刀落间,又要屠杀无辜百姓。
晚雩神色一滞,随后泛起了焦色。
一两个人她救得来,可是这么多人,她……
耳边传来整齐划一的盔甲摩擦声,她侧过头,但见守城将士皆举起了手中箭,只听卫尉毛士青一声令下,几百箭矢便纷然射向天空,灰蒙蒙的天上霎时布满了黑色,箭雨在天空飞到最高点,如雪花一样冲着匈奴人落去,一声声哀号响起,却仅有那么几个是百姓的,中箭而死的,大多是匈奴人。
被俘获的百姓见此机会,纷纷相互解开绳子,跌跌撞撞地大步往城门跑来,毛士青脸色微变,下意识看着舒珏,但见舒珏眉头一皱,没有立刻说话,片刻,他突然道:“开城门。”
毛士青和身边的将士皆松了一口气,忙转身吩咐人去开城门。
开城门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活,大队的匈奴人就跟在百姓身后,城门笨重,要打开关上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没能在匈奴人到之前彻底关上,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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