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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皇妃:仙履心路-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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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女郎颜色苍白,眸子却惊心的照人黑亮。锦书沾了点水拍在脸颊,对自己有些气恼。为什么从压力下解脱之后,反而想捂着眼睛逃避现实?

何锦书,你为什么这么悲观怯弱?

飞机忽然颠簸起来。锦书不得不撑住了洗手台面,胃里有些干涩的翻涌。大概是遇到了气流,小客机在云层上下晃晃悠悠。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晕机的不适感愈发严重,她只能无力地死死抓住扶手,免得自己被甩到墙上去。

这个反应很像怀孕了啊。她一边弯腰干呕一边苦笑着想。心灵脆弱,胡思乱想,敏感而易呕吐——真要是让熟人看见了,自己跳下五大湖也洗不清了吧?额上已沁出了一层薄汗,还在锦书恍惚想着什么时候才经过湖区时,洗手间的门却被推开了,熟悉的灰色沁入眼帘。

方才大概是没锁门。锦书擦去眼角的一点湿润,略带尴尬地回头:“我有点不舒服……”

沈斯晔堵在门口,漆黑的眸子透过眼镜片死盯着她,像是真的被气的不浅。他伸手握住锦书的肩膀,将虚弱无力的女孩子拽到自己面前。“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以为我还真能狠下心不管你了?”他看着她有些不正常潮红的脸颊,目中怜惜很快被刻意的冷淡掩去。“都这样了还要硬撑,你想一路吐到黄石不成?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人了?”

在不知情人听来,只怕越发感觉她是怀孕了。锦书颇为荒谬的想。“可我觉得还好……”

“好个屁!”

一句粗口无意识的爆出来,锦书和沈斯晔都怔了一下。尴尬之色在眉宇间一闪即逝,沈斯晔怒道:“你看看你自己!你看你都成什么模样了?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扣着锦书的腰,把她强硬地扭向镜子的方向,迫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

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严肃的空姐站在门外。“有乘客向我们举报,这里可能在进行家庭暴力。”她的目光落到男人紧扣在女孩子腰间的手上,皱着眉头说:“先生,您——”

眼看沈斯晔频临炸毛暴走状态,锦书赶紧挤出一分笑容:“您误会了,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在吵架而已。因为不愿吵到其他乘客才……”

沈斯晔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锦书费了好半天口舌才把半信半疑的空姐劝走,临去前还得到一张印有抵制家庭暴力公益组织联系方式的卡片。锦书握着那张硬卡,当真是哭笑不得。她想改善一下气氛,低头看着卡片,笑笑:“这是个法律援助组织吧?你们——”

她的半句话被迫咽了回去,被他用强力逼着抬起下颌与他对视。

“只是在吵架?”沈斯晔冷笑。“何锦书,你觉得我就是来跟你吵架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难道我不会体谅?你倒说说看,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锦书有点缺氧,近乎无意识地回答:“……可能是因为生理周期快要到了?”

沈斯晔被她气得险些喉头一甜。真是没救了,他想。无力感忽然从脚后跟涌上来,让他慢慢放松了掐着她下颌的手。这种焦虑之后的冷战,到底还要有几次才是休止?然而这时锦书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被气流冲的咳嗽了几声。晕红涌上面颊,她的眼睛变得湿漉漉的,淡淡的血色衬得肌肤愈加苍白。沈斯晔有些心疼,终于还是把她抱住,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小锦。”沉默良久,他低声说。“也许我们的确需要谈谈。”

他们抵达黄石湖酒店时,已是傍晚时分。锦书从后视镜里远远看见几位如影随形的安保人员,只得低头苦笑。

沈斯晔去前台办理了入住登记,低头签下姓名。温暖的灯光下,他的眉头淡淡的皱着,却并不妨碍那令人忘怀的英气。前台胖胖的阿姨笑眯眯地来回打量了他们好几眼,锦书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沈斯晔却仿佛毫无感觉,拖起她的手径自走向楼梯。

到了房间门口,锦书才算知道了阿姨为什么笑得暧昧了。

沈斯晔这混蛋只定了一间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

锦书尚在门口迟疑,沈斯晔已一马当先走进去,拉开了半掩的窗帘。刹那间,山间落照宛如喝了一杯樱桃酒的颜色已照亮了整个房间。最后一刻灿烂的明辉辉煌壮美,沈斯晔踩着满地碎金向她走来,不由分说便把她拖进了门。

锦书挣扎着说:“喂……”

“嘘。”他小声说。“小锦,你看这太阳。”

湖上的落日将整片辽阔水面都镀了一层金辉,微风摇起湖波,漾起一圈圈粼粼的波纹。将落山的太阳愈发红亮,云朵和西面的天空仍透着光明的红。锦书一时为之吸引,倚在他肩头望着窗外,几乎忘记了不久前的争执。沈斯晔亦没再说什么,只静静看着那片暮色。

直到太阳隐入地平线下,房间慢慢陷入昏暗。

锦书微微叹了口气。

“太阳明天还会一模一样的升起来。”沈斯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它存在了几十亿年。你若只因落日就觉得伤感,未免太过于悲观了。”

他话中有话,锦书如此确认。犹豫了一会儿,她轻轻问道:“你不是说要谈谈么?”

沈斯晔松开了揽着她的胳膊。他淡淡地说:“也好。”

把她转向自己的方向,沈斯晔看着锦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曾经三次问过你,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锦书没想到他会以此语开始话题,一时竟呆住了,只听他慢慢的说:“你或许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不想再回忆以前的态度是否认真,在这里,我要问你第四次。”

他满含着感情的眸子深深望着她,清澈而诚挚,仿佛此前的怒气不过是她的错觉。锦书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说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我愿意。”

她飞快地伸手轻轻压住他的嘴唇,阻止他想说的话。“阿晔,你应该也知道,我对于太子妃的地位没有一分兴趣。我想要的只是现在这种生活,能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垂下眼眸,女孩子微微翘起嘴角,笑容温柔。“……但那样,我就太自私了。”

“可是,虽然我们两个是平等的,但你的家人并不这样认为吧?”她浅浅笑着,却足够让他心惊。“等到我嫁给你,我还能与你并肩走路么?对于皇室而言,我的存在价值只是为你生一个法定继承人,然后呢?”她闭了下眼,心中长久积累的苦涩似乎要流出来,笑容却依旧温婉。“如果这些我都做不到,我坚持要与你比肩,我生不出男孩子,我做不到随时随刻都微笑,那时我该怎么办?”

“……阿晔,在山泉水清。”锦书慢慢收回手,笑的自嘲。“十年之后,我所拥有的可能只是一张学位。那时候的我,可能已经不是你喜欢的现在这个我了。”

沈斯晔沉默下去,良久深深吸了口气。

“生不出孩子还有佑琨,不想笑就不笑,你愿意走在我前面都没问题。”他叹气道,“小锦,你总算承认了你是对我没有信心。有我护着你,你觉得谁还能真怎么样你不成?舆论之类的习惯了就行,我敢说你心理素质比我十岁时一定好的多。”

锦书扯了扯嘴角,眼里有点自嘲。“你能护着我一时,能护住我一辈子么?我毕竟……”

“——我会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锦书猛地一震,抬起眼来看向他,却只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眼里微带茫然的影子。仿佛过了很久,她终于浅浅笑了笑。

“好。”

81明月光

这个季节,黄石公园的游客很不少,锦书十分期待的熊据说则不见踪影,令她颇为失望。他们吃完晚饭,锦书在纪念品商店里买了一把印第安人的木剑。沈斯晔不予置评,直到回了房间才嘲笑道:“怎么,你想要辟邪?”

锦书浅浅哼了一声,趁他一不留意,剑尖已直指到了他的颈动脉下。

沈斯晔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锦书维持着横剑姿势,自以为很帅,忍不住想做恶少状拿剑去挑他的下颌;可在她要更换姿势的一瞬间、疾风闪过的刹那,剑已脱手被夺走;下一秒,她发现形势完全逆转了,她被剑尖逼到了床边。

“三脚猫。”沈斯晔似笑非笑地还剑入鞘,随手把瞪大了眼睛的女孩子拉过来。“就算我再不专业,至少也练过十来年的击剑;你那种起手式算什么?道士驱邪?”

锦书笑了。

她捡起他扔在地上的剑,端端正正放到了圆形大床的正中间。

沈斯晔先是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随即扶着额头,无可奈何地倒在了藤编沙发上。忽然他一跃而起,不容分说将她扑倒。锦书猝不及防,后脑勺砸在了松软的枕头上,又惊又笑的推他:“你——”

他俯身下来,难得不温柔的重重吻住了她。气息灼热而粗重,沈斯晔用力的吮咬着她的唇,让锦书觉得微微的刺痛,但淡淡的血腥味随即被唇舌交缠的热情掩住了。房间已全然陷入黑暗,锦书模糊地看见那人隐在阴影里的眸子像是一束炽烈火焰。

他把点燃起来的热情全然倾洒出来,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感觉到彼此不断攀升的体温。锦书的心跳越来越急,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像是要融化了,呼吸浅而急促,却是无力到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吻着她的男人愈发用力,灼烫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激起了锦书的一阵战栗。

难道就是今天了么……锦书微微喘息着,艰难地撑开睫毛。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试探,沈斯晔小心地解开了锦书的领扣,落在温热肌肤上的触碰比羽毛还要轻柔。压低身子,他在她耳边暗哑地低声问:“小锦,可以么?”

锦书咬住嘴唇,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了,仍带着些许的僵硬。清劲而灼热的气息将她完全围绕,他等不到回答,又低声问了一遍。终于锦书极轻的嗯了一声。

为了你在情动之时还能记得我的意志。

她只觉得膝盖上一凉,长至脚踝的裙子已经被掀起来。吻重新细密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锁骨、每一寸肌肤。迷乱的黑暗里,上衣扣子被一颗颗解开,肌肤上已经微微沁了凉意。在他强握着她的手伸向他腰间皮带时,房间门忽然在这时被咚咚敲响了。

意乱情迷的一对儿都呆滞了下。沈斯晔很是不爽地吐了口气,像是要刻意无视掉似的重新俯身下去。然未等他如何施为,木门再次被不屈不挠地敲响,三长一短极其规律。两人目光相触,锦书红着脸扭过头。终于沈斯晔认命的支起身子,踩上拖鞋下床去开门。

没走几步,他又疾步回来,拿床单把衣衫凌乱的女孩子裹好。门仍在响。沈斯晔扶着额头低低的诅咒一声,无限萧索地走向了门口。

门一开,是罗杰。

现在不过是夜里十点。走廊上灯光明亮,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助理一怔,目光随即尴尬地从房间里收回去,低声对沈斯晔急促地说着什么。锦书无力听清,却能看见沈斯晔的肩膀微微一震。随即他走出去,掩上了门,将光亮和声音都隔绝了。

独自躺在黑暗里,锦书有些出神。脸颊的热度并未散去,空气却已冷下来了。心脏砰砰跳的很急,或许是方才的热情导致了大脑缺氧,在等待恋人回来的时间里,锦书索性眯眼小憩。

却真的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是被门推开的声音惊醒的。锦书揉了揉凝涩的眼,看见沈斯晔正向她缓步走来。他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潮红和笑容都失去了。锦书心里一跳,顾不得羞涩,支起身子轻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他倚在床头坐下,慢慢握住了她的手。沉默控制了这间房间。锦书觉得他的指尖冰冷。

良久,他终于缓缓地低声说:“我刚刚接到电话。我表哥谢朗臻——他才三十四岁——在高速路上驾车出了车祸,当场不治。”

锦书低低的惊呼一声。沈斯晔撑住了额头,也盖住了自己的表情。“苏家表姐才怀孕不到三个月。”深深的叹息从唇边溢出来,他握紧了锦书的手,声音里微带茫然。“她一月才结的婚。”

苏慕容的姐姐?锦书怔了怔,忽然把一切前因后果都明白了。

沈斯晔紧紧握着她的手,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觉得他指尖冰凉。

他沉默下去,低低的叹了口气。锦书静静地听他回忆着,时时觉得心酸。父母一夕之间皆为国捐躯,那时候苏娴不过十岁,大病一场后,少女变得愈发温柔沉静,在年幼的弟弟面前总是格外体贴。沈斯晔那时候也经历了父母婚变,时常流连在苏家,亦得到了苏娴一视同仁的温柔照看。有时天气晴好,她还带着两个小男孩去花园里野餐。

“……我到现在都记得,刚烤出来巧克力小饼干的那种味道。”沈斯晔自失地笑了笑。

二十岁,苏娴成为太子妃的热门人选。等到女孩儿进宫陛见,老太太一眼看中了她,拍板定下了婚约。年轻的皇储品格端方性情温和,兼之才貌兼备,仿佛的确是一门极好的婚事。他们断断续续的约会了几年,温开水一样的清淡情分终于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打破了。

“如果兄长那年没有坚持要娶嫂子,那她就是未来的皇后。”

但现在,那曾经几乎要入主东宫的女子,父母双亡,弟弟远在千里之外,被未婚夫抛弃,丈夫亦猝然去世。唯一与她相伴的,只有肚里三个月的遗腹子。

沈斯晔握紧了锦书的手。世事无常,他低头看着她,感伤之余竟有一丝微微的庆幸。

好在你不必经历这一切。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自然之前的事情也继续不下去了。沈斯晔俯身亲了亲锦书的额头,轻声说:“睡吧,别多想什么。人各有命,我们也强求不得。”

“嗯。”锦书沉默了一下。“阿晔,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

然后她看见男人的嘴角扬起一个柔和弧度。“我知道。”

海拔两千多米的夜里,锦书耐不住困意,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时,沈斯晔正倚在床头若有所思。看上去他并不像一夜无眠的模样。锦书怔了怔。他在这时看过来,锦书看见他眼底疲倦之外的一丝如释重负。

“我在四点接到另一个电话。他们弄错了。”

出事的不是谢朗臻苏娴夫妇。他们俩还安居在金陵的梅花山下。在车祸里罹难的是他的舅母娘家的侄子,沈斯晔以前一样随着谢家的孩子喊他表哥。虽然也有人在昨夜心碎,但是……至少不是苏娴和她的丈夫。他顾不得那么多人,却实在无法想象,倘若昨夜的讹传成真,苏娴将如何活下去。不幸中的万幸。

锦书微微松了口气。沈斯晔弯腰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得怎样?”

锦书尚有朦胧睡意,揉着眼睛点点头:“挺好……我梦到了灰熊。”她伸手梳理长发,忽然意识到自己衣衫凌乱,只得微红着脸背过身去,飞快的把扣子系好。沈斯晔在她身后低声笑:“好啦,该看的我都看见了,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他咽下一句可能会惹到她的调笑,扔了手里的报纸,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吃早饭,吃完了出去走走。”

不论昨夜给人留下了何种观感,至少走出房间时,锦书确认自己还是衣冠楚楚的好女孩形象。罗杰在门外等着与沈斯晔说话,眼珠子直飘,几乎不敢看锦书的眼睛。锦书开始还有点脸红,但看着眼前一米八的高大助理尴尬到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搁,忽然间就无限淡定了。

有所误会就误会好了……她认命地想。

六月正是黄石公园繁衍生息的季节。夏天终于从严寒后到来,带来了葱茏的绿意和无限的生机。解冻的河流奔腾而下,肥壮的鳟鱼正等待着产卵,带着幼崽的河狸和盘旋的鱼鹰则期待着鱼肉大餐。远山层叠,森林、高山草原、高山苔原带逐渐交替,白雪皑皑的峰顶在天顶下闪耀出变幻莫测的光影。漫山遍野都是淡紫金黄的野花,每有风拂过,色彩便宛如飞扬般倾斜流淌。遥遥可见蒸汽在低洼地里升腾,提醒着游客们,其实站在万年沉默的火山口上。

沈斯晔开着车,载锦书沿着山路慢慢前行。轩敞开阔的天地令人心怀一清,锦书摇下车窗,深深呼吸着清新的谷风。沈斯晔虽然话不多,但心情看来并不坏。昨夜他的清冷孤寂似乎不过是她记忆的偏差;太阳升起,又是那个明朗从容的人陪在她身边了。

车开到海登谷,总算有了锦书想看的野生动物。锦书抱着数码相机站在石滩上,对着嬉水的鹿群按快门按到手指发软。风把她的马尾辫扬起来,沈斯晔在这时走到她身后,语气里充满方向意义不明的饶有兴致。

“我说,这鹿肉味道一定不错。”

锦书被他气笑了。“你这焚琴煮鹤的……”

一语未竟,沈斯晔忽然抱住了她的腰,低声笑:“还会用成语了?”身体靠的极近,锦书挣扎一下未果,便倚在他怀里一张张翻看照片,随口刺他一下:“你不是带了烤肉架么?就去打一只鹿来再申请外交豁免权也行啊。”

沈斯晔用嘴唇蹭了蹭她的耳朵。“你是教唆犯,一样没得跑。”他低下头,在她耳后轻轻吹了口气,满足于她的轻微颤抖。“想吃到我烤的肉串,可以用身体来付账哦。”

“不。”纵使知道他只是调侃,锦书仍然微红了脸,冷冷的说。“我付现金。”

看完了鹿群和野牛、看过了老忠实喷泉,他们在路边找到一个野餐区。沈斯晔的车载冰箱里有热狗三明治和可乐啤酒,锦书看见烧烤架,大感兴趣,烤了两个热狗却只吃得下一个。她正在发愁,沈斯晔已接过来,毫不在乎地吃了。

锦书说:“喂,我本来想给熊留着的……”

“这时候熊在山上捉蛾子。”沈斯晔将一粒杏仁抛给来此觅食的灰松鼠,仰头喝了口啤酒,笑的懒洋洋。“明天我跟罗杰他们去爬雪崩山。也许能遇到野生的熊,所以我们准备带枪防身。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去?”

叶公好龙的锦书打了个寒颤。“不……还是算了。”

沈斯晔不由莞尔,正要说话,锦书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便顿住了话,静静看着她。

锦书犹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您好。”她捂住听筒,对他眨眨眼。“是燕大的教秘。”

“……是这样?好的……我在外面,几天没查邮箱……是七月中旬之前去报到对吧?”女孩子的眸子越来越明亮,脸颊亦透出了淡淡的玫瑰粉色。“好的,谢谢您……再见。”

锦书挂了电话,仿佛有点儿不知所措地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跳起来扑进他怀里,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等了这么久,总算给我等到录用函了,居然一直没看见……”她笑着微微喘了口气,抓住他的肩膀。“阿晔我找到工作了!”

沈斯晔搂着兴奋不已的女孩子,目光投向远山,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迄今为止,一切似乎都如此顺利。锦书会回到燕京,他得以不用付出惹恼她的代价插手她的工作。她父亲已脱离国内政坛,这桩婚事不至于引起工党的反感。吴家那边虽然麻烦,但他根本就没打算真让她参加选妃。他觉得那对锦书和自己都是个污辱。

幸福的未来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沈斯晔笑着亲一下她的额头:“何老师,恭喜。”

“去!少笑话我。”锦书嗔他一眼,兴奋的光仍未从脸颊上散去。“教务秘书告诉我,他们也许会酌情给我安排课程。只是去做几年博士后,将来未必留得下呢……”

沈斯晔没有说话,笑着又把她抱紧了一分。心想你的将来我还不知道?储妃的位置空置几年了都。

82别离之前

六月,锦书正式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从这所她就读了八年的大学顺利毕业。

她从礼堂长长的石阶上走下来,和风扬起了学位服的衣摆。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柔软帽穗时不时被拂到脸上。她看见沈斯晔举着相机站在台阶下,不由笑了,拎起黑色的衣摆加快了脚步。

沈斯晔微笑着伸出手,锦书在最后一步直接跳进了他怀里。

自从黄石公园回来,他们的关系仿佛又进了一步。虽然某些尝试被无情的打断了,至今仍未继续进行,但心境亦因之有所不同。无论如何,锦书都觉得如今的相处模式就很好,倒没必要强求什么,单看沈斯晔的脸色也无异样。兼之她开始忙于收拾东西,倒把胡思乱想的时间都省下了。

“东西居然这么多……要开集贸市场啊你?”

沈斯晔站在锦书与玛丽合租的公寓里,看着满地的纸箱子,本来想不予置评,终于还是没忍住。锦书也觉得发愁,七八年攒下的东西若都托运回国,不说要多少钱,光数量就够可怕了。她拿个本子计划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书办托运,能送人的就送人,剩下的捐出去——”

沈斯晔挑了挑眉,举起一只巨大的泰迪熊问:“这个也不要了?”

果然锦书脸上流过一丝犹豫。这只熊只有七成新,鼻头的绒毛已有磨损,显见是主人的心爱之物,睡觉也要抱着的。沈斯晔心里酸溜溜地把熊扔回床上,过去坐在苦恼的女孩子身边,口是心非地建议道:“实在不行,先寄存在苇园也可以啊。”

锦书如他所愿地摇摇头。“……那多麻烦,再说这么多东西也占空间。”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用惯了的桌椅橱柜,临别之际愈发觉得不舍。就连只养了几个月的那盆学名天竺葵别名洋绣球的花,她都觉得抛不下,然而植物是不可能带过海关的。沈斯晔这个正主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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