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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蝎宠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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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术碹的唇,温度与她一样炽热。

夕颜身子一颤,心口剧烈的跳动:“碹……”轻唤声如同呻吟。

纤长的手指,滑进了她的衣袍,开始在她的身体上缓缓游动。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那只手,并非出于抗拒,而只是本能。耳际上的唇滑落,贴上她的颈项,光滑的肌肤一阵紧张,仿佛战栗。大手继续向上移动,然后胸前的一只丰盈被握住,被轻轻揉捏……然后顶端敏感的殷红被挑逗,在灵活的手指抚弄下迅速变得挺立。

夕颜紧闭双眼脸似火烧,贝齿紧咬下唇,随着贺术碹下一步的动作,身体轻轻颤动……某处敏感的柔软被不断的揉搓和抚弄,呻吟声不能自控的从唇间溢出:“……啊!”

沉寂已久的某种欲望如一团火从心底蔓延开来,迅速烧灼了她的全身,并且越烧越烈,甚至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滑至肩胛的亲吻,流连于她的丰盈的手掌,以及……随着这些地方的不断被刺激挑逗,身体的燥热不断攀升,火种不断鼓动,就似要从她的胸腔中冲出!夕颜双手紧抓了揉在身前的被角,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汹涌的愉悦之感,在灵活的手指滑入某处的瞬间,猛然攀升到极致!夕颜的身体猛地绷紧,然后剧烈的抖动,然后,颤出低哑婉转、销魂悠长的呻吟……

窗外的月色更朦胧了,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

这一夜,身体没有真正的交合,但贺术碹仍给了她极大的欢愉,她亦如是……

激情过后,两个人再又眷恋相拥。夕颜面对了贺术碹,深情地凝望,然后,再又相吻。这一回,是情欲的余温。贺术碹轻轻抚摸着夕颜的身体,因有孕,有些部位越加丰盈,而那张容颜,却是越加的娇艳欲滴……几乎要让他移不开眼睛。

仿佛是猜到他了所想,对面美艳的女子手指缠绕着他的发尾对他妩媚轻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你真俊逸,有些晃神呢……”

贺术碹挑了眉,唇角揉了温柔至极的笑:“那般狼狈的情况下,还有空被男色所迷?”

“可是是真的啊……”夕颜不依的娇语,“若不是老葛他们跟你一起出现,我都要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狐精树妖了!那种荒野林地,好端端出现这样一个俊逸不凡的男子,不诡异吗?”

贺术碹听了,更是好笑:“照这般说来,你的出现岂不是更为诡异?”

“我哪里诡异?!”

“狐妖倾城美色,不只引得恶狼匪怪穷追不舍,更想要诱了我等凡夫俗子去吞噬魂魄。”

“我是狐妖?那你当时怎么不怕?”

“我想着,”贺术碹诡一笑,“若能反迷倒此妖,岂不多一有通天之能的如花美眷?”

夕颜瘪嘴:“贺二哥,你未免太有自信?”

贺术碹笑色依旧:“若非此自信,如今又岂会有你在我怀中?”

一语提醒夕颜想起二人在一起的过程,脸上便是再红。又见贺术碹笑色中隐隐得意之色,不由就嗔道:“少得意……既让我落了你手,从此往后你就休想再有从前那般自由!我会缠得你紧紧的,任你去到哪处都丢不开我!不论江湖烈女还是烟花蒲柳,你都别想再有牵扯,你贺二公子的女人,从此就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宣于颜!”

霸道骄横,于那张艳容,越发光彩照人。贺术碹从未觉这般心情极好。依旧眼神温柔,依旧唇边带笑,贺术碹右手勾了夕颜精巧的下巴,吻上唇瓣:“什么都依你……”一如从前般,对夕颜试探他是否还有别的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引得夕颜越加不安。这是他的小手段,总不能让她太安心了,才会越加紧张他……谁让,他已经爱得那么深了呢?

…………

贺术碹来去匆匆,果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回来看她。偶尔,会让人带封信来,令她意外的是,满纸尽是情诗。夕颜心中暖暖之时,也写信回贺术碹,笑言道:贺二不诚,这般偷懒!可是下封信来时,却仍是情诗,只是末尾,加了一句:如何不诚?贺二之心,尽在诗中!

贺术碹之母单蓝蓝对夕颜的态度未变,但眼看着自己儿子为其这般掏心,也自知无法再拦,于是索性丢开不管。又见夕颜挺着肚子每日来给她请安见礼,某日终于看不过,叫以后免了礼了。

因为身子越来越不便,小桃等都不许夕颜走得太远,但凡离开宅子,身边也都有人跟着。如此过了两月,贺术础自那日傍晚之后几乎足不出户,在宅院中活动的时候都很少,而且只要见着夕颜的身影,就立即躲回屋去。

气候渐渐回暖,已是梨花盛开的季节,贺家庄的庄内庄外,都有许多灿烂如雪的白色。

蔚楠喜欢的花朵,名为月光花,也就是夕颜。但夕颜却喜欢更为雪白和清香的梨花。所以宣于府上有精心培育的夕颜,和许多的梨树,再有就是宣于重喜欢的紫藤了。每年,都是梨花开过,然后浅紫的藤花接续,等紫藤花落,便是白中带黄的夕颜……只是夕颜总在夜晚开放,诚心守候的,往往只有蔚楠,以及陪伴她的宣于重……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来了

那时候她年纪尚小,身边有剪影儿和宣于恪相陪,不觉寂寞,也从未体会过悲伤,所以灿烂的梨花和紫藤她皆爱,唯独不懂夕颜的清冷。然而不论是‘宣于颜’的‘颜’,还是‘伏夕颜’的‘夕颜’,都是来自于它,她的名字,承载着两个男人对蔚楠的深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些梨花的缘故,最近开始觉得,腹中是个女孩儿,是‘心颜’…… 她并未打算更改孩子的名字,大约是因为,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保留的东西了……

沉黑的夜,并未与往常不同。

可是半夜,她却于梦中惊醒。

除了这个院子,贺家庄一片火海。头扎白头巾的匪徒,嗜血如狂的残杀着贺家庄的平民。

贺术砥,一声黑衣,立在她的房门口。

消瘦的颊。浓黑的眉毛。眼睛,如冰冷冻结的湖面,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她的脸。

夕颜惧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贺术砥一动不动,仿佛融入黑夜的石雕。背后映照着通天的火光,和人的惨呼,有种诡谲的毁灭之美。

然后,一步步朝夕颜走来。

夕颜一步步后退,直到小腿碰倒桌旁的一张凳子。凳子倒地的声音比起外面喧天的惨叫声来,几乎轻不可闻,可是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却仿佛是在夕颜的心口上猛敲了一下,脸上瞬间一白。

“砥……”夕颜双手扶住身边的桌面稳住发软的身体,望着贺术砥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张口唤了一声,却又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双腿越发没有力气,张着大眼,望着贺术砥慢慢向她靠近。

贺术砥停住了脚步,离她三步远。

她下意识的一怔。

然后,她看见他动了。冷漠的眼睛仍旧盯着她,右手,慢慢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血玉髓的红光,诡异的一闪。

恐惧,如跗骨之蛆,慢慢的蚕食她的身体和精神。左手,离了桌面,下意识的护住隆起的腹部。然后似才意识到般的急向贺术砥:“砥……砥你不能杀了我!孩子……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不能……”

可是对面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冷漠的眼睛依旧没有波动,仿佛一块石头,一块死物!

夕颜心底开始涌起绝望——贺术砥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他能在这里现身,那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拖住贺术碹甚或已经实现!老葛等众虽然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怎么也不可能是白家三兄弟所率的数千人的对手……他要杀了她,这一次,他真的要杀了她了!

“颜儿。”

贺术砥开了口,右手的大刀却也靠上了她的脖颈。寒白的刀刃,闪着森冷的杀意。惊凉了她的目,也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颜儿,你该知道,我的容忍,不是没有限度的。”贺术砥的言语,如同冰刃,寒冷无情。“既然,你始终打算要我失去所有。那么,你也应该相同如此。我的身边,不再有你的位置。我的子嗣,不再有你的血脉。”

瘦削的脸,沉黑的目,都说明了她的再次背弃让他承受了什么。或许在她的心底,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当贺术砥对她说出这番话时,她反镇静了下来,恐惧也慢慢消失。

她笑,很美的笑。然后伸手从襟口慢慢拉出一块椭圆形的东西,诡红的光,与他刀柄上的交相辉映。

“那么,你就杀了我吧。”她平静的望着他的脸,“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对你的爱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你斩断了、杀灭了。即便死者复活,枯木逢春,我也再变不回那个三王子府的宠姬。你看过了贺术敦遥的一生,却为什么仍要执迷不悟?我也不是打定主意要背叛你。我——不是宣于颜,也不是伏夕颜——就只是如今的这个我,只是想选择自己要的生活。曾经,你问过我要什么?现在我告诉你:我要自由自在,我要随心所欲,我不要困在华丽奢靡的鸟笼虚度一生,我要跟随我爱的男人游于天地感受生命!便是挡我者是你,我也不会犹豫。”

贺术砥的眼,却没有看她,始终盯在她脖颈的血玉髓,就仿佛凝固。

“三王子。”

贺术砥没有回头,夕颜大眼越过贺术砥看向门口——瘦小的单蓝蓝,在冯妈的搀扶下,虚弱的靠在门框。内穿寝衣,外罩裘袍,披着的散发,总算比平日发髻齐整的样子看着要稍显老态几分。也许是因为于夜里受惊,咳嗽比平日剧烈频繁。

单蓝蓝没有进来,只是靠在门口对贺术砥的背影道:“王子何苦执念,放手亦并非是对他人仁慈。”

单蓝蓝的出现让夕颜的心底忽然再次紧张起来——先前的恐惧让她一时忘了,这里还有单蓝蓝和贺术础!如果贺术砥打算毁灭了这里,让她和贺术碹都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两个!单蓝蓝出现了,只能说明她现在还是活着的……那贺术础呢?在哪里?可还是活着的?

如果贺术砥对她都已经不再存宽宥之心,那么她便是求他放过他们,想必也是不会有用了……人总是要到绝境,才会发现真实的自己,才会发现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她对贺术础的牵挂从未烟消云散,她对贺术碹的深爱让她不愿他经受丧母之痛……

就如单蓝蓝,即便从未喜欢过她,也不愿自己的儿子体会锥心之痛……

她刚张了口,还未吐出一字,凉意划过剧痛突至!

本能的极痛皱眉,本能的身体发抖,本能的眼眶湿润……却没有想过要转身而逃。她看见单蓝蓝和冯妈的脸上都是迅速一白,然后,她感觉有暖暖的液体从脖颈滑落……她看回了面前贺术砥的脸,她在等着他继续运刀下去。

那是什么呢?

紧抿的唇角,有微不可察的颤动。冰凉的眼底,有什么在沉沉浮动。

单蓝蓝说,何苦执念,放手并非是对他人仁慈。

可是,杀了她,令这个执念永远的消失,或才是对自己真正的解脱。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这样一句。悲凉的心,伤痛的心,决绝的心,都透过这一句传递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个男人(一)

于是她又笑了,对着他灿烂的笑了……就似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

并非为要他心软,并非为要他犹豫,而是,她终相信这是注定。缘起于他,那么缘灭,也该是于他。既爱过他,也恨过他,再狠狠伤过他。现在终于是告别的时刻了……就如,如果赢的是她,她会完全忘记他,然后快乐幸福的活下去一般,他该从此忘了她,就算不能,记住的,愿是她这般真心的笑容。

他的眼,是明白的。

然后她感觉他要动了,没有闭上眼睛,依旧笑着,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后……

门口的单蓝蓝与冯妈惊惶的看着屋内,在大刀重新举起再要落下的瞬间,张大了嘴,似要惊叫出声——

诡谲的黑影,从她们身旁擦身闪过,几乎将她们带倒!黑影直冲贺术砥,卷着银光直向背心!

贺术砥迅疾转身,举起的大刀顺势落下,准确挡停那银光,发出‘锵’一声脆响!两个都是黑衣的男人,俱一脸冷漠!

“你果然还是来了。”贺术砥说,神色未有意外。

“我说过,你休想再伤她。”宣于恪说,也并不意外贺术砥挡住了他的突袭。

意外之变令夕颜逃过了那一刀,可是她却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看到宣于恪,立即想到的是贺术碹:如果是宣于恪来了,那么贺术碹在哪里?贺术砥说‘你果然来了’,如果宣于恪会赶来救她是在他所料,那么对贺术碹呢?他又设计了怎样的陷阱?贺术碹绝不会再度丢下她不管,且知道如今的宣于恪已不是贺术砥的对手,那么他是被困于了战地脱身不得,还是另有别的更大的困境?

一种不祥的感觉开始浮上心头……她果然还是不该来吗?她果然是只会带来灾祸的不祥之人吗?回到贺家庄的当天,那个诡谲的纥干婆婆就出现在人群中,依旧是那副让人害怕的模样,朝她大叫着【邪恶的凤凰,不祥之人!】【你会带来流血!你会带来毁灭!!】即便老葛等也喝止不住,她一路跟着她的车驾,仿若一个光着脚的褐色幽灵,不断用低哑恐怖的嗓音叨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言语,狠毒的眼睛、丑陋的嘴角,就似在哼唱世上最恶毒的诅咒。然后第二天,她就从庄子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贺术砥与宣于恪的对决已经开始,虽贺术砥不是贺术碹的对手,但对上左脚不便的宣于恪,却是稳占上风的。然而宣于恪也自有他的执念,生与死,都只为一人,只为夕颜。意与念之间,又如何不是拼死之心。所以也并非就露败象。

夕颜退向屋角,远离二人交战的区域,看似沉稳不惊的面容,却实在内心惶惑:牵挂的人的太多……没有消息的贺术碹,不知生死的贺术础,门口的单蓝蓝,以及,眼前的宣于恪……肚腹突然隐隐传来痛感,让她心下一惊:怎么回事?莫非是孩子要出生了?可是分明离产期还有半月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受了惊吓情绪波动太大所致?

夕颜忙扶住窗框深吸几口气,不敢再看二人相斗。可是兵刃相交的刺耳声音还是不断传进耳中令她心慌,肚腹的痛没有缓和,面孔渐渐发白。

宣于恪率先发现了,于是频频朝她分心。因此,与他相斗的贺术砥也发现了,却只是冷扫了一眼便再不关心。二人不同的心态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宣于恪再次分心中被贺术砥抓住漏洞一击而成,手上的弯刀被贺术砥劈飞,人也不稳倒地!

夕颜的脸,瞬间惨白!

贺术砥冷冷看着地上的宣于恪:“为一个女人死,值吗?”

宣于恪的脸一如伏晟淡漠,却是朝向贺术砥的眼中一丝嘲弄:“孑然王座,值吗?”

即便于夕颜的冷酷言语都不曾动容的贺术砥,却因宣于恪这一句瞬间阴冷了目色。沉黑的脸上绷出冷硬的线条,右手大刀毫不犹豫朝地上的宣于恪当头劈去——

一声诡异的闷响,银白的利刃穿透了人的身体。

贺术砥慢慢放下了右手。

门口正对的单蓝蓝与冯妈惊了面容,半张着嘴,呆望着屋子中央岿然如黑色石雕的贺术砥。那张沉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一滴鲜血顺着胸口的刀尖滴落在地,他张口:“你,当真无愧宣于重之名。”声音极是平静,然后慢慢转身。

夕颜下意识的松开手,颤身后退了一步。

然后又下意识的抬头望向转回身来的贺术砥的眼睛,脸上的苍白与迷茫,衬得那双纤手上的血,越发的鲜红刺目。

“我是当真没想到,你能这么狠。”贺术砥说。

“我……我……”夕颜直望着贺术砥,颤抖着苍白的唇,大眼突然迸出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贺术砥再次缓缓举起了右手。

夕颜全身颤抖如要崩溃,将一双染血的纤手紧紧收在胸口,泪水如决堤的河流一般奔涌。对贺术砥再次举起的大刀视而不见,只是泪眼婆娑的不断的对着面前的男人抽噎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杀你的……我宁愿你杀了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保护恪哥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即便早就说过要杀了他,甚至也曾想好了等孩子出世以后就要让他死去而夺权,她一直都有这个决心。可是,在她所有的想法里,她却从未想过由自己亲手夺去他的性命……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亲手杀了他,竟是那般准确的一击便刺入了他的心脏……可是却也仿佛同时洞穿了自己!

究竟她是恨他如此之深,还是将爱埋得如此之切?疼痛,恐惧,害怕,后悔,沉重,甚至绝望……许许多多情绪纷杂的涌入胸膛,让她的心瞬间崩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个男人(二)

殷红的血,不断从他心口的刀尖上滴落,在他沉黑的衣袍上看不见,却在他脚下的地板上不断扩大着面积!刺得她的眼不能再视,她抬起双手想要遮住眼睛,可是满手的鲜血,更是让她战栗得几乎站不住!

“呜……”紧握成拳的手揉在紧闭的双眼上,眼泪冲淡了血水染红了她的脸她的腕滑落。

举起的大刀,终是又慢慢落下。

“我果真……”对面的贺术砥,轰然倒地。

响声惊醒了夕颜,她拿开双手睁开双眼,然后垂着头怔怔的望着躺倒在她脚边的贺术砥。那双从来霸道的眼已经缓缓闭上,手上,仍握着那柄大刀,刀柄上的血玉髓,正发着诡红的光。鲜血,朝她漫延了过来,极缓的。然后,染红了她的裙裾,然后,浸了她光着的纤足……足底有温热的感觉,她从不知,血,原来是比身体更温暖……

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直到耳边传来宣于恪的叫唤声,她才发觉她已经倒在了宣于恪的臂弯中,单蓝蓝与冯妈,也皆担忧的望着她。

她茫然的望向宣于恪:“碹……呢?”

宣于恪眼神稍稍一动:“他去救宣于重了。”

什么……?

宣于恪刚说什么……?

夕颜立时挣坐起来,仿若瞬间找回了神思——宣于重?!他没有死?也没有消失?贺术碹去救他?那么他真的是被贺术砥藏起来了吗?为什么?难道,他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一直就在防着她这一天?

夕颜猛然推开宣于恪反身朝贺术砥的尸体爬去,一把揪住贺术砥的襟口,却提不起来,就死命扯着摇动:“贺术砥!你这个混蛋!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骗我说他消失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伤了你多重,你要我内疚要我心软,可是你呢?!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再一次的胁迫和伤害我?!贺术砥你这个混蛋!你没资格责怪我,你与我根本一样——”

任凭她如何指责如何发怒,贺术砥都不可能再回答她了,已渐渐变得灰暗的脸上,嘴角仿佛有丝冷然的笑:【既然,你始终打算要我失去所有。那么,你也应该相同如此。】

夕颜望了那张脸许久,突然再又滴下泪来:“……你真的狠心……我不过是夺了你的心,可你却总是夺去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说,你这样可怕,我还怎么敢爱你?砥……”

懦弱的心,才是第一次要呈现,可是身后的宣于恪却伸臂将她从贺术砥的躯体边带离。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尚未想是否要挣扎,已听得他说:“他不配你为他流泪,更不配倾听你的心。”

夕颜顿觉恼怒,人已死,她实在不懂宣于恪为何还要这般执意的憎恶贺术砥。不由就向宣于恪:“为什么是碹去救宣于重而不是你?”染着血污的脸上,分明的质问。

宣于恪无动于衷:“因为对我来说,宣于重早就死了。这剩下的生命,我是为你而活。”

“他是你的父亲!”

“不。那个抛却你、伤害你的男人,早已不是你我的父亲。”

“你——”夕颜几乎气极,“你怎么能这样冷酷,宣于恪!”

宣于恪却不再与她纠缠这个问题,说:“宣于重被藏在碧泉宫,贺术砥用上次胁迫你回王城之法胁迫贺术碹,引他前去救宣于重。现在,贺家庄已毁,你是要去追贺术碹,还是跟我远离?”

夕颜未作一想,推开宣于恪手臂:“我要去找碹,和我的父亲!你不认他,我认!”

宣于恪拦住,神色依旧:“你坚持,我自会带你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不会让我离开视线?我是你的囚犯吗,以爱我之名?!”夕颜盯着宣于恪那张冷漠的、仿佛戴了一副人皮面具般毫无表情变化的脸,忽然道:“你知道吗,宣于恪?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你的这张脸!你还是继续做你的伏晟吧,宣于,配不上你这般冷硬自私的心!”

刺痛,于宣于恪的冷目中闪过。

可是夕颜已对其视而不见,一拂袖甩开宣于恪的手便打算迈出门去。不料却被宣于恪又拉住胳膊:“你在流血。”她头也没回:“我没受伤,是染的贺术砥的血。”一面说就一面再要挣开宣于恪的手。

宣于恪没放:“你的肚子。”

夕颜一愣,停了挣扎,低头才看见自己白色的睡袍上,大片斑驳的血迹。从大腿位置一直到裙边。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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