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的欢乐日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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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一团糟的厨房，因为做得不好吃，安晏毫不犹豫的将最后的失败品倒进垃圾桶。
他绝对不会让兔子老师勉强吃下去。如果想要表达心意，就要表达到最完美。不然，就什么都不要去说。
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心意被勉强的接受下去。
安晏直立在厨房良久，然后走进了客厅。从客厅有着手机播键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了好一会儿。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他望着满桌子的菜肴，这些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因为安晏他不会做饭。
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但是无论怎么试验，还是都失败了。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望着手机
上只有几行字的短信：【我在家等你——安晏。】
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点发送键。
在一片黑暗中点着灯火的房子中，地球的另一端的安晏静静的等待着那个人的回信。他的面前餐桌上各种各样的菜肴和一个巨大的蛋糕。
是的，他不会做菜。但是有一道……却是他会的。
……他自我打气的攥紧餐布，然后又立刻慌乱的抹平。直立的坐在餐桌前，坐如针毡的等待着手机邮件的回复。
很快，提示音响起，安晏快速打开手机邮件，只见ID是兔子老师的回复：【你说的是哪一个家？】
“哪一个家？居然问我这里是哪一个家？”安晏冷笑起来。
好不容易才打开了自己的心结，接受了这种身份和关系。
结果兔子老师却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问是哪一个家。
笨蛋！当然只有这里一个地方！只有这一个地方是我们的家！
只有这一个地方……才会充满我们之间的回忆……
兔子老师这个大混蛋！大混蛋！安晏表情怒然的，手指发颤的回复过去：【晚上八点之前给我滚回来！不然永远也别想见到我！】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叮当当的就自动关机了。
“一定要给这个混蛋一点惩罚。”他眉毛倒立的坐在桌子前，看着墙壁上的的时钟显示着：18：45。
还有1个多小时……兔子老师应该可以赶回来吧？如果，这个混蛋不回来的话，他就永远不要再见到我了！
……话虽然如此，如果遇到的突发情况怎么办？……如果真得是很严重的突然情况的话……迟一点，我也能原谅的……
————
韩非子在窗户外面，觉得自己瞬间是一个人渣。
他望着安晏坐在黑暗中，看着蛋糕和菜肴，自言自语的说着：“兔子老师是大坏蛋，兔子老师是大坏蛋……”之类抱怨的话。
他在等顾变态，但是顾变态却被自己利用去帮王小萌寻找人生，寻找未来了……
韩非子看着一脸怒气的安晏。
因为要帮助需要帮王小萌寻找人生——他的人生很快就要破灭了。啊，我已经看见未来了。
“我居然对人渣做了这么人渣的事情啊……”韩非子扶了扶额头。顾免子的人生，即将在自己的手中亲手毁灭了……
恐怕顾变态那个家伙，已经疯狂地开始寻找办法，一筹莫展，万分焦急……
“真是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毁掉你的人生的，一切随缘吧——”韩非子此刻的自言自语，如果被顾免子知道，他一定会将他直接分尸肢解掉了。
正当韩非子要下定决心，决定以后每天抽出一分钟为顾免子被毁的人生哀悼时。他塑料制的外套口袋中有着震动传来。
韩非子疑惑的拿出口袋中的一只纯按键的手机，手机的背面贴着【万能事务所】五个字。
来电显示是：【老牛吃嫩草无耻人渣顾爷爷】。
算了……都找上门了，我还是想想办法帮他一下吧。
韩非子想着，插上了耳机，防止被安晏听见，然后电话转接到机器语音上。
标准的台词顺势传给了对方：
“你想成为世界名人吗？你想拥有美丽身材吗？你想让的离家出走的丈夫第二天被绑回床上吗？你想环游世界吗？你想全天下都是男人吗？你想探索古人类的生活方式吗？你想三天环游世界吗？你想去动物世界和动物相亲相爱吗？你想瞬间冒出十万字存稿？你想不打字也可以赚全勤吗？你想洗衣机自动滚到家里来吗？你想不用上晚自习吗？你想变成柯南，发动死神功能吗？你想中奖中到一千万？你想死亡红眼治好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钱办不到，万能事务所为您服务。”
无数宣传词在顾免子的耳膜中轰炸，顾免子大吼一声：“谁管你这些！我只想一个小时之内回到神木！”
韩非子立刻将耳机拔掉，有些吃痛的揉了揉耳朵。
这家伙的声音是牛吼吗？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韩非子顺势又操作了手机的其他语音：
“收到您的意见回馈，请抬起您的头，45度仰天。”在地球彼端的顾免子听到手机中的声音，默默的抬起头。
“彭”顾免子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然后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从黑暗的彼端而来
顾免子最终还是回来了，他轻轻地吻着，用手指捂住自己眼睛，防止自己哭出来的安晏的额头。嘴角弥漫着薄雾般的笑意。安晏的眼神征然，他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呆呆的注视着顾免子。“抱歉，我回来迟了。”对方简单的一句话，却像魔法，将他所有的悲伤阴霾消失。
温柔的温度，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安晏的内心深处，他倒望着兔子老师深邃的眉目，不由自主的抬高手指，轻轻的顺着他的挺立的鼻梁滑下去——
是这个人，是这个我一直在等待的人，现在他就在自己的眼前。
安晏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从他冷漠的表情溢出来。
顾免子含着微笑，轻轻的抓起他的手指尖。留下了薄薄的一吻。
“这一次，不会让你，一个人，继续等下去了。”宛如誓言一般的话语。
“你现在回来做什么……时间早就过了……”即使再怎么高兴，还是会嘴硬。
“因为你在等着老师我回来，所以，我一定会回来。”这么简单的就被兔子老师他察觉到了，安晏有点略微的不满。
他想将所以高兴的心情藏起来，不在这么轻易地被他看透掉。像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但是，越是这样，却越是犯着小孩子气的错误。
韩非子的身影藏在漆黑的黑夜中，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玻璃窗上，手指的温度让冰冷的窗户上留下来一点点的雾气，他一言不发，摩挲着窗户中的剪影。
酒红色的眸子微微地下敛，他嘴角勾起一抹伤感夹杂着喜悦的笑容。看到这样的安晏……很高兴的同时也很难过……
恍若隔世的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年，清冷孤傲的身影，纤细的十指弹奏着钢琴键，仿佛灵动的精灵在舞蹈。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孩子。用着稚嫩的声音唱着歌：O/Freunde；nicht/diese/T？ne！啊！朋友，何必老调重弹！
Sondern/lasst/uns/angenehmere还是让我们的歌声
Anstimmen；und/freudenvollere。汇合成欢乐的合唱吧！
Freude；sch？ner/G？tterfunken；欢乐，欢乐，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Tochter/aus/Elysium；灿烂光芒照大地！
Wir/betreten/feuertrunken；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Himmlische；dein/Heiligtum！来到你的圣殿里！
Deine/Zauber/bindenwieder；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Was/die/Mode/streng/geteilt；消除一切分歧，
Alle/Menschen/werden/Brüder；在你光辉照耀下
Wo/dein/sanfter/Flügel/weilt。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Wem/der/grosse/Wurf/gelungen；谁能作个忠实朋友，
Eines/Freundes/Freund/zu/sein；献出高贵友谊，
Wer/ein/holdes/Weib/errungen；谁能得到幸福爱情，
Mische/seinen/Jubel/ein！就和大家来欢聚。
Ja；wer/auch/nur/eines/Seele真心诚意相亲相爱
Sein/nennt/auf/dem/Erdenrund！才能找到知己！
Und/wer's/nie/gekonnt；der/stehle假如没有这种心意
Weinend/sich/aus/diesem/Bund！只好让他去哭泣。
“珰！”钢琴键蓦然顿止。少年回过头来摇了摇头：“小非，这个音不对。再来一次。”现在，这个身影，从孤单的一个人，要变成两个人了呢。韩非子望着窗户中的两个人。觉得，这样的安晏，才是安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和他永远在一起的人。就是他独一无二的兔子老师。
他因为他的格格不入的骄傲而耀眼，同时他也会因为自己执著的东西，像璀璨的明星大放光彩。
他们一切的事情……都了结了。自己真的被这个世界很多很多的东西牵绊，那么究竟还需要等待多久呢……我才能真正意义上告别一切？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愿您的光芒，照亮一切污秽，我从黑暗的彼端而来，将去往黑暗的尽头——”
就像无数次一样，他最终再次将自己的身影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
“污秽之徒……”
“杀……”
金色的……熟悉的刻入灵魂的噩梦。
这是他刚刚惊醒的时间，当他醒来之后，他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寂寞出现。
他眺望不远处的天台，那个消瘦身影的少年并不在。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阳台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星星，尽管今天是阴天，天空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直以莫名其妙身份的人，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也同样默许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并不是去仰望着，自己都不能肯定喜欢是否的星星，而是去等待这个人回来。
今天的那个人，仍然回来的很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离开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多，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就像厌倦了一般。
他总是在奇怪的时间出现，也在奇怪的东西消失。
但是，当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会立刻出现。即使他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宅远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宅远坐在阳台上，下垂着眼睛，望着高耸的电线柱。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开始，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仿佛从灵魂处残留的感觉，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中。
他坐在阳台上，表情默然，脑海中不好的记忆仍然喧嚣不停。
“你是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所以你必定会亲手毁灭自己所在乎的人。”
“……你根本无权靠近……”
“……你根本无权靠近……”
“……你根本无权靠近……”
“……你根本无权靠近……”
喧嚣的声音从脑海深处无数倍的扩大，说这句话的男人只有下半张脸，他带着嘲讽地笑容，用着不屑的话语，逼视着宅远的灵魂。宅远的整个灵魂全部放空，只剩这一句话。
这句话像从遥远的过去，就一直残留下来。
他不清楚究竟是谁告诉他这句话的，但是这个声音无时无刻鞭挞着他的内心。
如果不想伤害任何人的话，只能离开。
从这一句话诞生在自己脑海的那一天，他就开始避开一切人与事物踏入自己的心灵深处。
他是一个很正常的，很正常的人。所以，他要维持着自我的正常。
宅远的睡梦中，隐藏着一个自我。谁也不知道，但是他却能感觉到。那个自我在最污秽，在最黑暗的深渊，已经习惯了在永无天天的地方。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在乎。
从黑色的混沌的无法回忆起的记忆深渊中，伸出的一丝细细的蛛丝，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近似于黑暗，却比黑暗更亮的光芒。
深渊之底处的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抓住这根诱惑的蛛丝。但是理智的自我，却在不断克制住。
这是一根可以让真实的自我解脱出来的蛛丝。是一根毁灭现在自我的蛛丝。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出现。因为他的出现，就是毁灭。
宅远的身体莫名的悸动，无数倍的恐惧从脑海深处逼来。但是他的表情，仍然平淡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你回来了。”他望着远处的空无一人中的一片黑暗，轻轻地说。
“嗯，回来了。”熟悉的，清冷的，彼端的声音出现了。随着他的声音，存在感近乎为零身影从黑暗中钻出来。
“你又在看星星吗？”对方随意的发问了一句，“今天是阴天。”
宅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弯起嘴角笑了，他从阳台上跳回走廊，然后转身倚在阳台上，伸手向楼下：“我都说了，我根本不在乎星星是否存在。对于我而言，只要去看就足够了。喂，我把我的手伸下去，你能够到吗？矮子~”
韩非子歪头，嘴角露出狡黠地笑容，抓着一楼空调，借力轻巧地跳跃上阳台。他高高的直立在阳台上，然后蹲下身，以俯视着的姿态望着伸出手的宅远，将手轻轻地放上他的手掌。
“绰绰有余~”
手指接触的瞬间，灼热的温度从对方身体处传来，就像某种交接的仪式。
“那么，我就勉强算你合格了。”宅远抽回手掌，故意以不屑的口气转回身体，掩饰自己略微的慌张，往屋内走过去。
这种奇异的感觉，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再次萦绕在自己的身边……让人很安心。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今天的星星，异常明亮。”
*
韩非子修正为比宅远小一岁。
歌曲是欢乐颂，德语。




第一百一十八章：谜般的存在，不可思议少年
从浴室中走出来的韩非子随意用着毛巾擦着头发，酒红色的流海滴落着温热的水滴，他裸露的上半身分布着纤细的肌肉，下身穿着宽松的睡裤，裤脚随意耷拉住脚。
他转头望向侧卧在床铺上睡觉的宅远。
睡着了啊……韩非子想。
卧在床铺上的宅远，一动不动的僵直着身体，他感觉到了背后的视线，不敢睁开眼睛。
这是第二次韩非子和自己住在一个房间中，也是宅远第二次的窘迫。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窘迫着什么。他不想别人察觉，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像往常的嬉皮笑脸。但是，自从他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走出浴室的时候，异样的慌张感再次包裹。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的略微的慌张，在日复一日的日常中，这种细微的心情不断放大。
故作镇定，故作神秘的揭穿他没有影子开始，宅远就开始将视线若有若无的集中在他的身上。宅远思考过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会让自己平淡不堪的人生，瞬间灵动起来。变成一个无数丝线缠绕的茧般的谜。
他因为享受这种谜样的感觉，才默许了韩非子如此正常，也如此异常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至于韩非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从没有问过，大概就是想韩非子所说，我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贪恋着被一个人关注的视线，贪恋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但是不知不觉中，这种心情却慢慢地被其他的东西吞没……
他变得难以面对，这个谜一样的少年，不可思议的少年。
如果不能面对，只能装睡……而韩非子是由宅远亲自让他进来的，有点自讨苦吃的性质。宅远绷直着身体，不敢有半点举动。
韩非子擦干头发，微笑地看了一眼绷直在床上的宅远。将毛巾架放好，赤着脚走在木板上的地板，地板发出轻微地吱呀声。
……他靠近了……
宅远偷偷的抓紧被子。紧闭地眼睛睫毛颤动。
有着灼热的气息轻轻地吐在自己的脖颈上，带来异样的电流。那个人慢慢地靠近自己的身体，轻轻地在耳边说了一声：“晚安——”灼热的吐息让宅远的耳垂微红，奇特的电流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身体。
然后又是踩在地板上离开的吱呀声，韩非子躺回了自己的地铺。
是他每天晚上都会说的晚安道别啊……宅远默不作声的想。
是他日复一日，每天每天，从他们相识那一天起就会说的晚安道别……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候，宅远坐在阳台上看星星的时候，会一个人独自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谜一样不可捉摸的少年，正是因为悄无声息来到自己的生命中，也有一天也会悄无声息的离去吧？
坐在冬日薄雾中的宅远，会有他今天再也不会出现的感觉。
也许他连他离去的背影都无法看见，连离去道别都不会出现。这个人就会彻彻底底的与他一成不变的，像灰尘般的世界告别——
——————
韩非子仍然站在那堵灰白色的墙上，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他多少次站在这个地方。
天色微熹。黎明之际。
风带着黑色的影子席卷而来，缠绕在他的身边。他几乎能隐入黑暗中的身影，突然间被一股更加浓烈的黑色缠绕。
少年单薄的身影突然间清晰起来。
“这一次，你仍然无法突破‘神明的壁障’吗？”韩非子清冷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响起。不知道究竟在对谁说话。
他纤细的身影中，曦光与暗夜，在黑色的阴影中交错，他的身影又开始稀薄起来。天明即将到临。
“再去努力一次吧，盖亚的能源已经快耗尽了。我们也该回到‘我’的时空——”
黑色的阴影的最后一缕缠绕过他的食指间，随风殆尽。




第一百一十九章：放风筝的孩子
幼稚园的宅远呆呆的仰头望着雪花飘落。
“哥哥！第35个圣诞老公公的头在天上！”宅远拽着裹成粽子，瑟瑟发抖的宅信。
宅信戴着厚厚的棉帽，遮过眼睛，从厚厚的围巾中只露出两只鼻孔。
“哦。”他闷闷的发出一个音节，这是他和他弟弟第35次看见这个圣诞老公公的头悬挂在金色的招牌上，并不是这个街道到处都有这种装饰，而是——他们已经在这个街道打转了35次。
“啊……我们走那边。”只露出两个鼻孔的宅信根本看不见路，强硬的拽着他弟弟胳膊，凭着自己闭眼睛的方向感走路。
他们只有两只手套，一个人戴着左手，一个人戴在右手。还有一只手，因为天太冷，宅信很没道德心的插进自己弟弟温暖的袖筒中，而宅远也将自己的手插进宅信的袖筒。
所以即使不牵手，也不会走散掉。但是正是因为不会走散掉，所以宅远很快又欢乐的叫起来：“哥哥，第36个圣诞老公公的头！”
……第36次无限循环在这条街道。
————————
宅信觉得够了，应该拿出作为哥哥的气魄！他下定决心慢慢的从宅远的袖口里面抽出手，又迅速缩进自己的袖口。
他露在外面的两只鼻孔，深呼吸，白色的雾气呼出。大义凌然的用衣袖蹭着遮住眼睛的帽子，一次，两次，三次……帽子仍然无法提高，露出眼睛。
“我们……继续走……很快就可以到家了……”他终于下定决心，坚决不露出眼睛……
“是吗？可是哥哥，我们好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欸——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不是我们迷路了！”即使看不见自己弟弟的表情，他纯真的话语仍然像一把利刀刺痛了作为哥哥的宅信的自尊心。
宅信正义又骄傲的扬起鼻孔：“是圣诞老公公的头迷路了！”
“……唔……老公公迷路了啊……”宅远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宅远抽出自己的手，“飕飕”两下爬到杆子上。
“小远……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宅信伸手胡乱的抓着，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
“哥哥，”宅远从杆子上蹦下，将圣诞老公公的头，放到宅信的怀中：“那么我们带圣诞老公公一起回家吧。”他纯真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虽然宅信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两个混小子！居然敢拆老子我的招牌！”店老板怒喝的跑出来。
宅远拽着哥哥的手，疯狂向前跑。宅信的右手抓着圣诞老公公长发的时候，突然有种恶寒的心情。
————————
逃跑之后，宅信扔掉了圣诞老公公的头，它的脑袋在雪地里滚了一个圈。突然间，宅信的两只手拍在宅远的脑袋上。宅远迷茫的抬头，看着一圈又一圈衣服，连人都看不见的哥哥。
二年级的宅信，比他高一个头，所以拍到脑袋的动作轻而易举，就像捧着圆形的圣诞老公公的头：“好冷……”
宅远踮起脚尖，努力的让小手拍向哥哥的脑袋，却因为厚厚的衣服，连手都无法抬高。第一次，宅远对身高感到畏惧，在这个迷路的街道，在圣诞老公公头的旁边，脑中画面回放着，那只头，从哥哥手中被松开的那一刻。
他撅着嘴巴，倔强的将手拍到哥哥的下巴。
“我有一天会长高的！”
“啊？”
“我有一天会长得比哥哥还高的！”
“啊？”
“我有一天会拍到哥哥的脑袋的！”
“……”
“然后我们再也不用迷路了！”
“……不，是圣诞老公公的头迷路了……”宅信的青蛙棉帽微微侧转，努力的逃避。
即使迷路了这么多次。宅信仍然没有勇气露出眼睛，宅远在衣袖中拽着他的手腕，放弃了哥哥的指路，开始自行探索四周的情况。
小鞋子在雪中咯嗒咯嗒的响，藏在衣服中的宅信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脚下的雪似乎越来越厚，即使连鼻孔也不露出来，仍然感觉到呼吸的刺痛。
有人轻轻拨开自己眼睛上帽子的一角——重归视线的宅信看见笑着的宅远，他用双手轻轻拍到自己的脑袋上：“哥哥，我拍到你了！”
这是谁也不曾来过的记忆……
“啊？”被揭开一只眼睛宅信，看到小小的，站在石块上的宅远。
积雪达到脚踝的深度，四周一片苍茫。
“还有，我们终于不用再见到第37个圣诞老公公的头了——”
因为，他们已经迷路到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稀稀疏疏的记忆从涌现。记忆的车轮，越往后却越发停滞不前。
因为不想失去什么东西，所以无法前进。
因为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