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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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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丞相看在下应官居何位呢?”
  曹操笑而不语,望向使者按在栏杆上细长白皙的手指,良久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若归于我,庶几可任军帅。”
  “丞相如此看重在下,不枉在下冒死投奔!”使者笑说,却没有收回曹操目光中的那只手,任其用目光抚摸。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当年在洛阳的时候我曾认识过一个人,那年他十五岁,但已经和你现在差不多高,很白,而且很漂亮,手指细长。”
  “这位故人如今何在?”使者问。
  “在对岸任吴侯左都督。”
  “哦!”使者显得有点惊诧,“丞相竟然与周都督有旧?”
  “一面之交,谈不上什么交情。”曹操摆摆手说,又转过头来凝视着使者的眼睛,“不过你看起来,着实像他。”
  “丞相觉得我很像周都督么?”使者看起来更惊诧了。
  “如果我说,”曹操瞬间收敛笑意,眯起眼睛,“你就是他呢?!”
  使者愣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却并不显得恐惧,良久说:“丞相是在拿我开玩笑,如果我是周瑜,今日不啻羊入虎口,丞相扣住我,江东则群龙无首,也就不攻自破了——丞相以为,周瑜是这样轻率的人?”
  曹操盯紧使者的眼睛说:“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怀揣手戟行刺过张让,我想,周瑜这样的年轻人也许和我当年一样只知道冒险的趣味和价值,而不知道后果的。”
  使者叹了口气,说:“不管周都督是何种人,我还是要命的。”说着张开双臂,“丞相不妨亲手搜查,看我可带有手戟?”
  曹操哈哈大笑,揽住使者的腰向前继续走着说:“你当然没带武器,不过你的眼睛锐利,恐怕要戳破我战船的风帆了。不要狡辩,口说无凭,你是来窥探军情的也未可知。只可惜你不可能是周瑜,否则我倒真的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曹操说,“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变节投敌——你有这双眼睛,并不像个软弱动摇的人。”
  “我的确不是个软弱动摇的人。”使者说,“我昔日追随讨逆,立志扫除中原乱象,一向从未改变过。……只是江东现在变了。”
  “因为孙策死了?”
  使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昔日孙讨逆意气飞扬,欲隐袭许昌,迎天子以敌丞相,彼时江东生机勃勃,放眼天下,并未将自己囿于偏隅,然而现在——现在的江东和我想的并不相同。”
  “如果孙策不死,你也许不会投我?”
  “不会。”使者断然说,“倘若孙策或者,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未必是丞相。”
  曹操哈哈大笑,拍着使者的肩背说:“我很久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话了,并且是出于降臣之口!不过,”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猘儿,谓难与争锋也!你说的这番话我是承认的。孙策死后荀彧侦得他曾计划以天子做内应隐袭许昌,而我当时在跟袁绍大战根本来不及回救,不用说我听了着实除了一身冷汗,好在他死了,死的恰是时候。这不就是时运命运吗?”曹操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夜色深重,寒雾上来,他裹紧大氅,延台阶向下走去,与使者并肩。“那时候我正在跟袁绍僵持,只要有一丝动摇可能就万劫不复了。不过到此时此刻袁绍也已经死了很久。这都是往事了,我很久没有回想过往事——你是个喜欢回想往事的人吗?”
  “不,我也不是。”使者低头说,似乎在小心屐下的台阶。
  “往事只应该在临死前去回想。活着的时候只能抬头向前看,向前冲,以期有朝一日统一天下!”
  “天下……”使者岁曹操停步,握住栏杆抬头望向夜空中被流风吹得闪烁的星子,“天下何其大!”
  “天下浩大,而时不我与。”曹操说,“孙策倒下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而我已过半百,又将几时死去,化为尘土?人生若朝露,立业苦不早。”
  “丞相怕死吗?”使者忽然抬起头问,灯火下睁大了亮晶晶的双眼。
  “未知生,焉知死,此时说的怕与不怕,又有什么分别?我只知道人都会死,金缕玉衣也兜不住要化为一抔粪土。生何其短,死何其长!不过我说过我不是个喜欢回想的人,我也不喜欢向前一直看向虚无。趁双手有力,正是奋发有为之时!人生壮美,如江浪,如涌波,如滔滔长河,澎湃窾坎,无往不克,最后,奔流至大海……也可谓得其所哉!”
  使者沉默了很久,说:“丞相有此豪情,定能踏平江东,一统天下!”曹操看着他流眄生辉的眼睛,却觉得他说出来的似乎是别样的一句话。
  “定然如此。”曹操傲然说,“君可趁夜归去,早日随黄公覆渡江。”
  使者拱手施礼道:“敢不从命!”
  渔船靠岸,吕蒙看着周瑜从船舱里探身出来,绷紧的心弦才松弛开。
  周瑜跳上岸,吕蒙忙下马,把怀中的披风为他系上。军士牵过坐骑,周瑜翻身上马,就向大营奔去。吕蒙打马跟在他身后。
  “我走的这一天一夜,军中可有什么动静?程公还在发脾气吗?”
  吕蒙不由得偷笑了声说:“程公被都督逮住把柄以后一直都很老实。”
  “甘宁呢?”
  “甘兴霸听说都督抱恙,几次要闯进帐来看你,最后被鲁赞军拦住拉走了,听说又灌了他许多酒。”
  “这两个人没有事,大营里就算太平无事了。”周瑜笑了声说。
  “都督还没问过我。”吕蒙踌躇了一下说。
  “你?”周瑜很惊讶的回过头问,“子明难道有什么事吗?”
  “我很担心你!”吕蒙大声说。他庆幸是夜里,没人看得到他的脸色。
  周瑜愣了一瞬,似乎十分惊讶,紧接着他说:“此行并不危险,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是去递降书的。并且曹操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此役他胜券在握,连黄公覆投降的真假都不太计较。”
  “那都督这次计谋成功,胜券在握了吗?”
  周瑜摇了摇头,可语气听起来却并不沉重:“没有,胜券在握的永远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方,我军现在有的只是不肯投降的硬骨头,和一个尚未成功的险计。”
  吕蒙略有失望,沉默了片刻,又问:“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非常之人,有非常之心,有非常之才。”周瑜说。
  “你这么说,是对胜利也没有信心了?”吕蒙说。
  “不,我一直有信心,”周瑜笑说,“但我从来没有把握。把握要十成的根据,但信心只需要才智和勇气。”说完,他正色道,“我一定要挡住他,我一定会挡住他,咬住他,与他逐鹿中原!”
  “而我会追随在你身后。”吕蒙轻声说,“直至接过你手中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建安十三年,冬。
  曹操布好江陵至襄阳的层层防线,好整以暇只待来年决战,却未料到孙权忽然亲自带兵从濡须口北上巢湖,几日夜间便重兵围了合肥。战报从东部连连传来,张昭进攻九江当涂,扬州一带顷刻间摇摇欲坠。孙权显然想趁曹操用兵赤壁而开辟一条北上后方的路,一旦将北方诸郡策反,曹操就面临首尾受敌的窘境,他没有太多犹疑的时间,急派张喜带五千骑兵奔袭至合肥解围。
  十一月十三日。
  冬至已过,六管灰动,一阳方升,天气晴暖得有些反常,如果不是风中隐约的一丝肃杀,简直让人觉得春天已经提前来了。这一天,北岸终于收到了与黄盖约定好的信号,夜半时分即带船渡江。在孙权袭扰合肥的事实面前,这似乎不再是件大事,曹操接到报告,便吩咐届时开启营门迎接而已。
  “父亲总夸赞子建简朴,不爱锦衣轻裘,却不知道他唯在一样上,从不吝惜钱财和力气。”曹丕换上骑装,与司马懿并肩向马厩走,边笑对他说,“子建自幼酷爱名马,尤其以白色毛片为甚。喏,先生看那边!”
  司马懿顺着曹丕指的方向望去,马厩中一匹纯白的骏马,神情轩昂,在群马之间仿佛熠熠闪着光。
  “这是子建从青州新觅的爱物,名叫雪骐,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超光逾影,弃尘绝泥。我只纳闷他这次怎么没骑去江陵。”曹丕走进马厩,轻抚着白马的鬃毛。
  “从乌林到江陵的陆路,只有沿江一条华容道可走。”司马懿答道,“因紧靠着江边,即便在冬季也泥泞难行,且崎岖险狭,公子恐怕是出于爱惜,舍不得以此马跋涉。”
  曹丕命人从栏上解下,边说道:“若说他爱惜,却也奇怪,临走他又莫名其妙将此马托付给我,说可以任意驱驰。”马弁系上鞍辔,曹丕握紧缰绳翻身而上,“可惜我只能在营里缓步巡游,断然没有机会日行百里了,实在是大憾事!”
  话虽如此,曹丕仍旧按耐不住放松缰绳夹紧马腹,打马奔向营中校演场的开阔地,抽箭弯弓,俯身而射,五子连珠飞出指缝支支中靶,教练场一片喝彩雷动。
  “先生,如何?”曹丕又转马奔回来,勒住马头笑问。艳阳之下,曹丕的轮廓是一圈金色光晕。司马懿从未觉得他如此神似曹操,也从未觉得他如此英武倜傥,虽则曹丕远算不上俊美。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公子实在当得起《白马篇》。”司马懿由衷赞叹,又忽觉用曹植的诗来称赞曹丕恐怕会惹他不悦,忙说:“公子一身文武绝技辅佐丞相,来年大战,定能大显身手!”
  “哈!”曹丕大声笑说,“这是自然!我是立志要助我父亲成就文治武功的!”
  天气晴好,正午的阳光驱散了江上的薄雾。不觉间凯风南来,草木轻摇,欣而向荣。
  傍晚时分,万里绮霞从西方滚滚涌来,就好像顷刻间铺了漫天的织锦。深红与金黄倒映进江水,燃起一江火焰,又返照在赤壁山岩上,烧红了岩壁。
  周瑜额上勒着深红的帻巾,高高站在台上。
  吕蒙仰头望着他,手指握紧腰边的刀柄,汗水直渗进缠绕的丝绳里。诸将静听号令,无一不整肃,静静沐浴在火烧云的红光中。
  “驱逐曹贼,保卫江东,在此一举!”众人随周瑜一同拔刀,誓师声震山谷。
  傍晚渐渐吹起的东南风入夜并未停息。
  午夜时分,船舰走舸举帆乘风,成队北岸驶来。南风甚急,船如疾箭,越过江水的巨浪与漩涡,一路向乌林水寨靠近。南北岸明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紧江心的船队。
  曹操裹紧厚氅,立上高台,极目望向南岸。比起南风,他更盼望江东降将源源不断的到来,今夜黄盖只是个开始,曹操可以笃定。
  周瑜立在楼船上。江浪拍击着礁石,旗纛飒飒迎风。东南风从身后的江东吹来,拥起他的袍袖,轻拂他的鬓边。混杂在风里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不是江浪,不是树木,也不是鸟啼。虽则这些声音都有。
  但不同于一切,那是随风从高缈的云天落下,从往日岁月一路流淌到耳边的絮语。
  “黄公!时机差不多了!”甘宁从船首探过身来,压低嗓子向黄盖喊话。
  黄盖立在甲板上,抱臂紧盯着对岸,不理会甘宁的催促。船开得越近越好,他不想给曹军反应的时间,虽则越近对自己也越危险。
  东南风越来越急。
  离北岸仅剩二里的时候,黄盖举火为号,众兵士齐声大喊:“降焉!”曹营水寨的大门应声敞开,岸边的连锁大船渐渐入目。黄盖高高举起手里的火把,迅速一挥,猛地放了下来。一瞬间,十几艘舰船上同时窜起火舌,被风鼓得烈烈不息,如火箭飞速驶向对岸。
  曹军一霎那的震惊之下,已经来不及关上寨门,火船疾驶,直撞向连环大船。这些小船船首固有长钉,直刺进大船的船身上。船板浸透了桐油,遇火即燃,瞬间浓烟滚滚裹挟着大火,吞没了岸边巨大的船队。
  “黄公!”甘宁的船队从后面赶来与乘走舸回撤的黄盖军汇合,却遍寻不着黄盖。黑暗与混乱中没有时间再找,后续的战船已随东南风一路疾驰而来,弓兵齐齐拉满弓弩,将成排火箭连绵射向北岸。
  曹丕吹灭灯躺下没有太久,被外面的脚步惊醒,才发现营中一片哗动,帐外明亮如昼,空气中还有股莫名而强烈的烧焦的气味。他忙翻身下床裹上衣服,正这时,侍卫闯进来,挟裹进一股干燥的热流:“公子!江东今夜火攻,东南风太烈,船烧了,大营也全烧起来了!公子快走!”
  “丞相现在安好吗?!”曹丕一瞬间恍如梦寐,忙问。
  “丞相安然无恙,命众人向西岸集合,乘船溯游回江陵!”
  曹丕匆忙系上衣服随侍从奔出来,但见营寨已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几乎难以辨得清道路。火舌与热浪夹道涌来,踯躅难行,时而被地上的尸体绊得趔趄。火势蔓延得太快,这一夜的东南风来的也太邪,曹丕向岸边前行,路越走越艰难。
  火光中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向曹丕撞过来,曹丕顺势一把拽住那人的衣服,借火光才看清是司马懿,已经被烟熏得有些神志不清,被曹丕一拽之下,几乎瘫倒在他身上。“往回走……去西北……”司马懿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曹丕还未听清,侍从催促道:“公子快走!不要顾及他人了!前面的簰道眼看就要烧塌了!”话音未落,身旁的火苗忽然窜起,曹丕冷不防间左颊被火星燎伤,痛的大叫一声,又被司马懿猛地拽到在地,而瞬间头上木梁崩塌,侍从只来得及哀叫一声,就被压进瓦砾堆里烧成火炬。
  火海中,曹丕扶着司马懿进退维谷,越向岸边走火势越大,四面完全看不清道路,只听见四周围的惨叫声,落水声,木料崩裂声。而远处又传来声声号角,吴军已经快要杀到陆上了。火聚之中,曹丕却如坠冰河,冷汗贴着热汗,浸湿了他的层层衣料。
  火船刚冲过来时曹操紧急命全部从西岸上船,溯江向江陵回撤,但他完全没想到风势陡然变得那么烈,火随风至,而吴军第二三批次的攻击随着烈火次第到来,将岸边的大船顷刻间烧得精光。吴军开始向岸上冲击,曹操忙带人掉头向乌林西北的陆路急撤。
  跟随他从水寨中逃出来的曹军不到总数的五分之二,其余或烧死或溺毙,或困于大火无路逃生。曹操在乌林西北的高地上策马伫立,望向营寨的火海,旦夕之间的巨变,令他恍惚如同梦寐。
  “吴军快要追过来了,丞相下令快走吧!”刘晔扑上来抱住曹操的缰绳说。
  “吴军不会这么快追上来。”曹操没有低头看他,依旧望向乌林。
  贾诩心中忽然一惊,四下打量,才发现曹丕没有在集结的人群中。
  烟雾更浓了,脚下的簰道时有塌陷,曹丕一手拖着昏迷的司马懿,一手用袖口紧捂口鼻。浓烟和烈火中,喧动声刀兵声已经不远了,而他已经分辨不出方向,不知道脚下的路正将他带向哪里。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马嘶声,曹丕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他方才的兜兜转转,断然走不到马厩的方向。
  马蹄声猝不及防地从后面响起,一匹鲜红的骏马从火中腾空飞跃而出,越过他的头顶飞奔至前。曹丕睁大被熏出眼泪的眼,才发现这是匹白马,鞍辔皆无,缰绳也被烧断。“雪骐!”曹丕惊呼,踩着吱呀作响的簰道向白马奔去。雪骐认得他,驯顺地低下头在曹丕的安抚下喷着响鼻。
  曹丕扶着司马懿一起爬上马背,闭上眼睛夹紧马腹。马蹄踏碎火焰,向未知的方向奔去。
  吕蒙紧跟着甘宁靠上北岸。火势稍减,巨大的楼船已经烧成了浮江的火炬,带着黑色的浓烟随江水向下游漂去。沿江全是尸体,路上兵寨已被烧得四下倾塌,一片火海中只闻嚎叫声。
  “今天我们这四千人要灭了曹操二十万雄兵了。”甘宁扭过头嘻笑说,“韩当已经冲进去了,我们跟上!”
  吕蒙点点头,拔刀回身一挥。
  刘备站在蜀山山头,望向乌林。西方火光动地,烟炎张天,天空被烧得几乎像涌出霞彩。
  “云长和子翼已经奔向松林了。”诸葛亮用羽扇轻轻挥动,徒然想驱散眼前的烟火味,“如果他们可以生擒曹操,也许江陵的大门就不会向我们关得太紧。”
  “先生想要云长他们拿下曹操,夺取江陵,我却不那么想。”刘备轻笑一声说,“周瑜此役视江陵如囊中物,会容得下我们去取?就算曹操落进我们手里,便宜也是东吴的。我不跟他较这个劲,以我的兵力也拼不过他。”
  “将军难道不想立足荆州?”诸葛亮颇有些讶异。
  “当然想,不过荆州不只有江陵和襄阳。三方兵马聚集赤壁,只有我的最少,但我的胃口——”刘备笑了笑,“恐怕是最大的。”
  诸葛亮顷刻间忽然明白了刘备的意思,他略一思索,说:“所以此战更要尽心协助周瑜,才能让他不要疑心我们的动作。”
  刘备闻言摇着头哈哈大笑,边向一旁的坐骑走去。狂笑声中迸发出像是野心与得意一类的东西,让诸葛亮心中骤然蒙上了一层烟灰。
  贾诩伏在地上,侧耳倾听。成队的马蹄声带来震颤,他站起来说:“丞相,追兵从东南两方包抄来了。”
  曹操依旧直直望向东南,默然伫立。荀攸看了看四周众人焦急却无人敢开口,便上前劝道:“丞相带兵先走,有我等断后!”
  “我誓与君等共进退,谈何先走?”曹操回说,贾诩知道他言不由衷,上前说:“我等留在这里等丕公子,请丞相务必先走!”
  争执间,一骑巨马从远处狂奔而来,曹丕拖着司马懿滚鞍下马,扑倒在曹操膝下说:“父亲!敌军已经逼近了!快走!”
  曹操凝视着曹丕,良久说:“你受伤了。”
  “皮肉伤而已!”曹丕忙说,慌忙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和烟灰。
  曹操转身上马,回首向众人说:“走华容道向江陵回撤!”
  率残兵向西进行了一夜,等离开乌林,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天空灰白,像燃尽的炭火。东南方向的上空仍旧有浓厚的烟灰缭绕不去,如巨兽黑压压盘踞在众人心头。灰色的天光让逃命的一行更暴露出狼狈,互相打量间,无一人衣冠整齐,而仓皇更从每副惨白的脸色中渗透出来。
  临快到了松林,曹操才下令暂作停顿,点检残部,发现途中因伤残而掉队或倒毙的军士又有十之三四。冻馁中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但眼下显然不是痛惜失败的时候,吴军就在后面,风声鸟啼都令人心惊肉跳。
  休整间匆匆埋锅造饭,天冷柴湿烟气缭绕却始终没有火光。晴暖的天色在一夜间没了踪影,风很大,吹得远近岩壁松涛阵阵,北风摇撼百草,更吹寒了人的肝胆,风里带着昨夜的烟火味,还有很重的潮意。
  贾诩沉默着望向铅灰色的云天,轻轻摇了摇头。
  火好容易起来,锅里有了热气,一众脸上也多了些人色。而饭还未吃到嘴里,雨点忽然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荆襄的雨水大,即便在冬天,也是说来就来的,顷刻间就成了瓢泼。大雨浇灭了炊火,众人衣裳湿透,在雨里瑟缩,曹操急命向松林前行,以期躲雨。
  众人在漫淹成溪的山路上刚踯躅行了半里路,忽然从山岩上传来一声巨响,一声未停一声又起,连绵不断的山洪挟着砂砾石块,顷刻间冲毁了狭窄的山路。
  山洪冲击过的路面留下一道道沟壑,人马无法行进。曹操回顾雨中的残兵,下令以伤马填充沟壑,又命伤残羸弱的军士背负草木跳进水里。众人舍弃辎重,拽马踩踏才得缓缓通过。而这些伤兵,便再也未能从水中爬出来。
  曹丕牵着雪骐,踯躅不前。他知道雪骐的铁掌已经在颠簸行军中掉了两个,马蹄被荆棘刺穿,走起来已经有些瘸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倒下。但他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松开缰绳。
  曹操正走到沟边,回头向曹丕望来。目光像雨水流进了他的脖颈,凉得他浑身一哆嗦。
  “弃马!”曹操说。
  “父亲,这马在乌林救过我的命,禽兽有情,我也不能……”曹丕在曹操的瞪视下想要缩起脖子,又强迫自己昂起头,“我要把这匹白马完完整整交给子建,不枉他托付给我。”
  曹操似乎很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向前走去。
  曹丕忙抚慰地拍了拍白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拽马走过水路。
  曹军舍弃了大部分马匹与辎重,冒雨趟着齐膝的水,半里路走了几乎少半天才到松林。曹操拄着竹杖,抬头打量松林的地势,忽然放声大笑。众人冷不丁都被笑声吓得惊心,面面相觑不知何谓,最后荀攸上前小心问:“丞相可是笑追兵被路所阻,被财物所引,一时追不上来?”
  曹操乐不可支,拍着荀攸的肩膀笑的喘不过去,半晌才说出话来:“我在笑周郎无谋,如果他分兵在此处一把火烧了松林,我们就是插翅也飞不走了!我若用兵,绝出不了这种纰漏!”荀攸听了,全然没有喜悦,更觉惊惧,忙望了望四周说:“此处易于埋伏,出路狭小,的确不宜久留。”正说着,一阵马蹄喧哗声从前方渐渐逼近,连曹操也陡然变色。
  张辽许褚率骑兵从林中闪现出来。
  众人看清了旗号,才知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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