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挽云鸿作者:影涯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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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主子的话，西门庄主还未用呢。”
　　“那就送过去。”叶孤城说着就往西厢房走去。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必已起了，又不去练剑，莫不是又在房中擦剑？算来他们已在客栈中住了六七日，每日自清晨起或在小院中练剑，或是在房中擦剑，午间小憩后两人有时会对弈一局，一道用过晚膳后便回房歇息，竟没有出过客栈，在岛上再转转。叶孤城微感失笑，不批阅文书，这就算散心了？
　　“城主请进。”刚到西厢房前，房门自己就开了，听到西门吹雪的声音，叶孤城挑眉走入，示意侍女将两人的早膳摆在屏风外的檀木桌上。
　　“请城主稍候。”西门吹雪仍在屏风后，也不知在做什么，偶尔发出一丁点声响。过了一阵子他才走出来，与叶孤城相对而坐。瞥了一眼窗外，他舀了一碗小米粥递过去，“城主不在雨日练剑？”
　　“练剑，风雨无阻。”不过叶孤城今日没有练剑，显然是不想练，“庄主呢？我以为庄主又在擦剑。”
　　“城主先用膳。待会儿我给城主看一样东西。”
　　“好。”叶孤城颔首，便静静地喝粥。一碗浓稠的小米粥很快喝完了，叶孤城夹了一点拌了香油的小菜正要往嘴里送，忽然想起一事，“倒是忘了一事，明日定为庄主备好。”
　　“什么事？”西门吹雪没听明白。
　　“听说庄主出门在外时总食白水煮蛋。”叶孤城看了一眼一面听自己说话一面还在喝小米粥的西门吹雪，“庄主觉着不惯，可以和我直说，不必见外。”
　　“我不与城主见外，只是未觉不惯而已。”
　　“莫不是江湖消息有误？”可白云城查到了相同的消息，足以证明消息绝对无误。“庄主当真不用吃白水煮蛋？”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消息无误。不过因我此次出庄并非是为追杀不仁不义之人，不必三餐均以白水煮蛋为食。”这是他离开万梅山庄时间最长的一次。这几个月里他杀了不少人，甚至皇族也丧命在他手中。不过他并不是为杀人而出庄，他只是为了叶孤城。有本质上的不同，他当然不会用白水煮蛋来委屈自己。西门吹雪说着又问道，“城主可吃过白水煮蛋？”
　　叶孤城摇了摇头。他没吃过，也没有尝试的兴致。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他可实在不想听到西门吹雪邀他一试的话。
　　西门吹雪似乎也猜到了，拿起筷子夹菜，把话咽了下去。
　　一时两人用完了早膳，西门吹雪便让叶孤城走到了屏风后。两幅垂地的纱帘又将空间一分为二，帘后是寝卧之处，帘外则是一张书案。
　　西门吹雪所说的那件东西，就放在书案上。
　　那是一幅画，画中几片硕大的荷叶间是含苞待放的荷花，一只姿态优雅的白鹤即将展翅。一看之下只觉画笔随意，可分寸拿捏得十分精准，可见画者绝非一般俗人。
　　“这是庄主方才所作？”叶孤城又将画作细看了一番。
　　西门吹雪点点头，“城主以为如何？”
　　“很好。…想不到庄主的画技竟如此高超。”一代剑神，杏林国手，西门吹雪竟还擅于作画。他还有什么本事是不为人所知的？叶孤城想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是旷古烁今的剑仙，可于医道他只知皮毛，拿得起批阅文书的紫毫却执不了能勾勒出斑斓五彩的画笔。他又还能做什么？
　　“雕虫小技，城主过奖了。”
　　“庄主今日作此画，不知有何深意？”叶孤城又看了一眼画。若画上是梅花，倒还能让人想到万梅山庄。可现在西门吹雪画的是荷花…叶孤城没有去过万梅山庄，不知庄中是否有一座荷池。
　　“深意说不上，不过今日是观莲节。”
　　观莲节？叶孤城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那画已被西门吹雪收好，放进了抽屉里，“这次让城主破费不少，这画算我给城主的谢礼。我先替城主收着，”说着他又以目光示意，走到门边自己撑开了油纸伞，“出去走走吧。”
　　叶孤城又是一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西门吹雪一眼，这才走过去。
　　一把伞，伞下两个白衣人并肩而行，衣角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泥水溅上。
　　“其实梧月岛上的人不过观莲节，在白云城也一样。”走了一会儿，叶孤城忽然说道，“也许因为这两处都没有莲花。”
　　不过观莲节？西门吹雪有些意外，正要说话，就又听见叶孤城的声音。“不过庄主的心意，我收下了。”
　　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失望，西门吹雪没再说。因是下着小雨，街上的人很少，倒显出几分清静来。不过没走多远，一只从天而降在两人面前变成碎片的酒坛轻易地打碎了这种清静。
　　两人足下同时一顿，一双似被冰雪覆盖的眸子和一双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的眸子同时看向了同一处。
　　很快一个人影同样从天而降，看了看脚边的碎片，又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先是笑了笑，继而眼睛一亮，冲着西门吹雪大喊，“西门！你怎么在这里？哎，你没事吧？咦，这位是谁？西门，你什么时候有了新朋友？快给我介绍介绍！”他可是一向都喜欢交朋友，而且一眼就看出了这人必定和西门吹雪关系极好。能和西门吹雪做朋友，除了他，天底下居然还有第二个？他可也一定要交这个朋友！
　　叶孤城收回了目光，也不顾雨水，径自先走开了。
　　西门吹雪皱了一下眉，也不管那个不速之客，走上去用伞为叶孤城挡住雨水。他知道，在某一个瞬间，他确有拔剑的冲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这笔账就先记下了。
　　留下那个披着大红披风的男子目送着两人离开，嘴里自顾自地咕叽了几句，随后对朝自己走来的人说道，“花满楼，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西门吹雪居然和别人共用一把伞，而且还是他撑伞！”


☆、第　33　章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在梧月岛遇见陆小凤。
　　可这事说起来似乎也并不值得诧异。回到客栈的叶孤城盘膝坐在软榻上，平静地思考着。他不知道西门吹雪究竟何时认识了陆小凤，但他们相识的时间远早过自己。这一次即使不在梧月岛相遇，也一定会在别的地方见到，也许是白云城，也许是在中原的某个角落，甚至于是在南王府。一切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
　　“陆小凤常年浪迹四海，我虽不知他为何来梧月岛，但我知道他绝非有意冒犯城主。”察觉到自从遇见陆小凤后叶孤城的情绪就不时会出现莫名的波动，西门吹雪终是解释了一句。乍然看到这个熟悉的朋友，他也觉得有些惊讶，随即而生的便是拔剑刮掉那两撇胡子的冲动。而此刻想着，西门吹雪却发现陆小凤最后留给他的记忆，是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迫切，用从未有过的语速告诉自己，叶孤城陷在炼狱中不得超生的那一幕。
　　就凭这一件事，他可以抹去陆小凤之前欠他的所有，甚至他还额外地感激。
　　看来陆小凤不像自己这样是重生的，西门吹雪定了定神，“陆小凤向来如此。城主若不喜欢，让他离开梧月岛，也不许去白云城便是。”
　　叶孤城挑眉看了他一眼。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陆小凤是西门吹雪唯一的朋友。可西门吹雪对自己这个朋友似乎还真是毫不客气。他微微摇头，“一点小事，庄主不用在意。倒是我今日坏了二位的兴致，陆小凤是庄主的朋友…”
　　朋友？西门吹雪并不否认陆小凤算是他的朋友，但他并不想听叶孤城这样说。
　　“他只会给我带来麻烦，和从万梅山庄偷走好酒。”
　　“只怕这也正说明他是庄主的朋友。”若西门吹雪不想让陆小凤在万梅山庄偷酒，陆小凤还能不能偷到酒？再怎么说，陆小凤只是陆小凤，陆小凤不会是司空摘星。再者西门吹雪极少喝酒，若不再酿酒，不就让陆小凤无处可偷了么？叶孤城不以为然，心思又回到了之前的事。陆小凤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他也曾承认陆小凤是他的朋友。直到现在，这个结论在他心中仍然成立。但对陆小凤，他永远都会设想更多的事。对于西门吹雪，他只一心不让这人和南王府扯上丝毫关系，不让他陷入他人野心的泥淖中；可面对陆小凤，他所想的要多得多。
　　其实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一样，都不是会置白云城于死地的人。可是…叶孤城皱了一下眉，当日在金銮殿，他说的是实话而非恐吓，为了大局他绝对不会对陆小凤手软，无论是一个陆小凤，十个陆小凤，还是百个陆小凤。
　　现在陆小凤出现了，无论有心还是无意，他是否会给白云城的安宁带来变数呢？
　　或者说，他会不会给自己的棋盘带来变数？
　　算了，这事多想无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和陆小凤都会做或是自己该做，或是愿做的事。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在说着陆小凤的事，陆小凤也正兴致勃勃地和花满楼聊着西门吹雪和那个神秘白衣人的事。
　　他与西门吹雪已有近两年未见。这段时间他去了京师，去了江南，去了滇南，也听说西门吹雪去了白云城…白云城，白云城！本是懒懒地在躺椅中喝酒的人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倒把旁边的花满楼吓了一跳，“陆兄，怎么了？”
　　“花满楼，我知道那个白衣人是谁了！”
　　“哦，不知是什么人，能让陆兄如此大反应？”
　　“叶孤城！那个人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听到这个名字，花满楼脸上的笑意也收了一分，反而添了一分凝重，“你说的那人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一定是！天底下除了叶孤城，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和西门吹雪那般相似…”陆小凤本想说“相同”，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相似”。第一眼时他可真觉得这两个人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可回想着当时与西门吹雪并肩而站的人，他却发觉他们只有九分相同，有一分是不一样的。不过至于究竟有什么不同，他就说不出来了。
　　而能够和西门吹雪只有一分不同的人，除了白云城主叶孤城，还能有谁？
　　能够与西门吹雪并肩同行共用一把伞，还能让西门吹雪撑伞的人，除了白云城主叶孤城，还能有谁？
　　“所以你的酒坛险些砸到了白云城主？”
　　自己的酒坛差点砸到了白云城主？陆小凤一下被入喉的酒呛了个半死，憋红了脸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半天才缓过气来，一叠声地喊“糟了糟了！”
　　“陆兄，不用这般着急。你看，你又把酒洒出来了。”
　　陆小凤可顾不上去看酒到底有没有洒出来，如果洒出来了，那花满楼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现在心里可急着呢，“花满楼，叶孤城一定会杀了我的！”他虽是初见白云城主，但对“白云城主”这个称号，“叶孤城”这个名字和冒犯叶孤城后的结果可是清清楚楚。就算不知道，拿西门吹雪来替代叶孤城，这事的严重后果也能一目了然。天底下不管是谁，就算是天子，要是拿酒坛去砸西门吹雪，也绝无生路。陆小凤突然又跳了起来，“糟了，我还差点把西门吹雪也砸到了！”
　　有谁敢同时招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别说他还只是“小凤”，而且本质上还说不上是“凤”，只能是“小鸡”，就算他是一只“大凤”，就算他比常人多出两只手来，他也不可能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联手之下活命啊！
　　“花满楼，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去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道歉？可他们要是一见到我就拔剑，那怎么办？要不我还是逃吧？”
　　花满楼的脸上恢复了笑意，“若西门庄主和叶城主真想杀你，就算你不去，他们也一定会来的。”说着他似乎看到了陆小凤无精打采的泄气样儿，脸上又多了些笑意，“不过陆兄并非存心要冒犯西门庄主和叶城主…”
　　这话可是提醒了陆小凤，他拍了一下脑袋，“花满楼，你说得对！我怎么就忘了那个女子？是她，是她把我的酒坛给扔出去的…可说我又不知那女子是谁，这可怎么办？我要是这样解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不会相信的。”
　　花满楼笑着叹了口气，“陆兄放心吧。若西门庄主和叶城主要计较这事，当时便不会离开了。他们既是走了，这事当然作罢。”
　　听了这话，陆小凤转念一想，这才点了点头，又马上恢复了之前的兴致，“那就好，那就好。哎，花满楼，既然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在梧月岛，那我们去找他们吧，反正他们也不生我的气了。你说叶孤城身为白云城主，平日里应该是很忙碌的，怎么会和西门吹雪一起来梧月岛呢？也不知这岛的主人是谁。这白云城主就这样来别的岛上，就不怕麻烦么？你说叶孤城这样像不像是在微服私访？不过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了。”
　　花满楼慢慢摇着手里的折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面耐心地听着陆小凤坐在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而一天之后，他们便再次见到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陆小凤也不知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被老天“眷顾”。之前都好好的，自从来了这梧月岛后，一切就莫名其妙地改变了。先是在客栈中莫名其妙地招惹了一个陌生女子，自己的酒坛就莫名其妙地被那女子扔出了窗外，自己莫名其妙地晚了一步，因而抢救不及险些招惹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现在只过了一天，他就因为同一个人，有口难辩地又招惹了叶孤城。
　　陆小凤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双手叉腰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女子，再看了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叶孤城，只觉眼前一黑。
　　“叶城主，你先听我说，这事真不能怪我，都是她…”陆小凤伸出自己的宝贝手指一指，“都怪她自己…”
　　“陆公子可不要乱说话，这怎么能怪我呢？”那女子俏生生地一笑，“明明该怪你。就算不怪你，那也只能怪它。它自己不长眼睛，非要飞向叶城主…叶城主？”那女子愣了一下，转身看了看叶孤城，脸上的神情变得肃然，上前几步向叶孤城行了一礼，“汨罗宫沈氏拜见叶城主。”
　　那与陆小凤起了争执的女子便是汨罗宫的三小姐，沈羽。这一日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相比那日一身蓝装的样子，在这炎炎夏日里倒是多了一分清新感。
　　沈羽说着又微微抬头，目光四下一扫，随即略显一黯，慢慢收了回来。
　　这女子居然认识叶孤城？是汨罗宫的人？还姓沈？陆小凤听说过汨罗宫，也知道汨罗宫之前和和白云城闹出的事。看来自己真是碰上了一个大麻烦，陆小凤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也不知别人是觉着陆小凤自不量力敢去惹白云城主，嘲笑他想早点去投胎，还是夸他有勇气去惹白云城主…
　　叶孤城对此则置若罔闻，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叫她起来，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陆小凤。这一眼可是看得陆小凤冷汗直流。他也不管叶孤城对沈羽到底是什么态度，连忙解释道，“叶城主，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原来这日陆小凤本是出门给花满楼买梧月岛特有的翡翠果糕，可没想到才刚出门，他就碰见了昨日险些害了自己的女子。这一见，两人口头上难免就又起了冲突。陆小凤向来怜香惜玉，不过这种时候他的嘴可不肯服软。那女子似乎也懒怠多说，一扬手，袖中就接连飞出了几枚黑色的长针，悉数打向了陆小凤胸口和手腕的穴道。陆小凤的武功自是在那女子之上，他本就以“灵犀一指”名震江湖，手上的功夫当然不是寻常江湖人能比的。不过手腕动了几下，他就让那些长针又飞了回去。女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着没半点正经的人竟是个高手，眼看长针飞向自己心中就一慌，打回去时手上力道就出了差错，虽然方向只是微有偏差，可那些针偏好巧不巧地朝着叶孤城飞去。
　　一阵凌乱的轻响，是西门吹雪用未出鞘的古剑替叶孤城挡下了莫名而来的暗器。
　　“请城主恕罪，沈羽绝不是要冒犯城主…”听陆小凤这么一说，沈羽慌忙又跪下，磕了好几个头。
　　叶孤城瞥了她一眼，漠然转身离去。
　　西门吹雪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与叶孤城一同离去。
　　沈羽跪在地上，见状下意识地就要跟上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幽幽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倒是陆小凤跟了上去，可走在叶孤城身边，明知事情还没完，他只动着嘴唇，不知该再说点什么。这时叶孤城突然停住了脚步，将他唬了一跳，“叶…叶城主？”
　　“你跟着我作甚？”
　　“叶城主，方才完全是个意外，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而且昨天的事…”
　　“此事不必再提，就此作罢。”叶孤城摆了摆手，“你自便吧。”
　　陆小凤心里暂且松了口气，不过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没动。直至他发觉西门吹雪也一眼看来，手里的乌鞘古剑似有出鞘之势，他这才脚底抹油似地溜走了。要是再把西门吹雪给惹恼了，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城主不喜沈羽，还是让她离开梧月岛吧。”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并没想到这次出行竟弄出了这么多的“热闹”。原本不过是陪西门吹雪往南海走一遭，可到了梧月岛后先是碰上了陆小凤这些故人，然后又遇见了给白云城带来无妄之灾的沈氏。虽不曾接到奏报，叶孤城也知朱允邯一事后，沈岩漫兄妹必是想到白云城来见自己和慕息怅，不过未能如愿罢了。在白云城没见到，反是在梧月岛见了。见便见了，叶孤城在意的是沈氏打的如意算盘。南王府算计的是白云城，利用的则是汨罗宫，沈笑成是平白做了他人的棋子。如今朱允邯虽死，汨罗宫仍记恨南王府，他们若是想靠着白云城打败南王府，这是合乎常情的事。不过这对白云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有什么办法能让汨罗宫成为白云城的棋子？叶孤城心中尚没有决断，因而甚为介意。
　　若是依西门吹雪所言，不许汨罗宫的人上飞仙岛和梧月岛，不能说没有防范之效，却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西门吹雪没有想那么多，只觉汨罗宫不同于南王府，叶孤城不便拒绝朱允邯，却可以用一个字拒绝沈氏兄妹。若是他们不满，那便出剑。因而对叶孤城的沉默，他一时有些不明，想了一会儿才说，“他们若不去白云城，只在梧月岛，也并不碍事。”
　　叶孤城又看了他一眼。他本是想告诉西门吹雪，他有心要让汨罗宫为白云城保驾护航，可话到嘴边他又没有说了。这些算计之事何必对西门吹雪讲？讲了，无非两种结果，西门吹雪同意，或是不同意。但无论西门吹雪同不同意，只要叶孤城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改变主意。
　　见叶孤城仍旧沉默不语，西门吹雪一面更觉不解，一面也想到叶孤城必定已有打算，只是没有告诉自己而已。也罢，有些事靠的不是叶孤城的嘴，而是他自己的眼。
　　这时一个身影去而复返，兴高采烈地走来，“西门，叶城主，中午我请客，算是给叶城主赔罪，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如果你把胡子刮掉，我和叶城主便去。”
　　“为什么要我刮掉胡子？”陆小凤显然为西门吹雪的话弄得一愣，忽而觉得唇上一凉。伸手一摸，他才发觉自己的胡子掉到地上了。
　　“因为你求了我，这是我要你付出的代价。”
　　“西…西…西…西…”陆小凤听了，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什么叫做他求了西门吹雪？都说了是他请客了，又不是西门吹雪付钱，为什么还要他付出两撇胡子的代价？而且就算要付出旁的代价，为什么一定要刮掉自己的胡子？那可是他最珍视的胡子啊！下次他非在万梅山庄的客栈连本带利吃回来！
　　叶孤城看了一眼一脸冷淡的西门吹雪和一脸愤慨的陆小凤，又看了一眼飘落到地上的胡子，眼中浮出了一丝笑意。他是知道的，但凡陆小凤有事要求西门吹雪，就得在乌鞘古剑下刮掉自己的两撇胡子，不过现在在陆小凤看来他和西门吹雪之间尚没有这个约定。看来陆小凤并不如他二人这样来自前世，叶孤城在心里琢磨着，又抬手抚过自己的上唇。在前世他也像陆小凤那样蓄须，不过这一世他的唇上光洁如玉，也像陆小凤现在的样子。若有一日他也蓄了须，西门吹雪会为了什么事提出要刮掉他的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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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回客栈的路上，陆小凤的手一直没离开自己的上唇，不住地摩挲着，还时而悄悄地瞪西门吹雪一眼，恨不能在西门吹雪的唇上也瞪出两撇胡子来，然后自己拿一把匕首，用“灵犀一指”把西门吹雪的胡子刮掉。
　　可惜这些都只能是想想而已。别说那胡子瞪不出来，便是瞪出来了，陆小凤也没法儿把它刮掉。在心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慢慢挪到了叶孤城身边，突然往后又退了一步。
　　叶孤城不惯与他人亲近，除了西门吹雪能够站在他身边，便只有慕息怅能站在他身侧一步之外。陆小凤一靠近，他的眼神就是一寒，若不是陆小凤敏锐地察觉到后退了一步，只怕他的寒铁剑就要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