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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强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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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国外,漂泊三年,你觉得很苦。
  你知道老子出来多少年了?二十五年。
  你很快就会回去,你在那边还有亲人,还有家。
  老子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那边连家都没了,亲近的人……也没了。
  干咱们这行的人,有多艰难,多孤独,只有我们自己最明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那些充满文学色彩的小说文字里,我们这些人被称颂为国家英雄、无名战线上的烈士,一个个都好像浪漫情怀附身,个人英雄主义无敌,意志坚韧,无所不能。其实我们自己知道,人的意志能有多么脆弱。信仰有时因为残酷的现实而遭受打击,信念时常经不住磨砺而产生动摇,昨天还并肩一起战斗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倒在路上,在我们身边一个一个死去。我会因为心里仅存的最微末的念头,仍然坚持着走下来,也可能有一天因为最细微的念头,就走不下去,彻底地离开。
  韦约翰伸手揉楚珣的头发,安慰迷茫岁月里的小朋友。小子,我看得明白,我知道老贺为什么选中你。你是个执着的人,目标明确,内心坚定,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你那些表面上的张扬、戾气,瞒不过我的眼睛,你是个内心平静的人,你能忍受一生孤独,认准了,就不会放弃。
  韦约翰看着楚珣在白纸上烫出一幅画,少年英俊,意气风发。楚珣掉两滴眼泪在画上,再默默地用手指点燃画纸,烧成灰。每晚画一张,在被窝里抱着,彻夜相对,天亮之前烧掉,不留痕迹。
  楚珣像陷入深深的回忆,脸上挂着笑,如今再回想那些糗事儿,也没当年那么怨夫气重,重聚欢好的幸福足以冲淡十五年的失意。怀里抱着他的男孩,这么些年什么都值回来了。
  传武突然说:“再给俺画一幅。”
  楚珣:“画什么。”
  传武:“想看看恁把俺画成个什么样。”
  楚珣捏对方的脸:“就你这样儿呗。我见不着你才画着玩儿,现在有你个大活人在身边,还画什么?”
  传武:“……再画一个,俺想看看。”
  楚珣没找着画纸,于是就在车窗上描画。夜晚寒凉,车厢玻璃布满一层白色哈气,楚珣指尖代笔,手指触觉细胞灵敏,又有几分天赋,点连成片,用写意画风描摹出一幅五官,脸型瘦削,黑发执拗地刺向天空,神似当年玉泉路大院衣袂飘飘的霍家少侠,沉默英俊又很有性格的少年。
  楚珣一边画一边忍不住笑,笑意从胸腔里荡出来:“你当年就这个傻样儿,整天追我屁股后边儿,可傻了。”
  传武低声道:“嗯,挺好。”
  楚珣揉揉传武的头,逗这人:“玻璃上画得不好,等回家去,我斋戒七日,沐浴焚香净手,认认真真给你画一幅好的。”
  传武疼出一身汗,脸颊上却笑出酒窝:“俺裱起来,挂墙上。”
  传武以前是想把他的大美妞裱起来,挂在墙上,每天看着,好看。如今还嫌不够,他想把楚珣对他的感情挂在墙上,楚珣这么爱他。一段回忆,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
  这一夜,楚珣就卧在汽车后座上,把他家二武紧紧搂在怀里,捋着头发。
  两人面对面,鼻尖蹭着鼻尖,也不用说太多话,就在黑暗中默默对视。
  传武低声道:“趁夜开回去。”
  楚珣说:“开车太颠,你疼,我陪你睡俩小时,凌晨走。”
  “冷吗,我拿小暖炉给你焐着。”
  楚珣把传武整个人圈在怀里,慢慢地发热,热烘烘的手掌摩挲二武的后背,抵御沙漠夜晚的寒凉。
  传武周身温暖,静静地回吻,突然来了一句:“恁身上哪里都能发热啊?”
  楚珣:“你不是都试过么?”
  男人的天性,身上一半的血都快流掉了,喘着,脑袋瓜子里胡思乱想的就是那种事儿。霍传武沿着楚珣的喉头胸口,目光止不住往下溜:“恁那个地方,也能发热?”
  楚珣:“……”
  楚珣低头,自个儿翻检摩挲小二爷,在裤裆里摇晃粉鸟,忍不住乐了:“我、我、我热一个……热一个……我肯定进去了就能热!要不然你试试?来不来啊?”
  “嗳,哪天我‘那样’你。”
  “绝对能发热,肯定热得你里面特别舒服,特享受,就跟忒么的在你那里面给你做个spa似的,360度无死角按摩,还带热温泉的,一边熏蒸一边按摩……”
  俩人粗着声音讲男人之间的下流话,三分粗俗,七分甜蜜。
  传武受不了楚珣那张闲扯犊子的嘴,没一句靠谱的,真他妈能扯。他一笑就牵动小腹下面的伤口,咬着嘴唇忍着。
  楚珣追问:“上回我进去的时候,你没觉着舒服?……到底舒服不舒服啊?”
  传武想了想,说出憋闷已久的大实话:“恁那回就莫有进去,俺还莫有感觉到——就没了。”
  楚珣:“……我就说是没捅进去!”
  “情报进去了,我还没进去呢把我给堵门口了,小窄门儿一卡,二爷进不去出不来的,那叫一个心痒,你还赖我欺负你了。”
  楚珣说话带一股耍赖撒娇的意味,掐传武的脸,不敢掐别处怕弄疼了:“混蛋玩意儿,骗我,糊弄我,老子在你身上就没干成过,你等着我回去收拾你的。”
  “等回北京,踏实了。”
  楚珣像是下着保证,突然用力吻住,在传武脑门上重重地亲了几口,嘴唇间亲到的,全是咸滋滋的汗。
  传武也没举旗子反对,眼神似乎是真在琢磨,俩人一起洗spa,楚珣“那样”他,能是怎样个销魂的滋味……
  流着血,捱着痛,谈着情,两个男人亡命天涯的人间道。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初升的太阳驱散荒漠寒气。壮美的雪山遥遥屹立在公路尽头,像悬挂在空中的蜃景。
  中情局后续的特工和探员队伍追赶上来,四五辆车子,从东西两个方向试图夹击。
  美国特工也是秘密调查追击,不能公开,不敢像警察局追杀普通匪徒那样声势浩大、恨不得全美各家电台全程现场直播。超级大国之间的间谍战,一旦抖漏真相,无论是赢是输,任何一方都要损失颜面,都不是正经能搬上台面的勾当。
  “加州边界荒漠地带某小镇里发现目标。”
  “有人在网上试探攻击国防部内部加密档案,被卫星截获信号,确定了位置!”
  “这条路从维加斯过来,通向这里,很可能就是昨晚从百丽吉酒店逃脱的两名华裔嫌犯!”
  “昨晚现场留有血迹,A型血,他们一定有人受伤,跑不远,可能藏在这里。”
  调查组官员利用对讲机紧张地部署。
  头戴钢盔身穿防弹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迅速包围小镇,端枪慢慢接近一所看似废弃荒芜的独门独户小院落。
  美国军警干这行的人其实挺怕死,很惜命,尤其昨晚在百丽吉酒店一役吃过亏。这伙人十分警惕,在门口掩体后埋伏,寻找射击角度,拼命喊话,威胁,劝降,最终慢慢接近。
  三人一组堵住木屋的门,从三个方向形成无死角的绝杀,一枪打烂门锁,踹开门!
  特工人员迅速占领小院落,冲进屋子,持枪四面搜寻,往天花板上张望……没人?!
  房间空荡无人。客厅饭桌上,丢着楚珣的智能腕表,显示屏上跑着密密麻麻的代码。这是利用定时装置和程序指令进行操纵,用网络程序不断攻击五角大楼的内部档案资料库。
  调查组头目吃惊地看着,半张着嘴,喃喃道:“狗娘养的,我们上当了。”
  这人脸色一变:“快跑!!!”
  全副武装高大肥壮的大兵扭头奔逃,争先恐后往屋外冲。“轰”一声巨响,掀翻房顶,小木屋炸成四分五裂,整个小院落陷入一片火海。
  二里地之外都能听见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硝烟的残渣在热浪中浮动……
  楚珣从耳机里听见那一声巨响。
  响声太大,震得他耳鼓疼痛。他关掉耳机,眉宇镇定,极力压抑翻涌的情绪。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滥杀。他带着一名重伤号,跑不动。这是事先没有计划到的意外,他必须想办法甩脱前后夹击的追兵,下手确实狠了。
  从这天凌晨开始,传武依靠意志力熬过最初的疼痛煎熬,开始发热,浑身滚烫。受过枪伤十二小时之内很容易因炎症引起高烧,再强悍的人,也不是铁打的。
  楚珣牵着传武的手,不断说话,像是自言自语。
  “二武,我把那帮人甩了,他们现在距离我们至少一个半小时车程。”
  “宝贝儿,坚持,就到了。”
  “到洛杉矶了,有人会接应咱们。”
  “……”
  传武仰躺在副驾座上,没有回音,脸色潮红,嘴角紧闭,坚强地支撑,手掌慢慢攥紧楚珣。
  楚珣驾车在荒漠里高速狂奔,像一匹孤独的野马,身后浓烟滚滚,眼前浩瀚黄沙。远处,遍布摩天高楼的繁华大都市漂浮在热浪中,光线在空气中折射出层峦叠嶂,影影绰绰,如同一片海市蜃楼的盛景,触手可及,令人深深地悸动,渴望……
  
  第八十五章 瘸腿少爷

  凌晨跑路驱车数小时;楚珣最终遥遥望见大洛杉矶地区的高楼街景;繁华的市区横贯眼前;宽阔的高速路上车流穿梭不息。他这一路;精神高度紧张,身边又带着伤员;身心俱疲,眼瞅着一条路就要跑到终点;整个人顿时松垮下来,浑身从骨头缝儿里溢出疲惫和酸痛。
  传武在副驾位上静静躺着,高烧不退;看起来似乎陷入半昏迷状态,嘴唇干裂焦渴。
  再结实硬朗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烧。尤其以成年男人的年龄和身体状态,病来如山倒,真病起来完全动弹不得,比小孩发烧更邪乎。
  楚珣趁着堵车工夫,给这人灌了一口水。一口凉水灌进去,直接从嘴角冒白气儿蒸发了。他摸上去,二武的头和脖子烫得像刚出锅的烤饽饽,热气腾腾。原本用发胶捯饬出的一头酷帅发型,全都塌下来,头发凌乱,虚弱得像小孩。
  传武睁了一下眼,烧得不清不楚,眼神却极其平静,对楚珣微微一闭眼,嘴唇嗫嚅。
  楚珣:“你说什么?”
  传武像是下意识地不断自我肯定:“抹油事,好着呢……”
  楚珣心疼了:“别说话了,乖。”
  传武断断续续地唠叨,男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偶尔露出孩子气,也开始乱扯:“俺在家里那会儿……小时候发烧,夏天……俺妈妈,就把炕洞里柴火掏走,填上大冰块,弄成个冰炕……被窝一捂,俺在冰炕上睡一宿,睡一觉就好人一个……抹油事的……”
  楚珣忍不住骂了一句:“你那是亲妈么,竟然也把你养这么大!……换我可舍不得。”
  霍传武人高马大的,仰躺着,两条结实的长腿杵在座位空间里,愈发显得局促,压抑。传武喉结抖动,喘息……楚珣侧过眼默默看着人,二武虚弱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让人心动,戳到他心坎里最脆弱的地方。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这样儿,无论对方狼狈落魄成个啥样,无论海角天涯。
  依楚珣这时的考虑,两人已经露相,他又带着受伤的二武,无论走海陆空哪一条逃亡路线,都不安全。楚大校这种时候也别逞能了,为今之计,直闯中国领事馆寻求“庇护”是最稳妥的捷径,好歹先找个歇息疗伤的地方。
  洛杉矶地区道路交通发达,然而人口稠密,人多车多,楚珣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堵在半道上,堵车。
  没来过洛杉矶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堵车!八条车道组成的高速公路全部拥堵,车辆排列整齐,以龟速缓慢爬行。放眼望去,前方堵得密密麻麻,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原本二十分钟进城的路,楚珣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待到他开进城区,已临近中午,商区店面人流熙攘,艳阳高照。
  楚珣驾车,眼观六路,眼光时刻扫描头顶和两侧的后视镜,突然低声说:“警察。”
  传武睫毛迅速动了一下,吃力地撑起身,眯眼盯着后镜。
  与他们的车相隔两个车位,没有打警灯,车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物,但是楚珣敏感地识别,左右侧后方那两辆车分明是警车,呈夹角之势,顶着他们的车。
  楚珣不动声色,慢慢地错车,最大限度利用车距,见缝插针,悄没声响地挤进旁边的车道。
  后面两辆警车竟然跟上他们,紧随不舍,也看不清车内警察是怎样的意图神色。
  他们直行,警车也直行;他们绕路,警车偏偏也跟着绕路。而且不是两辆,而是三辆、四辆……大批警车从身后掩杀过来,占据交通要道各处位置。楚珣吃惊地发现,整个街区部署大批LAPD警员,前方路口直接被障碍拦死,三辆警车横贯排开,堵住通路!
  所有过往车辆都被拦截,警铃大作。
  数名身材强壮的警员持枪慢慢向这边走来。
  楚珣一脚急刹,停住车子,前方是警车,后方也是警车。城区街道狭窄,车位密集,他卡在当间儿,进退不得,攥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作响。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思忖各种可能性,喃喃地对传武说:“这么快,不可能的……咱俩暴露位置了么?”
  从维加斯一路开过来都十分顺利,他明明甩开了对手。难不成对方是佯装不利,以退为进,做了个套,张开大网,等着他们钻进埋伏好的包围圈?
  传武脸色烧红,但是脑子清醒,声音很轻:“是洛杉矶警察,不是中情局的。”
  楚珣目视前方,低声道:“不是抓咱俩的。”
  传武眯眼观察,粗喘:“不是,不像……没见过这么诈唬的特工,还拉警灯。”
  警员开始挨排拦车,逐辆车搜查嫌疑分子。楚珣低声骂了一句,今天二爷赶得什么集,这忒么什么风水?
  他眯细双眼,咬牙道,“咱们必须离开这……”
  他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洛杉矶警局几乎倾巢而出,大规模行动一触即发。他俩在这当口撞上警察,外籍身份,来历可疑,护照身份是假的,小霍又身带枪伤,无法向警察解释。
  前方人马慢慢靠近的同时,楚珣突然倒车,直接将后面紧贴的一辆小车向后撞开两米!
  他猛地启动,拐方向盘,再倒车,一整套跑路技巧极其熟练。车子在他的操纵下原地打转,调头一百八十度,反向逆行从两条车道中间挤了过去——跑。
  警察掏枪吼叫停车,追跑。
  楚珣冷冷一撇后视镜,油门和刹车交替,车子灵活地穿越车流空隙,将几辆调头追赶的警车全部甩在身后。
  警车里探出枪管,子弹扫射,车屁股上瞬间爆出一排弹孔。
  后窗碎裂,弹痕累累。
  楚珣在枪林弹雨中亡命奔突,传武突然压上来,肩膀罩住他的后脑,压低他的身位,低吼:“趴下!……”
  两人一个掩护着另一个,楚珣在恶战中脸色煞白,嘴角紧阖。车胎在路面摩擦出尖利的颤叫,车子冲上路肩,绕过路障继续逃窜。一只轮胎被击中,爆裂的橡胶胎皮飞射出去!
  传武这时突然掏枪,目光冷绝,以牙还牙,扭头抬手就是一枪,击中后面警车的前胎。警车在高速运动中侧翻,像一头瘸腿的大型动物慢慢失去平衡,翻着跟头飞撞路边。
  车厢里充斥了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心跳,耳畔枪声此起彼伏,眼前硝烟战火纷飞……
  楚珣鼻息间涌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他因为激烈撞击周身疼痛,甚至都搞不清楚,自个儿是不是已经中弹了。
  传武罩在他身后,护着他的要害。黏稠的血水带着体温热度,透过衣料,沾上楚珣的皮肤。楚珣突然失声吼道:“怎么了?!”
  “二武,伤哪了?”
  “二武,回话,中枪了?”
  “咱俩谁中枪了?……这谁的血?!”
  楚珣吼得声音都嘶哑了,眼底一片浓重的猩红。
  传武在他身后喘息:“没有,没事儿,走。”
  车里没有人中弹,警察是仗着子弹充裕,持枪乱扫,根本不讲求目标准度,也没打中霍传武。只是传武那一扑,扭身罩在楚珣身上,车身剧烈颠簸,伤口无可避免地撕裂,血从下腹部洇出来。
  霍传武偏过头,左手举枪还击,子弹从后窗破损处射出,极其精准,一枪命中,不浪费一粒子弹。
  身后紧追不舍的警车车窗溅起一团血雾,失控转向路边,撞毁抛锚……
  传武捂住身上冒血的地方,眼神坚定:“小珣,下车。”
  车子在大街上奔逃,楚珣:“……什么?”
  传武毫不迟疑地吼道:“方向盘给我,你跳车,走。”
  楚珣猛地扭头,盯着传武的眼睛:“……”
  楚珣如果只是一个人,早就走了,他可以有各种稳妥安全的办法,将自己迅速隐没在茫茫人海里,甩掉那些尾巴。
  他眼眶突然热了,双眼视线模糊,一片水雾朦胧,突如其来地难过。
  他们距离目的地或许只有半小时车程,可是怎么就走不过去!惊心动魄的半小时,仿佛是他生命里最漫长的三十分钟,竟就看不到终点的方向。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些年,大风大浪都捱过来,出生入死什么惊险场面没见过,难不成今天栽在一群笨熊样的LAPD手里,真是横死了都不能甘心!
  以前从来都是传武保护着他,林俊保护他,小志保护他,他身边的人仿佛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保全他的安危,不惜一切代价,不惜生命……楚珣这是平生头一次,在弹火纷飞的极端险境中,掩护他身边最重要的人逃脱。没到生死关头这一刻,他或许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透彻地明白,身边人这些年为他的付出。楚珣眼前仿佛跳动着炙热的生命,鲜活的血肉,二武的血染红他的瞳膜。他有一种茫然的沮丧和无力感。他手心里攥着的是两个人的下半辈子,五十年。他许诺过认认真真给二武画一幅肖像,二武答应带着他回老家盖房种菜。漫漫的岁月长河,一辈子就守候着这一个人,谁是谁的保镖?
  ……
  这是楚珣记忆里最漫长的一天,他与霍传武的最后一次任务。
  生死只有一线之距,只是他没想到的凑巧事儿还在后头。
  正午的洛杉矶,老城区附近车辆密集,街道狭窄,两侧店铺林立,装潢略显老旧凌乱,街面到处标有各式各样中文字体,“酒楼”、“超市”字样的霓虹招牌随处可见。
  就在这地儿,大批警察聚集Chinatown,包围了中国城附近一家豪华粤菜酒楼。
  警察占据各个狙击角度,呈三角夹攻之势堵住酒楼大门。LAPD探员个个膘肥体壮,全副武装,持枪隐蔽在车辆后面,齐齐瞄准,喊话,场面惊心动魄。
  十数名黑社会分子,被困二层,隔窗居高临下,与警方对峙。
  楚珣和传武俩人也说不上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了。中情局特工被耍得团团转,在沙漠里兜圈子,到现在没有追查到他二人的踪迹。然而他们这趟进城,恰好赶上警方与当地Chinatown某华人黑帮激战交火。警察搜捕涉案的黑帮分子,搜查华裔面孔的车辆,盯上楚珣这辆车,以为这两人是漏网的黑社会。
  枪声响起,警察与酒楼内的人驳火,互射,终究打起来了。
  “龙哥,龙哥别过去!”
  “别打了,龙哥,跑吧!”
  几个兄弟拼死拽着,把人往回拽。一头灰发脸上有刺青的男子眼眶猩红,眼眦爆裂,隔窗与警察疯狂对射,口里骂着,四崽那个王八球子,背叛老子,把老子卖给警察,爷爷拿枪子儿活剐了他!……
  陷入包围圈的一群困兽,且战且退。灰发男人推开身旁的人,吼着:“你们带他走,走啊!”
  唐人街大昇堂龙哥手下这一群弟兄,里面还夹带着一位衣着光鲜眉眼清俊的少爷,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算太小。白脸少爷腿脚不便,让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走,手里还拖着一支拐杖……
  西装裤管下露出来的两截脚腕,一瘸一拐地,匆忙跑路,不慎绊倒了咬着牙再爬起来,狼狈又吃力。小白脸少爷让人搀着,从酒楼后窗经过,突然一回头,盯住楼下巷子口,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人扒住窗子,狠命眨眼,认了好几眼,不太敢确定。
  “楼下那个人,是……楚珣?”
  酒楼后身的小巷子,狭窄阴暗的角落里,污水遍地,人影晃动,喘息声粗重。
  两名黑人警员发现被弃的爆胎染血的车子,掏出枪,堵住小巷出口,一步,一步,慢慢挪动,逐步逼近。
  鼻息间的空气都紧张得凝滞,夹杂着杀气。
  “举起手来!不许动!举起手!!!”
  警察发现目标,喉咙嘶哑,平举着枪,用嚎叫的音量虚张声势掩饰紧张。
  楚珣缓缓从阴影里站起身,面无表情,双手高举过头:“……别开枪。”
  墙角处坐着霍传武,骨盆受伤,站不起来,一条腿平直地伸开来,仰靠墙壁喘息,血从指缝里往外流。
  身形偏瘦的小个子警察,以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传武的头。传武一动没动,睫毛低垂,看起来十分虚弱。小巷子另一头,楚珣被一名更加肥壮的制服男人撅着手臂砸向墙壁。他半边脸被摁在墙上,手铐铐上他一只手,警察用枪抵着他的后脑用口音浓重的英语不停嚎叫。
  楚珣眼底闪过一道光。
  警察试图锁住他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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