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houseashore胡不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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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很可惜，她没有把业务做起来，并非能力问题，而是因为当年云扬放弃了广州大好市场，执意要把第一家分公司开在并不十分繁荣的A市。珠宝这个行业，一定要有高收入的消费人群才能撑起来，林洁能把开在A市的珠宝店经营得盈亏持平已是不易。两年后云扬在广州开了第二家分公司，才算真正打开广东市场。
　　
　　二十年前云扬曾经跟随老总裁去过一次A市，当时两岸三通政策刚下来，老总裁迫不及待地带着儿子回家乡寻根。可能是因为过去太多年了，当时沿海地区形式混论，老总裁离开家乡的时候年纪又太小，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半年后云扬跟着父亲回到台湾，很快就和桑敏小姐订婚，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云扬和桑敏小姐结婚五年后，老总裁就把公司交给儿子，自己到郊区颐养天年去了。桑敏小姐，也就是后来的少夫人，聪明贤惠，把家里整理得井井有条，还是云扬公事上的得力助手，她的娘家势力也在多方面给云氏提供协助，云扬的事业一度达到顶峰。惟一遗憾的是，少夫人一直没有给云家生下子嗣，直到去年因为患病去世。
　　
　　云扬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繁灯璀璨，路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确实跟二十年前很不一样了，他想。抬腕看表，指针堪堪停在九点。
　　他记得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是情人节。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送亲自挑选包扎一束鲜花送给桑敏，尊敬这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停车。”他说。
　　车门打开，云扬走到路边的一家花店，那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鲜花。他知道桑敏喜欢白色百合，纯洁优雅，恰如她的人。
　　那那个人呢？她喜欢什么？云扬揉了揉太阳穴，“老板，有没有向日葵？”
　　正月初三没有向日葵，就算不是正月初三，花店里也不会有向日葵，除非是干的，或者是假的。云扬不喜欢干花，更不喜欢假花。最后，他拿着一束满天星出来。都是细细修过的，没有坏枝。
　　
　　走出花店门口的时候，云扬发现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孩子一直在看着他。那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只有一个人，眼眶红红的，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是认识他，但是又不敢肯定。
　　云扬把花交给一旁的林洁，蹲下身去，“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摇摇头，又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道，“你是小顾哥哥的爹地吗？”
　　云扬怔了怔，摸摸小男孩的头，“我不认识小顾哥哥，你爹地呢？”
　　听到这句话，小男孩泛红的眼眶立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水，“呜呜……爹地……爹地不见了……呜呜……”
　　云扬一把把小孩子抱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哄道，“没事没事，伯伯很快就帮你找到爹地喔，不哭不哭……”一边示意林洁打电话给派出所。
　　林洁摆摆手，指了指小男孩的手腕，那是一条精致的小手链，穿着一块玉牌。云扬把链子解下来，果然看到地址和电话号码。
　　
　　十五分钟后，两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花店前面，小男孩叫了一声爹地，立马扑到其中一个人怀里哇哇大哭。云扬笑了笑，朝林洁无声地招招手，准备回程，却看见林洁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人。云扬回过头，眼前是一张和他自己十分相像的脸，心中一震。
　　那人似乎也十分震惊，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更多的是惊愕，还有几分茫然和恼怒。他旁边那位刚找回孩子的年轻人最先回过神来，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戚少商……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云扬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姓云。”
　　
　　几番寒暄之后，林洁恰到时机插话道，“这么晚了，戚先生去的那个镇子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如果不介意，不如就跟咱们的车一程吧。”
　　戚少商看了看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顾惜朝，摇摇头，“不必了，我们打车回去。”
　　他知道顾惜朝不想对着那张脸，无论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原因。他也知道云扬在背后看着他们，大家都能猜到真相，但是都不想说出口。
　　命运总是让人这么措手不及。
　　
　　回去的路上，顾惜朝脸色很不好，打了个电话给雪青，交代了几句就草草挂线。戚少商抱着小信坐在他旁边，小鬼头哭累了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轻轻握住顾惜朝的手，后者勉强一笑，又转过头去看窗外。
　　戚少商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顾惜朝的语气平静无波，“在想那个人。”
　　“可以接受么？”
　　顾惜朝转头看他，眼底映着夜色，隐隐水光，“如果是你，你可以接受么？”二十年了，突然有个人跑出来说，我是你爸爸。这个世界真疯狂。
　　戚少商淡淡道，“我爸妈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我没有接受的机会。”
　　“sorry。”顾惜朝别过眼，继续看窗外，外面黑咕咕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窗子里的倒影中，戚少商还在看着他，以一种模糊的神情。
　　
　　“如果真的是，他早晚会再出现的，尝试着接受他吧。”
　　“不能接受。”
　　“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都是你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的借口。”
　　“小顾，不要跟自己怄气。”戚少商捏捏他的掌心，他的语气像在哄小孩，“难道你不想要一个爸爸吗？”
　　顾惜朝冷笑，挑眉，“戚先生，你现在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急切地想要一张欢乐谷的门票吗？”
　　戚少商眨眨眼，“想要，小信会高兴的。”
　　“可我不想要。”
　　戚少商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当他是一张门票吧，接受他，大姐会高兴的。”
　　顾惜朝冷哼一声，手下用力，戚少商给掐的嗷嗷大叫。
　　
　　几天后，顾惜朝见雪青脸色一日三变，对着自己欲言又止，就知道该来的躲不过。果然后来就在她的灯饰店见到云扬，还是那个西装履带的派头，撑着伞从轿车上下来，风度翩翩。
　　顾惜朝挑眉，似笑非笑，“雪青，这个人跟你写的男主角一点都不像。”
　　“哪里，哪里不像？”
　　“他一把年纪了，没有英年早逝。”
　　云扬走进来，微微一笑，叫了一声惜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丝绒盒子，“上次见面仓促没有准备，这个小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顾惜朝接过盒子看也不看随手放进自己的裤兜里，瞥了一眼云扬，“你跟我来。”
　　雪青紧张地拉住他的手，“惜朝，他是你……”
　　“我知道他是谁，都写脸上了！”顾惜朝冷冷地截断她的话，转身走进休息间。
　　云扬淡定地拍拍雪青肩膀示意她放心，也跟了进去。
　　雪青在门口转了两圈，终于还是拨了个电话。
　　“阿戚……惜朝和云扬正面开火了……”
　　
　　顾惜朝搬了张凳子坐到桌前，让云扬坐到他对面，一副家庭审讯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云扬，白云的云，飞扬的扬。”
　　“哪里人？”
　　“台北。”
　　顾惜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家里有什么人？”
　　“我父亲和我。”
　　“你是想和雪青在一起吗？”
　　“雪青？你怎么这样称呼自己的……”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嗯，这次来确实是为了见雪青……”
　　“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我想……”
　　“也就是说你打算和她长久在一起了？”
　　“嗯，是的。”
　　“如果雪青说想嫁给你，你会毫不犹豫的说娶吗？”
　　“是的。”
　　“好，很好。”顾惜朝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血缘上称之为他父亲的男人，“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就是在你未来几十年里，陪你一起走下去的，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我，而是一个叫顾雪青的女人。”
　　
　　顾惜朝推门走出，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人，“怎么？还怕我揍他么？”
　　云扬在他身后，叹息般说道，“惜朝，谢谢你。”
　　顾惜朝冷哼，“不用谢，我和你不是很熟。”面无表情的推开戚少商走出门外。戚少商给雪青使了个眼色，也跟了出去。
　　雪青拉着云扬的手，有点不知所措，“惜朝他就是这个性子，有些孩子气，你……”
　　云扬不甚介意的一笑，“没什么，我看惜朝的性子很好。”他握住雪青的手，柔声道，“怎么，今天想去哪？”

《＇戚顾＇House　Ashore》胡不夷　ˇ第　11　章ˇ　最新更新：2011…08…19　23：06：15

　　顾惜朝一直往前走，他知道戚少商跟在身后，不用回头就知道，他还知道那人脸上挂着什么表情，就是那个带点温和带点悲悯带点小小哀伤的，那人难道不知道他眉心那个包子褶子让人看了更加郁闷的么？
　　他上了一辆公交车，坐下来，然后看着窗外发呆。今天是阴天，没有阳光，也没有雨。见鬼的刚才不是还下着雨的么？怎么现在不下了？他烦躁的看着路边的枯草，恨不得把它们一根根拔光。
　　车子靠站，上来许多人，又下去许多人，等到了终点的时候，已经没几个是上车时见到的面孔了。顾惜朝下车，走上另一辆。
　　终点站，人来人往。
　　换车……
　　再换……
　　
　　夜幕降临的时候，公交车在珠江边靠站，顾惜朝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想着这个地方能不能钓出条大鱼来，肩膀突然受到一阵压力。
　　“小顾，我不行了……”戚少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想吐……”
　　顾惜朝面无表情，“你可以下车，没人拦你。”
　　戚少商菜着一张脸，闷声道，“我还是回去坐着吧……”
　　顾惜朝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把人拽回来，“下车看看吧。”
　　
　　戚少商甫一下车，立马趴在路边的树下呕水。
　　顾惜朝见他吐半天也没吐出些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骂了一句活该低血糖下次晕倒也不送他去医院云云，走到路边小店买了一打听装啤酒，坐在江边自顾自地喝起来。戚少商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病恹恹地靠在他身上。
　　“小顾，我难受……”
　　“我也难受。”
　　“我们难兄难弟了。”戚少商笑笑，不问自取一罐啤酒，熟练地打开，递到他面前，“干杯？”
　　顾惜朝瞅了他一眼，两罐啤酒碰撞溅出了白色泡沫。
　　两人越喝越快，一打啤酒很快就见了底，顾惜朝红着脸问他要不要再买，戚少商想着自己那一头牛的酒量就算顾惜朝真喝醉了也没什么，于是拿了钱包又买了一打，走回去的时候看见顾惜朝趴在地上，睡着了。
　　酒量不怎么样，酒品倒是好。戚少商想。把那打啤酒拿去退了，扶起顾惜朝准备坐车回去。那人乖乖伏在他身上，从来没有过的安静，戚少商心下一动。
　　“小顾……惜朝……惜朝……”
　　“嗯……”顾惜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戚少商轻轻一笑，“回家了。”
　　
　　天上又下起了雨，戚少商把风衣解下来披到顾惜朝身上，不想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到眼睛里，路面渐渐都看不清了。他望了望前后左右，扶着顾惜朝勉强踏上斑马线，没走几步眼前闪过一道强光。戚少商骂了句见鬼，一手抱着顾惜朝的头一手抱腰，心里想着自己跟奥迪不知道哪个更□。
　　“吱——”轮胎跟路面亲密接触的刺耳摩擦声。戚少商狠狠摔在两米外的地面上，五脏六腑都给颠了个头，顿时咳得肺都出来了。顾惜朝倒是昏睡的彻底，压他身上压得他快缺氧。
　　
　　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撑伞，一个站在伞下，双手拢入袖中，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冰冷，眼底却像燃了熊熊烈火。
　　戚少商张了张嘴，雨水流进他口里，竟然是酸的。
　　“卷哥……”

《＇戚顾＇House　Ashore》胡不夷　ˇ第　12　章ˇ　最新更新：2011…08…19　23：07：34

　　很小的时候，雷卷就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1989年，雷古斯在香港又干成了一笔“大生意”，钱像灌水一样倒进他的口袋里。许是一时兴起，他在内地买了栋大房子，请了最好的师傅，花了大价钱把房子装修得富丽堂皇，全家人都搬了进去。说是全家，其实也不过就父子俩。雷古斯常年在外奔波，三百多平方米的房子，说到底就雷卷一个人在住。大概是因为房子装修得太豪华，十八岁的雷卷莫名其妙得了白血病。
　　雷古斯动用了很多人力财力，找遍国内外，都没找到合适移植的骨髓。最后找到一份符合条件的捐赠资料，却是过期的。那个男人，五年前和他的妻子在一次志愿抗洪救灾里意外落水去世，留下一个七岁的小孩子。
　　
　　雷卷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戚少商的情景。
　　那时一个天气炎热的下午，知了在树上嘶哑的叫喊着，莫名其妙的有点惨烈。他站在福利院门前的树荫下，把手□裤兜，静静地等待。等待希望的降临，或者是等待希望的破灭。
　　突然觉得头上有点痒痒的，他吃了一惊，眯了眼抬头往树上望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赤着上身横坐在树杈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的木棍。看到雷卷惊愕的样子，他咧开嘴笑了，笑得没心没肺，颊边露出一深一浅两个酒窝。
　　
　　“喂，瘦杆子，你找谁呢？”男孩拿木棍戳了戳雷卷的肩膀。
　　雷卷正想说话，突然听到院子传来一声夹杂着火药味的怒喝，“戚少商那只死兔崽子呢？又瞎跑到哪里去了？”虽然是骂，语气却是无奈和焦急。
　　“来了——”树上的男孩扯开嗓子喊道，朝雷卷吐了吐舌头，从两米多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知了的噪音竟也被他从树上带了下来。
　　“送给你玩！”冷不丁的往雷卷手里塞了那个噪音源，戚少商撒腿跑进院子。雷卷有些厌烦的看着手里那只叫个不停的知了，眉头紧蹙。沈边儿撑了伞从车里走过来，好奇的望着他手中的物什。
　　
　　“边儿，我们来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边儿撅撅嘴，“叫戚少商。雷伯伯说这个人可以治好你的病，我们大家都紧张得不行，就卷哥你还一点不在乎。”
　　雷卷微微一笑，“失望多了，谁还敢抱着希望。”
　　两人并肩走进院子里，一群穿着形形□的小孩围成一个圈子，戚少商坐在中间的凳子上，忐忑不安的等着医生给他抽血。先进来的雷家总管沈山见到雷卷，恭敬地喊道，“少爷。”雷卷轻轻颔首，瞥见戚少商正瞪大了本来已经很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发现他望过来，连忙垂下头。
　　
　　抽完血，医生收拾了东西，对沈山说，“大概一个星期能有结果。”
　　沈山点点头，转身朝福利院院长说道，“那我们一个周以后再过来。”院长点点头，拉紧戚少商细瘦的手腕，后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怀希冀而又有点胆怯的望着这群陌生人。
　　雷卷让他望得有点不自在，回头对沈边儿道，“我们先回去吧。”转身走出几步，听到身后一把故作镇静的嗓音，“喂，老头子，你皱眉干什么？他们爱要不要，还怕我卖不出去么？”
　　院长拍了一下他的手心，语音有些颤抖，“兔崽子胡说什么！”
　　戚少商小声咕哝道，“我说错了么？收养个人还要抽血做全身检查，古代卖奴隶也不待见这样的……”
　　
　　出了福利院大门，上了车子，雷卷阖上眼睛，“如果一个星期后，发现戚少商不行，怎么办？”
　　沈边儿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他不行，我们再去找，总有可以的……”
　　雷卷打断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如果不行，戚少商怎么办？”
　　沈边儿怔了怔，“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还留在那里了。卷哥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雷卷别过头望向窗外，福利院的大门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绝望并不是最残酷的，给了你希望却又无情的拿回更让人难以忍受。
　　
　　一周后，验血报告出来了，完全符合要求。
　　雷家正式收养戚少商。十二岁的男孩子，正是能闹的年龄，刚来的几天还因为拘谨而安静些，等熟悉了环境后，就上窜下窜和家里所有人打得火热，上至雷家老爷，下至管家沈山养的那条京巴，没有不喜欢他的。
　　戚少商成了雷家的小霸王，平时在正式场合还乖乖的叫雷卷一声卷哥，在家里时一口一个瘦杆子叫得响亮。他不肯叫沈边儿姐姐，而是叫她瘦杆子老婆，惹得沈边儿又羞又恼不知如何是好。
　　福利院院长来看过戚少商几次，惊愕的发现雷家人非但没有欺负他反而惨遭他欺负后，哭笑不得的欣然离去。每次戚少商都会偷偷塞给院长一个信封，里面有学校寄过来的成绩单还有一沓数额不等的钱，说是给院子里的兄弟买糖吃的，金额不及他私人财产的零头。雷卷每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去揭穿他拙劣的谎言。
　　每个月都像精算师一样跟他斤斤计较得来的零花钱，就这样一分不少的“给兄弟买糖吃”了？真不知道这人是吝啬还是大方。
　　
　　许是雷家伙食好吧，戚少商来了两年，个子就像春笋一样一节节往上拔，雷古斯看着篮球场上比同龄孩子高出一截的戚少商，脸色渐渐沉下去。
　　“Justin，你看吧，戚少商已经长大了。”
　　雷卷心中一凛，失声叫道，“爸爸！”
　　雷古斯望着自己惟一的儿子，面上平静无波，“徐医生说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之前你说戚少商还小，我忍了两年。如果不是你不愿意，我早就——”
　　“爸爸！”雷卷打断他的话，“再等一年吧！只要一年！”
　　雷古斯沉默地看着楼下的戚少商，良久，重重叹了口气。
　　雷卷心下一松，知道他算是答应了。雷古斯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若非顾虑到自己的想法，戚少商大概早被他送上手术台。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吧，他想。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遗憾的。一个月后，雷卷毫无预警的突然昏倒在课室里。徐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
　　
　　雷古斯阴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爸爸——”雷卷皱眉，“你要去哪里？”
　　“把戚少商带过来，告诉他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如果他不愿意呢？”
　　“我雷古斯要把一个让人送进手术室，多的是手段，管他愿不愿意。再说了，雷家给了他这么多，难道他不应该有点作为养子的自觉吗？”
　　“可是少商现在的身体条件还不允许……这样做对他身体伤害很大！”
　　“我连自己儿子的命都救不了了，哪里还理得了他的死活？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换合适的骨髓，我怎么会让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进雷家大门？对我来说，戚少商活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意义就是救你！”雷古斯哼了一声，一把拉开房门，身形突然定住。
　　“扑啦啦”一只麻雀叽喳着飞进了一片死寂的卧室，停在窗台上，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出院子，转眼就不见了。戚少商还保持着那个握着麻雀的姿势站在门外，目光空空地望着小鸟飞走的方向，视线又慢慢转到脸色尴尬的雷卷身上，半晌，终于扯出一丝笑容，他垂下头，轻轻叫道，“雷伯伯，卷哥。”
　　雷古斯沉着脸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
　　雷卷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戚少商低声说着，他的声音在发抖，“卷哥，我，我捉到了一只麻雀……”他像做梦一样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它飞走了……”
　　
　　雷古斯说到做到，他本就是黑道出身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讲究什么和平手段。三天后，雷卷被强制押进了手术室，等他能下床，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雷古斯包下了徐医生的私人医院，专门用作手术及手术后一段时间的修养。
　　戚少商就在雷卷隔壁的房间，他复原的很快，有时候会跑到雷卷病床前去取笑他是病秧子。雷卷问他扎针的时候疼不疼，戚少商气咻咻的说疼，以后一定要学医把那些让他疼的人都扎得哇哇大哭。
　　这次手术很成功，雷卷的身体没有出来排斥现象，也没有留下什么尾巴。但是雷卷知道他有后遗症，他的后遗症就是戚少商——他再也见不得这个人不快活。
　　
　　戚少商依旧飞扬跳脱，跟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雷卷却觉得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他只记得，戚少商已经很久没叫过自己瘦杆子了。邻居家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姓息的小姑娘经常跟戚少商腻在一起，他喜欢她，但是她喜欢戚少商，喜欢到和戚少商考了同一所大学还有了他的孩子。
　　戚少商离开雷家的那天，雷卷在二楼静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小老幺长大了，挺直的脊梁好像能扛得起任何东西。
　　
　　几年后再见戚少商，他变了许多，越发的成熟内敛。他站在息家门前，拖着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