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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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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北归,其惊惧之下,为求自保,终允一战。”
  “彼总督张经尽调嘉、杭官兵两万并瓦氏土兵一万,号称直捣敌巢,与敌决战,然大军囤于松江,除瓦氏首战之外,与川沙洼之敌遥遥相望半月,和平共处,分明是无胆鼠类、惺惺作态,以求蒙混过关!”
  “然匪酋徐海、陈东侦知嘉兴、杭州城防空虚,即分兵四路,齐头并进,突入嘉善,拟先取嘉兴,后攻杭州。当是时,彼总督张经帅大军蜗居松江。微臣留守杭州,深知杭州城岌岌可危,嘉兴亦‘无兵可待’,然微臣抱定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欲亲帅城中老弱前往嘉兴应战。此时浙江巡按胡宗宪曰:‘下官愿代监军出战。’臣素知其有管仲乐毅之才,且南征北战,久经沙场。于战阵之道远胜微臣甚矣,终欣然允之。为其召集城中精壮数千,并给予监军令牌派其出战嘉兴……时卢总戎镗以保靖兵四百守嘉兴城东双溪桥,首战石塘湾遇伏而败。”
  “待宗宪驰援而至,倭寇前锋已逼嘉兴城下。宗宪秘密嘱人取酒百余瓮,投以毒剂,诱敌饮之,半夜敌腹泻不止。我军趁机杀出,斩首一千余级,大败倭寇前锋!后又设伏诱敌,与倭寇再战石塘湾,迫敌逃走平望。”
  “宗宪遣信使飞马北上,先于倭寇抵达吴江,以计授之。有司闻报,先期决去堰埂。至是两旁水涌,不能渡。倭寇只得自故道转回。当是时,宗宪率卢镗之保靖兵追敌于后;苏松副总兵俞大猷,因防区有警,督永顺兵从嘉善抵平望,恰与宗宪部合围倭寇于运河小镇王江泾。”
  “次日宗宪率诸兵会剿。命丁仅父子为先锋。令牌至,率军启行,遇贼,丁仅及其子尧时,奋勇执牌而前,兵众从之,冒刃力战。前兵方锐,后阵乘之,须臾贼戈甲弃地,四溃而逃。多伏地受刃。或跪而乞哀者,于是大溃败。我军斩获二千余级。后宗宪率军乘胜追杀。又擒斩倭寇近两千人并匪首陈东,其溺水、走死者更是无数,是为王江泾大捷云,乃巡按御史胡宗宪筹略之功也。”
  “虽此役乃抗倭以来之最大胜,然则尽皆宗宪与诸位将帅之功,微臣与彼总督张经有罪无功,乞圣君明辨!臣之罪在擅权越权,先有鼓动瓦氏出兵在先,后有授权宗宪在后,此皆为监军分外事也。是以罪臣甘受陛下斧钺,但宗宪挺身而出,有功无过,伏请陛下亲之信之,臣死而无憾。”
  “然臣之罪虽重,却不及彼总督张经之万一。其身为封疆大吏,东南牧臣,当为国家守此疆域,保此黎庶。若其不堪重任,则当早自引去,以免误国误民。然其为一己私利,约束众将,只守不攻。所为何也?该因东南总督乃备倭之所设,一欸倭去,彼张经之总督亦去矣。其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怠战养寇,以挟朝廷之心昭然若揭也!”
  “后闻缇骑南来,惶恐间方作势出战,其为求自保,尽调嘉杭之兵,却使嘉杭防御空虚,若非宗宪力挽狂澜,官兵临危舍死而战,嘉兴城破矣、杭州城破矣!然事定之后,彼总督张经,全无引咎之词!反倒处处以统帅自居,俨然此役首功,班师途中令百姓黄土垫道,杀鸡宰羊;更令官绅跪迎跪送、奉献程仪,所收金银堆集如山,盈屋充栋,至少百万两以上!百姓官绅俱皆苦不堪言。臣上书时,彼总督张经必亦上书,陛下可观其自吹自擂,与前度之畏敌怯战,不特大相矛盾,亦且判若天渊。其真乃颠倒是非,荧惑圣听,廉耻丧尽,恬不为怪!败坏纲纪,莫此为甚!”
  “军兴以来,督抚抗命不战者皆获重谴,彼总督张经置圣旨连连于不顾,畏缩经年,怠战养寇,方酿成东南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应请旨即将张经革职拿问,敕下九卿会同刑部议罪,以肃国法军纪而昭炯戒。或有以大捷之功为其辩护,臣却以为,更显张某人欺诞不忠……明明我强敌弱,战必胜之,为何闻缇骑方有仓皇一战?陛下英明果决,定然可明察于秋毫之末,辨此獠之鬼蜮用心!”
  “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事涉己身而苟且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全文不到两千字,却字字如刀,将张经污蔑的面目全非!在他严东楼地文章中,张总督已经成为了‘荧惑圣听,败坏纲纪’还‘莫此为甚’的大逆不道之人!言外之意,谁要是再敢回护此人,谁就是存心要跟皇帝,跟纲常过不去!
  并指出对其革职、拿问、议罪,是‘肃军纪国法而昭炯戒’之举。话说得大义凛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这篇参奏可完全是出于公心,谁要是反对我,谁就是不想肃军纪,不想昭炯戒,不想让东南安生下来!
  但这还不是最绝,最能体现严世蕃大师级构陷水平的,乃是他在文中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从那份捷报和赵文华原先的书信中看来的,件件属实,不怕查证……张经严禁部队出城是真!赵文华和胡宗宪反复催促出兵是真!张经和李天宠时常宴饮、责打部下也是真!甚至连赵文华遗重金请瓦氏夫人出兵迎战还是真的!至于对战局地描述,也基本上属实……只是隐去了张经的筹划之功,事情地结果,便完全的颠倒了黑白。
  鄢懋卿咬牙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一搁,才发下自己已是浑身冷汗,双手也忍不住微微发抖,心中忍不住的狂喊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
  直到严世蕃不耐烦的咳嗽一声,他才满是畏惧的看他一眼,小声嗫喏道:“写完了……”
  严世蕃哼一声,转身对父亲道:“爹,您看这样行吗?”
  严嵩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轻声道:“很好……只是你能保证无懈可击吗?”
  “咱们说的都是实情啊,没有一点是孩儿凭空杜撰出来地。”严世蕃自信道:“不信就派钦差去察呀,看看那件事跟我说的不一样。”
  鄢懋卿心说:‘是啊,可这删节版的战报,却比凭空污蔑要可怕一万倍。’
  严嵩缓缓点头道:“就算先前得知战报,可听了你这到奏折后,爹爹都要深信不疑是文华的功劳了。”闭目寻思一会儿,又问道:“万一张经也把奏折写出花,感动了陛下怎么办?”
  “不可能!”严世蕃略略提高声调,赶紧轻抽自己一个嘴巴道:“真没记性。”见老爹没有怪罪,这才继续道:“张经这家伙半年来饱受责难,竟然不上一道奏章自辩,而是闷头憋出一场大胜,显然是想狠狠扇他的政敌一个耳光,可见此人是多么的傲慢自矜!殊不知这一巴掌连咱们那位极好面子的陛下也一起打了,您说他不是找死还是怎地?”说着冷笑连连道:“这个笨蛋以为打赢了这一仗,终于到了大吐苦水,道尽委屈的时候了,殊不知只要梅村兄这道苦情地奏章一上,他就是越描越黑,让陛下更加厌恶、憎恨、杀之而后快了……”
  鄢懋卿赶紧拍马屁道:“万无一失,万无一失啊,这下从张经到徐阶,是一个也跑不了了!”
  却听严世蕃又冒出一句道:“现在唯一所虑,是陆炳!这事儿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他,如果这家伙脑子一热,把事情给捅上去,我们就得丢卒保车、鸡飞蛋打了。”鄢懋卿只好硬生生打住,闷头对文书进行造旧。
  严嵩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去点一下他的哑穴便可。”
  ……
  PS:恩,智力斗争这才是本书的主题……
  第一九五章 都督和经历官
  严阁老是当朝侍奉皇帝最久的大臣,久沐圣恩、便殿召对;西苑常侍、夜分始退。起先寓居城西四里,每遇皇上宣召,来不及乘轿,便‘单骑疾驰’以赴。为了能够最及时地应召入见,后来他特在靠近西苑的西长安街营建宅第,以便趋入。
  从他家到西苑门,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严阁老都是在卯时前一刻出门,到了宫门前等上半刻正好开门,既不耽误时间,也显得诚心可嘉。
  今日虽然有点事情要操作,严阁老却不肯破例,这就是所谓的宰相风度。大门在卯时前一刻准时打开,八抬暖轿便不疾不徐的向北行去,半刻钟后轿子落下,轿夫与护卫们便肃立在周围,一点声响不发出。
  跟着老爷进宫的老家人严年,轻轻敲一下轿子的窗户,示意老爷已经到了。
  严嵩并不应声,老人就是耐性好,不急不躁的等了不知多久,就听外面严年低低唤一声道:“老爷,门开了。”
  坐在轿子里的严阁老打开一条缝隙,见外面点着灯笼仍然伸手不见五指,低声吩咐一句道:“等陆都督出来了,叫他一声。”严年应下后,严嵩便合上轿帘,不再说话。
  这回没等多久,便听严年略略提高嗓门道:“太保大人,我家老夫人今晨做了栗子桂花粥,惦记着您最好这口,特意让我家老爷给您捎一罐。”说着陪笑道:“老奴这就给您拿。”
  “还是老夫人最好啊,”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还是我自己跟阁老讨要吧。”
  听到这个声音。严嵩命人将轿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地大汉便出现他的面前,滴水成冰的季节里,这人却只穿一件红色的武士服……竟然跟皇帝一样不畏寒暑,当然嘉靖那是嗑药所致,这位却靠得是精纯的内力。
  这位正是有着一串炫目头衔的皇帝头号亲信。锦衣卫大都督,陆炳陆文明……但在严嵩严阁老的面前。陆都督还是要低头拱手,满面笑容地问好。
  严嵩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拜托了。”便将一个陶罐子递给他。
  陆炳道谢后便提着罐子上马离开了,严嵩的轿子也缓缓起驾,驶进宫门而去。
  与此同时,两匹快马从刚刚开启地永定门外疾驰而至,一匹驶向位于西苑对面的通政司衙门。一匹驶向西华门外的锦衣卫衙门。
  就在皇帝的左膀右臂,进行这次短暂而重大的接触时。嘉靖本人也从睡梦中准时醒来,做一套龙虎山陶真人传授的功课,待浑身汗起,面色红润之后,这才在太监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吃一点早饭,再服食一些丹药。然后会到万寿宫中,会见他地内阁大臣,看看他的帝国又发生了什么闹心的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点好消息了,以至于一想到吃完饭就要去自寻烦恼,他就没有一点食欲。
  面对着满桌子的御膳,嘉靖几乎没有吃几口。便推下碗筷恹恹道:“服丹吧。”边上侍立的黄锦赶紧捧上檀香木丹药盒,打开高举着跪在皇帝面前,嘉靖帝伸出修长的手指,捻一颗鸽蛋大小的通红丹药,就着水吞服下去。顿时一股暖流全身游遍全身,让他精神一振,容光焕发起来,不由赞道:“陶天师炼的丹药果然还是最好地。”
  皇帝用膳的时候,陆炳也回到了他的衙门,在签押房里吃饭。面对着严夫人亲手熬制的栗子桂花粥。这位皇帝的奶兄弟,跟嘉靖一样。也吃不下饭去。
  桌上摆着一张纸片,乃是从那陶罐底下取出来的,也是陆都督吃不下饭地原因所在。
  与他同桌而食的,还有一个身穿七品官服,面色黝黑的中年官员,他虽然脸色阴得出水,却大口大口的吃饭,看来属于心情越坏,胃口越好的那种。
  看着这家伙吃得那么香,陆炳哭笑不得道:“青霞兄,别光顾着吃,倒是帮着想个办法呀?”
  青霞是沈炼的号,这官员便是锦衣卫经历官沈炼沈纯甫,他好像被噎住了,使劲拍拍胸膛,吐出一口浊气道:“严嵩要对付张经,让大人您帮着说话……”
  “不是说话。”陆炳苦笑道:“是保持沉默。”
  “都是帮凶,没有区别。”虽然比在绍兴时老了许多,但沈炼的脾气没有一点改变,只听他硬邦邦道:“您要是再帮他,虽然身前无碍,但身后的名声就彻底完了,还可能祸及子孙。”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陆炳在手下面前官威极重,脾气颇大,但偏偏就吃沈炼这一套,不仅从来不恼,还一日比一日尊重。闻言苦恼的揉着额头道:“他娘的,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说当初夏言那个老倔驴,怎么就那么犟呢?”
  陆炳说地是一段有名地公案……当年夏言在任时,有御史掌握了他陆都督指使手下时常绑票富户、勒索赎金的证据,准备一举扳倒这位大特务头子。虽然那时陆炳已经是权势滔天地锦衣卫指挥使了,但他还是不敢与内阁首辅对抗……惊慌失措间,只好带了银子上门求情。
  但夏言见到他和他带来的东西,只说了两个字:“请回。”情急之下,陆炳只好痛哭流涕,下跪求饶,后来夏言虽然原谅了他,却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并说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炳回来后被严世蕃逮个正着,三说两说,便把他弄得此仇不报非君子,答应了严世蕃请求,放出了关在诏狱中的仇鸾。就像昨夜那样,严世蕃写了一封告状信,由仇鸾递交给皇帝,扳倒了支持‘复套’的三边总督曾铣。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其中十分不起眼的四个字——‘结交近侍’。
  夏言乃是坚定的支持曾铣一派,立刻被皇帝对号入座,将夏言法办。夏言也成为大明朝开国以来唯一被判死刑的首辅,因为严东楼的那四个字——意思是边将结交近臣,意味着图谋不轨。不管你是元老还是勋臣,只要触动了那至高的皇权,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可走。
  陆炳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严世蕃那种坏透了的王八蛋,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夏言向自己索命,几年来都被锥心刺骨的自责,弄得苦不堪言……所以他喜欢沈炼骂自己,不仅不生气,反而越骂越舒坦,这不是贱骨头,这是自虐求解脱。
  当然仅限于沈炼一人,如果别人敢骂一句,老虎凳辣椒水的伺候!
  因为沈炼用他的博学正直、坦荡胸襟,已经征服了这位自相矛盾的大都督。无形中,陆炳不自觉的将他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也早把这段心结讲与他听。
  所以听到陆炳仍然在埋怨夏言时,沈炼声音不善道:“夏首辅虽然貌似古板,实际上胸怀宽广,心存仁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被这种好人教训几句,比让严世蕃那种恶棍奉承一百句,也要受用一万倍。”
  陆炳举双手投降道:“我的沈先生啊,我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抓住不放了,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沈炼沉声道:“凭良心说话。”
  陆炳沉默半晌,摇头苦涩道:“谈何容易啊?自从被严世蕃拉下水,我这些年来又自甘堕落,与他早已经瓜葛不清,被人视为‘严党’了。”说着无力道:“别的不说,就凭严世蕃那手写告状信的本事,我就根本受不了。”
  “我就这一个主意,不听算完!”沈炼冷笑道:“反正你陆都督名下已经有了夏言和曾铣的冤魂,多上徐阶、张经、李天宠乃至汤克宽等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陆炳懊恼的使劲揉搓着头发,生气道:“夏言那次,我尚且可以自我安慰是自保!可徐阶这次,我要是干了,这辈子就别想再睡个安稳觉了。”
  两个人都气呼呼的,谁也不理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道:“督公,东南急件!”
  陆炳没好气道:“谁的急件?”
  “浙江巡察使沈默,呈送陛下的浙江军情总报。”
  “什么巡察使?”陆炳想了好一会,才恍然道:“是先生你的那位爱徒吧。”
  沈炼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低声骂道:“臭小子,这时候淌什么混水?”他真想把那玩意儿抢过来撕了。
  陆炳见他面色狰狞,笑着安慰道:“先生别担心,咱们先拿进来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帮他改改就是了。”说着呵呵笑道:“管保他不会倒霉,反倒还加官进爵。”变造文书对锦衣卫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现在陆炳又决定着张经的命运,这样说一点都夸张。
  “拿进来吧。”
  第一九六章 君前奏对
  当陆炳打开那厚厚一摞的报告,不由感叹道:“都是心血啊。”但他现在不想看什么敌我形势、倭情深究,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小子是如何描述王江泾一战的……在吃饭以前,他已经得到了张经战报的副本,虽然那是送往通政司的,但在陆都督的英明领导下,锦衣卫已经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情报机器,但凡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出于对严世蕃颠倒黑白本事的了解,他自然相信张经的说法。但若是皇帝问起来,他可万万不敢这样说,因为严世蕃代赵文华拟的那篇奏章太绝了,简直是指鹿为马、登峰造极,不仅把张经咬得死死地,而且不留任何把柄,让人无从反咬,更别说扯到严家父子身上了。
  早在夏言倒台后,陆炳便得出一个结论,除非有十二分的把握,否则严世蕃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所以他不可能采用张经的说法……又着实不想再给姓严的当帮凶,这就是陆都督的纠结所在。
  胡思乱想间,陆炳翻到了最后几页,漫不经心的看几眼,便呆住了,他反复看了几遍,不由喃喃道:“我的娘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沈炼凑过去一看,面色变了数变,低骂一声道:“没了我的管教,这臭小子果然本性毕露啊!”但面上却是掩不住的欣慰之色。
  陆炳又看了数遍,放声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位小师弟。帮了去了一大心病啊!”
  “大人叫他什么?”
  “小师弟啊?”陆炳呵呵笑道:“先生觉着我还不够资格给他当师兄吗?”
  “是我不够资格给你当老师。”
  “那哪能呢,要不咱们摆香案,我给你磕头吧……”
  “我受不起……”
  两人正在拌嘴,便听到外面又有脚步声,这次更急切,连门都没敲便在外面大声道:“督公,陛下让您赶紧去万寿宫。好象有要事相询。”
  “知道了。”陆炳沉声道:“我这就去。”朝沈炼呲牙笑笑道:“我说的是真地,先生再考虑考虑。等我回来再说。”
  沈炼无奈的点点头,目送他风风火火的离去。
  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不好意思的朝沈炼笑道:“忘了拿那救命的东西。”
  沈炼便把沈默的那份报告递给他。
  时间倒退两刻钟,嘉靖皇帝驾临万寿宫,准备批阅今日的奏章。
  当严嵩率领着徐阶及三位阁臣迈入万寿宫时,便看到一个神采奕奕、飘飘若仙,脸上还残留着嗑药后地红晕的皇帝陛下。
  叩拜之后。阁臣在左侧侍立,当然严嵩是坐着地。皇帝的下首右边,则立着司礼监掌印李芳,还有四大秉笔,皆穿着大红的蟒衣,各抱着一摞奏章……他们的身份是皇帝的私人秘书。
  嘉靖帝看一看左右,轻声道:“说说吧,有什么倒灶事儿。朕听着就是。”
  严嵩赶紧起身笑道:“陛下,今儿可是好日子,有个顶好的消息。”说着便磕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东南大捷啊……我军一下消灭了五千倭寇啊!”自古只有夸大战功的,严世蕃却授意他老爹将歼敌数减半,这样必然会给皇帝造成赵文华实在可信。张经却浮夸造假地影响。
  嘉靖本来弓着身子,半倚在御案上,闻言一下直起身子,两眼放光道:“真的吗?”这话却是问向李芳。
  “千真万确。”李芳赶紧出列道:“消息今天早晨才进宫,当时正是主子爷的功课时间,奴婢怕影响了您的修行,所以才斗胆现在才送上来。”
  “你个老狗都白了毛,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嘉靖笑骂道:“快快把奏章拿上来。”
  李芳便看一眼身后,首席秉笔太监陈洪便捧着两份奏章上去。跪着奉上御案。
  跪在地上的严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直到看见陈洪转身时。若无其事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偷偷抬眼瞄向高踞御案后的陛下,但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终于确信陈洪是先把自己那份给递上去了……不由暗暗擦汗,心说这五千两银子花得值了。
  除了他和陈洪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了能让赵文华的奏折搁在张经地上面,严阁老是花了五千两雪花银的,而且他老人家还没觉着亏……因为如果让皇帝先看了张经的,可能事情就要向反方向发展了。
  五千两没有白花,皇帝看完第一份后,果然一脸的阴鹜,完全没有了起初的兴奋,他手指无疑是滑动着奏折,喃喃道:“惟中看过了吗?”
  严嵩点点头道:“微臣看过了。”
  “众卿呢?”皇帝又看向徐阶四个。
  四人一起摇头道:“消息刚到内阁,我们只听阁老说了一下,尚未来得及看过。”在这事儿上,徐阶确实很被动,他不是首辅,也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也不可能有一道单独地八百里加急,加之又整日在西苑值庐,确实是天亮后才知道消息的……而且严嵩还不给他看原文。
  “怎么不给他们看呢?”皇帝微微皱眉,面色捉摸不定道。
  “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陛下应该先知道。”严嵩一脸坚定道:“不应该受到臣下意见的影响。”
  嘉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地说法。轻哼一声道:“算你懂事。”轻轻拿起第一份奏章,第二份便出现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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