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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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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依你,就算紫茯苏,也只是自己难过,并没有说就想着要……”艾俄洛斯抓起撒加的手放在心口,说是伤心,却心跳如鼓。
是醉了吧?撒加抽开手臂,欲起身热酒。
被艾俄洛斯生生拽住,手臂环住撒加的肩膀,脸贴近裘衣,似乎不胜酒力。
撒加无奈,推他又黏得越发紧,狠心甩手,又怕真把他摔着了,只得听得他一句一句地说:“为什么来了?为什么来这里?”
撒加屏住呼吸,任他蹭来蹭去,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我顶撞了父皇。”
“……嗯?”艾俄洛斯没有抬头,低声哼了一下,似乎要睡了一样。
【第二卷第三章欲重歌兮梦觉(下)】
“为什么顶撞?因为他们俩在母后面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母后旧病发作。”
还能是什么事呢?纠结了二十多年的事,偏偏在眼前活色生香地出现了,皇后又疯了,身为他唯一的孩子,撒加二十多年的怨忿,瞬间迸发。说了不该说的话,骂了不该骂的人,而且是指着对方鼻子骂的,甚至连他的绯红官服都划掉了一半,用的是放置在桌子上的御剑。
“……他们?”声音几不可闻。
“是的,他们,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当时,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撒加的话淡淡的,冷冷的。
艾俄洛斯抬起头,环住的手划落。撒加的蓝色眸子像古井一样深不见底。
方才的酒劲顷时散了,弥漫的寒气这会儿才侵进这个小酒舍。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什么酒意,原先暖的只是一片心。
撒加起身将酒壶置于火炉之上,却不回身,只笔直站着。
“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忍受了多少羞辱;身为他的儿子,只不过是用剑轻轻划破了仇敌的衣服,就要推出去斩首;你说这是为什么?”冷冷的话语中有一丝颤抖,“我是不甘心,我更替母后不甘心,替我死去的弟弟……”
火炉烧得剥剥响,风声呼啸而过。
“现在,仇敌的儿子却在我面前,做着同样的事,我却不能一剑斩下去,为什么?”冷冷的语气中波澜暗涌,悲愤中杂糅着不甘,抑制的痛,却又似自问。
艾俄洛斯缓缓站起来,向前两步。
“不要过来。”依然是冷冷的,肩膀却在颤抖。
“就那么恨我的父亲吗?反过来想想,他征战在外戍边多年,我的母亲、我的弟弟和妹妹,该向谁讨公道呢?说到仇恨,如果那个人不是一国之君……”艾俄洛斯握紧了拳头,与豁然转身的撒加对上。
双眸中迸射出的激愤,并不因昏色而模糊。原来,都没有醉,醉,只是因时而已。
被火烧灼一样,心底燎起一大片怒气与恨意。
“既然不愿意,谁又能将他押回朝廷?既然不愿意,为什么非要纠纠缠缠十几年不放!”扫过来的眼神,是轻蔑,是鄙夷。
堵在心口的羞耻和着记忆里的辱骂瞬间迸发,艾俄洛斯暴喝一声,将凳子踹开:“不知道谁纠缠谁呢?卖命十几年换来了什么?我们在血堆里摸爬滚打时你们又在哪里?谁稀罕你们的浮名虚利!”
砰的一声,撒加撇出去的酒壶擦过艾俄洛斯的脸颊摔到墙上碎成片片,烈酒四溅。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说不出刻薄的话来反唇相讥,几个大步推门出去,一袖冷风甩进来。
掌柜听见响声跑进来:“客官,房子刚刚收拾好,请随我来。”语气急促,老于世故的眼睛瞥了一眼凌乱不堪的茶舍,心痛不已。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一切都安静了。
许久,纷纷扰扰的回忆也停歇了,回想着曾经翦翦秋水的蓝色眸子,那一瞬间成了九尺寒冰的冷酷。
为什么忽然就成了这样。
也不算突然吧,只是久积心中终于爆发而已,艾俄洛斯拖着发软的步子在院子游走。
“客官,小店只有两间客房,您要哪一间?”被院子里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艾俄洛斯吓一跳,折回来的掌柜忙不迭地问,暗说怎么今天遇到的人都魂不附体呢。
“……那位白衣公子在哪一间?”
路过撒加的房前,艾俄洛斯停了半晌,想起不久前他的呢喃,“他们那是一笔算不完的帐,我跟你,没必要绞到那里面。”真是无力,哪有那些轻易就逃开的纠葛?可是,这不在于发生过什么,而在于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是不愿绞进去,为什么今天又忽然提起?难道说是自己误会他了?也许,他并不是要掀旧账,明明最初起这个该死的话题的是自己。
是错怪了吧?是理解错了他的话?是误会了那种眼神?怎么会是与他母亲一样的轻蔑,撒加明明之前从不曾表露出来。
“撒加……撒加……”在门口轻轻喊了两声,并无任何回应。
酒劲上来,又连着刚才那一通火,脑子越发乱到一团麻。使劲摇摇头,想进去又不甘示弱,心内那团火没有灭。踯躅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另一个门。
卡妙将被子卷作一团,脸被酒薰得发红。
艾俄洛斯挨着他,扯了扯被子也不见动弹,无奈闭着眼睛,眼前也全是撒加的影子,一会儿是初见,一会儿是出征,一会儿是对着自己似笑非笑,一会儿是冲着自己雷霆震怒……
酒热上头,迷迷糊糊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两眼一黑睡死过去。
“艾俄洛斯!你给我起来!”一阵怒吼,几乎震落了屋檐上的皑皑积雪。
“哼嗯?”
“啊啊啊,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啊?你倒是吐到什么地方去了?混蛋!”雪被惊得噗噗地往下落。
好好的一件白裘衣,生生糟塌了!
听到薄墙那边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与低声下气的道歉,那边的撒加半睁开眼,倦意重重,将被子拉上盖个严严实实,却抵不住破墙的阵阵暴跳如雷。
掌柜的睡眼惺忪地打开店门,红日映照白雪,光华明丽,艳色万里。几棵枯树还能一席看出模样、几只觅食的小鸟飞来绕去叽叽喳喳,混合着噼里啪啦的哀号声,掌柜伸伸懒腰,可真是热闹一天的开始啊!
☆、第二卷※第四章※惊弦雁避解沉浮
【第二卷第四章惊弦雁避解沉浮(上)】
下过几场雨,瓦上檐前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柱。
“精兵三千前阵偷袭,两千‘连弩’压阵,大军全面压上,定然百无一失。”艾俄洛斯手指着眼前的一张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所有的人都望着桌子中央的‘连弩’——此弓不同寻常,一弓可连发十余支箭羽。苦寒之下忽然出此奇兵火冥必然防不胜防。
“只是,将军,仅余二十日,且不说这阵法行不行,两千‘连弩弓’连制弓的材料都怕找不齐。”右参军一脸络腮胡子,眉毛纠成一团。
“这个无需担心。”艾俄洛斯赞许地看向卡妙,“中郎将已为我们解决了两千连弩弓。”
众将领诧异地望向中郎将,全然不知几时竟然多出了两千连弩。
见卡妙但笑不语,艾俄洛斯继续说:“还是中郎将细心,修桥时见山石中铁矿极多,符山上,又有树木弹性极佳,遂想到用弓之策。只是这寒冬腊月攻城,要多苦了各位及全军了。”
有将领才恍然大悟:“难怪说上次天寒地冻的还非要砍那种树,竟是有这种用处。”
也有的拍手称奇:“怪道修个桥用了两个多月,原来治弓去了。”
卡妙支手,略沉吟:“当下急需的是,能熟练掌握此弓的两千精兵。若用弓不善,不若不用。”
若说弓法,大将军无人能及,众人齐刷刷看向他,等待他说亲自练兵。艾俄洛斯却望向右参军:“二十日,右参军,可行?”
右参军一怔,虽是发问,依照大将军的脾性,已是相托之意,不由豪气顿生。
“将军,论弓法,你的比谁都强。”
“我只是比武中略有作为,但不如你在乱军乱射的绝技。再者,练兵练阵,我不如你。二十日,两千强弩,右参军,非你莫属。”
右参军豁然起身,铁甲铮铮,双目炯炯:“在下领命!”
众皆摩拳擦掌,壮志满怀,未几,练兵、运粮、探敌报、前锋、后阵,一一领命。
“卡妙,怎么,觉得有不宜之处?”
“除了你,右参军确实是不二人选。只是,你何不亲自训练那两千连弩兵?”
“事事躬亲,力不能及。一个人再强,也不能撑起三军,我相信右参军绝不逊于我。”
“纯属推脱!发现铁矿及弹木是我,但连弩之计是你想的,连弩也是你亲手制作的,完全不需要将所有功劳都归功于我。又那么急切地给下属托以重任,以前不是最讲究循序渐进的么?你是在担心什么吗?”卡妙对好友孜孜不倦在军中为自己树立威望深表感激,疑惑也直言不讳。
艾俄洛斯仰望苍穹,星光点点,明灭闪烁:“因为,时间……若是父亲在,他会怎么做?”
卡妙不明所以。
一只鸟儿扑簌簌地飞过来,两人同时盈目注视,见它似乎跌跌撞撞地终于飞入一个窗里,那个屋子灯影摇摇。
沉默良久,卡妙开口了:“听说当今皇上为世子时,也是得了童虎大将军之力,才登上帝位的。”
“当时父亲是一介白衣,并不似我现在这样。”一介白衣,故而无拘无束。身为将军,却不能如此,“所以,卡妙,待此战结束,我想请命回都。”
“还不死心吗?纵然助他登上帝位,也不一定领情。”卡妙抱手而立,极为不满好友的决定。
“那是另一回事。终究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宫廷的险风恶浪里。”
“他绝非你想象的那样弱。”卡妙手指轻轻一弹,手中小物破空而出,正中飞出的小鸟身上。小鸟陡然一落,而后又扑棱棱地飞远了。
艾俄洛斯怒目卡妙:“你……”
“想帮又不说,天天看着窗户值什么用?这下不解释都难了吧?趁着没夜深赶紧去。唉,难怪将自己的职责分派得一干二净了,竟然奉公徇私。好吧,你去吧,有我们一干兄弟撑着呢。”口中虽然戏谑,深知好友心意已决,卡妙君子成人之美地拂拂袖子。
且说那边撒加把那细纸条看了几遍,将小鸟放出窗子。才飞出,一线黑影就直直弹在小鸟身上,小鸟猛地歪了一歪几乎坠下。
心下一惊,疾忙向那袭击的方向扫了一眼。所幸力道极轻,那鸟儿重振毛羽又飞远了。
不多久,叩门声起。
这些日子如同陌生人一样,避而不见,见了也直闪躲。此刻两两瞪视,尤其尴尬。
撒加也不往外赶人了,回到桌前只顾研墨。
艾俄洛斯见他心不在焉,手劲越来越大,忍不住提醒:“再使劲下去,这砚可就受不了了。”可不是,谁能磨个墨转得吱吱响,发狠的劲全用在手上了。
撒加瞪了他一眼,蓝色眼睛如宝石一样光泽分明,将墨一搁,直直地看窗外:“来干什么?”
为什么到这个地步还能这么僵持,艾俄洛斯开始头疼,吭哧了半天说:“和自己的弟弟争斗,很痛苦吧?”
撒加眉毛瞬时拧在一起,按在桌子上的手越发用力了:“你这是什么话,嘲笑我吗?”
“不是,咳,那只鸟儿……”
“既然都知道了,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也只是无意发现的,那种鸟儿太漂亮了。”
【第二卷第四章惊弦雁避解沉浮(中)】
颜色翠绿绿的,毛茸茸的,闪电一样飞入某个窗口,而又飞出,难免让自己心疑。于是,在第二次看见翠影时,也就忍不住像卡妙那样轻轻弹出手中物。
醒过来的鸟儿一点儿也不认生,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自己,用喙子亲热地擦着修长的手指节,可爱极了。足下绑着的纸条,写的是看不懂的几行字,早该知道撒加不会乖乖地听天由命。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却叫外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艾俄洛斯对眼前这个人多了一丝敬畏。
将纸条细细绑回去,用脸颊擦过光滑的毛羽,重新放飞空中,鸟儿很快就无影无踪了。之后多次看到殷勤飞过的翠影,心隐隐躁动。
“你知道多少?”
“什么也不知道,一张纸,什么也看不懂。”艾俄洛斯拖过一把椅子,与撒加对坐,逼得撒加只能转过头来。
“在我离开的日子,沙加将他的势力扩展到了京城,真是快啊。”撒加语气淡淡的,却无半点惊慌失措,手指擦过嘴唇,“父皇现在又病得厉害……只怕到时无所谓诏书立谁,沙加也……”
撒加被“逐”西疆,阿布罗狄自请南疆,不动声色的沙加已得先机。若现在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等赶回京城大局已定。
对于别人家兄弟阋墙,艾俄洛斯明智地保持沉默。
“还好的是,现在离开也不算晚。”撒加若有所指地划着桌面。
“圣旨下来了吗?”想来,当今皇帝也是会在弥留之际,将儿子们召集一起的。
“要到这里,恐怕还要二十余日。”
二十余日,什么事不会发生?何况,再赶回去,又需月余。
良久,艾俄洛斯开口了,喉咙干涩:“圣旨下了吗?不如现在启程回去吧,我帮你瞒着。”
撒加眼中有光芒盈过,却不接话。
“你平常也只待在房中,就算走了旁人也不知道。二十日后,军情繁杂,一定能混过去,你先回京城再说。”有大将军帮忙隐瞒,自当百无一失。
撒加别过头去:“不想欠你的情。”
赌气得像个小孩一样。艾俄洛斯好笑暗想,既然说“现在离开也不算晚”,却又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口气,非要自己低下头来委曲求全么?
“也不欠我什么。接下来要紧急练兵,你呆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
撒加白了他一眼:“几时出兵?”
呼吸停滞,震惊于他竟一语中的:“二十天后……你……”自己明明方才与众将领商议,撒加极少出门,却了如指掌,这种洞察力真叫人吃惊。
“你天天摆弄那种弓,看不出都难。”
听了这话,艾俄洛斯由震惊渐渐地勾起嘴角,双眼微微弯下,脸颊的弧线渐渐变化,俊朗的脸绽放炫目的笑容,干净而又光芒四射,叫人竟挪不开视线,撒加一时恍惚。
“卡妙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交叉手指,谨慎地挑着词语,盯着撒加,一眨不眨。
撒加轻微地皱了下眉,而后淡若清风扫过:“他做什么都很出色。”
“二十天后的大战,我会将大权全部转交给他。唯一顾虑的是,两军对垒,火冥国的将领个个狠辣善战,单挑时卡妙不一定能……”
“卡妙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怕什么?”撒加的语气非常烦躁,直截了当地把话截了。
“我期望……”
“我们之间,一定要有卡妙作为话题吗?怎么样都好,你是大将军,你们怎么都好。”一点儿也不想继续说下去,撒加按住桌子,脸色越来越阴沉,避开艾俄洛斯急于倾述的目光,“我现在只想早点回都!尽早!”
“想什么时候起程?”
“越快越好……”
“今晚?”
“好。”
“我这就安排!”越说越赌气,越听越窝火,想到他竟如此急于离开这个地方。口里说安排,还是死死地盯着撒加,又恼怒又乏力。
令人难熬的沉默之后,撒加咳了一下:“今天太仓促,明天晚上吧。”
真怕他说出逐客的话,焦虑的脸色缓了缓,艾俄洛斯舒了一口气,心中对事事都这么揪心退让的自己又感到可悲。
虽然还是要离开,至少比这么冲动分开好很多。
“卡妙会……”
“砰”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撒加额头青筋直冒,语言冷冷的咬牙切齿:“这件事就不能只有你、我知道吗!”
“卡妙……”
“呼……”拳头毫不客气地挥过来,艾俄洛斯这次只是偏偏了头,顺势把他的手抓过来。本就不是有心要揍人,拳头完全没有力道。倒是这用力一抓,将撒加轻轻松松带到自己胸前。
近在咫尺,睫毛密密的一排,嘴唇抿的紧紧还蕴满了怒意,脸却瞬时红了。
“放开。”急急地抽了抽手臂,声音低低的,却毫无威慑力。
艾俄洛斯拽得更紧了,手腕处热得有些微疼,嘴边勾起了苦笑,喃喃说:“宫廷里的人都这么脾气坏吗?还是只在我面前这样坏?”记忆里,他对谁都是含笑的。据说有些冬末里的风,常常吹得跟春风一样,哄骗得无数花儿早开了。
“混蛋!”
顺势搂在怀里,却不是遒劲的力气,略微用力,略微地试探而已。
“那么帮你,是欺君之罪,怎么就用拳头招呼我?”艾俄洛斯见他在自己怀里只是僵硬,却没有特别抗拒,说话也就越来越顺了。
“那你想怎么样?”撒加愠怒的脸越来越红。
“我也不知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冗长的寂静之后,只是囿于怀中。撒加咬了咬下唇:“他日,若有幸……你想要什么样的功名荣华,都可以……”
“我不要。”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艾俄洛斯眼前闪现出了父亲、娘亲、冷清的皇宫,那些挥不散的纠葛,缠住了原本蠢蠢欲动的心。
“我不能要。”将怀里的人松开,脸色一黯,勉强笑了笑,“跟你闹着玩的,我这就去准备。”
风一样卷出门去。
原本炽热的温度忽然冷下来,房中冷气袭来,撒加一阵空白。
“这么快就搞定了?”卡妙将呼啦啦进风的窗子关严实了。
“是。他明天走。”蒙着被子,声音嗡嗡的闷闷的。
“啊?要走?怎么回事?”
拉下被子,艾俄洛斯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连同自己早已发现撒加与外界联络,苦闷之情一露无余。
“想不到竟是这么快,不过……也好……”
只是,好友这么郁卒的,该不是被拒绝了去京都的想法吧。试探问一下,艾俄洛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又把头埋进枕头里。
卡妙哑然失笑,却也被那种苦闷压得心口难受,手轻轻抚了抚那坚硬的金褐短发:“大将军,你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啊。有你的帮助,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要呢?”
闷在枕头里的脸就更郁闷了,声音更沉了:“我要不是大将军,他就压根儿不会看我了吧?”
“不会,就算不是大将军,你也很特别。”
“真的么?”年轻的脸庞从枕头上抬起来,又困惑又期待。
“是的,春天,大将军带着你来……即使不是童虎大将军之子,艾俄,你也会很快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卡妙将眼睛转向窗子,迎着灯影,白色的窗纸晕了一层朦胧。
“我很喜欢他。”
“知道。”无数的梦话,和不是梦里时说的真话,卡妙都真真切切听在耳朵里。
“但他只是在容忍我。”即使有些过分的言辞和举措,撒加也只是僵硬着努力不抗拒。
“那你希望他怎么样?”
“……”至少回应一下,而不是许诺什么荣华富贵。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不能。”语气闷闷的,脸庞也开始又苦闷又困惑,“卡妙,有时我想,干脆一辈子在边疆算了,眼不见为净;但有时又想,也不要得到什么,就在他身边也很好。”
“对喜欢的人,经常会这样想的,不求回报的在身边,但心里又总有不甘心……”
“呵,绕来绕去,还是重复了父亲的路?”艾俄洛斯坐起来,手撑在被子上,抱着头,坚硬的脸庞苦恼流溢,“卡妙,我去京城对他来说是于事无补的吧?就算现在他能忍受,以后肯定也会烦……还是离得远一点算了……永远不见是最好的吧……”
面对自说自话还自相矛盾的好友,卡妙头隐隐作痛。
“卡妙,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又不喜欢你,会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枷锁顿时解开一样,卡妙浮出一丝笑:“再爱一个。”
【第二卷第四章惊弦雁避解沉浮(下)】
长云暗山,万里雪纷纷。
艾俄洛斯手里拿着两顶斗笠,细竹篾透出一股青色,边缘垂着一层黑色纱罗。迎面过来的副将拢着两只袖子,急急地说:“殿下!将军!今天风雪太大,不宜出门。”
一语未完,又见身后的中郎将大人戴着一顶青斗笠垂着白纱,越发讶异。
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雪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将白纱斗笠递给撒加,飞雪穿过两个人中间,呼出的白雾清晰可见。
撒加默默地换过白纱斗笠,瞟了一眼,后边的卡妙闲闲地倚马而立。离得远,看不分明,大约是闭着眼睛的。
“卡妙他不会说的。”艾俄洛斯为撒加拍净肩上的积雪,细细打量,比刚来符山郡时胖了一点,双颊弧线优美,不似那时的憔悴消损。
“让你一人走这么远的路,我真不放心。”
翻过符山,越发荒凉,千里无人烟。
“功名利禄,我都不要。”艾俄洛斯拉过他的手,在手心中放了五个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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