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红楼之环于九重-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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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环听完全部，静默了半日，等到丫鬟们站到腿脚发酸了，才道：“我两岁大的时候，有一次我娘不在院子里，周姨娘进了我屋子，偷偷地摸着我的肚子叫着我儿子。以前我娘把持着我的月例银子，缺钱缺得我牙痒痒的时候，周姨奶奶看我没钱跟其他人玩，曾经偷偷塞过银子给我使，只是我没有要，又给她还回去了。还有许多次，周姨娘那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留下，然后偷偷把我叫去，送给我。这些是宝玉都没有的待遇。那时我还小，不懂事，只觉得我亲娘姐姐两个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实在不想再多一个，就这样拂了她的好意。现在想来，其实我这个人跟个畜生也差不了多少了！”说着，贾环站了起来，继续道：“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记住，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什么事情该不该知道决定权在我。什么时候你们成了我的主子再来做我的主吧！兰溪几个跟我进来。”
　　
　　丫鬟们本来听了她的话都觉得脸辣辣的讪得慌，听了他后头的几句，兰溪几个大丫鬟忙收敛了情绪跟着他进了里间。
　　
　　贾环让她们给他换身外出的衣裳，她们虽有疑惑，此时也是不敢问的，只得照做了。换好了衣服，他便往外头走，快出门的时候他才回过身道：“手脚麻利些，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咱们的人咱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要留。我去里头把姨娘们带出来。”说着便走了，留下丫鬟们在原地面露喜色的压低声音尖叫。　
攻受。小E　…　2011/10/7　23：04：00
85、第　85　章　。。。
　　此时的内院，王夫人正在和凤姐儿一块清算着家里这几年的账目。算着算着便说到了宝玉，说起当场预备给他娶媳妇用得银子如今一分都没有动，可是宝玉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屋子里众人听了都不由伤感起来，哭了一阵，还是李纨站出来给劝住了。
　　
　　正说着话，只见贾环冷着脸走了进来，也没让人通传，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往里头闯。外头的婆子们就如同死了一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王夫人见了，心肝都给气得发疼，正声道：“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母亲和嫂嫂们在说话，你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敢往里头闯？”
　　
　　贾环看着王夫人的脸，本来有些恍惚，甚至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妈妈。可是听到王夫人那毫不留情地声音，便立刻冷静了下来——这个女人，不是我妈妈。
　　
　　贾环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想起今日进来的目的，直视着王夫人道：“我有没有把太太当作自己的母亲，这点太太比我更清楚。倒是太太，何时有把我当作儿子。”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又惊又怒，还有些些发虚，惊得是这孩子怎么敢这样说话，不！应该说他怎么会这么说话，那个行事畏缩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怎么说话。怒得是贾环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过放肆。而那心虚则是王夫人突然想起了这孩子三岁时自己的那场算计。想着这些，脸上就不免如出了几分不自在。
　　
　　贾环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道：“今日来早太太不为别的，只为了两个姨娘的事情。请太太给儿子个机会单独禀报，有些事情，听得人多了并不是好事！”说着，贾环眼神扫过了四周的众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凤姐儿看得心头火气，区区一个庶子，竟然敢这样说话，要让这小兔崽子爬到她们头上，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她正想开口，却被王夫人挥手拦了下来。此时她心中已经镇定下来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一辈子只能在她身后悲哀乞食的庶子能有什么可说的。想着，便让众人都下去了。
　　
　　凤姐儿不贫，满脸愤懑地被李纨拉走了，剩下地人也自觉的退了个干净，场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王夫人泰然自若地端着茶等着贾环开口，贾环见了，也不急，慢慢地跟她耗着，输入不输阵不是，先开口的那个始终有些被动了，这些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教他的。王夫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倒先不自在起来，于是放下茶盅道：“有什么事说吧！”
　　
　　贾环听了，缓缓地收回目光，眼睛也不看着王夫人，只是看着她的后头，好似正在透着她看着别得什么。王夫人等得要不耐烦了，他才开口到：“我一出生就对太太有一种莫民地亲切，甚至连我亲娘都没有太太来得让我亲近。有时候在想，说不定我上辈子真是太太的亲儿子，这辈子投错了胎才投到了姨娘肚子里。用不着在心中冷笑！我比您自己更了解您。我充其量只对您那张脸感到亲切，其他的算个屁啊！真正比较起来，果然还是自己亲娘比较好，虽然她不太靠谱。我小时候一心人太太为母，不过你自己亲手把我的感情毁了。不是吗？”说着，他看了一眼王夫人，看得她心头一跳，陈年的龌龊事别人点破，任何人都会不舒服，跟何况是这个骨子里极度要强的女人。她勉强稳住自己才不让自己把头扭到一边去。
　　
　　贾环不想听她说任何话，这时候她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他都觉得那是在玷污他的妈妈。所以他敢在王夫人缓过神之前开口道：“今天来我一不是来跟太太扯那些陈年旧账的，只是麻烦太太把周姨娘和我娘，连同紫鹃的卖身契交给我．．．．．．”
　　
　　贾环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王夫人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贾环今天就是不准备让她开口了，所以在她的笑声还未结束时便继续道：“老太太是怎么死的？真是急火攻心病死的？那个人参养荣丸吃得人不知林姐姐一个吧？”
　　
　　贾环三个问题一出，王夫人便如被人卡住脖子地鸭子一般，口中发出难听地嘎嘎声，脸色是不是扭曲地贾环没兴趣知道，他只觉得这个女人用他妈妈的脸不管做什么都太过恶心，不需要看，因为那是侮辱他妈妈。贾环不给她喘气地时间，直接道：“不要以为老太太死了，你就万事大吉了。她生前用过的东西还是有一下留下没有烧掉的，比如说老爷留做念想的那片玉镯，老太太生气是戴过的，只要拿药水一泡，太太你就完蛋了。杀了一个没了爹娘地外甥女儿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天了老爷气一阵就罢了。弑母啊！那是何等大罪，老爷放过你了，还有宗族，宗族不计较了，还有官府，再不济还有御史台。太太，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现在立刻去把卖身契拿来给我。一个时辰后我要把人带走，只要我和娘亲们能够安然离开贾府，这件事情我会永远烂在肚子里。别给我耍心眼，这个秘密我已经托付孙磊带走了，孙磊你知道吧！就是我那无故失踪的小厮。一旦我出事，证据会立刻移交御史台。到时候就是舅老爷手眼通天，都来不及了。”
　　
　　王夫人听了他的话便晕了过去，贾环理都不理她。冷笑着，看着外头，等她自己苏醒过来。等了许久，王夫人才悠悠转醒，看着贾环站在中央一动不动，她恨得直想时间回到他三岁的时候，自己能亲手掐死他。贾环知道王夫人醒了，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道：“太太，只剩半个时辰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灰败，也没有别得办法，只得回屋将卖身契找出来叫给他，又叫人把人都给带出来。这一过程，贾环只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只是在王夫人把卖身契交给他的时候他才抬了抬手。
　　
　　厅上只有贾环和王夫人坐着，时间过得十分缓慢，慢得王夫人不禁想要昏过去，不要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孽畜。
　　
　　过了没多久功夫，赵、周两位姨娘便被人搀扶着带了进来。贾环本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世事也该看透了，应该没什么再能撼动他那颗冰冻着的心了。可是看到他母亲脑袋上顶着长长地疤痕，一张姣好的脸被那道疤毁得不成样子，却毫无所觉的因为看到他而满脸笑容的朝他跑过来。边跑边喊着“环儿，环儿．．．．．”来来去去就只会说这两个字了。笑得一脸傻气，身子摇摇摆摆地都无法站立端正，让人没办法想像这个是他曾经那个能在太太的刁难下维持着美好站姿站立一整天的娘亲。贾环觉得一颗心瞬间便给解冻，有给人狠狠地踢了两脚，疼得他死去活来。站在他面前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的生身母亲，也许比起他妈妈来说，还差许多，可是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哪里是能做假的。如今看着母亲这样，他却无能为力，两辈子对母亲的愧疚汹涌而止，令他忍不住抱着赵姨娘的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泪眼模糊中，却见到一个鬓角花白的妇女站在一旁低声饮泣，贾环认出来了，这个是周姨娘，小时候也很疼她的那个女人。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么会这样，还没几年的功夫，周姨娘这么会老得如此的快。正想着，便见她捂着嘴唇，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贾环看着她，眼睛渐渐见到沉重。千万不要像他想得那样，一定不要有事啊。我好不容易懂事了，好不容易想要好好孝顺你们，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啊！周姨娘咳了一阵，感觉到环儿在看她。抬头一瞧，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胖嘟嘟地淘小子，周姨娘见了，缓缓地笑了。贾环看着她额头上那些无法掩饰的鱼尾纹，眼中的泪水变得更加沉重，除了落下，别无他法。其实，他一直都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身边不是没有人爱他的。
　　
　　周姨娘看着贾环看着她哭了，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情急之下竟是像他小时候对待他那样，拍着他的后背。这一拍，不但没止住他的眼泪，那泪反倒留得更狠了。
　　
　　贾环和赵、周两位姨娘正哭着，却见紫鹃被人带了上来。那丫鬟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目光呆滞，看起来不想一个年华二八的姑娘，倒像一个暮年的老人。贾环也听说了，黛玉走了之后，这丫头是第一个冲上去捶打宝玉的，甚至把生生咬下了宝玉的一块肉，可知也是个忠心的了。这样一想，到把以往的不快冲淡了许多。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主子生气把你托付给了我。”只这一句便另她泪流满面，渐渐清醒过来。
　　
　　贾环看人齐全了，便自己背着赵姨娘，让周姨娘和紫鹃一道，四个人一同先二门口行去。
　　
　　谁知还没出二门，便遇上了正好回家的贾政，他看到贾环众人这副光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像往常一样喝住了贾环。
　　
　　贾环听了他的喝骂，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前世今生的父亲重叠在一起，竟是让人又几分怀念，故也就很听话的站在了原地。贾政走近了，开发现这一行人里，竟是有着他的两个姨娘，一时间看得他脑子发晕，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儿子，便如平时一般劈头盖脸先一顿骂，反正最后他还是要辩解的，等他一辩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这样想着，贾政便习惯性的开骂了。
　　
　　贾环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可是时间长了他就觉出不对劲了，猛地打断了贾政毫无理由的责骂，突兀地问道：“父亲没觉得娘奇怪吗？”
　　
　　贾政听了倒是一愣，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一看真是让他吓了一大跳，失声道：“怎么回
　　事？”
　　
　　贾环听了他这话，顿时心灰意冷，凄凉地看着贾政道：“父亲！我恨你。”说完，也不理睬听了他这句话愣在原地的贾政，背着他母亲大踏步的离开了。　
chadan　…　2011/10/10　17：24：00
第　86　章

　　　　贾环在贾代儒家住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都一直在忙。紫鹃被他带回来后没两天，贾环就单独找了她，把黛玉生前给他的信交给了她。紫鹃看了信之后狠哭了一场，清醒过来了，又把贾环给的银子退了回去，说自己要城外修行，与主子相伴。贾环本来对她就没多少感情，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前求。亲自帮她择了一个正经的庵堂，送了她过去。处理好了，也就不再对她多花心力。只是贾环转身回去的时候，却听到后头紫鹃对他说着，对不起。如今那些事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不过能够说出来，看来她是真得看开了。贾环想着，挥了挥手，不再停留。

　　　　这些日子他给他娘和周姨娘看过了，他娘那里他是毫无办法，他娘一个弱女子，原先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如今这种水平说是个奇迹都不为过。如果他师傅在可能还有主意，可是他这种半吊子怎么可能有本事对脑部进行重整。偏偏他师傅也失踪了，现在这时候连医馆都是原本的那些老大夫在维持运作，根本找不到何老人在哪里。再说周姨娘那儿，原先听周姨娘一直在咳嗽，他以为是心肺的毛病。可是真正看过之后，才知道周姨娘如今已经是在熬日子了。这个心善的女人自从流产后便做下了病症，许多年了，血崩之症一直没好。她的性子柔顺，还不是像凤姐儿那样心性要强的，得了这个病自己也在小心调治，可是却一直不见好。后来她把这事情告诉了她母亲，从她母亲那里知道了她们家的女儿小产过的，十中有九会像她这样，她也就死了心了。如今元气损耗太过，天才地宝都补不回来了。贾环听得伤心，倒要周姨娘反过来安慰他。其实对周氏来说这辈子已经知足了，临老了，老天爷竟然给了她一个儿子，还有什么可不足的，所以她倒想得很开，每日里陪着赵姨娘，守着贾环，日子过得从来都没有的舒心，就是让她立即死了，也足够了。到了地下，至少她知道她这辈子会有人给她上坟烧香。

　　　　贾环也是，住在太爷家的这些日子，真是这些年来难得的舒心日子了。上头三个长辈宠着，和太爷放肆的聊天说话，母亲虽傻了，却还活着，还记得他。他可以带她去看灯会，可以毫无顾忌地和她一起玩折纸。若不是何老不在，这生活可就太完美了。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就是这样舒心的生活，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一些事，一些自从他醒过来就没有认真想过的事：贾家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

　　　　贾氏一族其实跟历史上那些昙花一现的大家族没什么两样，之所以能在民间留下如此多得痕迹，只是因为贾氏族人出了个古今未有的情种贾宝玉，这个人用小说的手法写下了一本旷世巨作《红楼梦》。只是这部书出名的太晚了，等它被世人所熟知的时候，周朝已经灭亡了。关于贾家，除了这本因为涉及到某些禁忌而被毁掉后四十回的半部红楼，其他的文字资料也在后来的侵略战争中销毁了。这个庞大的家族最后的下场可以预见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些从那部红楼开篇所定下的基调和这个家族流传下来的史学资料只到宁荣二公就能知道。贾环前世虽然对经史类的东西挺感兴趣，可是红楼梦一向被他划归为野史，如果不是这书的作者和他哥哥同名同姓，他甚至连翻都不会翻那本书。红楼梦此书他在很小的时候粗粗翻阅过，看到十几章的时候，发现那个跟他一个名字的孩子居然是个十分惹人厌的角色，当时真是气坏了，干脆后头的都不看了。而且从那以后，他就更加坚定了这部书就是部野史，完全没有阅读的价值。

　　　　这部书后四十回都是别人续写的，根本做不得准。当初为了跟H国的历史剧对抗，国内还筹拍了这部书。他当时收到的角色是贾宝玉，可是那剧本他连看都没看便扔了。后来那部剧拍出来，果然不伦不类，宝玉那角色一夜之间成了臭鸡蛋，专门用来破坏大众心中神圣经典的典型。欣姐后来还为此事像奴婢一样伺候了他整整一个月，差点儿把他当神仙供起来了。嘴上还叨叨：预感太准了，刷上金粉就能拿庙里拱着了，以后您就是这一行当的佛祖，可以建庙收香火了，信徒都不用愁的。

　　　　言归正传，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应该乖乖地把前半本红楼都读完的。他哥哥曾经说过，写这部红楼的人心思极其缜密，前面半本其实已经把后头的结局都点明了。如今他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周朝里原本的人物贾环变成了他，这个人早就给他改动的面目全非了。谁知道如今的红楼还是不是原来的红楼，原来人物的命运是不是早就被更改了，头疼啊！如今的他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悠闲的窝在书房看书的傻小子，书里人物是生是死都于他无关，而是经历了真真正正的历史，做为贾家的子孙，再次活在了贾家。贾政是他的父亲，王子娴是他的嫡母，甚至连贾宝玉都还是他的哥哥。现在他有些怀疑了，是不是周朝的这个贾环就是他的前世。如果是这样，他回到了周朝的贾家，是不是意味着他现在所做得改变会更改这个国家的历史。这样一来，如果他将所有的事提前安排了，现代的他是不是能不遇到秦泌，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享受着父母的关爱渡过一生。回到周朝就是为了实现他这个愿望？会不会太卑微了。真得是太奇怪了，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穿越啊！又不是演电视剧，人的灵魂再强大，也不可能如此逆天吧！难道说真是贾氏一族的祖宗显灵了，把我引渡回来再活一次？。妈的，都在想什么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反正现在回了周朝了，前面十几年的日子又不是白过的。先想想眼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眼下贾家的事情才是最关键。两辈子的父亲，一个样貌，一个个性，跟王夫人是不同的。如果贾家最后真得是不得善终，怎么样也不可以放着爸爸不管啊！而且如果宁荣两府真得出事了，以他现在荣府庶子的身份真得不会被波及吗？

　　　　贾环的担忧还没来得及实现，贾宝玉便回到了贾家，他是被从江南赶回来完婚的卫若兰带回来的。没人知道这位大少爷在外头经历了什么，只是从他枯瘦的身躯，和干涩的毛发就能看出，一定是糟了大罪了。贾环不想回贾府，可是他想见见他的哥哥。同时还有一个疑惑深深地困住了他：宝玉不是和湘莲一起走的吗？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他想去贾府看他，可是又怕见到贾家的其他人，于是忍耐了两天都没出来。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趁着晚上溜回贾家见一见他，可是还没出门，便听收到了宝玉答应与宝钗完婚的消息，贾环顿时觉得心都凉了，便也没了回去的心思。

　　　　宝玉和宝钗在六月底的时候订了婚，订婚那天，贾政没有来叫他，宝玉也没有来请他。于是他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窝在太爷家过自己的小日子。顺便霸住太爷，不准太爷去凑热闹。代儒被他难得的小儿模样逗乐了，遂也跟着他窝在家里不出去。香芯主厨，自己家弄了一个大席面，吃得大伙儿满嘴流油。

　　　　宝玉定亲，也不知是老天爷保佑还是老天爷诅咒，他的亲娘舅竟然在他定亲之后几日便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半个月前，王子腾刚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回京，众人想着这舅太爷昼夜趱行，半个多月也就会到了，皆是欢喜异常。王夫人尤其更甚，自从贾母过世之后，不，应该说是更早之前开始，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后来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连贾环都跟她造反离家了，那一颗心更是被堵得难受。这时候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荣耀，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宝玉走失的事又略放开了些。舅舅都封阁拜相了，做外甥的还能找不到不成？故天天专望兄弟来京。不想王子腾还未进京，宝玉就自己回了家，真真是双喜临门，王夫人生怕他临时变卦，再要出走，也是怕节外生枝，便忙忙地把他的亲事正式定下了。正好上个月老太太仙去满了一年，这几日又是好日子，想来竟是天意如此了，王夫人便马上把事情定下了。

　　　　谁知她还没高兴两天。到了月中的时候便听到贾琏哭着进来回报说：“我们家大舅老爷赶着进京，离城只二百多里地，在路上没了。”

　　　　此时薛姨妈也在旁边，姐妹俩人怔了半天，那眼泪早流下来了，因拭泪说道：“这话怎么说？好好的怎会没了，你舅老爷是领兵出身的，又不比那些文弱书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王夫人等大喜之后又大悲，那里搁得住，便有些心口疼痛起来。

　　　　贾琏听了，也悲伤道：“这又有什么可说的，舅老爷到底有些年纪了，不比以前。一路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如今还不知家眷到了那里没有？”王夫人听了，一阵心酸，便心口疼得坐不住，叫玉钏儿等扶了上炕，还扎挣着叫贾琏去回了贾政，“即速收拾行装迎到那里，帮着料理完毕，既刻回来告诉我们，好叫你媳妇儿放心。”贾琏不敢违拗，只得辞了贾政起身。

　　　　几日之后贾琏从十里屯回了贾家跟众人报信，环儿这里也有家下人过来回复，只听他道：“二爷从十里屯回来，先把怎样料理舅老爷丧事的话说了一糟，后又道‘有恩旨赏了大舅老爷内阁的职衔，谥了文勤公，命本宗扶柩回籍，着沿途地方官员照料。昨日起身，连家眷回南去了。舅太太叫我回来请安问好，说如今想不到不能进京，有多少话不能说。听见我大舅子要进京，若是路上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