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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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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了指已渐变色的沈杏白,又指了指晕卧椅上的铁中棠,接口笑道:“他带的最有价值之物便是他。”
    华服美妇咯咯笑道:“八妹,你真聪明。”
    此刻已有许多人将海大少抬入了后舱,她也娇笑着随之而去。
    凌乱的房舱,突然寂静下来,只剩下杨八妹与姚四妹两人。
    姚四妹瞧瞧沈杏白,又看看铁中棠——沈杏白早已情不自禁的挡在铁中棠身前,铁青的脸上满是强笑。
    杨八妹悠悠道:“你为了避仇而浪迹江湖,却又将这病人看得如此重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沈杏白呆了一呆,讷讷道:“这个……这个……”
    杨八妹突然娇笑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姐妹绝不过问他的事,四姐,你说是么?”
    姚四妹道:“对了,你现在已属于咱们姐妹两个人了,就必须要听咱们姐妹两人的话。”
    杨八妹笑道:“这里房舱已乱,我也带你到下面去吧!”
    沈杏白道:“但……但……孟城渡头可是快到了?”
    姚四妹道:“这船不去孟城渡头。”
    沈杏白变色道:“这船要去哪里?”
    姚四妹道:“哪里也不去。”
    沈杏白心头打鼓,强笑道:“姑娘莫非是开玩笑?”
    姚四妹笑道:“谁和你开玩笑?这船远看是条船,近看也是条船,船虽是船,就是走不了半尺。”
    杨八妹已笑得花枝乱颤,沈杏白也想笑上一笑,却再也笑不出来,讷讷道:“此话怎讲?”
    杨八妹道:“黄河水流湍急,唯有小船可以摆渡,但这样的巨舟,走不上几丈便要搁浅。”
    姚四妹道:“所以这船根本就是摆摆样子,就好像是水上盖成的房子,哪里是船!”
    沈杏白忍不住问道:“这船既然行走不得,却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姚四妹道:“这船乃是我们姐妹在长江上的老家,我们姐妹由长江撇到黄河来,也舍不得丢下它,就想尽法子由陆上给运来了。”
    沈杏白大奇道:“为何不依样再建一船,却辛苦将它运来?”
    杨八妹笑道:这船岂是随便就造得起来的。”
    姚四妹道:“你下去瞧瞧就知道了。”
    沈杏白己是身不由主,只得抱起铁中棠,被这两个嘻嘻笑笑、满不在乎的女孩子,一左一右,挟下了后舱。
    这后舱看来竟像是间书房,四壁书架上,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俱有。
    杨八妹轻轻在左壁的书架上推了两下,这书架竟悄然滑转了开去,露出了一道整洁的地道。
    地道下便是一间间蜂房般的舱房,也不知有多少间,建筑得曲折精妙,绝没有浪费半分空隙。舱房的门,都是紧闭着的,房舱中不时隐隐传出娇笑之声,最是引人动心。
    姚四妹拉着沈杏白的衣袖,人了第四间舱门。
    那是间极为小巧而又精致的舱房,牙床、圆几、锦墩……许多件华丽的家具安排在一间窄小的舱门里,而丝毫不显拥挤。
    沈杏白晕晕的在这舱房里渡过了半个时辰,一阵清脆的铃声由壁间传来。
    姚四妹、杨八妹面色突变,同时匆匆奔出了舱门,姚四妹回首道:“你好生等着,莫要乱动。”
    话还没说完,她两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舱门重又关起,沈杏白这才又想起了腹中的饥饿,却又不禁大奇忖道:“她们如此惊惶匆忙,莫非出了什么事?”
    但这疑念仅在他心中闪了一闪,立刻便被他对自身的忧虑代替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沈杏白也猜不到是谁敲门,但却应声道:“进来。”
    方才那沉默的厨娘,又垂首走了进来,手中托了盘酒菜,垂首放到圆几上,垂首走了出去。
    沈杏白大是欣喜感激,暗暗忖道:“只可惜我未看清厨娘的面目,不知她是美是丑,她若是美,我倒真要好好报答于她。”
    于是,片刻间,他便将菜肴吃了个干净,一壶酒却丝豪未动,他平生最引为自豪的事,便是滴酒不沾。
    第一、他认为喝酒足以乱性。
    第二、他认为酒没有果汁的美味。
    但是,他虽滴酒未沾,但筷子放下未久,便觉头脑一阵奇异的晕眩,他发觉不对,大惊站起,但方自站起,便又扑地倒了下去,倒下去后,便不再动弹,到如此情况,菜中竟还会下迷药,实是他再也未曾想到的事。
    他晕倒还未到盏茶时分,那沉默的厨娘便又悄悄推开了舱门,悄悄内望一区,悄悄走了进来。
    她此刻终于抬起了头,房舱里看不到日色,只有灯光,幽雅的灯光映着她的面容,竟是惊人的美,但在那美丽而年轻的面上,却笼罩着一种惊人的羞色和惊人的忧郁。
    她仿佛曾经在一刹那苍老了许多,她的心,仿佛曾经为一件事而碎了,所以她虽年轻,却已学会忧郁。
    走入舱房,她立刻毫无迟疑的快步走到铁中棠身前,为他解开了穴道。
    被人点中穴道的感觉,的确是一奇妙的经历。
    那和长久昏睡后醒未完全不同,昏睡后醒来还有段时间头脑不清,穴道被解开后头脑却立刻清醒。
    铁中棠张开眼来,自己眼前是一张美丽而熟悉的面孔,竟是冷青萍。
    他突然震惊,翻身掠起,呆呆的望着冷青萍,却说不出话。
    冷青萍望着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立刻拉起铁中棠的衣袖,毫不停留地掠出了卧房。
    下舱中的笑声已不复再闻,冷青萍极快的穿过静寂而曲折的窄廊,掠入了船尾那巧而干净的厨房。
    炉灶旁有扇暗门,那本是到秽水与垃圾的,开了门,距离水面已极近,有条小舟被长绳牵在水面。
    这时已是午后,天上郁云掩日,江上浊浪滔天。
    铁中棠跃上船头,宛如跃上云端——自跛足童子挥手施出迷药将他迷倒后,所有事的发生,都有如做梦一般。
    冷青萍挥手切断绳索,轻舟随浪而起,随浪而去。她取起舟上两只木桨,奋力划向对岸。
    她仿佛无话可说,又仿佛不愿说话,背对着木然坐在船头的铁中棠,无言的划动着双桨。
    双桨激起水花,水花激在铁中棠身上,铁中棠呆呆的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半晌,才轻轻道:“冷姑娘,你好。”
    冷青萍也不回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铁中棠望着这曾经救过自己两次的痴情女子,想到她对自己的浓情深意,却又不禁想到冷家与自己的累代仇恨。
    船身在浪头上起伏颠沛,他心头也正如这轻舟一般,把持不定,又过了半晌,忍不住黯然道:“姑娘怎会做起这般事来?”
    冷青萍仍未回头,道:“我已经是被世人遗弃了的人,不做这事,叫我去做什么?”
    她是自愿来做个低三下四的人,借身体的苦役,来减轻心头的悲痛,但却又不愿被男子所奴役。
    是以,自从那日她逃出了荒寺,离别了铁中棠,便四处流浪,遇着蜂女姐妹,她便投靠了她们。
    蜂女们对男子虽然心很,但对这孤苦伶仃的女孩子却甚是怜悯,她若不再遇见铁中棠,只怕便会如此凄苦的度过一生。
    此刻她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只因她面上已泪珠纵横。
    铁中棠想到这娇纵的少女,如今为了自己竟这般落魄,心头更是悲伦,黯然道:“冷姑娘,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冷青萍黯然道:“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苦衷,绝不会跟着你,拖累你的。”
    铁中棠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颤抖着伸出了手,要去扳她的肩头,他手掌若是触及了她的肩头,她定会翻身扑进他怀里。
    但是他手掌方自伸出,便又叹息着放了下来。
    抬眼望去,浊浪滔天,还看不到岸。
    铁中棠突然探手入怀,自一串钥匙中取下了一枚,缓缓的道:“在开封广源银号里,在下存着只铁箱,那铁箱便是在下要奉赠给令姐的,此刻我将这钥匙交给你,你取出那铁箱,便毋庸再流浪了。”
    冷青萍垂首道:“你为何不交给她?我也有许久未见她了。”
    铁中棠心头又是一阵悲沧,讷讷道:“令姐……令姐她……”
    冷青萍霍然回首,变色道:“她怎样了?”
    铁中棠长叹一声,还未答话,突见远处浪头上一条舟影星丸跳跃般如飞驶了过来。
    这舟影乃是条羊皮筏子,本是水流湍急的黄河之上最轻便的行舟之物,刹那间便追上了冷青萍的木舟。
    冷青萍倏然变色,只见那皮筏之上有三五条人影,仿佛都是女人。
    云沉水急,两舟霎眼间便又近了一些。
    冷青萍道:“你快弃舟逃走吧,我来挡着她们。”
    铁中棠暗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要你为我受难了!”口中也不答话,霍然长身而起。
    皮筏来到近前,他才看出这几个锦衣女子竟是那横江一窝女王蜂中之人,蜂女们却不认得他。
    听姚四妹在筏上戟指大骂道:“秋姑,我姐妹看你孤苦可怜,好心收留了你,你竟敢背着我们带人私逃,你不要命了?”
    那圣女面容,荡妇身材的李二姐,面容冰冷,一言不发,抖手抛出了一条长索,索头乃是个小小银锚。
    “叮”的一声,银锚便已钉在木舟上,皮筏乘势急荡了过来,姚四妹振腕击出三道寒芒,直取冷青萍。
    冷青萍白腕挥出木桨去挡光芒,寒芒却早已被铁中棠掌风震得歪了,斜斜落入河水中。
    杨八妹飘然自这李二姐身后掠出,手掌快如闪电,接住了冷青萍的木桨,“叭”的一声,木桨竟应手一折为二,原来杨八妹纤手之上,竟戴着双银光闪闪仿佛是银丝织成的手套。
    冷青萍身躯骤然失去了重心,在这惊涛骇浪的轻舟上便再也站不稳身形,奋身一跃,跃起数尺。
    杨八妹冷笑叱道:“你这是找死!”袖中突也飞出一条长索,矢矫如蛇,去缠冷青萍双足。
    冷青萍禀赋虚弱,喜静恶动,既没有练武的身子,也不是练武的性格,虽然生长在武林世家,武功却不甚高。
    此刻她凌空而起,真力不济,见到长索缠来,心里已慌了,蹴足一摔,堪堪躲过了飞索。但俯首下望,河水滔滔,却已无落足之处。
    这时铁中棠和姚四妹各备接了十数招之多。
    水急浪猛,一舟一筏,在浪头上起伏翻滚,他两人一个立在舟头,一个立在筏上,身子自也随着舟筏,高低起落,招式部位,更也拿捏不准,尤其是生长在边漠的铁中棠,根本不通水性,此刻只觉头晕目眩,本有十成的武功,此刻竟三成也使不出来。
    李二姐以银锚长索搭住木舟,不使舟丧飘离,口中道:“四妹,你看这厮好快的手脚,可要我来助你?”
    姚四妹笑道:“用不着了。”又道:“喂,小伙子,咱们对你又没有恶意,你为何不乖乖跟咱们回去?”
    铁中棠还未答话,突听一声惊呼,接着“扑通”一响,原来冷青萍寻不着落足处,竟已落入水中。
    铁中棠大惊之下,顾不得眼前对手,正待翻身去救。
    哪知他身形方动,便有两道银光迎面击来,光芒闪动,来势奇急,带起尖锐风声,宛如裂帛一般。
    铁中棠不顾闪避,迎掌去接,哪知这两道银光,竟是活的,突然变了个方向,斜击铁中棠下腹。
    铁中棠前后受敌,又不敢跃起,左掌自胁下穿出,掌心凝力,硬接身后姚四妹的招式。
    这一招他虽然后发,却较姚四妹先至。
    姚四妹再也想不到他手腕竟如此灵活,变招竟有如此之快,撤招已不及,只得硬生生和他拼了这一掌。
    她娇躯便也立足不稳,斜斜向后倒去,幸好还有李二姐在她身后,伸臂扶住了她的身子。
    但铁中棠去抓前面银光的右掌,却慢了些。
    他手掌方出,“叮”的一声,两道银光互击,斜岔分飞,却又各各画了半个弧,左右夹击而来。
    这银光之飞灵迅快的变化,竞使人看不出是何兵刃。
    原来这竟是杨八妹掌中的长索,而长索两端,各带者一截形如判官双笔,又似点钢枪头般的兵刃。
    这两截兵刃,既可分持在掌中,又可以用“流星锤”、“练子飞抓”等这些外门兵刃和招式飞出伤人。
    铁中棠本已头晕目眩,此刻眼前银光闪动,眼睛更是有些发花,是以举掌出招,便慢了一些。
    忽然两道银光左右交击而来,分击他左右双颊的太阳双穴,他弓腰仰面,双臂乍分。
    哪知他招式骤变,这两道银光招式竟也变了,突然由两变一,“白虹贯日”满带劲气,直击而下。
    铁中棠临危不变,双掌急收,“童子拜观音”,他竟然敢以这招粗浅的招式,以一双铁掌去抓那银光。
    但他却忘了,自己身在舟上,与陆地动手迥然而异,一个浪头抛来,轻舟急荡而前,他身子也跟着被抛上,整个胸膛,使全身在那银光带起的劲风之下,倒仿佛是他自己送上去挨打似的,眼见再已无法闪避。
    他几番出招变招,甚至比双目交睫还快几分,此刻距离冷青萍落水,不过仅有一句话功夫。
    而姚四妹正跌人李二姐的怀抱,李二姐左臂接住了她,右臂气力便弱了些,长索一松,舟筏便被浪头打得分开数尺。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
    银光击向铁中棠,浪头抛来,铁中棠身子迎向银光,舟筏乍分,银光触及铁中棠,杨八妹身子也被抛开。
    她掌中“亮银双飞叉”,虽然扫及铁中棠衣衫,但气力已被消去,仅只将铁中棠惊得出了身冷汗。
    水流湍急,冷青萍身子还载浮的飘在水面,原来她也不识水性,自然被浪头打得离舟更远了。
    她举起双臂,挣扎着要搭上船舷,但却力不从心:
    风声激荡,水声激荡,她不由自主所发出的一阵阵挣扎呼救之声,夹杂在水声风声中,闻之更是凄厉哀恻。
    铁中棠避开银撅,再也顾不得别的,又待翻身去救。
    但李二姐左臂一紧,皮筏又自急荡而来,杨八妹、姚四妹,又困住他,使得他抽身不得。
    铁中棠眼看这蜂女的武功,实在不是自己的敌手,他算来算去,三五招之。内便可将她们击落水中。
    但这些招式,他却偏偏使不出来,纵然使出来了,也仅是徒具形式,精神、部位、时间、气力都差得远了!
    要知力能举千钧之人,若是晕了船,便是十斤也难举起。
    铁中棠力不从心,又急又怒。
    姚四妹冷冷笑道:“你若发誓答应我们,乖乖的随我们回去,我姐妹就将她救起来!”
    铁中棠咬紧牙关,奋力击出三招。
    风声水声中,呼救之声已渐渐微弱。
    杨八妹冷冷道:“这可不是我姐妹见死不救,而是你见死不救了!”双腕动处,银镢急攻五招。
    姚四妹轻笑道:“对了,只要你答应,杨八妹一伸手,就可将她收回来了,其实,我姐妹对你又没有……”
    铁中棠突然大喝一声:“罢了!”
    姚四妹扬肩道:“你答应了?”
    铁中棠道:“答应了。”
    语声中他垂下双掌,杨八妹掌中亮银双飞镢便已轻轻点中了他胸前乳泉、将台、期门三处穴道。
    他为了要救冷青萍,那蜂女们纵然立刻要将他带回杀死,他也认了,要知他头脑冷静,心智深沉,所做的决定,绝不是为了一时冲动,是以他若是下了决心,所有的后果便都不再顾及了。
    却听姚四妹眼波转处,冷笑道:“这秋姑吃里扒外,咱们为何还要救她?不如让她淹死算了”
    杨八妹道:“但咱们已答应了他!”
    姚四妹道:“答应了也不救,他又能怎样?”转目望去,只见铁中棠双目紧闭,面上冷冷冰冰。
    那坚毅的面容,宛如石雕的神像般带着一种冷漠的魅力!
    姚四妹尚未想到这少年到了此刻,面上竟无怒容——她怎知铁中棠竟是从不对无能为力之事空自激怒的。
    她转了转眼波,突又笑道:“算了,救起她吧,我只是闹着玩的,咱们答应别人的话,怎能说了不算!”
    话犹未了,杨八妹长索已自抛出。
    此刻冷青萍的身子已几乎要完全沉落,只剩下两截肘还露在水面上,十指屈伸,惨不忍睹。
    杨八妹飞索下去,竟不偏不倚的缠住了她手腕,她手腕一翻,便死死的抓着了那银撅,再也不肯放松。
    于是杨八妹挫力收索,便自河水中将冷青萍提了起来。
    她此刻早已晕迷不省人事,牙关紧闭,面如黄纸。杨八妹将她放在皮筏上,姚四妹却也已将铁中棠搬了过来。
    李二姐纤足微抬,踢起了银锚,三人各自筏上扎起只奇形木桨。这三个少女,水性俱都无比精熟,竟将这皮筏在急湍的河水上划得逆波而上。
    那姚四妹手中划桨,眼睛却痴痴的望着铁中棠,到后来忍不住轻笑道:“喂,你这人,叫什么名字呀?”
    铁中棠紧闭着眼睛,也不答话。
    姚四妹又道:“喂,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又没有点住你的哑穴,你怎么就变成了哑巴!”
    姚四妹纤细的眉尖,突然斜斜飞了起来,冷冷道:“你不理我,莫非是看不起我,你再不说话,我就将她一脚踢到河里去!”
    铁中棠霍然张开眼来,目中怒火,暴射而出。
    姚四妹冷笑道:“你要怎样?你能怎样?”
    铁中棠终于只是长长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着道:“在下铁中棠,姑娘你还要怎样?”
    姚四妹两只圆圆的眼睛,突然眯成一线,瞅着铁中棠轻轻道:“我呀,我要你……”噗嗤一笑,住口不语。
    李二姐也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呻道:“老四,我看你呀,你还是少说些话,多卖些力吧,大姐还在等着哩!”
    姚四妹掌中木桨果然划得快些了,但眼睛仍瞬也不瞬的瞅着铁中棠,突然伸出玉趾,在铁中棠身上轻轻踢了一下。
    李二姐笑道:“鬼丫头,你看你这爱俏的毛病,到何时才改得了哟!”姚四妹银牙咬着朱唇,只管嗤嗤的笑。
    杨八妹始终沉着脸,目注着前方,她年纪虽最轻,但别的蜂女却似乎都有些畏惧于她。
    此刻她忽然回过头,沉声道:“到了!”
第一一章 蜂女飞兵
    低云水雾间,果己现出那艘庞大的船影,虽在白昼之中,但这艘船上,却仍然是灯火辉煌,映得四下河水也闪闪发光。
    船头影影绰绰站着条人影,也不住向远处眺望,见到皮筏破浪而来,突然转身奔人了船舱。
    皮筏靠近,姚四妹抢着将铁中棠抱了上去,她抱得那么紧,铁中棠只得暗叹一声,闭起眼睛。
    船舱中人影幢幢,但却寂然不闻声急。
    姚四妹眼皮一转,附在铁中棠耳畔,悄悄道:“我先解开你两处穴道,让你自己走进去……”
    突然张口在铁中棠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娇笑道:“小鬼,你看我多疼你!”反手两掌,解开了铁中棠两处穴道。
    铁中棠心里也不知是笑是怒,双足落地,双手却仍不能动弹,身上也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
    姚四妹此时已敛去了面上笑容,整了整衣衫,理了理鬓发,昂起头,大步向船舱走了过去。
    铁中棠心头一动,暗忖道:“这女子此刻如此装模作样,莫非是船舱中又来了什么人不成!”
    姚四妹却已走到舱门,半掀垂帘,沉声道:“大姐,那厮己被我抓回来了,此刻是否让他进来?”
    船舱中立刻有人应声道:“带他进来!”
    姚四妹回转头,轻轻招了招手,悄声道:“来吧!”
    铁中棠脚步微微迟疑,方自缓步走了过去,他此刻算定船舱中必有人来,但却猜不出究竟是谁。
    姚四妹轻喝道:“来了!”纤手扬处,霍然掀起垂帘。
    明亮的灯光,水一般无声的自掀起的重帘里涌了出来,映照着铁中棠坚毅的面容、笔挺的身子。
    船舱中许多明媚的目光,也随着灯光聚集在铁中棠身上,这许多双美丽的眼睛,立刻全都睁得比通常大了。
    铁中棠的目光,却冷得像冰一样,但却仿佛不知有多少潜力,隐藏在这一双冰冷的眼睛中。
    他目光似乎没有什么移动,但船舱中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容,每一个动作,却已都不能逃过他的目光。
    这被海大少打得凌乱的船舱,此刻已恢复了原来的整洁与精致,只是将那柔和的幻光拨得远比方才明亮。
    蜂女们围绕着那华服美妇,坐在船舱左右,船舱的右方,也有三个锦衣少女斜倚坐在锦墩上。
    轻佻的蜂女们,神情已变得十分紧张慎重,然而这三个锦衣少女,态度却是那么悠闲而懒散。
    铁中棠再也想不到这三个锦衣少女中竟有个是水灵光!
    就在他与水灵光眼波相遇的刹那之间,他石像般的面容,才有了些微微的变化,但却微微的令人难以觉察。
    而水灵光,却已忍不住长身站了起来。
    她虽然尽力抑制,却也掩不住面上的惊喜之色。
    华服美妇目光微转,笑道:“姑娘们说的可就是他么?”
    水灵光点了点头。她左边的锦衣少女却含笑道:“花大姑,想不到你们老实得很,不错,我姐妹要的就是他!”
    华服美妇花大姑笑道:“花大姑什么时候在姐妹群中说过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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