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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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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瞧不见信上写的什么,见了风九幽如此神情,面上俱是耸然动容,心下更是惊疑莫名。
    但铁中棠自上望下,却恰巧将信上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那惨碧的信笺上写着:“风九幽:你若伤了我徒弟冷一枫一根毫毛,老夫便要你惨呼惨叫七七四十九天再死,少一天老夫便不是人!”
    下面并无具名,只划着个奇形怪状的老人正在大吃毒蛇,虽只寥寥数笔,但却将这老人诡异的神情勾得极是传神!
    铁中棠遥遥望去,已是瞧得不寒而栗。
    风九幽阴狠的面目上,突然堆满假笑,咯咯笑道:“失敬失敬,原来冷兄已投入餐毒大师门下。”
    众人见他突然对冷一枫如此客气,竟称起“冷兄”来,不觉更是奇怪,冷一枫道:“你不是要宰我么?请动手!”
    风九幽干笑道:“风某方才只是说着玩的,冷兄莫要见怪,餐毒大师乃是风某好友,风某怎能伤了他高足?”
    冷一枫冷冷笑道:“如此说来,家师的那封书信,必是求你高抬贵手了,你为何不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风九幽忙道:“不瞧也罢……不瞧也罢!”一手早已将书信塞入怀里,道:“不知冷兄是何时投入了餐毒大师门下?”
    冷一枫道:“我瞧了先父遗书,便立刻到家师那里,他老人家便立刻收了我这不成材的徒弟。”
    风九幽拊掌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冷兄既是餐毒大师门下,就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冷一枫道:“但大旗门之事又当如何?”
    风九幽笑道:“此事咱们以后再谈也不迟,此刻……”突然转过身瞪向那紫衫少年,面上笑容,也己消失不见。
    紫衫少年冷眼旁观,一直面带微笑,此刻手摇折扇笑道:“阁下奈何不了别人,可是要拿在下来出气么?”
    风九幽阴森森道:“谁叫你来的?”
    紫衫少年笑道:“家父令小可来此专候一人,但小可却见了船上灯火,便无意闯来,恕罪恕罪。”
    他口中虽说“恕罪”,但神情仍是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哪里有一分一毫求人恕罪的模样!
    风九幽道:“就只两句恕罪便够了断?”
    紫衫少年笑道:“阁下还要怎样?小可无不从命。”
    风九幽狞笑道:“你偷听的秘密大多,偷看的也大多,咱家要先割下你的耳朵,然后再挖出你的眼睛。”
    紫衫少年手摇折扇,面带微笑,似是听得颇为有趣,生像风九幽所说的人并不是他。
    风九幽又道:“但你听的、看的,已全部记在心里,咱家还要挖出你的心……”伸手一抓,仿佛心已在他手上似的。
    紫衫少年嘘了口气,笑道:“是极是极,这心是非挖不可的,但心若被挖出来,岂非活不成了?”
    紫衫少年又叹道:“在下既未练得五毒掌,又无救命的书信,阁下若是要动手,在下看来只有认命了!”
    风九幽怪笑道:“算你知机,咱家不妨让你死得痛快些……”双臂一振,骨节连响,便待向紫衫少年扑去。
    紫衫少年道:“且慢!”
    风九幽身子一顿,道:“你莫非还有后事交待不成?”
    紫衫少年笑道:“在下死了也不要紧,只怕又有人要令阁下惨呼惨叫个九九八十一天,在下岂非罪孽深重!”
    原来他眼光目明,也已瞧到了那封书信,铁中棠见他谈笑生死,举重若轻,心中竟不禁生出相惜之心。
    风九幽怒喝道:“好尖的眼睛,先挖出来再说!”食、中两指如钩,成双龙抢珠之势,直取紫衫少年双目。
    紫衫少年竟仍是面带微笑,神色不动,眼见风九幽那两根又瘦又轻的手指已将触及他眼睑。
    突然间,门外有人道:“风老四,给我住手!”
    语声有如洪钟巨鼓,震得人耳朵发麻。
    风九幽双指似乎突然在空中凝结,动也不会动了!
    一个长髯垂胸、满身紫袍的老人,自门外缓缓走入,身材虽是高大威猛,但行动却是无声无息。
    舱中这么多双眼睛,竟无一人知道这老人是何时来到门外,更无一人知道他是自何处来的。
    紫袍老人手持长须,神情中竟似带着种帝王般尊贵威严之气,缓缓道:“老四,你可是要为兄绝子绝孙么?”
    风九幽道:“哪……哪里……”
    紫袍老人道:“你要取我儿子性命,岂非要我绝子绝孙!”
    风九幽瞧了那紫衫少年一眼,骇然道:“原来是,是令郎!”面上又自布满假笑,道:“小弟只不过见令郎身上有些灰尘,想替他掸一掸!”那只本来要去挖人眼睛的手掌,此刻竟为人拍起灰来。
    紫衫少年忍住笑道:“多谢多谢!”竟真的让他将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拍得干干净净。
    紫袍老人大步走了过来,在冷一枫原来坐的上席坐了下来,却瞧也未瞧冷一枫一眼,沉声道:“小子,过来。”
    紫衫少年这才走过来,阴笑道:“你老人家来的倒早。”
    紫袍老人道:“我老人家还未被人气死,自然是来的早了。”突然伸手一指司徒笑,道:“你来斟酒!”又一指黑星天:“你去换菜!”再一指白星武:“你去取两份杯筷!”接着一指盛存孝:“你将那讨人厌的尸身抬出去!”最后一指冷一枫:“坐在这里,陪老夫喝酒!”
    他呼来喝去,顷刻间便将舱中五个男人都派了份差使,竟将这五个鼎鼎有名之武林豪杰全都视作奴仆一般。
    司徒笑等人虽震于这老人之威势不敢发作,但叫这些平日颐指气使惯了的人来做这些奴仆之事,实是有所不能。
    风九幽突然顿足大骂道:“你们聋了么?我大哥说的话都敢不听莫非想咱家割下你们的脑袋。”
    司徒笑一声不晌提起了酒壶,黑星天、白星武对望一眼,垂首走出取杯热菜去了。
    盛存孝挺胸道:“你杀了我吧!”
    紫袍老人道:“为何杀你?”
    盛存孝昂然道:“你杀我容易,令我为奴却是难如登天!”
    盛大娘在一旁直拉他的衣角,他也直当未曾觉察。
    哪知紫袍老人却突然仰天笑道:“好小子,有志气,坐下吧!”
    盛存孝怔了一怔,倒未想到这老人竟然如此侠气,怔了半晌,突然走过去搬起了尸身自窗口抛入河里。
    紫袍老人一直凝目瞧着他,见他本来死也不肯做的事,此刻竟然自动做了,不觉持须笑道:“好小子,你倒有些意思……好,好……”只因这两个“好”字,盛存孝便终生受用不尽。
    冷一枫突然阴恻恻一笑道:“前辈令我相伴饮酒,实是荣幸之至,在下这里有些下酒物倒还新鲜,在下也不敢自珍,请前辈随意用些吧!”他对这老人占了自己座位一直怀恨在心,此刻竟将那竹篓打开送到老人面前,暗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妄自尊大的老人,如何将这些新鲜的下酒物送下口去?
    紫袍老人接过竹篓,瞧也不瞧,突然反手一扣,竟硬生生将那装满了毒物的竹篓扣在冷一枫头上。
    这手势简单已极,看上去也并不甚快,冷一枫却偏偏躲他不开,狂吼一声连人带椅跌倒在地。
    风九幽拍手大笑道:“冷一枫呀冷一枫,你这岂非自讨苦吃,我惹不起你那老毒物师父,却有人惹得起的。”
    冷一枫阴沉老辣,方才骤然大惊,不免惊吼出声,此刻却是一声不惊将竹篓自头上缓缓褪了下来,篓里已有两个火红色的蝎子,一只叮住了他的脸,冷一枫不动声色,一只只抓了下来抛在地上,他体内所含之毒,早已比这些蝎子、蛛蜘厉害得多,这些蝎子、蛛蜘非但毒不死他,反被他毒得半死不活,一抛到地上,便动也不能动了,众人方才还在好笑,此刻又不禁骇然。
    紫袍老人拍案道:“好毒物,当真与养毒那老头子一般无二,难怪敢在人前这般猖狂!”
    冷一枫冷冷道:“五毒僵身,如蛆附骨,含毗必报,不死不休,但望阁下你今后多加小心了。”
    这几句话说得冰冰冷冷,众人听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直冒上来,紫袍老人持须狂笑道:“你敢情是想报仇么?”
    冷一枫道:“阁下最好此刻便将冷某杀了!”
    紫袍老人道:“你还不配老夫动手,要复仇叫你师父……”
    突然变色而起,凝神听了半晌,面露喜色,大声道:“来了,来了……喂,小子,等的人来了,你还不快走?”
    紫衫少年道:“儿子又不认得那姓温的姑娘,爹爹若不带路,叫儿子到哪里去找她去?”
    铁中棠心念一闪:“姓温的姑娘?莫不是温黛黛?”
    紫袍老人顿足道:“孽障,真是烦人……”冲着冷一枫大喝一声:“老夫要事在身,无暇再与你噜嗦!”
    袍袖一拂,烛火飘摇,转眼就瞧不见了。
    冷一枫冷笑道:“如蛆附骨,不死不休……”
    风九幽道:“人家父子都已走了,你说给谁听?”
    冷一枫狞笑道:“走了?哼哼!走不了的!”
    风九幽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冷一枫道:“谁?”
    风九幽大笑道:“可笑你连他都不认得,雷鞭落……”
    冷一枫变色道:“他便是雷鞭老人?”
    风九幽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众人这才知道,这老人竟是雷鞭,都不禁耸然动容。
    铁中棠也不禁暗忖道:“难怪这老人如此气派……”心念一转:“他等的若真是温黛黛,这倒是怪了。”
    他真想赶去瞧瞧,怎奈这边的事也一样令他动心。
    冷一枫呆了半晌,突又咯咯笑道:“雷鞭!哼哼!雷鞭又如何?雷鞭也未见得能在常春岛上来去自如。”
    风九幽冷笑道:“莫非你能在常春岛上来去自如不成?”
    冷一枫道:“我若不能,也不说了。”
    风九幽仰天大笑道:“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冷一枫道:“你若不信,在下只有告辞了。”
    哪知他还未站起身来,风九幽已喝道:“且慢。”
    冷一枫道:“慢什么?”
    风九幽咯咯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有何办法可到常春岛去,也不妨说来让大家听听。”
    冷一枫哼了一声,道:“冷某知道各位必须去常春岛一行,却又不得其门而入,是以好心好意前来要想指点各位一条明路,哪知各位却不信,看来冷某所用之心机全是白费的了。”
    风九幽眼睛一瞪,拍案道:“谁不信?”伸手一指黑星天,道:“好小子!是你敢不信么?”
    黑星天怔了一怔道:“我……我……信,信。”
    风九幽喝道:“司徒笑,可是你不信?”
    司徒笑含笑道:“谁也没有在下这么信的了。”
    风九幽转过脸来,满面都是笑容,道:“你瞧,人人都相信的,有谁不信,风某第一个宰了他。”
    冷一枫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笑!确是好笑!”
    风九幽道:“等冷兄笑过了再说也不迟。”
    他若有求于人,那人纵然百般嘲骂于他,他也行若无事,等到那人没有用了,他一刀砍下那人的头也不会眨眨眼睛的。
    冷一枫纵然阴沉,但遇见脸皮这么厚的武林前辈,倒也无计可施,道:“要我说出亦无不可,但却无此容易。”
    风九幽笑道:“冷兄有何条件,只管说出便是。”脸孔一板,喝道:“黑星天,还不替冷大侠倒杯热热的酒来!”
    黑星天只得忍住气倒了杯酒送上,冷一枫道:“阁下为何前踞而后恭?”
    黑星天道:“嗯……咳咳……”
    冷一枫哈哈大笑持杯在手,缓缓道:“冷某带了个人来,只要有此人随行,不但立可直入常春岛,而且还可大模大样回来。”
    风九幽似是喜得心痒难搔,咯咯笑道:“妙极!妙极!这人当真是个活宝,他在哪里?请冷兄千万将他带来。”
    话未说完,已自长身而起。
    冷一枫道:“我将他藏得妥当得很,你找不着的。”
    风九幽干笑着坐下,又干笑着道:“冷兄若不带来,谁敢去找?但……此人究竟是谁?先说来听听总可以吧?”
    冷一枫道:“大旗弟子云铮!”
    风九幽呆了一呆,突然持掌笑道:“妙极!妙极!”
    冷一枫道:“别人不知,你总该知道,有他同行,去到那常春岛,实比取了道张天师的护身符还要妥当。”
    风九幽大笑道:“不错,此人确是道护身符,想那日后纵然心狠,见了他也要投鼠忌器……不对不对,该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越想越觉自己话说得好,不觉越笑越是得意。
    但除他之外,谁也笑不出来,人人都在心中奇怪:“为何云铮有这么大用处,竟能做护身符?”
    这奇怪之心,自以铁中棠为最,他听了众人之言,虽已知道大旗门与常春岛必有关连,但大旗门连年亡命塞外,常春岛却远在海隅,两下可说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这关系是从何来的?实是令人费解。
    何况听风九幽说话,常春岛主人见了云铮便要投鼠忌器不敢伤害风九幽等人,显见得两下关系还极为密切。
    铁中棠这一夜里,虽然听得了不少昔日梦想不到的秘密,但听了之后,却比不听还要糊涂。
    他心念纷乱,左思右想,风九幽与冷一枫又说了几句话,他却一个字也未曾听入耳里。
    突听风九幽纵声怪笑,道:“条件都可依你,总该将云铮带来了吧?”铁中棠这才知道他两人三言两语便已谈妥。
    冷一枫道:“阁下武林前辈说出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风九幽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快!快!”
    冷一枫咯咯笑道:“要那云铮前来,举手之劳而已。”手掌微扬,一道惨绿色的烟火穿窗而出直冲云霄。
    火光一闪而灭,众人睁眼瞧着舱门,但直过了盏茶对分,舱门外连人影也没有出现半个。
    风九幽已大是不耐,皱眉道:“怎么了?”
    冷一枫干笑道:“快了……快了。”
    又过了半晌,他自己面上也现出不耐之色了,站起了身子喃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莫非……”
    风九幽冷笑道:“莫非你只是在胡乱吹嘘!”
    冷一枫也不答话,冷一枫方自变色道:“不好!事必有变,待我出去瞧瞧。”纵身掠出。
    风九幽冷笑道:“要溜?那可不成,风四爷今日跟定你了。”如影随形跟在冷一枫身后。
    铁中棠也不禁大是着急,他深知沈杏白精明能干,绝对不致误事,此番必是情势有变,但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却是难说得很,风九幽、冷一枫、司徒笑等人,一个接着一个掠上河岸。
    这其间几人轻功之高下,一眼便可判出:除了风九幽外,身法最最轻便的,便是冷一枫。
    盛存孝剑法沉稳,武功虽然是扎实,但轻功却非其长,纵身一跃,几乎达不到岸上。
    铁中棠只等众人俱都上得岸了,方自悄悄跟去,他自忖轻功虽还不及风九幽,却已相差无多。
    这时风中竟隐隐传来一阵叱咤之声,还夹杂着女子的轻喝,不但风九幽等人听到,铁中棠也听得清清楚楚。
    冷一枫脚步立刻加快,十余个起落后,便已瞧见一团人影围在方才他乘来的马车旁。
    紫袍老人雷鞭父子身形最是触目,还有六七个蒙面的妇人幽灵般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方才昏迷不醒的云铮已下得车来。而看守云铮的沈杏白,此刻竟已直挺挺跪在云铮面前。
    情势一变,竟变到如此地步,实是大出冷一枫意料之外,风九幽显出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冷一枫道:“谁知道。”
    风九幽道:“你上去查探查探,我回船上等你。”
    冷一枫冷笑道:“你过去瞧瞧,我回船上等你。”
    两人谁也不敢上前,都待转身想溜之大吉,忽然,雷鞭老人大喝一声,道:“既已来了,便莫要回去!”
    这老人不但生似背后长了眼睛,耳力之灵,更是骇人听闻,风九幽、冷一枫对望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云铮戟指大骂沈杏白,直将沈杏白骂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喃喃道:“小人只是奉命而行。”
    云铮怒道:“我以兄弟待你,你纵然奉命而行,也不该如此,若非这些夫人赶来,岂非便要送命在你手上!”
    原来沈杏白等了许久,终是忍耐不住下车瞧瞧动静,他只道如此深夜绝不会有人发现他踪迹。
    这时温黛黛与黑衣圣女恰巧走过,温黛黛早已深知沈杏白之好狡,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便知他必有诡谋。
    沈杏白见到那黑衣圣女的身影,已是吓得软了半截,赶忙钻回车里,只望黑衣圣女们已忘记了他是准。
    但他做梦也未想到,温黛黛竟也变成黑衣圣女之一,方自关起车门,车门便被打开,被人一把抓了出来。
    温黛黛瞧见,亦是吃了一惊,当下解开了云铮的穴道,云铮宿酒已醒,也未想到出手救他的黑衣蒙面女子会是温黛黛,下车大骂沈杏白,这时雷鞭父子已听到动静飞掠而来,温黛黛瞧见这紫袍老人,也吓得不敢声张,几重巧合,便造成了此刻这微妙复杂的局面。
    这时曙色将临,已可辨人面目。
    冷一枫生怕云铮发现自己,动也不动的站在风九幽身后,他怕的倒非云铮,而是日后座下的黑衣圣女。
    司徒笑更是不敢露面,躲在冷一枫身后,黑星天躲在司徒笑身后,白星武躲在黑星天身后。
    盛大娘喃喃骂道:“没用的东西。”但她站在白星武身后亦是动也不动,盛存孝长叹一声,背转身子似是不愿再瞧这些人的丑态,云铮纵是朝这面瞧过来,也只能瞧见风九幽一人,何况此刻正是怒愤填膺,眼里除了沈杏白一个人外,谁也瞧不见。
    温黛黛眼见自己梦寐中人便在眼前,却不能上前相认,心里当真是爱恨交迸,又惊又喜。
    雷鞭老人忽然大喝道:“少年人,你骂完了么?”
    云铮眼睛一瞪,道:“关你何事?”
    雷鞭老人道:“孺子如此无礼,可知老大是谁么?”
    云铮大喝道:“铁血大旗门下,谁也不怕!”
    司徒笑等人见他竟敢对雷鞭老人如此顶撞,心下都不觉暗喜,只道他这番必定有苦头吃了。
    哪知雷鞭之生性,见着有骨气的少年最是欢喜,竟然不怒而笑,道:“大旗门下骨头果然都是硬得很。”
    云铮道:“你知道就好!”
    雷鞭笑道:“但老夫只是要与救你的这几位夫人说话,你若还未骂完,老夫也不妨等上一等。”
    云铮瞧了那黑衣妇人们一眼,反觉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在此说话,我到别处去骂无妨。”
    他也与盛存孝一样,是个服软不服硬的脾气。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向黑衣妇人们微微一抱拳,笑道:“日后夫人近来可好么?”
    站在中央之黑衣妇人道:“连阁下身子都还如此硬朗,日后夫人福丰,自然也康健得很。”
    雷鞭老人笑道:“有理,有理……温黛黛在哪里?”
    他突然间问出温黛黛的名字,一群人中倒有大半吃了一惊,云铮方待将沈杏白抱起,此刻也霍然顿住身子。
    黑衣妇人却仍冷冷道:“谁是温黛黛?”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你们休想瞒过老夫,温黛黛一出少林寺便失去踪影,若非已跟随你们,老夫怎会找不着?”
    黑衣妇人道:“那也说不定。,”
    雷鞭老人一手捋须,微微笑道:“温黛黛若非已跟随你们,老夫宁愿割下面来,与你相赌。”
    黑衣妇人道:“阁下若要割下自己的头,我等也无法拦阻。”
    雷鞭老人笑声一顿,怒道:“你还不承认,难道要老夫……”黑衣妇人冷冷截口道:“阁下若是定要说温黛黛已跟随我等,不妨指出谁是温黛黛来,否则……哼哼!”
    另一黑衣妇人道:“阁下若是指错了人,他日与日后相见之时,只怕有些不便。”语声冷漠,竟与先前之人相差无几。
    雷鞭老人怔了一怔,定睛望去,七个黑衣妇人站在对面,自顶至踵,都被黑衣紧紧裹住。
    七个人不但装束一样,连身材高矮都几乎完全相同。
    只听最左一人道:“我是温黛黛么?”身旁一人立刻跟着道:“我是温黛黛么?”这七个人一个连一个说将下去,连语声都无差别,七人若不动弹,谁也无法喝出她们有何差异之处。
    雷鞭老人一生中所遇见的辣手之事也不知有多少,却也未如此刻这般为难过,竟是呆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这时铁中棠已绕了个圈子,隐身在那辆马车之后。
    他虽然确知这七个黑衣妇人中,必有一个是温黛黛,但要他指出谁是温黛黛来亦是有所不能。
    不但是他,连云铮与司徒笑也是一样分辨不出,黑衣妇人道:“阁下若是指认不出,就请莫再无理取闹。”
    雷鞭老人又急又怒,道:这……这……”
    沈杏白突然一个翻身扑到他面前,大呼道:“小人若能指出谁是温黛黛,前辈又当如何?”
    雷鞭老人喝道:“老夫都认不出,你这臭小子反倒认得出?好!你若认得出,老夫便作主今日放过了你。”
    沈杏白道:“真的?”
    雷鞭老人一脚踢了出去,将他踢得连滚两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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