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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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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铁中棠高她还在数丈之外,手无寸铁,要想赶过去抓住她的手既已不及,要想击落她火把亦是全无可能。
    更何况她火把若被击落,火药也将立刻爆发,那时敏儿、翠儿固是立将化力飞灰,他也难免要被波及。
    其实他全然并未将自己与敏儿翠儿的生死放在心上,他如此惊惶着急,只是为了那火药。
    这火药已是他们最后的生机,已万万浪费不得。
    他情急之下,不顾一切扬手一掌挥了出去。
    他身子来到,这股掌力已撞了过去,敏儿纤弱的身子,竟被这股无形的掌力撞得直飞出去。
    她撞上石壁,跌倒在地,掌中火摺,亦自熄灭,铁中棠一步掠到火药旁,胸膛急剧喘息,人却已怔住,
    他全未发觉,此刻山窟中数十只眼睛都在吃惊的望着他,既惊于他行动之奇怪,更惊于他掌力之霸道。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吃惊——他自己委实也梦想不到,自己一掌挥出,竟有如此强猛的威力。
    他却不知道他自从得到“嫁衣神功”之后,内力之强,已不输当代武林中任何一位顶尖高手。
    只是那时他的内力还如一团浑金美玉,未经琢磨,是以也未能发出他应有的光芒,发挥他应有的潜力。
    而此刻,铁中棠的武术心法,已将这浑金美玉琢磨成器——他昔日若只是一块精钢,此刻已变为一柄利剑。
    这时,夜帝也在望着他。
    他枯涩黯淡的面容,初次现出了一丝光芒。
    能眼见一个势将震动天下的绝代英雄在自己手下创造出未,这无论如何,总是件令人激动、兴奋的事。
    敏儿已晕迷。
    翠儿扑到她身上,颤声道:“铁公子,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连死都不许他们这些苦命的人死么?”
    铁中棠道:“你不必死了……大家都不必死了。”
    翠儿道:“你……你难道有什么法子?”
    铁中棠道:“火药……火药!”
    这时他已定过神来,满面俱是狂喜之色,突然抓起一把火药,冲到翠儿面前,嘶声呼道:“这火药既能将山道炸崩,为何不能再将它炸开!”
    翠儿怔了半晌,雀跃而起,狂呼道:“不错!不错,我们为何早不想起这点!”
    少女们的欢呼中,铁中棠转身冲到夜帝面前。
    但还未等他说话,夜帝也已霍然站起大呼道:“快,快将所有的火药全部搬出来。”他自己也不记得有多久未曾站起来了,此刻但觉全身又充满生气。
    坟墓般的地窖,也立刻充满了生气。
    窖藏的火药,俱都搬了出来。
    铁中棠迟疑着问道:“这……这够了么?”
    夜帝大笑道:“若是换了别的火药、再多十倍,亦是不够的,但这火药么……哈哈,足够了……足够了。”
    铁中棠忍不住又道:“这与别的又有何不同?”
    夜帝道:“你观察素来仔细,难道瞧不出么?”
    铁中棠道:“弟子对火药之事,委实一无所知,但……但却还记得,烟火炮竹店用的火药,仿佛是黄色的。”
    夜帝道:“你且瞧瞧这火药是什么颜色?”
    铁中棠道:“黑色。”
    夜帝道:“这就是了,黄色火药,只能制作烟火炮竹,黑色火药,却足可开山裂石,黄色火药的制法世人皆知,黑色火药的制法,却是老夫独得之秘,此刻这些火药,也全部是老夫亲手制作出来的。”
    这老人此刻虽未恢复昔日那种逼人的神采;但目中已有光辉,面上已有生气,话也多了起来。
    铁中棠还是忍不住要问道:“黄色与黑色之间,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夜帝笑道:“这差别不在颜色,乃在质料。”
    铁中棠中机已复,好奇之心便生,他求知之欲本极盛,对一切新奇之事,都要彻头彻尾问个清楚,当下追问道:“这质料有何不同?”
    夜帝道:“黄色火药,我国自古已有,用料乃是以硫磺等物为主,爆炸时其声虽是惊人,其力却不足毁物。”
    铁中棠道:“黑色的呢?”
    夜帝笑道:“黑色的却是大大不同了,这乃是老夫花了这多年心血才改进而成的,这秘方,天下可说还无人知晓。”
    铁中棠道:“不知……不知弟子可……”
    夜帝道:“连你也不能知道。”
    铁中棠道:“哦……”垂下头去,再不说话。
    夜帝口中说话时,双手始终不停,以一双铁掌,一柄小刀,做出了许多引线、管子之类的东西。
    铁中棠瞧了半晌,忍不住又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夜帝道:“都是为了引发火药之用。”
    铁中棠奇道:“用火一点,不就成了么,怎么要如此麻烦?”
    夜帝失笑道:“用火一点,虽可将火药爆炸,但这许多火药震炸起来,你我只怕就全都要葬身其下了。”
    铁中棠脸一红,笑道:“弟子竟未想到此点。”
    夜帝道:“有了这些信管引线,我等便可在数十丈外,将火药引发,并非老夫夸口,就只这引发火药一道,已是天下无人能及。”
    铁中棠道:“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诀窍?”
    夜帝道:“自然大有诀窍……要知这黑色火药,极易爆炸,一个弄不好,便易招来杀身之祸,这绝非任何人都可做得来的,霹雳堂之所以名震天下,便是因为他们对此有独到之法,但比起老夫来·”··哈哈!却又差得远了。”
    铁中棠笑道:“这个自然。”
    夜帝道:“这不但要有技巧,要有一双坚定的手,还要懂得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方法,才能使火药发挥最大威力。”
    铁中棠叹了口气,道:“弟子实未想到,这火药一道。还有这么大的学问,只可惜……只可惜弟子却不能学到。”
    夜帝凝目瞧他半晌,笑道:“你因此有些失望,是么?”
    铁中棠道:“弟子……这……”
    夜帝道:“我已将生平所学,全都传授给你,对此却偏偏藏私,你仔细想想,可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铁中棠道:“弟子想不出。”
    夜帝道:“只因这火药,实是凶恶不祥之物。”
    他仰天长叹一声,又接道:“我当时制出它时,自是大喜如狂,立志要将之传诸天下,但我想了两日,却越想越是心寒,非但立时将那秘方毁去,也立誓从今以后绝不将之传授给任何一人,以免它贻害后人。”
    铁中棠沉吟半晌,道:“但此物威力既是如此强大,便可用之开山辟路,那岂非不知可以节省多少人力物力?”
    夜帝叹道:“不错,其物于世人虽也小有益处,但若是对之用于另一途,那为害之烈,实更胜于洪水猛兽。”
    铁中棠道:“这……弟子又想不通了。”
    夜帝道:“你且试想,若将之用来争战杀伐,又当如何?若是武林派系之争,那事还小,若是两国交锋,岂非不堪设想?”
    铁中棠沉吟半晌,失声道:“呀……不错。”
    夜帝叹道:“自古以来,世人俱有野心,有了野心,必有争杀,自黄帝之战后,千百年来,这争战杀伐,几曾停止?”
    铁中棠颔首叹道:“正是如此。”
    夜帝道:“但古时之争战,用的只不过是木石之属,是以伤人还不多,此后,人们学会了淬铁,锻刀……”
    他又自长叹一声,接道:“世人,自是难免为此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利器制造得越多,人之野心就越大,死在利器之下的人也自越多,到后来再学会制造可以及远的弓箭之属,更是战火丛起,而一战之下,便必定要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了。”
    铁中棠黯然道:“战场之上,人命确是贱于粪土。”
    夜帝道:“这黑色火药制作之方,若是传诸大下,等到战事一起,尔想人门会放过此等更凶猛于弓箭百倍之物?”
    铁中棠道:“万万不会。”
    夜帝惨然笑道:“这就是了,若将此物用于战场之上,那又是何等光景?我纵然不说,你也该想像得出。”
    铁中棠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委实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有在心中暗暗佩服这老人悲天悯人的心肠,高瞻远瞩之卓见。
    过了半晌,夜帝缓缓道:“幸好此物制作不易,纵然知道它的用料,但用量之成份,制作之程序,若有丝毫差错,还是不成,只要老夫死了,这秘方便也将永绝人间,数百年内,只怕也未必再有人能作得出同样之物。”
    铁中棠道:“但……”
    他本想说什么,瞧了夜帝一眼,倏然住口。
    只是夜帝却已猜出了他要说的话,黯然叹道:“不错,此物既能被我制作出来,迟早总有一日,也有别人会做得出的,只是……此物能迟一日出现,总是迟一日得好。”
    铁中棠氏长叹了口气,道:“但愿它永不出现才好。”
    夜帝已将一包包扎得极为仔细的火药,又仔细的以长索捆成两堆,一堆较大,一堆较小。
    铁中棠道:“这……为何要分成两堆?”
    夜帝道:“这小的一堆,已足够炸毁此石,但爆炸之后,碎石必定要堆落下来,甚至会将出路堵得更死,那时便要再用这大的,炸通出口。”
    夜帝与铁中棠两人,合力在那巨石之下凿了块缺口,然后,夜帝便极为小心的将火药塞了进去。
    引线穿过长而曲折的地隙,直达内窟。
    夜帝、铁中棠,以及那些雀跃着的少女门,也带着那包较大的炸药,全部退入了内窟之中。
    于是,夜帝将火摺交给铁中棠,笑道:“功劳是你的,你来动下。”
    铁中棠大喜笑道:“遵命。”
    他晃起火摺,口中默祷,道:“但望上天垂怜,令此火到成功。”
    他手掌方自垂下,但听“波”的一声,引线已燃着了。
    引线也不知夜帝是以何物制成的,但其中显然也包含着火药,方自点着,便爆散起一蓬火星。
    火星如花雨,向外面伸展开来。
    众人俱都目不转睛凝注着它,只觉每一点火星中,都象征着无穷的欢乐,包含着无穷的希望……
    惊天动地的爆炸,终于响起。
    这爆炸虽本是众人在等待着,期望着,但大震之声突然传来,众人仍不免为之吃了一惊。
    有几个少女虽然早已悄悄掩住耳朵,但耳鼓仍不免被震得发麻,片刻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震波所及,坚固的山岩,剧烈摇动起来,石屑、石粉、灰尘……纷落如雨,弥漫了众人的眼睛。
    石几石桌上的器具、摆设——每一件都是夜帝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制成的,每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却也被震落,跌得粉碎。
    但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了这些了。
    震声仍未消失,众人便蜂涌着向外奔去,都急着要瞧这爆炸的结果,都急着要瞧那巨石是否已被炸碎。
    越往前走,灰烟越浓。到了爆炸之处,四面更是一片雾,迷得人恨本张不开眼睛,纵是近在咫尺之物,也无法瞧见。
    过了盏茶时分,碎石灰尘终于渐渐落下——自沉淡的灰烟中望过去,那小山般的巨石,早已赫然踪影不见。
    少女们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
    夜帝满眶热泪,喃喃道:“成了……成了……”。
    这老人一生的经历虽多,但却从未有如此这般激动、欢喜,他目中竟也涌出了欢喜的泪珠。
    铁中棠又何尝不是惊喜交集,热泪盈眶。”
    他着魔似的不住喃喃低语道:“好厉害……好厉害……”
    这佯的巨石都能被炸为粉碎,又何况人的血肉之躯,这样的凶器若是用于杀伐,那人命真不知要变得多么轻贱了。但愿世人永远不要再制作这样的东西。
    他想:“若有人再制作出这样的东西而传诸于世,等他瞧见后果时,必定不知要多么后悔。”
    他又想:“能制作出此物的,必获暴利,等他老年痛悔时,必定会将之用来造福人群,但无论他做些什么,却也不足以补偿他为世人造下的罪孽。”
    他想的并没有错,一切俱都不出他所料。
    后世果然又有人发明此物,那人当年果然十分痛悔,果然以他所获的暴利设下基金,以奖励世人一些特殊的成就。
    若说这发明是罪恶,但世人生活却因之而改善了不少,若说他这发明是对的,但人命的确也因之变得更为轻贱。
    这其间是非得失,又有谁能下公论?
    此时此刻,连铁中棠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奇怪而玄妙的问题,而情况也不容他再多想了。
    第二堆火药已搬来,埋在石堆中。
    众人再次退了回去。
    引线再次被点燃,火星再次爆起……
    轰的一声,第二次大震终又爆发。
    少女们欢呼着,又待向外奔去。
    突听夜帝轻叱一声,道:“且慢。”
    少女们愕然住足,有的脱口问道:“还等什么?”
    等到震声消失,夜帝方自沉声道:“此刻纵然前去,也瞧不清什么,不如还是等一等再去得好。”他语声听来甚是镇定,平和……
    烟雾弥漫,也瞧不出他脸上是何神情。
    少女们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只有听话的等着。
    然而,她们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兴奋,说不出的激动,到后来,甚至连她们的身子都已颤抖了起来。
    她们的痛苦眼见已将终结,她们期待已久的光明也已然在望,但——她们却必须在这里等着……等着……
    这等待又是多么令人焦急。
    烟雾渐渐落下,夜帝却仍端坐不动。
    少女们忍不住问道:“还要等么?为什么?”
    夜帝缓缓的道:“你等得越久,所得的欢乐也就越大。”
    他口中虽在这样说,但铁中棠已猜出了他的心情。
    他此刻心情,正如每一个面临重大考验的人一样,不敢骤然去面对着它,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
    显然,他对此次是否成功并无把握,而他委实已害怕失败,他委实再也经不住任何打击!
    又有谁能经得起再一次的打击?
    但致命的打击,却还是要落在这一群不幸的人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帝终于长叹一声,道:“去吧!”
    少女们吹呼着奔去,铁中棠却陪着夜帝走在最后。
    两人心意相通,俱都走得极慢——走到那里时,赫然发现那些少女们竟无一人还是站着的。
    她们有的已晕迷,有的已痛哭着伏在地上。
    巨石已粉碎,出口也已炸开。但夜帝千算万算,却仍是算错了一着,他竟未算准这火药的威力,他也不知道这火药威力竟是如此之大!
    第一次爆炸,已将地面上的山岩震裂,第二次爆炸,竟将那整个巨大的山岩都炸得崩毁。
    山岩崩毁,千万吨石块落下,便将那方自炸开的出口又堵得死死的,再也没有多余的火药能将之炸开了。
    这一点计算的错误,对他们都无疑是致命的打击!他们所有的欢乐与希望,在这一瞬间,都已随风消逝。
第四一章 草原之猎
    异啸一声初起,便已响彻草原。
    只听得啸声来势,急逾奔马,恍眼间便到了近前,众人惊魂初定,又听得这凄厉尖锐的啸声,更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易明不由自主悄悄移动身子,向铁青树走了过去。
    铁青树变色道:“这是什……什么人?”
    云翼轻叱道:“住口,快伏下身子……”
    话犹未了,啸声已到了头顶。
    铁青树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易明,扑地伏倒,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压在易明的娇躯之上。
    在这一刹那间,他只觉得保护他身边的女子,乃是他应尽的责任,什么男女之防,他是早已忘了。
    “嗖”的一声,一条人影长啸着自他头顶掠过,接着,又是“嗖”的一声,又是一条人影掠过。
    两入一追一逃。身法俱是快如闪电,是以衣袂破风之声,亦是分外尖锐刺耳,铁青树虽来瞧见这两人身形,但听得这衣袂破风之声,也已猜出这两人委实无一不是轻功绝伦的武林高手。
    云翼虽然令人伏倒,自己身子却挺立不动。
    这两休人影的双足,几乎已将踢着他的头颅,但这老人却连头也未偏上一偏,只是傲然挺立,凝目而视。
    但见这两人前面逃的赫然正是风儿幽。后面追的,便是那已化为毒神之体的冷一枫。
    啸声去远,铁青树才听到自己身子底下轻轻“樱咛”一声,才觉出自己满怀俱是温香软玉。
    他心头一热,脸上飞红,赶紧翻身坐了起来,虽然低垂着头,但一双目光,却忍不住悄悄向身旁的人儿瞟了过去。
    易明仍然伏地躺着,肩头摇动,胸膛显然在剧烈的起伏着,他不知她是羞?是恼?是不愿?还是不敢坐起?
    铁青树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咚咚”直响,仿佛要震破胸膛跳将出来,过了半晌,忍不住轻轻唤道:“姑娘……”
    易明轻声道:“嗯……”
    铁青树嗫嚅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只是……”
    易明突然翻身而起,垂首笑道:“你不顾一切保护着我,我怎会怪你。”
    她本是个爽朗明快的女子,但方才骤然被一个少年男子坚实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知怎的,竟泛起一种从来来有的感觉,也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此刻她虽然竭力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而上却不禁仍是红通通的,一双明如秋水的眼波,也始终不敢抬起。
    两人虽然都未曾抬头,但呼吸相闻,心里都有股甜甜的滋味,铁青树更是意乱情迷,魂消神荡,几乎痴了。
    突听云翼厉喝一声,道:“青树,抬起头来!”
    铁青树心神一颤,这才想起严师还在面前,那颗低垂行的头,更是不敢抬起,只是颤声道:“弟子在此。”
    云翼厉声道:“此时何时?此地何地?你莫非已忘了?”
    铁青树道:“弟……弟子不敢。”
    云翼“哼”了一声,转目道:“易姑娘。”
    易明垂首弄着衣角,轻声应道:“是……”
    云翼沉卢道:“大旗门弟子每一人肩上都担负着血海深仇,万万容不得儿女私情来消磨他们的英雄壮忐。”
    易明道:“我……我知道。”
    云翼大喝道:“你既知道,还不快上?”
    易明怔了一怔,抬头道:“但……但……”
    云翼道:“莫要多说,快快走吧!”
    铁青树失色道:“但……但此地危机四伏,你……你老人家却教她一个女子孤单单的走到哪里去才好?”
    云翼怒道:“他人之事,难道比本门血仇还要重要?”
    铁青树道:“但方才她已险些被……”
    易明突然一掠而起,大声道:“你莫要说了,我走就是,我虽是个女子,但闯荡江湖已有多年,难道还怕被人吃掉了不成?”
    这时她被点穴道已渐失效,身上血液渐通,身手虽有些不便,但终是已能站了起来。
    云翼不去瞧她,道:“如此最好,快快走吧!”
    易明道:“我说要走,自是会走的。”
    她心头显见有些激奋,语声也有些哽咽、嘶哑,举步向前走了一步,突又回首冷笑一声,道:“但我走之前,却有句活要问你。”
    云翼喝道:“快说!”
    易明道:“你要我走,莫非怕我勾引你家弟子?”
    云翼倒也未想到这少女竟是这么爽直的性子,竟敢锣对锣,鼓对鼓,当面问出这种话来。
    他不禁也为之一怔,道:“这……”
    易明道:“告诉你,儿女之情,虽能消磨志气,又何尝不能激发人的雄心?你难道定要大旗弟子人人都做和尚,才能报得了仇么,这……只怕未必,何况这件事,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住的。”
    云翼怒喝道:“住口!”
    易明也不理他,自管接口道:“更何况,我从心里就从未看得起大旗弟子,我见得为你们大旗弟子伤心的女子,已经太多了。”
    她冷笑一声,接道:“你们非但不知保护你们的妻女,任凭你们的妻女被人欺负,而且自己还要令她们伤心,这又算得是什么英雄?什么好汉?我看你这血海深仇,不报也罢,还是先将你们门下弟子的妻女先救出来吧!”
    云翼又惊又怒,竟被她骂得怔住了,这威重如山的老人,竟未想到竟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
    易明道:“我话说完了,也该走了,你仔细想想吧!”
    头也不回,举步而去。
    铁青树痴痴的望着她,要想呼唤,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那异啸之声突然转回。
    这一次啸声来势更快,更是令人心惊。
    易明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竟又跌倒。
    铁青树再也不顾一切,又扑了上去,这次两人一心都要瞧瞧他们是谁,虽然伏倒在地,仍然扭头而望、。
    一先一后两条人影,有如流星赶月一般,自云翼头顶掠过,只要再有分寸之差,云翼便要被踢倒。
    铁青树惶然道:“你……你老人家怎不伏倒?”
    云翼怒道:“畜牲,你难道不知为师是何等身份?怎可随意伏倒,大旗弟子宁死……”
    突然,啸声完全停止,四下一片死寂。
    这突然而来的静寂,委实比方才啸声发作时还要震动人心,就连云翼,都不由自主顿住了嘴。
    但,紧接着,风九幽嘶哑而又尖锐的语声便又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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