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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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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阿飞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自己的心愿化身,那他不会回避自己的视线,神色不会那么黯然。
  因为,希望阿飞幸福,希望他像从前一般自如地对待自己,同样也是李寻欢的心愿。
  阿飞脸上带了歉意,道:“我不知道你也来了……我一直以为看到的是我自己的梦。”
  和心魔搏斗,无论智取力斗,旁人意识绝对不能介入,否则将出现难以预料的发展。
  化身林诗音的心魔一刀斩向阿飞,李寻欢顿时陷入两难,现实中差点走火入魔,就是因此引起,虽然此刻两人还不知道。
  李寻欢问:“在梦里你时常被人当贼抓起来打么?”
  阿飞轻笑,看着脚下溪水流淌。李寻欢涉水过去,站在他身边,溪水发出哗哗轻响。
  阿飞不说,李寻欢也猜得出,阿飞为什么会以为看到的是自己的梦。
  那必定是因为他经常梦见李寻欢和林诗音成亲的场面。
  也许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愿望,也是李寻欢的幸福快乐。
  不管怎样,李寻欢终于找到了真正的阿飞,心里说不出的愉快。阿飞看起来也颇多感慨。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此时梦中相见,均觉得有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便沿着小溪并肩慢慢走下去。

  天涯地角同荣谢(中)

  这次见到阿飞,李寻欢觉得他变了很多。阿飞原来的眼神单纯灼烫,带着毫不掩饰的浓烈渴望,令人心脏都几乎要收缩起来;现在他的双眸犹如万年积冰,就像看破红尘的高僧一样沉静淡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李寻欢问:“你的剑呢?”他低下头又看了看阿飞空荡荡的右侧腰带,那里本应该有一把剑。在梦中,兵器随着主人心意隐现,李寻欢几次出手,飞刀总是顺理成章在它该在的位置。阿飞的剑不见了,是否代表阿飞心里已经放弃了剑?
  阿飞淡淡道:“在梦里,能伤到自己的只有心魔。对付心魔剑没有用,所以我抛开了剑。”
  李寻欢道:“这些天你似乎经历了很多事。”
  阿飞笑了一笑,李寻欢觉得他这一笑大有心树大师之风,颇具禅意。阿飞道:“和你一样,也是和心魔搏斗,不过不像你赢得那么轻松,输了好多次,险些不能逃脱。后来有了经验,才侥幸赢了。”
  他平平道来,似乎这是世上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李寻欢却听得心惊肉跳,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胜出,问:“你是怎么赢的?”
  阿飞简单道:“当我学会怎么和不再爱我的你相处,我便赢了。”
  李寻欢只觉得嘴里发苦。
  其实李寻欢本该想到,以阿飞的理智,自闭五识的目的绝不会是自戕。他是在梦境中锻炼心性,让自己变得坚强。当年林仙儿无法让阿飞一直沉迷骗局;现在李寻欢的幻象亦不能让阿飞迷失梦境。
  敢于正视现实,这一点阿飞比李寻欢要强太多了。
  阿飞没有再说什么,站住了脚。他们来到了小溪的尽头,蜿蜒流淌的小溪从巨石底部钻入地下。得地下水源之赐,地面草叶茂盛,青青如锦。阿飞弯下腰,捧起一捧水浇在自己头上脸上,仰起下巴朝李寻欢笑了笑。
  李寻欢不由得抬起手臂遮在额前,阳光太过强烈,眼睛刺痛得几乎要留下泪来。
  阿飞矫健地直起身来,甩动了一下头发。他的动作自然而有节奏,富有青年人独有的活力和美感。
  他和沈浪虽然是父子,给人感觉完全不同。沈浪像搏击万里的大鹏鸟,强大而神秘,不失优雅;阿飞却像孤独冷酷的雪狼,瘦削彪悍,一动一止无不充满力量和生机。
  李寻欢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李寻欢的肤色在男性中算是偏白。手背白中透青,看起来非常不健康,上面有不少刀痕,还散发着酒气。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中年人的手。
  阿飞突然问:“你在想什么?”
  李寻欢抬起头来,阿飞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张脸湿漉漉的,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李寻欢不由得退了半步。
  阿飞眼神黯淡下来,叹气道:“刚才我竟然觉得,这次入梦来你对我比以前有很大不同,想不到还是错觉。”
  李寻欢喃喃道:“可不正是错觉。”
  这句话他仅仅在喉咙里呜咽了一下,口唇几乎未动。阿飞皱起眉头,又靠近了一步,李寻欢几乎能够感受到水汽从阿飞脸上蒸腾起来,带着阿飞身上的气味,钻进自己的九窍百骸,跟随阿飞目光游走于自己的周身,让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都发起烫来。
  阿飞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缓慢抚上李寻欢的眉头,在他眉心停顿下来。他抚得非常谨慎,像是有过前车之鉴的狡狐在窥视猎物,一个稍重些的呼吸就会让他立刻退却。
  “你不要这么笑。”
  “每当你这样笑,眉头总是蹙在一起。我就知道你又在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了。”
  “你为别人委屈自己,我也无法;但你千万别为我这么做,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阿飞的每个字有如重锤,重重砸在李寻欢心头。
  世家对子弟的教导,往往是内敛自持,情绪外露是大忌。李寻欢从来都不是七情上面的人。当他微笑时,连自负最懂得男人的林仙儿都看不破他,连最懂得利用人心的上官金虹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而阿飞恰好和他相反。阿飞从不屑于伪装掩饰,心思单纯直白一如婴儿。如果不是这样,当年他在林仙儿手里也不至于吃了那么大的亏。
  心思单纯的男人,遇到狡猾如狐的女人,总会难免吃些苦头。因为世上有类女人,只会对抓不住的男人全心全意;对于能看破的男人她们要么背地嘲笑,要么当面欺骗。
  这也是很多悲剧的起因。
  而现在,心思单纯的阿飞却看出了连上官金虹都看不出来的事,说出了连林诗音都没有说过的话。
  在有情人眼里,伴侣的眉毛是上扬或是微蹙,眼神是亮起或是黯淡,脸部肌肉是放松还是绷紧……种种隐微的表情变化,都具有和尖叫嘶喊等同的效果;伴侣言行举止透露出来的信息,可能被不相干的人忽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却绝不会被情人遗漏。
  因为,对于有情人,他们是用全部时间和全部生命去解读藏在爱人表情背后的含义。
  阿飞极缓极缓地收回了手指,脸部肌肉因为牙齿咬得太紧几乎扭曲了。显然,他在用力克制自己的冲动,但脸上仍然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极度饥饿的表情。
  像是许多天没有进食进水的野狼徘徊在毒水潭边,明知道喝下去就是死亡,却仍然克制不住本能。
  这个表情使他看起来几乎接近动物。
  阿飞垂下了头,沉默很久后才道:“大哥,我唐突了!”
  看到他苦苦压抑的样子,李寻欢只觉得五脏六腑要被翻过来一般疼痛难忍。
  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李寻欢尽量用淡然的口气,道:“也不算什么唐突。”
  不算唐突的意思,一个是他不介意阿飞的言行举止。说实话,阿飞虽然感情强烈,但他从没有逾矩的实际举动,比起以前两人甚至还疏远了几分。如果不考虑阿飞时时投注在李寻欢身上的灼热目光,两人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朋友。如果是这个意思,李寻欢根本没必要说出来。
  另一个意思,就是李寻欢终于接受了这份感情。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情人之间的唐突,自然算不得什么!
  李寻欢希望阿飞能听得懂——长期以来,男性情恋一直与禁忌、下流、污秽、耻辱等词紧紧连结在一起。即使身负浪子之名,基于早已形成的伦理道德观,很多话李寻欢也说不出口,无法做到像阿飞当初对自己一样直率坦白。
  何况他面对的,是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好友,仅仅不久之前还视其如弟如子。
  在对外打开方面,大脑永远比心慢一拍。
  阿飞听懂了没有呢?
  从他骤然紧绷的双肩,死力交握的十指可以看出,他明白了李寻欢的意思。
  然而,为什么他仍不抬起头来?
  李寻欢伸出手,想握住阿飞的肩膀,给他安慰,也给自己一些信心。
  阿飞却极快地退了一步。
  李寻欢完全没有料到,他的手停在半空,忘了收回来。
  阿飞终于抬起头来。
  李寻欢发现他刚才的想法错了,阿飞的眼神并非毫无感情或者不动如山。透过如同万年玄冰一样寒冷的表面,他仍能看见阿飞眼底流淌的强烈情感,滚烫而胶着,复杂而危险,似乎能够烧毁一切,吞噬一切。
  阿飞笑了一笑,那是一个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的微笑。他道:“类似刚才那一幕无数次发生在我的幻境,区别只是幻境远比方才甜蜜一千倍,一万倍!”
  李寻欢不明白阿飞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阿飞苦苦一笑,道:“入定后不久,我就后悔了,因为预料到你必会来救我。甚至,你还会为了我,而勉强自己做出本来不愿做的事。”
  一句话犹如轰雷,打在李寻欢头顶。他顿时失去了知觉,心中唯一的意识就是远远逃开。那样,就再也不用面对阿飞的怀疑和指责。
  阿飞怕的是:他成了第二个龙啸云,而李寻欢把自己当成了林诗音!

  天涯地角同荣谢(下)

  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欢才重新听见声音,是阿飞在气急败坏地唤着他。他放下蒙住脸的双手,看见阿飞站在身边,脸上是那种后悔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见李寻欢回过神来,重重喘了一口气,道:“大哥,原谅我说错了话!”
  李寻欢不住吸气,等胸中逐渐平静下来,才道:“入定之前,王公子曾经劝阻我,说这次入定十分危险,心魔丛生,很可能我遇见的是心魔,却当成了你;又可能我遇见的是真正的你,却当做心魔攻击。”
  阿飞见他忽然说起闲话,心中有些遗憾,却也没有打断。
  李寻欢镇定了一下,面上泛起一阵红潮,但语气仍然十分坚定,道:“当时我和他说,我能分得出谁是心魔,谁是真正的你。因为只要靠近真正的你,我就会有感觉……十分强烈。”
  既然是浪子,对情浓时男性的正常反应并不陌生。
  梦境改变了阿飞,又怎会对李寻欢毫无影响?纵然他的大脑拒绝想起梦中种种,他的身体反应,特别是男性最本能的那些反应,仍然忠实地表达着对阿飞的热切渴望。
  当阿飞看他时,目光所及之处,似乎连起了一串小火苗,在皮肤上噼啪燃烧。
  当阿飞靠近时,那股只属于青年男子的强烈气味,令李寻欢身体都不由得轻轻颤抖。
  当阿飞碰触时,李寻欢就像被剑钉入了身体,僵直如死,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即使只是稍触即离,熟悉的手指触感和热度也带来了李寻欢身体上最强烈的反应。在这种情况下,李寻欢感到只需衣料和身体的轻轻摩擦,自己就能得到无上愉快!
  区别于阿飞的无所顾忌和野性不羁,李寻欢一直认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就是因为知伦理,明是非。
  渴则饮,饿则食,倦则眠,这是人的本性,也是一切动物的本能。但人生活的意义,绝不仅仅是饥餐渴饮,繁衍后代。
  心中的那个“我”,也许是真正的“我”,也许只是一头披毛带角的欲望猛兽。是控制欲望,还是被欲望控制,这就是人与兽的区别。
  同性相恋,前途可以预料;李寻欢的人生大半将要落幕,但阿飞的却才刚刚开始。李寻欢绝不忍心因此毁了阿飞。
  因此,当阿飞和李寻欢从梦中醒来,发现于对方存在别样心思时,阿飞不介意和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年长好友倾心相恋,选择了续情,而无法纵情肆意的李寻欢选择了绝义。
  但是,当李寻欢发现,自己的选择竟逼得阿飞自闭五识几近自毁,他顿时决定顺从阿飞的选择。
  伦理、善恶,比欲望重要;爱人的前途、声望、幸福,比自己重要;但爱人比一切都重要。
  李寻欢早就知道,阿飞拥有一张世上最英俊的脸;但他从未见过阿飞如现在这般夺目:突然之间,他的眼睛亮得好像夜空最璀璨的星光;狂喜和欢乐燃烧在眼眸里,犹如夜空最炫目的烟花。
  李寻欢暗暗感激上天让自己做出了刚才的决定。看到阿飞如此幸福,他觉得不管以后遇到什么都值得了。
  阿飞不住深深吸气,喉咙咯咯发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那副样子,就好像焦渴已久的旅人喝了太多甘泉身体承受不住一样,似乎马上就要被体内充溢的巨大幸福撑得爆裂。李寻欢微笑着,心中充满着同样的幸福。他拍了拍阿飞肩膀,想要他平静下来,却被阿飞反手一把拉住。
  一抓住李寻欢手臂阿飞就是一震,但他抓得非常紧,五根手指深深陷入了李寻欢的手臂,像是再也不打算放手。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仍旧望着李寻欢,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神情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李寻欢决定要顺从阿飞的心意,但阿飞几乎使出了擒拿手,再不提醒,自己以后恐怕就不用再拿飞刀了。他朝阿飞微笑着,又向阿飞的手看去。阿飞的目光自然而然追随着李寻欢的视线向下移动,投到李寻欢的手臂上,才发现李寻欢的右臂已经被自己捏出了五个青淤的指印。
  阿飞陡然吸了口气,手松了一松。正当李寻欢以为他要放开自己的时候,阿飞突然俯下身去,把嘴唇贴在了青淤指印上面,舔了一下,重重吮吸起来!
  三年以来,李寻欢和孙小红隐居,与心树大师论禅,过着清心寡欲的禁欲生活。他完全承受不住这么热烈的感情表达,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连串痒得发麻的感觉从阿飞啃咬的那一小块地方扩散开来,引得全身从头皮到脚心一阵阵发酥发软。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李寻欢再次清醒时,只见阿飞跪在溪边,把他环拥在怀里,神情好像偷吃到糖块的孩子,又心虚,又欢喜。见他睁开眼睛,阿飞叫道:“大哥!”
  李寻欢微笑道:“你不是说已经学会和我相处了么?”他发觉自己倒在阿飞怀里,虽然身边没人,仍觉十分不雅,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阿飞紧紧把他抱住,不许他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离开,很快接口道:“幻境中的你,不及此刻万一!”
  阿飞刚满二十,劣酒、风雪、伤病,江湖汉子常年相伴的这些老朋友和他交情不深,还来不及把他清朗的声线弄得暗哑难听。他声音放得极低,仿佛情人枕边的呢喃,充满奇异的魔力,令人心神摇曳,忍不住要顺从他的一切心意。
  人从青涩步入成熟,花于将开未开,新酒酝酿成醇醪,生铁淬火成精钢,这些过程瞬息万变,谁也猜不透未来将会如何,本来就十分令人着迷。
  现在的阿飞,就处在人生最美好的黄金年华。
  李寻欢深深叹了一口气,伸直长腿放松了身体。他投降了。
  阿飞的手沿着李寻欢手臂滑了下去,落在他的腰上,慢慢摩挲着。
  李寻欢闭上眼睛。他说过,只要阿飞在他身边,他就会有感觉,这绝对不是虚言。
  只于此时此刻,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感觉和眼下比起来,当真不值一提。
  阿飞对他的迷恋,远远超过李寻欢所能想象。天知道他在幻境中吃了心魔多少苦头。
  而一直以来李寻欢对他的包容,也远远超过李寻欢自己所意识到。
  也许远远超出正常限度的包容,就是心已沦陷的标志?
  阿飞的喘息开始加重,
  李寻欢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的喘息也渐渐粗了。两个人身体牢牢吸附在一起,像从一整块岩石中雕出的两尊连体石像。身体温度的升高,某些部位的膨胀,相互之间自然最清楚不过,其了解细微甚至超过自己的身体。
  因为没有人会带着浓烈爱意一寸寸探索自己身体,一处处引燃激情,正如他们眼下对对方所做。
  但过了很久——梦中不知时刻,但李寻欢自觉若是换了自己,绝不能克制这么久——阿飞仍然没有进一步动作。
  李寻欢轻轻抚摸着阿飞赤。裸的胸膛。阿飞眼神越来越黝黯,忽然之间一把抓住他的手,唤道:“寻欢!”
  李寻欢仰起头,询问地看着他。同为男性,在这一刻相互都很理解对方的需求,本来不该有什么多余的言语或动作。
  阿飞喘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是在你的梦中,你的心魔还没克服完毕!”
  李寻欢问:“那又如何?”
  阿飞道:“心魔生于爱怖,爱怖有多深重,心魔就有多厉害。如果我们……做了什么,这个梦会马上消失,你会立刻面对最可怕的心魔!”
  李寻欢环视四周,雪峰巍峨,溪水潺湲,端的是人间仙境。即使一辈子和阿飞留在这里,也无憾了。
  李寻欢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阿飞喘着气,道:“我不知道,估计总有两柱香工夫。”
  李寻欢微微笑了起来,道:“心魔可怕不可怕,我不晓得。但我听说色胆包天?”
  他挑衅地扬扬眉。阿飞的眼睛眯了起来,再没说多余的话。
  远方山峰轰然坍塌,溪边春意正浓。

  微生尽恋人间乐(上)

  澄澈无云的万里碧霄,倏息间聚积了许多乌云。方才还是正午天色,此时立刻暗了下来。漆黑如墨的高空不住划过一道道枝状闪电,有如火龙甩尾,眩目惊心。巍峨伫立的高大山峰雪人向火般一点点塌了下去,巨大的山石滚落山涧,接连传来闷雷一般的响声。
  离阿飞说的两柱香工夫,已经过去很久了,梦仍然没有结束。溪边两个黑影伏在一起,一动不动。
  半天,才有一声疲倦的叹息,道:“我居然以为……你还未经人事……”
  另一人闷哼一声,道:“可惜所余时候不多!”声音中带着意犹未足的遗憾。
  李寻欢推开阿飞的头,把散发撩到脑后,轻笑道,“时间长又怎样,你难道还有……”话音未落,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过得好一会儿,阿飞才笑道:“你像刚才那样,再叫我几声,我就又有力气了!”
  李寻欢双颊赤红。他虽有浪子之名,通晓的风月手段无非是弹琴作画、吟诗唱和之流,从没听过这么露骨的下流话,何况对象还是自己。他叹道:“你再继续的话,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恨我!”
  在最快乐的时刻,人暴露出来的本性完全和动物无异。苦苦压抑了许多日,阿飞几乎是兽性大发。这时,李寻欢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火辣辣的疼,每一块骨头几乎都在铁钳般的拥抱中碎成了裂片。他也曾放浪花丛,却从未有过如此狂野肆意的体验。情。欲中的阿飞宛如民间传说中的邪神,尽情享受着活人祭品。
  李寻欢侧了一下身体。阿飞的手臂从他脖子下面穿过去,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在自己臂弯上枕得更舒服些。他们的身体始终紧紧贴在一起,偶尔一个人动弹后出现的些许空隙,立刻会在另一人调整姿势后消失。世间之所以把伴侣称为另一半,一定是由于这般理由:两个人的身体,原来当真能契合到天衣无缝的地步!
  阿飞抬起头来,道:“可不就是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他口中说得狠辣,却是眉眼皆笑,轻轻啮咬着李寻欢的下巴。李寻欢十分注意清洁,没有蓄须的习惯。但入梦时间已经不短,下巴处生出了短短的胡髭。阿飞伸出舌头,轻轻舔着李寻欢的胡髭尖,舌头在他下巴上不住画着旋儿。
  李寻欢心都痒了起来,双手深深插。进阿飞乱蓬蓬的头发里,想把他推离自己,但几度缱绻后的身体毫无力道,推了几下没有推动,却宛如给他梳理乱发一般。阿飞舒舒服服地哼了一声,把头扎进李寻欢的颈窝里。
  李寻欢笑道:“你报复我这几天都没理你么?”
  阿飞脸贴在李寻欢下巴上厮磨,道:“你说过,世间夫妻什么样,我们以后就什么样!结果你转头就忘记了,叫我怎么不恨你!”
  他轻轻道:“那些天,看见你和王怜花、熊猫儿、老铁他们说笑,我根本不敢看你。我怕我恨得受不了,扑上去一剑杀了你!”
  李寻欢脖颈感受着阿飞嘴里传来的一阵阵热气,连身子都发起烫来。他喘息着,道:“我若再让你痛苦,你就一剑杀了我!”
  阿飞沉下身子,嘴移到李寻欢的喉结上,舌头又开始打转,道:“好,你再忘了我们的事,我就像狼一样,从这里下嘴,一口。口咬死你!”
  李寻欢忍受不了这般刺激,身子又抽搐起来。他尽力扭开头,推着阿飞道:“你真是头狼!别说以后,我觉得现在就好像被狼吃掉了一半!”
  阿飞闷声笑了。他狠狠亲了李寻欢一下,道:“大哥,我在梦里知道的,疼一点你会更快活!”
  倾坍后的山峰下露出碗状的火山口,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树上的鸟雀惊慌飞走,有些连振翅高飞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住掉落在地上。溪水早已断流,露出溪底的淤泥和鱼骨。溪边的大树枝叶开始枯萎,掉落在地上,由绿转黄,最后变成焦黑。
  又经历了一番缠绵,两人没有像鸟雀般逃离此地,只是躺在地上,静静凝视着这一切变化的发生。
  过了一会儿,阿飞叹了口气。李寻欢转头看着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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