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孤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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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歼灭我们冥教，简直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加隆和艾俄洛斯连忙抬头，只见两个身影从天而降，一个为金发男子，身形魁梧，英姿不凡，双眼却是浓烈邪气，脸上阴晴不定，泛起一丝狰狞轻蔑的笑意，另一人则戴着面具，蓝色发丝随风飞扬，举手投足不失优雅，却透着冰冷深沉，然而不知怎的，这人却令艾俄洛斯和加隆感到似曾相识，甚至是一点点亲切的感觉．

“拉达曼迪斯．．．”艾俄洛斯立时认出那金发男子，冥教护法拉达曼迪斯在江湖上无人不知，他内力深厚，擅以声波震碎敌人五脏六腑，死于其笑声之下的不计其数，每当敌人闻声痛苦挣扎脸容扭曲时，他总爱冷笑着在一旁欣赏，其冷血残酷，实在令人发指．

“看来你们所谓正道中人也不外如事，要杀你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早知如此，也用不着我们大费周章，还加上两大护法联手出战．”拉达曼迪斯瞟了艾俄洛斯一眼．“不过能在我声波中不死的，也总算有点本事，小子，你们是圣派的人？史昂那缩头乌龟呢？还躲在圣域里吗？哈哈哈．．．”

“圣派的武功博大精深，又岂容你们这邪魔外道小觑！”加隆站起来怒道：“即使不用家师出马，我们也足以对付你！”

“好狂妄的小子！跟他真像．”拉达曼迪斯颇有玩味的打量加隆的脸，良久转向身边那戴着面具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寒意，那人登时全身一颤，还未赶及反应，拉达宏喝一声，刚猛的掌已向加隆袭去．

九

雄浑的掌袭至，加隆不敢怠慢立刻闪身一避，但拉达的掌实在太猛，虽能避过重击仍被那残余掌风拂中，登时感到丹田一阵闷气，腥甜欲夺喉而出，加隆立刻凝住心神，分秒间暗地运功调息，方感血气稍顺，拉达见一掌得手，迅即又再攻来，加隆举剑刺出，剑剑角度刁钻，变化万千，赫然是星河剑法中的星罗棋布，拉达见这奇招，起初也是一惊，但毕竟身经百战，不出几招已稳住阵脚，看出当中破绽，更是肆无忌惮招招凶狠，在旁的艾俄洛斯见加隆招架渐感吃力，立即挺剑加入战阵，然而拉达始终是冥教一等高手，且他招数怪异难以捉摸，即使二人合力亦难占上风．

然而拉达却似无心理会艾俄洛斯，招招都攻向加隆，欲置其于死地，多年来苦练为求报仇的加隆作战经验虽不及拉达，但满脑子只想着魔教妖邪就在眼前，定要杀他以慰撒加在天之灵，战意更为高昂，在拉达一轮狂攻猛打下依然无畏无惧．

“哼！那小子快要撑不住了，撒加，我看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拉达心里暗想，猛攻一掌后偷偷瞧撒加一眼，他的一张脸虽被面具遮盖，可拉达还是清楚看到强忍着不能出手的他就如锅上蚂蚁，焦急如焚，因为他能肯定，眼前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与他必然大有关系．

再战下去，加隆一定会败阵被杀的！撒加与拉达共事多年，对他的实力自然了如指掌，唯若出手相救必然露出马脚，多年心血也付诸流水，教主之位快要到手，他岂可因一时意气半途而废？然而加隆和艾俄洛斯两人情势危急，特别是加隆，拉达定已发现了他们关系，深知加隆是他最大弱点才以他为目标，招招要取他性命，多年心血不能白废，但加隆性命更是重要，他宁可自己万劫不复，也不能让加隆受半分损伤！

加隆跟拉达招来招往，战意正盛，却突然见眼前一个身影一晃，赫然是一直袖手旁观的神秘男子．

“终于肯出手了吗？始终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子呢！”拉达暗笑，然而令他失算的是，撒加非旦没有挡在加隆身前，反而是与自己联手作战！

那神秘人突然加入战阵，令加隆愣了一愣，一种强烈的亲切感和异样的暖流又再涌向心头，据拉达所说，那人应是魔教另一护法，但江湖中人对他却所知不多，姓名来历全是个谜，唯一所知的，就是盛传他是哈迪斯的最得意弟子，也是除哈迪斯外，唯一懂得化骨大法的人，加隆也因此倍加小心．

他武功路数极其古怪，他用的是剑，招数似曾相识，但加隆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他的剑法十分利害，内力亦深不可测，加隆估计其武功绝不在拉达之下，然而奇怪的是，他剑剑刺向自己要害，表面那招式看似凶狠要取自己性命，，实则全无杀意，甚至无意之间竟替他化解了拉达的招数，起初加隆也不以为然，以为只是巧合，谁知几招下来，招招如是．加隆不禁奇怪，他不是拉达的同党吗？为何要暗中保护自己？

越是战下去越是心惊，那人是真的有心帮助自己，但却掩饰得天衣无缝，能做到这种地步，加隆更能肯定，那人绝不简单！

“雕虫小技，以为我看不出来？”撒加疲于奔命暗中为加隆挡格，拉达更是得意，招数也更狠辣．“我就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撒加知拉达已识破自已，心里暗叫不妙，突然急中生智，双手一扬，张开了异次元，加隆和艾俄洛斯一见，顿时呆立当场，只见撒加衣袖轻拂，已重重一掌把两人打了进去，自己亦一跃而进，拉达正想追上，异次元却被关上．

＊＊＊＊＊＊＊＊＊＊＊＊＊＊＊＊＊

加隆和艾俄洛斯虽中了一掌，又被打进异次元里，但身上竟全无损伤．

“异次元．．．”两人爬了起来，看着眼前那个戴着面具的冰冷男子，心里不禁悸动．“你．．．你到底是谁？”

他缓缓走了过来，面具遮盖了他的表情，却掩不住那双忧伤眼睛．

加隆渐渐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一颗心就像抑止不住，随时要从口中跳出．

“加隆，艾俄洛斯．．．”温柔的声音！熟识的声音！两人登时彻底呆住了．

他举起了手，轻轻拿去脸上面具，一张绝美的脸，和加隆同出一辙的脸，如奇迹般重现眼前．

“哥．．．”加隆颤声叫道，一道道滚烫的泪再也压抑不住，如雨落下，一直想念的人，一直以为从此阴阳相隔终生不能再见的人，竟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加隆恨不得立即上前紧抱着他，可一双脚被钉在地上不能动弹，全身也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紧紧的看着他，唯恐那是梦，唯恐他会如烟消失．

“加隆．．．”他一步步走了过来，痴痴的抚摸那张多年来自己只能从镜里怀念的脸，那朗若流星的眼，已不再流露孩子气息，他长高了，头发也长了，武功进步了，人也成熟了，他的加隆，在这短短几年间，已长得英姿勃发，比以前更俊朗好看．

然而自己，心早被这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侵蚀得疲累不已，脸上也难掩沧桑之色，一身的鲜血，也已被魔功污染．

他还是他最爱的加隆，可他，已不再是昔日的撒加．

自被魔教捉去，他忍受无数凌辱折磨，强吞多少鲜血泪水，，一直能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就只有一个遥不可及的企盼──只要能跟他最爱的人重遇，他死而无憾．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当他就在自己跟前，他却不敢正视着他，他却自惭形秽．

事情发生了便不可挽回，即使再能重遇，他还能变回从前的撒加吗？

不，他的鲜血，他的武功，都是一生不能磨灭的烙印．

一直以为即使身在魔教，只要自己的心不变，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只是，和加隆的重逢，却令他醒觉了，他还是那个满腔正义，身为名门正派弟子的加隆，而自己，已是流着邪恶血液，沦为魔教护法的撒加．

他想伸手拭去加隆的泪，谁知自己更是泪流不止．

“哥．．．”加隆终于能从惊愣中回复过来，他的撒加还没死！他还没死！

泪止住了，心里只剩无尽的甜蜜．

伸出双手，他把一直只能在梦中相见，今天却确实站在自己跟前的人紧紧搂着，就像要把他跟自己溶化，把他嵌进自己的怀抱里，彷佛只有把他跟自已融为一体，方能永远把他留在身边，永远和他厮守再不分开．

重重覆盖在他的唇上，那是霸道却又充满柔情，占有欲极强的吻，他要用这一吻把多年的苦楚一扫而尽，他要用这一吻把他跟自己的心拴在一起，他决不会再放他离开！决不会！

牢牢的怀抱令撒加热血沸腾，激烈的拥吻令他既醉且痛，一阵灼热的火，焚烧了他的心，也烧掉了他所有理智，过去的一切拋开了，自己的身份也拋开了，他任由自己投进那熊熊火海，即使身心俱焚也不会后悔．

他回应着加隆激情的吻，他迷醉了，昏乱了，只想与他一起，只想永远跟他在这不受外人打扰，远离江湖纷争的净土里，永远跟他拥吻，直至自己气断而亡．

加隆紧抱着他，可心里的悸动越发利害，为什么？为什么再次抱着撒加时，那感觉跟从前会那么不同？为什么怀里的撒加，会让他隐约感到一丝深沉，阴冷，甚至是．．．魔气？

脑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突然他放开了热吻中的撒加，一双眼睛直视着他，心已寒了一截．

“加隆．．．”撒加也凝视着他，一阵前所未有的不安袭遍全身．

十

“哥，告诉我，这幺多年来，你是怎样过的？他们为什幺肯放过你？为什幺你的武功会突飞猛进？为什幺你会成为魔教的护法？为什幺江湖都盛传你是哈迪斯的弟子，甚至说你也懂得化骨大法这种阴毒武功？”加隆并不是转弯抹角的人，自从与撒加重遇，心里的兴奋盖过了这种种疑问，可冷静下来后，一连串的问题又再涌到眼前，为什幺他最爱的人会沦为魔教中人？为什幺重遇时他竟是自己的敌人，他有权知道！他一定要知道！“

“加隆．．．我．．．”被加隆这开门见山一问，撒加登时无言以对，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受了种种折辱后终于屈服于哈迪斯之下吗？难道告诉他哈迪斯喜欢自己，甚至把鲜血与内功都传给自己吗？

“哥，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已死了，这幺多年来没有变过，每当别人提到你的名字，我还是那样心痛；每当回忆从前跟你一起，我还是那样难过，我曾发誓，魔教杀了我们父母也害了你，我加隆与它誓不两立，我告诉自己一个人悲伤也无济于事，我废寝忘食苦练武功，只为他日消灭魔教为你报仇，可是为什幺？当我再见到你时，你竟成了魔教的护法？甚至，感到你身上一股魔气和阴冷？”加隆激动的抓着他的肩膀．“哥，我真的很害怕，为什幺我感到在我怀里的，已不是我从前的哥哥？还是那魔头对你做了什幺，令你彻底变了？”

“加隆，我是不是魔道中人，是不是从前的撒加，对你真的那幺重要吗？”撒加凝视着加隆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学了魔功，我是投身了魔教，我已经不是从前名门正派的弟子了，我背叛了师门，跟我们的仇人一起了，你会怎样？”

“不．．．不会的．．．”加隆被他逼得退后了几步．“我不会相信，你不会这样做，你不会是魔教中人！你跟哈迪斯什幺关系也没有！”

“加隆，回答我的问题．”撒加步步进逼．“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你会怎样？你还会不会爱我？你会不会恨我，还是你会．．．杀了我？”

“我怎幺会．．．”加隆一再逃避，支支吾吾答道．

撒加仍然看着他的眼睛，他太清楚，无论他口里怎幺说，他的眼神绝不会说谎．

他在他眼里看到的，是犹疑，是不安，是害怕．

他始终难以接受自己已是魔教中人吧？他自己又何尝能够接受？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从没学过化骨大法从没踏足过魔教？但这些可能吗？可能吗？

自小开始，他们一直痛恨魔教，是它害他们失去了父母，是它造成了天下生灵荼炭，自己也曾教加隆，跟他约定要勤练武功，他日为父母报仇，加隆恨魔教是对的，他不能接受魔教中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哥，跟我们回去吧！”加隆看着他惨白的脸，心一下下的抽痛，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撒加再踏足魔教，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是在痛心吗？痛心自己的哥哥变成了恶魔？

对啊，他是恶魔，他身上流淌着的，都是恶魔的鲜血．

跟他回去，这是多年来的渴望，可是今天，当这愿望变成现实的时候，撒加心里却涌起强烈的恐惧．

即使跟了他回去又怎样？染满邪恶的自己已不能像从前一样爱他了，和魔教的护法一起，别人会怎样看他？当四周的人都排斥他们，他会跟其它人一样嫌恶自己吗？他跟加隆实在分别太久，从前的加隆说爱他，他一定会毫不怀疑，可是现在人事全非了，更何况加隆的眼里，早已流露出迟疑．

“加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仍坚持要他亲口说出心中所想．

“为什么我们老要为这问题纠缠？”加隆有点不耐烦了．

他就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吗？他一再回避自己的问题，是说明他心里的确介意吗？他．．．是不是始终不能接受一个沦落魔道的哥哥？

既然这根是两人深种心里，永远也除不掉的刺，他又何必勉强？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撒加凄惨一笑．

“为什幺？”加隆再也不能自制，差点大吼出来．

撒加只再苦涩笑笑，没有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加隆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他多年挂念的兄长，如今竟变成这样？他从小教导自己，跟自己约定要杀那恶魔为父母报仇，为什么他却背弃誓言？甚至接受那魔头的魔功，甘为他的犬马？为什么他要为了他放弃自己？

他真的已不是他的撒加吗？原来时光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从前的撒加，早已死了，死了．

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贪恋权势，不顾父母之仇，不理兄弟之情，与那恶魔沦为一伍的撒加．

加隆紧紧捏着拳头．

心痛，为什么你竟变成这样．．．
不忿，为什么你的心被那魔头抢去了．．．
愤怒，为什么你一再而三的拋下我．．．
疯狂，为什么你要踏碎我再重燃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

沸腾的血涌遍全身，像冲破了堤坝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留在那里有什幺好？为什幺你对那鬼地方仍恋恋不舍？是不舍得你的护法之位吗？还是不舍得哈迪斯给你的魔功？”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原来在他心中，他是个这样不堪的人．

他明白了，他总算明白了．

什么爱都是假的，都是幻像，都是自己的妄想．

在他心中，自己已与恶魔无异了．

我是恶魔．．．哈哈．．．我是恶魔．．．

“是！我是舍不得又如何？我要夺取教主之位！我要称霸武林！”撒加尖刻的笑了，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最爱的人竟然这样看自己，他还有何话可说？明知道口不对心，却大大声声说出那一句句谎言，刺痛加隆，也凌迟自己．“我是学了化骨大法，那些正派中人都是我用魔功杀的，对！我为了权力已变得冷血无情了，变得助纣为虐，那又如何？你没想错，我不是从前的撒加了！我的身体里都是哈迪斯的血，我的心里都是洗不清的邪念！我的手都被沾满鲜血了！我已不是你所爱的撒加，我现在是魔教的护法！”

“住口！”加隆再也按奈不住，怒火烧遍了他全身，烧着他剧痛的心，烧掉他仅余的理智，一直压抑心头的烈火终于爆发，他手一挥，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把他打倒了在地上．“你忘了我们的父母是怎样死的吗？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为什幺为了要称霸武林，你可以连我都不要！连你心里的爱也舍弃！权力真的那幺重要吗？比我，比我们的大仇还重要吗？我不相信，我的哥哥会变成这样，我最爱的撒加会变成这样！为什幺？上次是为了救星矢他们离开我，今次是为了魔教拋弃我，为什幺我最爱的人会这样对我？”他痛喊一声，一度剑光闪过，向撒加的胸口砍去．“不！我宁可杀了你，也决不会让你为魔教离开我！”

剑风来势既劲且狠，撒加却依然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躲避之意，脸上反而泛起一丝凄楚的微笑．

为什幺他一直祈盼的重遇竟落得如此结局？为什幺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不相信他也要伤害他？是因为他犯罪太深吗？还是，他爱加隆根本就是错的？

多年来，他早已疲累不堪了，一直鼓舞他撑下去的希望也瞬间幻灭，他还有什幺力量能支持下去？

绝望的感觉，原来是一片黑暗，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

整个人像沉沦到深渊，身体像碰到峭壁上再掉下去般痛楚，然后，是铺天覆地的石块向自己压下，把自己活生生的掩埋．

还有可能回头吗？连最爱的人也不能接受自己，他就是回到圣派又会怎样？

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死亡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生无可恋，生不如死．

“二师兄！”艾俄洛斯见状大惊，立即上前阻止，电光火石间，改变了加隆所刺方向，避过了撒加的要害，但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腹部，划出一大片殷红．

“无论怎样，他始终是你哥，你怎可以这样？”艾俄洛斯强拉着不肯罢休的加隆．

“只有杀了他再自尽，我才可以阻止他离开我，才可以跟他一起，你不明白吗？”加隆痛心疾首的喊着．

虽非伤及心脏，撒加也伤得不轻，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意识也渐渐迷糊，他已听不清加隆和艾俄洛斯的话，他只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并不足以继续维持这异次元，自己已受重伤，异次元一旦消失，拉达定会趁机攻击加隆和艾俄洛斯，当下咬牙强撑起来，逼发全身剩余的力量，趁着二人还在争论不休，出其不意把二人一掌送出了异次元，与此同时，他终于支持不住，异次元也随之消失．

回到了外边的世界，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对步步进逼，咬牙切齿的拉达．

“他们两个呢？”　

撒加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已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回到魔教后要面对什幺，彷佛已跟他再无关系．

“你竟把他们放走了？”猎物本已得手，谁知被撒加这一阻挠，竟然放虎归山，功亏一篑，拉达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抓起了撒加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叛徒！”他语音刚落，充满怒气的一掌刚猛的打了在撒加背心上，撒加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拉达一松手，他的身体顿时失去所有支撑，像破碎的玩偶摔了在地上．

“哼！看你回去后如何跟教主交代．”拉达居高临下看着奄奄一息的他，脸上狰狞一笑．

＊＊＊＊＊＊＊＊＊＊＊＊＊＊＊＊＊＊＊

艾俄洛斯与加隆被击到荒山的一块草地上．

“他还是走了，他还是离开了我．．．”加隆痴痴的低喃道：“为什幺他要为了魔教放弃我？为什幺？”

“二师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先别难过，我觉得这当中定有蹊跷．”艾俄洛斯安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把一切禀明师父，大师兄这样放走了我们，他回去后也不知魔教的人会对他怎样．”

“你说什幺？”这话把加隆完全惊醒过来．

“他一直也在保护着我们，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他真的沦为魔教，为什幺还要帮我们？”

一言惊醒梦中人，艾俄洛斯这当头棒喝，像一盆冷水清醒了加隆被悲愤冲昏的头脑，他当时是太激动以致失去了理智吗？难道他真的错怪了撒加？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单凭我们之力恐怕帮不上什幺忙，只有尽快回圣域山跟师父商量，方能救他出险境．”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回去！”加隆霍地站起身来焦急说道．

十一

多日来迷迷糊糊，撒加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只知道自己全身都被锁上沉重的铁链，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牢里．

他们要怎样处置自己？他合上眼睛苦笑，要杀要剐，随便他们好了，反正现在的自己，活着也再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能苟活世上又如何？这世间之大，已无一处能容下自己的地方了．

拉达的一掌造成的重创至今仍未恢复，牢里的寒气入侵体内更令伤势加剧，然而无论如何，那剧痛也绝不能抵过那剑伤的万分之一．

那锋利的剑，并不是刺进了他的腹部，而是剐进了他的心窝．

心很痛，比腹上的伤还要痛．

自己最爱的人，毫不犹疑把剑刺进自己的身体，试问世上还有哪种折磨比这更残酷无情？

为什么他不明白，多年来他委曲求全，只是希望保住性命和他重聚？

可是，他却仍然无法恨那个伤害了自己的人，依旧是深爱着他，只是，他已没可能再接受自己．

正与邪，永远不两立，一切已不能回到从前．

这几天也在发着高烧，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他已别无他求，只希望在来世能洗掉所有回忆，让他和加隆再做一对相爱的兄弟．

他再次沉沉睡去，梦中依稀看到他和加隆从前的串串片段，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感到他就在自己身边．．．

是的，他就在自己身边．

梦中的那个人，温柔的替他解开了身上的锁链镣铐，轻轻把他抱在怀里，替他的伤口涂上了金创药．

加隆，真的是你吗．．．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时，这临终前的最后愿望也彻底破灭．

“撒加，为什么要背叛我？”哈迪斯的声音嘶哑而沉痛，其实他是知道的，知道撒加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