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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 转世罗喉与兔形黄泉的河蟹生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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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初闻的人还以为是叫一只啮齿类“什么什么的比赛选手”。

松鼠似乎年纪大了,经常都在打瞌睡,眼睛睁不开,谁抱走都可以,怎么揉搓都不动换,可乖了。


最重要的是,这只松鼠爱喝茶。


偶然一次午休的时候,君曼禄在学校林荫小道的石桌那儿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翠山行赤云染他们五个人围成一圈坐在石桌旁,松鼠坐在桌子上,脚下还有软垫垫着。

翠山行沏了新下来的龙井,第一个先给松鼠小烟斗大的杯子里恭敬地斟上,然后才给别人倒。然后就见那只松鼠异常文雅地捧起茶杯,不是用舔的,而是真正像人一样,先吹了水面的热气,然后无声无息地喝起来。

五个人似乎都在关注松鼠的脸色,在曼禄看来,松鼠一直是眯着眼睛,灵魂神游在外。可好像五人一鼠之间心有灵犀,只互相对视就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几个人纷纷说着什么“我就知道弦首会中意这个”,“不枉费养了十年的茶壶”,翠山行还拿起一小块绿茶酥递到松鼠面前。就见松鼠很有步骤地放下茶杯,用小前爪轻轻地接过,然后细细地嚼起来。


“见过那个以后,曼禄再看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总觉得像是闯入了爱丽丝的茶话会,小侄女一想起当初的情景,就露出一副既不可理喻又有所向往的神情。


听众中只有罗喉体会到了其中玄机,他想如果哪天去接曼禄时见到那五个学生的宠物,保不准看到的又是一个怎样的小家伙。


黄泉吃够了鸡翅,仰着脑袋看罗喉想得入神。结果因为个子太小,头重脚轻,一下把脑袋仰了过去,平地上摔了个倒栽葱。其实也没人看见他的逊样,可小家伙很有自尊心,焦躁地爬起来撩起罗喉的裤脚就是一口,抱怨对方不理瞒他。


老二从开始吃正餐后就开始飙喝白酒,一个拿猪头肉就马铃薯沙拉配二锅头还举着叉子啃牛排的男人不得不被其他兄弟所鄙视。老三喝酒就像喝凉白开,速度很快量很多但就是喝水的表情,你喝水时能有什么表情,当然是面无表情,于是老二很不过瘾。

想拉着罗喉喝,结果才下去了不多就被弟弟们一顿乱揍指责说少降低大哥的健康指数。凤卿那就更不可能,一个两杯就倒的文弱小青年,当了爸爸后一杯就能被撂倒,更何况在大哥严父般的目光下,谁敢去灌全家最小的?

老二很郁闷,郁闷到把张牙舞爪的兔子从罗喉脚上拔起来给它倒酒喝。


“来!兔兄!他们都没胆色,你行不行!!”


按照老二的思维,一个会吃肉的家伙,没理由不会喝酒。而兔子真的没让他失望,不屑地丢给他一记卫生球,冲着酒杯就把脑袋扎下去,咕噜咕噜一小会儿,有它一半高的整杯二锅头就见了底。

老二一愣,大喜,对自家大哥的宠物很有相逢恨晚的情愫。抚掌狂笑,遂又给自己和兔子满上,一个大块头和一个小不点顷刻之间消掉了那两瓶白酒和罗喉酒柜里的一瓶洋酒。


对喝倒了喝傻了喝过去了的老二,没有人担心他。这牛一样的汉子按回被窝里睡上一觉第二天照样没事人似地活蹦乱跳。一只兔子喝了一瓶二锅头,那是史无前例的,别说酒精中毒了,那份量足以把它做成酒糟兔。

和老三一块把老二扛出去的时候,君凤卿对罗喉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想办法把小家伙下了肚的酒给抠出来,要是真的醉死就太可怜了。

罗喉点着头,心里想起每晚睡觉前喝的红酒半年才能消耗下去一瓶,兔子来之后不到一个月,三瓶一箱的酒箱就已经空了两个。看看睡得仰面朝天,露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的黄泉。心想就这程度,关系不大。


这么想着,他伸手轻轻戳戳那个因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造成的小圆肚子,黄泉四仰八叉地倒着咕噜了两声,艰难地抬起小手抓住了罗喉的手指。然后翻了个身,将罗喉整只手抱在怀里,细软的脑袋贴着罗喉的指腹上下左右磨蹭了一溜够,然后吧唧吧唧小嘴,睡得像个刚出笼的发面包子一样幸福。

手的主人无奈地盯着它等了一会儿,看让这家伙放手是不可能了,干脆用这只手剩下的手指握住小东西,另一只手托着它的脑袋,将整只兔人连锅端到自己的床头。


床头上新放了件内蓄棉的布艺篮子,一个开口与床平行,方便小家伙出入。因为不论罗喉如何装潢作为宠物卧室的筐,黄泉都固执地要爬上他的床睡觉。怕哪天睡不老实,不小心把兔子压死,他上玩具商场买下了这本身是洋娃娃玩具床的东西作为妥协,黄泉睡内侧,他睡外侧,以防连卧带兔一起滚下床。

左手被黄泉霸占,是用不得了,罗喉坐在床上,右手拧开台灯,拿了啸日猋的那本《武君传说》,准备趁没什么工作时尽快看完它。

翻过几页后,虚幻的场景一如既往地来了。

经过几次的阅读,罗喉已经习惯了突然出现又海市蜃楼般消失的幻境。眼见床铺上的皱褶逐渐幻化为阴暗遥远的天幕,迎面吹来稀薄冰冷的风。他背着双手,看自己的这具躯体上已然失去了墨色的包裹,一片华贵而沉重的金黄夺目。


这和自己年少时的梦境颇为相似,他不禁猜测,这个形象是否会是自己的祖先或前世?


由远至近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那个人又来了。

在这片荒芜的钟楼顶端,一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眺望。但似乎逐渐地,那个拥有银红长发的人也会走到他身后,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抑或仅是单纯的挑衅。


“你要让我闲到什么时候。”来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饱含怒气,“再这么无聊下去,我就要拆你的宫殿了。”

“耐心等待,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回答。发声也许并不出自他本意,但他的确下意识地想出了这句话。


“你每次都这么说,就像约定和孩子郊游却从未实现的老爹一样。”那人发出了一声鼻笑。


“噢,这么说你希望称我为父亲?”

“去死!谁要让你当老爸!看见你那一身大金就已经丢人死了!!”瞬间的暴走,可见他的沸点相当的低,“你就不能换个品味吗!不是死黑就是大金,然后清一色地插在楼顶上喝风!连你的手下都是一群丑面的家伙!!”


“黄泉。”

“干吗!”

“——你的心,乱了。”

“跟那帮只会吃肉喝酒想女人的低能儿待在一起我能不乱吗!!”

“哈。”

“笑个鬼!!”

“一名战士需要的不只是实力,还有耐性。”他低声地呢喃,似乎是一句自语,但确实是说给对方听。

“哼。”


那人站到了他的身边,西风吹过,白花花的长发像有生命一样卷过来,缠上他的战甲。罗喉跳跃地联想到海妖,侧过脸看着,那个人拥有一副精致的面容和包裹在战袍下的修长躯体,确实和精灵很像。


“记住你说的,可别忘了。否则别怪我一枪给你死。”


可惜贴着耳朵的轻声细语,那是那么阴狠刻毒。


幻像消失了。罗喉依旧靠在床上,只是在无意识间出溜下去了点,双眼无神地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那个大个儿的黄泉看不见了,只留下小个儿的黄泉还死死地缠在他的左手上,不知是小衣服的料子还是小动物腹部的毛皮,捂得他手上微微有些出汗。

右半边腰被压得酸疼,于是他缓慢地翻了个身,正脸直对着小黄泉软绵绵粉扑扑的脸蛋。小家伙的嘴巴抿得像猫一样,半边的脸颊被天鹅绒的垫子拱起来,看上去肉肉的。眼睛因为平时就只见眼皮不见眼珠,绯红的睫毛和自己一样,只是眼线更细长,就像是壁画上的凤凰。

罗喉觉得,虽说是肉乎了一点,小了一点,这脸蛋和那张始终模糊的面容依旧异常契合。

很少畅饮的白酒后劲很大,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和小兔子额头碰着额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罗喉觉得身上不自然地发热,像是发烧的感觉。

他很少生病,但就是在公司刚起步不久的时候,因为生物钟紊乱,在一个春节长假里大病了一场。迷蒙之中,首次重病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多多少少的混沌,让他分不清有多少成分是真正发生过,又有多少是真的在做梦。

那个时候的他在很多天里都反复于半昏迷状态,不知道烧了多高,但高热又不出汗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偶尔挣扎着醒过来,他就抓紧时间爬起烧水吃药,然后再度倒回床上。


就在大约是第三天夜里的时候,罗喉突然醒了。毫无理由,烧似乎还没退,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他不觉得口渴,也没有极度的不适,所以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候罗喉正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他活动僵硬的脖子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床边上站着一个人。


下意识地以为是凤卿,他便随口一句“吾无妨”。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君凤卿温和又焦虑的回答,而是一个比他要低八度的,发音轻佻的怒吟。


“滚你的,装个脑袋。”


这个情况下,罗喉该是惊诧的。但也许是重病作祟,他完全没那个力气做出惊讶状,只是再次将脑袋转向床边的人。发现那不能被客观地称之为“人”,只是一抹半透明的雪白投影,像是云雾凝固而成的人形,用力一吹就会散去。


“喂。”那个人开口了,“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找死的本性还是丝毫不减。”


罗喉挑起一边的眉毛作为回答。


“少做点事你难受是不是,就这么乐意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吗。”


怎么听都是带刺的一句话。


“阳台上养着花的。”气力微弱地跟陌生人狡辩。

“那是你自己的花吗!”

“侄女的。”

“把自己先养好啦混蛋!!”人影的脸上依稀可见模糊的恼怒表情。

“嗯。”


罗喉简单地答应,又想闭上眼睛。


“嘿!谁让你睡了,起来!”


听到那人的低吼,罗喉不耐地半睁开眼,用“有事快说”的目光失焦地看着他。


“快叫我名字!”

“嗯?”

“说我是谁啦!”


你是谁啊。


现在的罗喉别说想他是谁了,就连今天是哪天他都不清楚,就差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挣扎着支着胳膊挺起上半身,对那道人影看了看。可悲催的是,人影的外形不甚清晰,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个基本轮廓。

总觉得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否则不会用如此嚣张的口气。人影躁动不安地围着他摇晃,看起来很想下手揍他,但碍于外形,没有实体。罗喉表面上载发愣,心里尽量将自己熟识的人数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放弃。


“看不见你的脸,记不清。”

“…………”


人影显然是被刺激了一下,一个激灵后就不动了。


“……个混蛋……你把我忘了……”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现在,你欠我两个道歉了。罗喉。”


罗喉抬头看着对方,见人影低着脑袋,但并没有视线盯着自己。大概是由于失落,下意识的动作。


“抱歉。”


所以,他痛快地道歉了。

然后听到人影被哽住的声音。


“你…………!”

“是你让吾说的。不是么。”

“不…………我…………!”


人影反而无措地比划了一下手势,表达自己的混乱,就连形成身体的烟雾都分散了一下。

“让吾再想一下。”

罗喉感到头重脚轻,因为感冒,整个脑袋都异常沉重地向下坠。他坚持挺着脖子,把那人影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甚至过滤了君曼睩幼时爱看的动画片人物,也没有丝毫印象。

就在他不得不再度投降时,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有自己熟识的某种生物的特点。


那白细柔软的头发在笼光的照射下像白雪的表层一样,脑后绑的长发从两侧直直地垂落,怎么看都是——


“……兔子?”


话音刚落,无端从床底升起了一股旋风。

人影瞬间被旋风包裹,不论如何挣扎,仍被强制地带上屋顶。


“罗————喉!!!”


逐渐被打散的人影激怒地呼号着,支离破碎的手臂想要伸向罗喉,却被旋风一并收纳回中心去。


“你你你你!!!你TM究极杂碎!!!!!”


那声音随着穿出屋顶的旋风,变得越来越小。


“你给我等着!!!等大爷回来看我怎么………………你…………!!!”


罗喉无辜地仰望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随后虚脱了一样再度倒回床上,一路睡到长假结束。


我应该记得你的。

但又没有印象。


是记不得了,还是不想记得?


罗喉醒时,默默地问天问地问自己。他回头看去,小白团子依旧团成一个球美美地睡着,一只手搂着自己的大拇指,嘴巴咬着指尖,力道很小地在磨牙。


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度过下去。

吾必须要记起吗?


那可能是第一次,罗喉认识到自己正在明显地逃避。

————

喜欢公鸡命的人物,保护着自己的鸡雏,带领着鸡群到处奔波。即使很疲劳,很辛苦了,但外表看上去很威武,游刃有余的强大的人。

从无比强大逐渐被耗尽的感觉很痛苦,但又令我敬佩不已。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能不能变成这样的人,虽然能感到这种人是大笨蛋,但又觉得好萌。

苍啊,药师啊,武君啊,似乎都有公鸡命的倾向,而且是纯粹的大公鸡。拥有比拟神明力量的人却是那么爱操心,爱付出,像爷爷奶奶一样的性格,就会真心地觉得很可爱。

7。世界是个大转盘

罗喉和御不凡再次会面,是在君曼睩的学校门口。


因为学校准备放假,君凤卿在单位为加急出版的书刊校对得天旋地转,于是罗喉驾车前来帮侄女将必需品运回家去。不想看到了熟人。

对方看上去有些疲惫地站在校门口拎着环保袋,里面的东西看上去该是些细软。罗喉想想,似乎是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再一侧脑袋,发现上次见过的银红卷发的少年正影子一样站在御不凡的斜后方。少年穿着一件高领的小衬衫,有些古板的打扮,怀里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东西,明显比御不凡手上的重出不少。可看样子他气定神闲,表情如往常般阴郁冷漠,对自己的状态毫不在乎。

来往的人看到这个景象,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无非是指责这位青年虐待儿童。御不凡听到耳朵里,疲惫的神色更暗淡了几分。他回身想要从少年手里将东西接过,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闪了过去。


“哎呀,绝尘,”御不凡苦笑着低头跟他插科打诨,“像我这么关爱儿童的人,看到你这样辛苦,自然需要……”

“不需要。”

漠刀绝尘张口,发出相较正常儿童而言深沉,却依旧奶声奶气的声音。


走到两人身后的罗喉在内心惊讶了一下,那条当初一声不吭的龙竟然是会讲人话的。想想自家的那位,他不由有些感触。

御不凡看上去被他的宠物憋了回去,无奈地叹息着,和零星的家长站在校门口等待。忽然感到后面有种熟悉的压迫感,回头一看小心肝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跟老板撞上了啊啊啊啊……


“罗……罗总?”

“早。”

“啊……早……”御不凡想自己老了以后绝对会高血压的,“您,您来接小孩啊?”

“接侄女。”

“噢,我是接小妹。”他笑着举起手上的袋子,“虽然她都让我别来了,但像我这么贴心的大哥,自然是知道女孩子家,东西多多的~”

罗喉则看着他想了想,报出个名字:“玉秋风?”

“哎?您认识我妹?”

“曼禄的朋友。”


似乎还一起出小画册什么的。不过罗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低头打量起仰着脑袋,冷然地望着他的漠刀绝尘。

御不凡似乎也看出了两人视线的对接,不禁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状态不佳。”

最后还是罗喉开口对御不凡说。对方愣了愣,然后挠挠脑袋。


“呃,算是啦~自从上次我家这位变成这幅摸样之后,似乎谁看他都是个人类娃娃的样子了。”他顿了一下,“而且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做起一个老长老长的怪梦来。”

“关于自己的梦么。”

“正是啦……哎?您怎么……?”


两人对视,似乎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似的情况。

敢情就像“你得了盲肠炎?哎呀我也是,正准备手术呢”的同病相怜。


“真是个糟糕的梦呢~”御不凡有些艰难地笑起来,“最开始还很有意思,说自己是古时候的人,街道就像电影城一样,还有背着剑的人在走。”

“后来母亲死了,秋风死了,老爸也死了,三天两头都在打打杀杀,搞得人睡不安稳。”

“但身边总有个人陪着,有时候走在我前面带路,有时候走在我后面跟着。从没见过这么乖的人,个子那么大,但不是一般的沉默老实。你问一句,他就不会答第二句。但一遇到危险,那个人就会冲到我前面,全当自己是肉盾一样,不要命的。”

“我似乎总是在到处找那个人,有意无意地,不论他扎在多少人堆里我都能把他拎出来。那个人有时候也会找到我,而且总是在危难关头凭空杀出来,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似的待在我身边。感觉很神奇,也很安心的。”

“四天前,这个梦总算是结束了。搞得我睡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毕竟死在梦里的感觉不好受。”

“四天前,我梦到自己死掉了。被信任尊敬的人欺骗了一辈子,他砍去了我的左手,把我绑在木桩上,要引诱那个人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这个是梦,但没想到梦里被砍也是那么痛的。”

“后来那个人来了,一身的伤,一身的血,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但应该和我脱不了干系吧。”


御不凡望着在校门口穿梭往来的人流,脸上的笑似乎很伤感,又有些怀念。


“真是阿呆。明知道是陷阱,还傻傻地往里面钻。”

银发少年冷峻漠然地别过头去,似乎刻意去看别处。


“最后那个人说要带我回去,在背上我之前,他被埋在地下的地雷炸得很惨。”

“从没想过有个活人会正对着我,在那么近的距离,把血喷得像水气球爆炸一样。但那家伙是铁打的吗,没事人似的割断绳子,把我背走了。”

“他似乎说要带我回到哪里去,声音像银弦错了位的弦乐器一样,大概是哭了吧。不过我没资格笑话他。”

“因为我也哭得很惨,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就觉得难过得受不了。为什么呢?大概是有句话说,‘如果有重要的人,就会让对方死在自己之前,因为不想将失去对方的痛苦留给那个人’吧。“

“那个人说着‘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什么什么,但还没等我听完他的话,看清楚那个要回去的是什么地方,就结束了。”


在静默下来的三人之间,学生的谈笑和路人家长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大概是将窝在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说给人听,御不凡产生了某种即视感,在回忆的同时茫然地凝视着穿梭的人流。

罗喉安静而缓慢地扫视着手下背后的远景,视线转移向下,看到御不凡的手不知是否是下意识地贴在漠刀绝尘头顶,一下一下卷着他蓬松的长发。

漠刀绝尘对自己的头发被一圈一圈卷起来持放任态度,脸上表情变化稀薄,却稍微眯起了眼睛。

御不凡缓慢地,又有些用力地揉了揉他的羊毛头,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被他揉乱了长发的漠刀绝尘。对方也抬头看了看他,并心有灵犀地拉下他的手,安慰似地摸了摸。


年轻的主人一呆,随之突然变回了平时轻松愉快的样子,矮下身子一把搂住乖乖任他揉搓的小不点。

“不行受不了了!太可爱了啊啊!!虽然做了很糟糕的梦,但一醒过来就发现他坐在床边跟我说话——哎呀!感觉就像唐僧取经一样,吃过苦头才能修得正果~从肉虫子变成蝴蝶的过程果然是让人痛并快乐着啊~~”


毫不顾忌路人迥异的目光扫视,御不凡幸福地磨蹭着漠刀绝尘的额角,似乎在弥补过去饲养蜥蜴又做恶梦所受到的心理伤害。

看漠刀绝尘那种苦大仇深的脸,总觉得应该是会推开主人的类型,可他只是任自己当着大玩具,很乖巧地被搂着,还抽出一条短小的手臂搭住御不凡的脖子,轻轻在他后脑上拍一拍。


贴心。


罗喉突然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戴墨镜来的。因为阴天将墨镜盒放在了车里,实为失策。


“您呢罗总?”

御不凡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喉呆了一下。

“嗯?”

“小黄泉能说话了吗?”对方眨眨眼睛,“还有奇怪的梦……”

“他还不能。梦的话,吾已经死了两次。”

“…………哈啊…………?”

“嗯。第一次在雪地上被两个人夹击,砍了头。”

“第二次在山坳里被四个人围攻,打穿了一边的肺后,被捅死在山洞里。”


这位总裁大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御不凡的脸完全成了“=口=”形。


“好……好惨烈……”

“吾有同感。”

“但您好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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