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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白露为霜(修改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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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有一个习惯,每收一名杀手就送他一把上古利刃,而使剑的人也自此脱胎换骨,过去的他将不复存在,从他拿到剑的那一刻起,他将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那把利剑的名字,他的生命也仅剩下一个目的,那就是去杀人,为了主人赵高去杀人。
  “忘却了过往、忘却了名字,成为纯粹的剑的奴隶,这就是六剑奴名字的由来。”
  盗跖划了一把下颌,嘿嘿笑了几声,“看不出,赵高一介弄臣,身边竟还有这样的高手。”
  “现在不是乱发感慨的时候,”高渐离上前,道,“盖聂,既然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想必也知道克制之法。”
  身旁几人,闻言也一齐看向盖聂,徐夫子道:“盖先生,不知你……”
  盖聂默然。
  还不曾有什么,让他如此恐慌,哪怕是面对大秦三百铁骑、哪怕是面对无休无止的追杀。
  但是赵高不一样,他就好像地狱来的恶鬼,纠缠不休,被他盯上的人,每时每刻,都要心惊胆战。
  他还记得带着天明离开咸阳的第十天,那天,月光柔和,走在荒凉的郊外并不觉得寂寥。
  被胜七追击之后,天明对他信任不少,这也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天明在一边烤着山鸡,不知为什么,这孩子对山鸡情有独钟,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似真却换,像谁呢?
  “大叔,给你,我天明烤出来的美味山鸡!”那孩子咧开嘴笑,笑得一脸天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让这孩子快乐多久。
  忽然之间,盖聂感到全身一冷,仿佛天地间,皆已冰封。
  树丛中,走出一个人,锦衣华服,“盖护卫,好久不见啊。”
  是赵高。
  天明赶紧躲到他的身后,吓得不轻。
  “盖护卫,背叛大秦,你应该知道后果。”赵高在笑,透着丝丝凉意,就好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虫豸,让人头皮发麻。
  渊虹出鞘,快如闪电。
  赵高还在笑,就在剑刃将要刺入肌肤的一瞬间,有两把剑挡在他身前。
  盖聂侧过头去看,是真刚和断水,一左一右。
  看来,要杀赵高,不太容易。
  “你们都退下吧。”
  那两人得了命令,立即向后一退,赵高与盖聂之间,相隔不过一丈,在这样的距离里,赵高敢屏退护卫,要么,是他轻敌,要么,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旁边还有天明,盖聂不敢轻举妄动。
  “盖护卫,陛下希望你能回去,如果你执迷不悟,在下也无法了。”他往右侧一指,盖聂循着方向看去,微微蹙眉。
  六剑奴。
  那实在是一场混战,盖聂永远难忘。
  不过,到底是逃了,虽说不上光彩,但是,毕竟命保住了,从那以后,盖聂对于赵高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不仅仅是弄臣,还是个可怕的对手。
  听盖聂说完这一段遭遇,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轰隆”一阵雷声,下雨了,盗跖起身去关门窗。
  夏季的雨,来得极快,街边很快积了水。
  一阵闪电,映得街市上亮如白昼,盗跖的手一抖,死死盯着正前方,那里站着一个女子,说不出的凌厉萧杀,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容,轻蔑的、鄙视的、嚣张的。
  让人心里不舒服。
  盗跖揉了眼睛再看,那女子已经站在有间客栈的门口了,她抬起头来,看着盗跖。
  缓缓地,有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然后,是眼角,是鼻孔,是耳朵。
  女子咧开嘴。
  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在干什么?”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一拍,盗跖急忙转过头,脸上面如死灰。
  “你怎么了?”高渐离沉声去问,只见盗跖抬手一指,是楼下。
  高渐离低头一望,什么也没有。
  盗跖也急忙去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被这么一吓,盗跖明显憔悴了不少,高渐离说他是疑心生暗鬼,盗跖冷笑一声,管他明鬼暗鬼,反正,老子再也不在这里待下去了。
  当即闹着要走,高渐离看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先回墨家的秘密据点。
  对于盗跖的恐惧,盖聂感同身受,从刚才进入有间客栈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走了也好,起码性命有了保障。
  盗跖拜别众人,施展了电光神行步,盖聂看在眼里,只当他是炫耀。
  盖聂的轻功也很好,从未表露就是了。
  眼见盗跖走了,盖聂回过头去看高渐离。
  高渐离手握着水寒剑,眼神飘忽不定。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得做些事情了。
  盖聂走过去忽然一掌扫下桌上的碟碗,扣了高渐离双手将他压上去。
  “你干什么!”高渐离不明所以,死瞪着盖聂,那日看见他抱着卫庄气势惊人,难不成他是要——
  “高渐离,你给我安分点儿。”盖聂咬牙一字一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恨跟荆轲之死有关的所有人,你不就是想要报复吗?”他突然松开高渐离,眼神中是难以遏制的愤怒:“可你想过墨家吗?想过天下苍生吗?你逼走了夏萧歌,也许会暴露墨家,甚至牵连儒家和道家,到底是你的仇恨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他极少有这样的时候,若不是情势危急,墨家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他甚至只会那些平板的语调。
  所以,这样骂完了高渐离,盖聂没有丝毫快意,只是觉得悲哀和愧疚。悲哀的是眼前的漫漫长路尚不知如何走下去,反秦联盟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还没有被敌人诛杀,自己就像困在笼中的猛兽,互相撕咬起来;愧疚是对高渐离,毕竟是荆轲当初托付给自己的人,他还年轻,少年人本就血气方刚,再加上荆轲往日对他的保护太好,做出这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一人。
  很久没看到过这般认真的表情,也很久没有听到这般掷地有声的言语,然而这些话经由盖聂的嘴里说出来,却只让高渐离觉得愤怒:
  “你说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真以为,杀了夏萧歌对你会有什么好处吗?”
  “哼!”高渐离理了衣衫,“你莫非也着了那妖女的道儿了?今天居然替她说话。”
  盖聂看着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一向温和,哪怕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想心平气和地向高渐离解释:
  “我第一眼看夏萧歌,就觉得面熟,可一直想不起来,后来,张良说庖丁死了,我才有了眉目。”
  “你那时也怀疑是她杀的人?”
  “没有,我知道不是她杀的,她连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人。当年在咸阳的时候,因为我杀了六国的人,她还跟我吵过。”
  “看来,盖大侠还有不少知己红颜,也是,女人的身子抱起来是比男人舒服。”
  他去看盖聂的表情,还是一脸淡漠,不过——
  水寒剑被夺,架在他的脖颈上。
  只有一瞬。
  高渐离终于理解自己和盖聂在剑术上的差距。
  盖聂说,高渐离,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下一次,你的脑袋就不一定还在你的脖子上了。
  他一向淡漠,甚至对于侮辱和谩骂也可以泰然自若,然而,任何人都有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他和卫庄的感情。如果有人玷污了这样东西,不管他是谁,盖聂都只有一个选择——拔剑。
  知道触及了盖聂的逆鳞,高渐离也没再说话。盖聂当他应下了,也就把水寒剑一收,套在剑鞘里,扔到桌上,又道:“我在有间客栈见过萧歌,那时,她跟我说了不少话,临别,还给了我些药,向我保证端木姑娘三日之内必醒。我离开客栈,在街上走,一直在想她是我在哪里见过的故人,等到回了端木姑娘身边,打开药包,我才明白。
  “夏萧歌包药,不是一把一把地抓,而是一根一根放好,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为的,就是检查药物中是否有因为不经意而混进来的毒草。”
  “那你刚才说的眉目,又是什么?”
  “是我想墨家有些人为了私怨找她麻烦,威胁到她的安危,迫使六剑奴动手。所以,高渐离,害死庖丁的,其实是你。”
  “你胡说!”高渐离怒吼,“你早知道她的身份,不通知我们提防,害死庖丁的是你。”
  盖聂有些无奈,对高渐离他还能说什么?
  只怕,现在高渐离已经把自己和赵高归为一类了。
  他甚至不知道高渐离为何突然对他这样抵触,机关城中的那个对他虔诚致歉的男人又到哪里去了?
  可惜这么久,他还以为他终于能和高渐离坐在一张案前心平气和地谈论反秦大业——高渐离到底是墨家的第二高手,现在,已经成了第一。
  盖聂一声不响地走掉,由于下雨,街上人很少,一眼可以望到尽头。偶尔有几个穿着普通的妇人,在一旁对他指指点点。也是,大雨天不打伞的人,确实是怪。
  雨越下越大,走过几条街,盖聂身上已经湿透了。
  在鬼谷的时候,他时常淋雨,春季的雨,零星几点,打在身上,不过就是一小片;盛夏的雨,来得急,去的快,一下就是倾盆,打在身上,说不出的淋漓畅快。
  他喜欢在雨中舞剑,无论雨大雨小享受的,是一种心情,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人与剑合二为一。
  走着走着,忽然头上的雨停了,他抬起头,有一把伞,白底带着墨梅。
  “外面雨大,我出了有间客栈,正好看见了你。”他身后,是端木蓉,话说得小心翼翼,盖聂就是再不解风情,听了这话,也明白端木蓉是看自己没带伞,才匆匆追出来的,他觉得愧疚,这样一个高傲的女子,竟为自己委屈到这个份儿上。
  低下头,他仔细审视端木蓉,她脸上的伤已经有了起色,可看着还是吓人,若不是在机关城,她为自己挡了翎羽,岂会昏迷,不会昏迷,又怎会遭人下此毒手。
  想到这儿,他的心犹如刀割,愧疚之情几乎将他淹没。
  他抬起手握住伞,也握住了握着伞的端木蓉的手,她的手很柔软。太软了,盖聂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喜欢自己师弟的手,骨节分明,软硬有度,握在掌心——
  呵,盖聂笑了,他攥紧端木蓉的手。
  端木蓉看见他笑,不知不觉沉醉其中,他握着她的手啊,这样的事实,让她觉得未来都有了希望。
  “去换身衣服吧,都湿透了。”犹豫了半天,端木蓉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盖聂听着这细腻温柔的语调,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跟着她一道走了。
  谁也没有注意,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黑衣女子,握紧了手中的承影。

  第 37 章

  盖聂随端木蓉回了墨家秘密据点,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粘滑的感觉消失了,洗得很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畅快,衣服上还有淡淡的香气,似乎是,栀子。
  劳烦了,端木姑娘。
  盖聂言语淡淡,不管是多大的恩,从他嘴里吐出的谢意,永远都如这般。
  然而端木蓉不怨,她爱这个男人,一想到日后可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她的心上,便只有甜蜜。
  小小的一间木屋,缭绕若有若无的栀子香,盖聂阖了双目,有些沉醉。
  好像在鬼谷。
  那时,身边是师弟,绑着发带,桀骜不驯。
  每次博弈,师弟总是胜者,师弟说,剑术赢不过你,起码在棋艺上要扳回来。
  他太好强,什么都要争。
  自己那时年少,想着他要的便都给他,纵横剑术,鬼谷掌门,甚至整个天下,却不知,正是这样的自己,让他痛恨。
  怎么忘了,师弟是贵胄,岂会要被人施舍的东西。
  屋外有落叶,是被风雨打落的,一片一片零星滑落,沾在屋脊上,回廊边,说不出的荏弱。
  就好像在乱世中飘零的人,把握不住的命运。
  盖聂半天没有说话,端木蓉半天沉默。
  静默的室内,缭绕着无法言语的惆怅,在无法照见阳光的内心深处,悠悠回荡。
  “端木姑娘,我要去小圣贤庄了,庖丁死去的事,我还要同三位先生细细商议。”
  “不能——等天晴了再走吗?”
  “不了,事情紧急,我先告辞了。”
  告辞,原来,你只当这里是一处客社。
  祈祷上天垂怜,赐予企盼的爱情,上天果真垂怜,然而,赐予的是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是喜还是悲?
  目送盖聂远去,端木蓉尝试将僵硬的手指屈伸,无果。
  再尝试,依旧无果。
  冻住了吧,在盛夏炎热的空气中,一寸一寸被冻住。
  悲伤,缭绕在痴恋的尽头,风干怨女的血泪。
  “啊……”
  一声催赶断肠的啼哭,惊飞梦中的无数鸥鹭。
  盖聂指尖的冰冷,一寸一寸蜿蜒在卫庄的肌肤上,宛如处子般白皙的肌肤,拥有比上好绸缎更为细腻的触感。
  在桑海盛夏的闹市上,盖聂见过数不清的身着绫罗的妇人,她们很美,也很有风韵,可是看在眼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卫庄还在睡,午后的睡眠对一个剑客来说,显得浪费,但卫庄从进鬼谷那天,就一直保持这个习惯,十五年来,雷打不动。
  多少次,一向严厉的师父,都站在门外,不忍将他叫起,师父说,小庄只有在梦里,才能安稳。
  这些年,自己孤身在外,因着误会,一直不肯面对卫庄,因而对他的亏欠越发多起来,也难怪他不敢再把真心交予自己,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经历繁华之后重回孤独,那种感受,真的比死都冷。
  对端坐在王座上的嬴政来说,这种感受尤为清晰,尽管后宫佳丽无数,殿下群臣叩首,却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他不懂得爱情,也不懂得亲情。
  曾经看着盖聂孑然一身,打算御赐几名美艳女子,他微笑着,婉言谢绝。
  盖聂不是好色的登徒子,虽然见了美人,也爱多看几眼。他的身上,有一般男子送不具备的坚忍和执着,坚忍是对权利和财富,执着是对感情和信念。
  心既然已经交付,怎么还能耽误别人一生?
  犹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与荆轲在梧桐树下饮酒,他边饮边叹,周身是如雨飘零的落叶。
  都说凤栖梧桐,在树边这么久了,也没看见有什么凤凰。
  似抱怨,还似调侃。
  荆轲笑得一脸洒脱,急什么,你老兄的凤凰不是乖乖在新郑里守着呢吗。虽说是个男人,可我看对你的感情,不比女人的差,要不是我早有了丽姬,才不会让那美人儿独守空闺呢。
  盖聂笑意盎然,你这话当真?
  当然,荆轲举起酒坛,十二年的燕云烧,一滴不剩。
  那你真该感谢自己有了丽姬。
  为何?
  为你少了一个必死的理由。
  啊?
  荆轲不明所以,就看见盖聂在眼前舞剑的背影,即使手上是不出名的剑,依旧能舞出世上最绝美的风华,这就是盖聂。
  无奈摇头,这下,又有不知多少女子对镜空叹了。
  他没见过卫庄,只从盖聂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他的眉眼,他的剑术,他的心机,他的狠毒,无一不让盖聂神魂颠倒。
  要说美貌或者剑术,爱上也就爱上了,可是心机狠毒,竟然也能爱上,倒是令人啧啧称奇。
  你懂什么,盖聂说得很认真,生在乱世,没有心机,不够狠毒,如何活下去。
  小庄他是韩室贵胄,多少年来在权力争斗中摸爬滚打,说是在宫廷血水中泡大的,并不为过,你还让他像个市井小儿一样满腹幻想,可能吗?
  荆轲呵呵一笑,狐狸一般狡黠的双眼紧盯盖聂不放。
  怎么,我说错了?
  不是,荆轲把酒坛一扔,正正经经屈膝而坐,我是看你护短了。
  嗯?
  别不好意思,男人就该如此。由着别人诋毁自家媳妇,那是潺头,是懦夫!要是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丽姬的不是,我非拿剑砍了他不可!
  是么。
  盖聂一笑,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轻轻一笑,放下酒碗,开始跟荆轲一起,一坛一坛地干,直喝到红日西沉,鸟兽归巢。
  二人就在临街的客栈里,抵足而眠。
  后来,荆轲去刺秦。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
  白帆猎猎,雪落蒹葭。好似是送葬。
  是啊,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强秦,他的命运,可还有第二种?
  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死后,这两句诗,成了绝唱。
  以失败而成名,荆轲是第一个。
  雨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干净的墙上,有风吹过,金色的剪影随意舞动。
  凋零的花瓣,免不了被嘲笑的命运。
  干枯的枝叶,逃不脱被践踏的痛苦。
  被扣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盖聂低下头,看见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你不喜欢热闹,等这些事情结束了,我们回鬼谷去,好不好?”
  盖聂这一次,说得无比虔诚。
  卫庄抬起头,仔细观察面前的男人,然后别过头,望向窗外。
  有一道彩虹斜挂在天上,很漂亮。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未经修理的长发上,平白添了层光晕,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感,凄凉得无以复加。
  盖聂看得出,他在考虑,考虑付出和回报。
  他不敢多嘴,静静坐在一旁,就好像端木蓉所做的,如果这是上天对于冥顽不灵者的惩罚,那么,他甘之如饴。
  良久,卫庄才把头转过来,说了句“好。”
  他看见盖聂笑了,像个历经千辛万苦得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一身的沧桑使人不敢正视。
  这个男人也在衰老,这是他在机关城时,不得不面对的血淋淋的事实,实际上,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
  不敢再肆意挥霍青春,不敢再豪情书写梦想。
  为今所愿,对方平安而已。

  第 38 章

  得到了卫庄的同意,盖聂高高兴兴回到墨家那边去了,毕竟事情还没完,长久待在一处也会惹人怀疑。
  盖聂说,很快我们就回鬼谷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分离。
  一时半刻,盖聂真是天真。
  夜半时分。
  窗外;传来渺茫的丝竹声,断断续续,就像被割断的乡音,没有归处。
  卫庄掀开被子,一个人冷清的站在床边,窗外,是苍茫的夜色,无边的笼罩天地,压得人心寒,喘不过气来,卫庄的手扶着窗子的边框,慢慢的滑下来,他颓然跪坐在地上,微微的笑了。
  没有眼泪。
  也,不需要眼泪。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披衣出去,外面的蝉鸣聒噪耳际。
  月色溶溶,弥漫在树叶上,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
  走了许久,卫庄抬起头,不远处,那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等到卫庄走到乐者的身侧,女子停下手中的琴,触及到她温和的目光,连卫庄都不禁一颤。
  “卫先生,你来了。”女子说,今日,她的声音不似平常,很轻,柔媚空灵,背着月光的侧脸勾人心魄,若是旁人,定然忍不住心仪于她,可惜卫庄心中,早住了盖聂,因而,对这女子欣赏的成分更多一些。
  女子虽然得不到应答,被冷落在一边,却仍旧是一脸的笑意,然而,就是这样的笑意,令卫庄作呕。
  一个端庄女子,非要做出一副媚人的姿态,是什么样子?
  “月出?”卫庄忽然问。
  “是啊,可惜,我不长于音律,委屈了这首曲子。”女子摆弄发梢,并不显得做作,“卫先生,似乎挺讨厌这首曲子?”
  故意不去看卫庄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女子自顾自说道:“不知道若是在厅堂之中弹这首曲子,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依我看,该是舞韵轻灵,衣袂纷飞,如临仙境。”
  “说够了?”卫庄问,女子知道,现在的他,动怒了。
  能看到卫庄动怒,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女子起身,仔细端详。
  这是谁的眉眼,勾勒得如此细致,这样的容颜,原就不该生在男人身上。
  祸水。
  此时,女子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到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南风骤起。
  落叶如雨,洒满游子的衣衫。
  信手捻起一片落叶,稍一用力,叶柄刺破指尖,血从伤口流下,浸染梧桐的脉络。
  “所谓站在刀尖上起舞,就是要饮食痛苦,肉体上的欢愉,只能带来精神上的堕落。
  “无论是对舞者,还是对剑客,技艺都是吸食痛苦而生的。
  “失去痛苦的砥砺,日夜沉醉在芙蓉帐里,对于一个剑客,不是好事。”
  女子从匣子中捧出一个玉盏,玲珑剔透,在夜色里,也不能掩饰它的光彩,美中不足的是,玉盏上,被剑划出了一条口子,甚是骇人。
  “可惜,另一个已经碎了。”
  女子闪到一边,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伤,“这是卫先生的希冀吗?”
  “哦?”卫庄挑眉,“你又自以为了解盖聂多少?”
  女子摇头,将玉盏举到胸前,“若我说的,不是盖聂,而是卫先生呢?”
  女子说完,立即把眼睛转向一边,风还在吹,叶子还在落,这不是她所希望的结局,却是她欠赵高一命的报偿。
  “你是在提醒我吗?”卫庄的口气生硬了不少,就像对待敌人那样。
  敌人,若真是敌人,倒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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