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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降临(绿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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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霓裳百思不解地蹙紧眉心。
  他耸耸肩,“别问我,昨儿个半夜他就走了,我也不知他上哪去了。”
  为免天涯嘴大,多事的向海角或是他人说些什么,令海角在日后做些什么事,有先见之明的她,不安地向他叮咛。
  “我与海角的事,别说出去。”既然海角希望能这样与她在一块,那么她最起码可以办到这点,继续以主仆的身分与海角共处。
  天涯一手撑著下颔凉凉地问:“因为海角不是我会考虑的对象?”就算他肯点头,但海角是海道的奴这个身分,天宫的长老们就绝不可能会让他把她嫁给海角。
  霓裳随即板起了脸庞,“我不在乎你或他人如何看他,你们当他是奴也好,是仆也罢,我不在乎。”
  他坏心眼地转了转眼眸,“我若在乎呢?”刺探一下好了。
  她冷冷轻哼,“我说表哥,你要还想逍遥的过你的日子,不想接手那些属于你的责任,我建议你最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垮著脸,不可思议地看著这个不惜为海角而大义灭亲的妹子。
  “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你表哥?”这算什么自家人?胳臂专门往外弯的吗?
  霓裳没好气地撇过芳颊,“海角才不是什么外人。”与海角相比,他才是外人好吗?
  “是是是,是爱人好吧?”他挥挥手,识相地顺著她的话锋应下去,并顺道挖了个坑让她跳。
  不小心著了他的道,霓裳霎时红晕遍布了整张小脸,不习惯被他瞧见这样的她,难为情地一手掩著脸,两眼硬是不肯看向他。
  “你想不想听另外一个秘密?”相当享受自家表妹这个模样的天涯,笑咪咪地朝她招著手。
  她考虑了半晌,半带怀疑半带好奇地凑近他的身边。
  “你的那个心上人,昨晚在你喝醉对他说了一箩筐的话后——”才摇头晃脑对她说了一半的天涯,下一刻马上被瞪大眼的她给揪紧了衣领。
  “等等,我说醉话?”她怎么会做那种蠢事?她平常不是喝醉了就只有乖乖睡觉吗?
  他用鼻音应著,“嗯哼。”
  “说了些什么?”浑然不知昨夜把自己出卖了多少,霓裳一头冷汗地追问。
  “这个嘛……”像是要吊她胃口般,天涯刻意为难地搔搔发,“太多了,我一下子记不清。”他要是记不清楚,昨晚他就不会烦恼得睡不著了。
  她屏住了气息,紧张万分地再问:“我所说的内容,我现在听了会想挖个地洞钻吗?”
  “应该会吧。”天涯皱皱眉,煞有介事地枢著下巴,“我就挖了好几个。”昨晚他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他这古古怪怪的表妹,在心上人的面前原来还有较为正常的一面,也难怪那个硬邦邦的海角会破功抵挡不住。
  不知该脸红还是该流冷汗的霓裳,虽然不太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可还是得继续面对现实。
  “然后呢?”她期期艾艾地看著目击证人,“海角有什么反应?”他不会又什么反应都没有吧?
  “嗯……”天涯思索了一会。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直接附耳在她的耳边,将昨晚看到的场面一字不漏地转告她,然后再兴高采烈地往后一坐,开始欣赏霓裳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
  没想到海角会有那种反应,只差头顶没冒出烟的霓裳,两手掩著绯红的脸蛋,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还无法将他口中所说那个热情如火的海角,与那个冷漠待人的海角联想在一块。
  “现下,就看海角怎么想了。”乐见其成的天涯站起身,一手拍拍她的头顶,“你就在这乖乖等他回来吧。”
  
  



  第五章
  秋意渐淡,清晨的风里寒意令人冷得不禁有些瑟缩。
  大清早就出现在艮泽宫前的孔雀,独自在偌大的宫院里来回踱步,不时回头看向殿门处,是否有夜色的身影,但等了好些时候,仍是未见她出殿。
  啾啾鸟语声中,一日复始,但今日天际悬著重重密云,见不著一丝阳光,灰蒙蒙的晨雾也徘徊在四下不肯消散,站在宫门处的宫卫,都被繁唱如歌的鸟声给催得声声入眠了,唯独心事沉重的孔雀,仍在继续一步踱过一步。
  半个月前,六器不知在私底下对日月二相说了些什么,二相竟去说服皇帝让六器代替紫荆王出兵海道,让六器派遣大批战船前往东域里的迷海千岛,准备赶在三道找齐天孙、女娲之前,先行夺下海道三岛,再进一步将海皇给寻获。
  虽然紫荆王大力反对,但皇帝仍是应允了日月二相所奏,但因为六器不想直接得罪紫荆王,故青圭与玄璜,就改派手下玉笄与玉珩前去东域。
  为了这事,压根就不愿他人踏上自己东域地盘的紫荆王,已经恼火地随著玉笄他们赶去东域多时,而不放心此事,更担心紫荆王会不问情面地与玉笄、玉珩杠上的夜色,在紫荆王到了东域后,也随即赶派石中玉借口巡逻迷陀域,在暗地里跟著去探探东域的情况。
  当夜色的身影出现在逐渐散去的晨雾中时,孔雀忙不迭地迎上去。
  “如何?”
  夜色紧敛著黛眉,“他们两人谁都没说实话。”
  孔雀没好气地哼了哼,“我就同破浪说日月二相未必会是站在咱们这边。”这下可好,很显然日月二相打算帮著六器来牵制他们了。
  但夜色却不这么想,她总觉得,方才在殿上,与一味滔滔不绝找借词推托的日行者相比,犹带一脸睡意的月渡者的脸上,那抹饶有深意的笑容就显得很诡异,仿佛正在暗地里计画些什么,又似想刻意误导他们四域或六器。
  这件事愈想愈觉古怪,素来只掌管朝中大事的日月二相,立场一直都算是中立的,从不介入四域与六器之争中,也不会在表面上偏袒哪一方,只是这回,日月二相怎会为了海道而打破素来坚持的原则?
  “夜色。”孔雀在她仍在发呆时,伸手推著她提醒。
  夜色定眼一看,被她派去探消息的石中玉,正骑著快马,无视宫卫的阻拦策过宫门,她先是以眼向石中玉示意,再与孔雀往艮泽宫的宫墙一跃,决定先返回离火宫再说。
  骑著马的石中玉见了,也将手中的缰绳往旁一扯,令马儿跳过庭中的小灌木,穿过小门离开艮泽宫。
  站在宫柱旁冷眼看著这一切的日月二相,只是相互交视了一眼,而后各自伸著懒腰再次进殿。
  当晚一步赶来的石中玉一踏进离火宫内,等不及想知道情况的孔雀就忙著凑上前问。
  “东域有什么消息?”
  “慢慢慢……”累得口干舌燥的石中玉,将性急的他给推到一边去,并将宫内正端出三碗香茗的下人拦截下来,一口气扫光了三碗茶后,还嫌不够解渴地到处找著还有什么夜色在他顶著一头大汗到处喊渴时,直接命下人去外头涌泉池打了桶水,再将那桶水放在石中玉的面前。
  “这叫牛饮吧?”站在夜色身旁的孔雀,翻著白眼指著那个提起水桶咕噜猛灌的某人问。
  夜色耸耸肩,“他觉得痛快就行。”
  “呼——”灌完满满一桶水,觉得重新复活的石中玉,扔开手中的水桶,心满意足地拍拍灌得饱饱的肚子。
  夜色走至他的面前,“探到什么了?”
  石中玉咧出一口白牙,“嘿嘿,海道三岛岛主都没有出兵。”
  “什么?”他俩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心。
  他点点头,“就是这样,海道一兵未动。”
  “他们是想任玉笄和玉珩将他们打垮吗?”
  石中玉啧啧有声地摇首,“不,被打垮的可能会是玉笄他们。”现在脸色难看的可不只是玉笄和玉珩,相信留在京里的青圭和玄璜,他们的脸色定会更好玩。
  夜色不解地抚著额,“为何?”海道三岛既未出兵,又怎能打败兴兵去犯的玉笄他们?
  “三道除了有三位神人外,还有三个神女。”石中玉朝他们亮出三根手指头,“这事你们知道吧?”
  “天宫有个云神云笈。”夜色挑了挑眉。
  “地藏有个雨神雨师。”孔雀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两掌大大一拍,“海道那个叫飞帘的风神可本事了!”本来他是不甘不愿照夜色的命令去追紫荆王的,结果去了海道后他反而觉得,他要是没去错过了好戏他才会后悔。
  “说来听听。”夜色与孔雀相视一眼,动作一致地两手环著胸,捺著性子听他把重点说完。
  “那个叫飞帘的女人,布法在海上掀起巨浪,其风势之大,让玉笄和玉珩到现在连半艘战船都没法离开岸边,别说是想攻打海道了,就算海道想继续对他们来个不理不睬,我看玉笄和玉珩也拿他们没辙!”
  “有这回事?”孔雀愈想愈觉得有趣,“这下岂不便宜破浪了?”爱抢地盘嘛,那破浪就让六器他们去抢好了,等海道的那个风神对付够了他们之后,破浪再来出手也不迟。
  听了石中玉的话后,疑心四起的夜色,不禁转首看向邻宫艮泽宫的方向。
  原本,她还想叫破浪趁玉笄他们攻陷三岛时,再接著去把战功抢过来,但现下海道的状况,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方才在殿上直要她别多管闲事的日相,以及不多置一词的月相,他两人却可能早就料到海道的风神定会出手,所以先前他们才愿接受六器的请求,在朝上说服皇帝,将进攻海道之事交给六器?
  难道真如破浪所说,日月二相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头头?”两张不知已悬在她面前多久的男人脸,在她仍在发呆时,同时在她面前出声。
  回过神的夜色,二话不说便探出两掌,而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的两人,则是赶紧闪避那会让人歪嘴斜脖子的掌劲。
  “石中玉,照你所说,破浪现下是否按兵不动?”
  “嗯。”他鼓著腮帮子,看她眯著眼似乎在心底计较些什么,“破浪正等著捡现成。”
  “很好。”她露出一笑,“你暗地里再派些人去东域。”
  “干啥?”他的地盘又不在那里,派了人去,若让六器或破浪知道他都要倒霉。
  “破浪若需要帮助就代他出手,只不过……”她说了一半,刻意把下文悬著。
  石中玉有自知之明地问:“别被六器逮到把柄?”
  “对。”两个六器再加上玉笄和玉珩,敌众我寡,这对破浪来说太不公平了,她当然也得派个人手在破浪身边。
  “包在我身上。”虽然很不想帮那个死对头,但看在都是四域将军的份上,石中玉僵硬地拍著胸坎。
  她再转身指示孔雀,“你派人暗地里监视著青圭与玄璜。”
  “慢著。”孔雀在夜色交代完就想走时,一把按住她的肩,“以破浪那个小人脾气来看,现下海道那边咱们是可以不必太担心,但你呢?”她是忘了她的北域里也有黄琮和苍璧吗?
  “天宫三山为免我军将袭,已筑好三道山门。”夜色挪开他放在肩上的手,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目前情况,“我爹和苍璧,在收到这消息后,暂且还没有任何举动。”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严防,一个屯兵,那她咧?
  她气定神闲地一笑,“我等著看他们和天宫的风破晓慢慢玩。”
                “天宫向来都是这么请人的吗?”
  一脸不痛快的药王,自清醒后,他腹里的火气就如同黄泉国地底流动的熔岩般,一刻都没停息过。
  海角转身看了看他,发现这个被他五花大绑在椅上的名医,此刻正青筋直跳地瞪著他。
  他微微颔首,“得罪了。”
  “你已经得罪很久了……”药王恨恨地瞪著这个作风强硬到令人咬牙切齿的绑架犯。
  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大老远的从天宫跑去地藏,站在宫门前托人告诉他,某个叫海角的人想请他到天宫替人治病,那时正为过冬而忙得分身无暇的他,哪管什么海不海角、是打哪来、又想做什么的?当时他随口通知下人赏记闭门羹就算了,可他没想到,当天夜半,他的房里就爬进了个自称是海角的不速之客。
  他是不知道这个海角到底想叫他替谁治病,他更不想在这节骨眼离开地藏,所以听完了海角的请求后,他将下巴一跩、臭脸一扬,当场就叫不速之客滚出房内,偏偏耐性十足的海角不肯,还是赖在他房内继续游说他离开地藏出诊一趟天宫,累了整整一日,只想趴在床上安息至天明的他,火气也被海角的耐心给磨上来了,于是他就朝海角撂下一句——
  跪下来求我我就去!
  结果这个自称是海角的人说了什么?
  小姐说过不可以求人。
  接下来,他就遭人击昏,并被下了药直接绑至天宫天垒城。
  求人不行,绑人就可以?这个野蛮人他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教育自家的家奴的?
  “他是谁?”
  思人人到,被药王在心底恨得牙痒痒的霓裳,在听说海角回城的消息后,立即赶到海角的房里,可她一进门,就见个陌生客正在与海角大眼瞪小眼。
  海角慢条斯理地介绍,“黄泉国的宰相,药王。”
  霓裳狐疑地扬超眉,“你找他来这敞什么?”
  “什么找来?你没看到我是被绑来——”愈听愈火大的药王忙不迭地想澄清绑架的事实,但海角立即一掌掩住他的嘴,并弯下身子拉过他的衣领,小声地在他耳边问。
  “看见她的左眼了吗?”
  “那只眼已经瞎了差不多了。”第一眼就看出异状的药王,余火未消地臭著一张脸冷哼。
  “你能治她的眼吗?”海角期待地问。
  “叫她过来。”在人屋檐下,看人脸色的药王不甘不愿地点了个头后,不忘争取自己的权益,“先松绑啦!”
  “小姐。”放开他后,海角走至霓裳的身旁,轻推著她走向药王。
  对这两个男人举止一头雾水的霓裳,在走王药王面前时,药王即起身抬高了她的下颔,就著外头的光线仔细审视著她的左眼,在觉得光线不够时,他又叫海角多掌一盏灯来。
  “你会看病?”她马上明白海角特地把他绑来这做啥了。
  “对。”药王边说边小心地以指撑开她的上下眼睑,“这只眼受伤多久了?”
  “十年。”
  “你能治吗?”早就已经看开的霓裳,不抱期待地问。
  “能。”大致了解她左眼的状况后,药王甚有把握地扬起了唇角,并一改前态,大剌剌地走至一旁坐下跷起脚。
  “你开个条件。”海角光看他的态度,也知道他正在等什么。
  药王得意地笑问:“什么条件都行?”
  这些年来,已攒下不少积蓄的海角,在心底想,只要药王别狮子大开口,他应该都拿得出来,若是不够的话,他也可去向天涯借,只是,看药王这副表情,他怕光是金钱并不能令药王获得满足。
  暗地里观察著他反应的药王,定定看著他沉默的表情,并回想著他方才掌灯时脸上担心的模样,当药王想起那夜海角是如何低声下气请他帮忙的样子后,他顿时坏坏地露出一笑,而后起身走至霓裳的身边执起她的手,低首印上一吻。
  “条件是,我要娶她为妻。”他刻意看向面色铁青的海角,“你答不答应?”
  在海角开口前,抽回手的霓裳,火大地拉大了嗓门在他耳边回答。
  “不、答、应!”这家伙以为他是哪根葱哪颗蒜啊?
  “姑娘,你也不必拒绝得这么直接吧?”差点被吼聋一耳的药王,忙捂著耳跳到一旁。
  霓裳用力哼了口气,不屑地指著他的鼻尖,“治只眼就得嫁给你?天底下哪有这种不划算的买卖?”
  “若不让我治,你那只眼就瞎定了。”对她病况胸有成竹的药王,再次凑至她的面前,刻意对她笑得很亲切和蔼。
  不受恐吓的霓裳两手环著胸,“瞎就瞎,反正我还有一眼可用。”
  “再这样下去,日后你的另一只眼也会瞎的。”他继续说著事实,“虽不会是一时,但再过些年,另一只眼会因负担太重而慢慢变瞎。”
  “多谢关心,但这是我的眼,我自有决定。”怕自己再留在这会想揍人的霓裳,转头就走之余不忘对身后撂下话,“海角,送客!”
  在霓裳气呼呼地走后,药王朝留在原地没走的海角摊摊两掌,“我无所谓,你们考虑考虑。”
  自听了他的条件后,即一直站在原地没出声的海角,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踱至他的面前,音调低哑地问。
  “你真有把握?”
  药王自信地回他一眼,“没把握的话,我就不会被封为药王了。”
  “先前得罪之处,请多包涵。”海角朝他拱了拱手,“我会差人过来服侍你的,告辞。”
  他挥挥手,一脸的幸灾乐祸,“你就去劝劝你的主子吧。”
  海角无言地转身步出门外,在他把门合上后,药王这才卸去了一脸的伪笑,把没对海角说完的话接续完。
  “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是先劝劝你自己,顺道,也骗骗你自己。”
                那是报复或是玩笑?
  在走往霓裳房间的路上,海角在心底反覆地回想著药王当时的神情。他承认霓裳很美,也听说过黄泉国很缺女人,但药王所开的条件,似乎并不是冲著霓裳来的,药王是问他答不答应,药王明知他是奴霓裳才是主,但药王问的是他。
  这话听在他耳里,仿佛就像直接在问,日后若有这种情形,若有另一个高明的大夫见著了霓裳,并倾心于霓裳,到时,他愿不愿舍?
  伸手推开霓裳的房门,还未关上,在房里气得走来走去的霓裳,赶在他开口前,连头也没回地立即把话说在前头。
  “不用劝我。”
  “小姐。”他走至她的面前将她拦下。
  “你会答应他对不对?”气岔的霓裳揪著他的衣领问,在他什么都不回答时,她忿忿地放开手,“谁都无权替我决定什么,我表哥不能,你也不能!”
  “小姐不怕日后会成盲人?”他望著她那曰后恐将深陷在黑暗迷宫找不到出路的身彭。
  “那也是日后的事!”今天的日子都过不完了,谁有空去想明天以后的事?
  “但它总会来临,无论小姐再如何逃避。”海角心如止水地淡淡对已气炸的她说明,“就连天孙凤凰也说了,药王的医术相当高明。”
  她恼怒地瞥向他,“那又怎么样?”
  “小姐不妨一试。”与其它请不动,或是请得动却又没把握的人相比,药王这个机会大多了。
  “下一句呢?”她气抖地握著拳,直接代他说出他没说出口的说词,“药王贵为黄泉国宰相,小姐也不妨嫁给他是不是?”是那夜她醉得不够,没把话向他说清楚,还是他的反应都是假的?或者表哥根本是说来哄她开心的?不然海角应该明白她的心上人是谁,而他也根本就不会考虑药王的提议。
  海角并没有回答她,因他看得出药王并不是真心要娶她为妻,那只是种试探,试探他的底限在哪,并要他用她那只眼所剩不多的时间,作出他的决定。
  得不到他半点反应,霓裳一掌重拍著桌面兀自发泄,“一只眼看不见是会造成他人的不便吗?这些年来我曾因此而麻烦过城里的人吗?”
  海角拉起她那只拍红了掌心的手,以指轻轻为她推揉。
  她没有造成他人的不便,也没麻烦过任何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她已一眼快瞎,每个人都只知道她给人看的一面,却没人知道她不给人知道的另一面。但他知道,更明白她为了不让他人因她而困扰或是同情,这些年来她是多么的努力,所以他才更心疼。
  “小姐的眼是我伤的。”
  这些年来,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责备自己,也总在担心著,她是否真会如当年大夫听说的会瞎,这种被恐惧紧紧抓住不放的感觉她不会懂的,而他更怕她在瞎了后,她将会失去笑容,她那高傲的自尊,定会让她将自己关在黑暗的世界里不再接触任何人,他怕她的天地将会因此变色,而他,则永无法挽回当年的错。
  她忍不住要问:“我曾怨过你吗?”
  “小姐没有。”他遗憾地摇首,“但我怨,我怨我自己。我倒情愿小姐因此而怨我恨我,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好受些。”
  若她怨他的话,或许他就能正大光明的用一生来还她了,可她没有,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拿捏著主仆之间的界线,再提供他所能给予的,可是她太善良,从不责怪他,因此在她身边,他欠了个借口,一个可以自私自利永远留住她的借口。
  “就像药王所说,小姐再不治,日后另一只眼也会慢慢变瞎。”他迎上她的眼眸,强迫自己必须逼她一块面对现实。
  “瞎了倒好。”她不以为意地笑了,“我若瞎了,就不必被嫁出去了,看到时谁还敢娶我?”
  “小姐……”他叹了口气,才想放开她的手,不料她却一把将它拉回,并将它握得更紧。
  霓裳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况且,我若瞎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此刻在灵魂深处震荡著的,是她眼中的固执与情意,海角像是著了魔的双眼,在遭她缠住之后,就无法脱身走开。
  “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说我这种作法很小人,但若能让你永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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