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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老娘女道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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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龙眼眶一片通红，狠狠甩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我真不是个东西……”
他以为自己已经再见不到爷爷，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爷爷就站在他身侧不到一尺的地方，用悲伤而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尽管马云龙爷爷的魂灵正承受着难言的痛苦，可是在孙子旁边站着，这样的彻骨的痛也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从死后一直到百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孙子的身边。这个孙儿是他在人世间唯一的羁绊和牵挂，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时刻注视着马云龙，珍惜这最后的时光，珍惜每一分钟。
“道爷，我眼睛好酸。”吉祥坐在道卿的肩膀上，用圆滚滚的肉手揉了揉眼睛，“你就不能帮帮他们么？”
“我也是，”道卿看着马云龙这模样也不好受，“可是这件事的确棘手，我暂时也没招。再说，从普通人的常识来看，我告诉他们我能让他们看到死人，你说这像话么？马云龙还不给我吓得背过气去？”
吉祥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你爷爷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道卿转而安慰马云龙道：“你改过自新，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那对你爷爷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
马云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男子汉大丈夫，我没哭！我只是想起爷爷，难受。”他梗着脖子，眼眶通红。
“你爷爷虽然去了，他心还系在你身上，有什么心里话，现在说出来也不迟。”道卿轻拍着马云龙的肩膀。
道卿固然知道马一鸣正站在马云龙身后看着，可是马云龙他自己并不知道啊！于是道卿的劝说就只还是劝说，马云龙并不相信。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马云龙的爷爷只要一入鬼门关，就真和马云龙再没有半点的牵扯。等他喝了孟婆汤，又是一段轮回。可是现世的情感和回忆，就像看不见的绳索，让人放不下参不透看不破割不断，道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
越想越觉得马云龙和他爷爷实在是太过可怜，道卿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把心一横说道道，“那个……你，想不想再见你爷爷一面？”
马云龙猛地抬头，眼睛顿时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扁舟，饥饿的人看到了美食。纵然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在绝望中还存了那一星半点儿的期待，“张警官你说真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还能看到呢？”
道卿深吸了一口气，按住马云龙的肩膀，“你先听我说。今天是你爷爷百日最后一天，也就是说，这是你爷爷在阳间逗留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他一进鬼门关，你们就真的见不到了。”
马云龙听道卿说得像模像样的，更是按捺不住，“张警官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要怎样才能看到我爷爷？”
“你爷爷，现在就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话对他说，他都能听到。”
马云龙听了，身子颓然瘫软，“原来你还是在安慰我。”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决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吉祥在旁边插嘴道：“道爷，不带你这样说话喘大气儿的啊！你看马云龙的小心肝被你吊得七上八下的！还有，你刚才不是说没办法让他们见面么？”
道卿咬牙，“你能不能别插嘴？我不能让他们见面，还不能让他们做梦么？”
马云龙经历过一次失望，这次有些迟疑起来，“张警官，那我应该怎么做？”
道卿想了一会儿，从衣服内侧抽出一张符咒递给马云龙，“今天晚上你枕着这张符咒睡觉，在晚上十点之前必须睡着，实在不行就打一针安定或者服小剂量的安眠药，总之，你必须在十点之前入梦！”
“这张符咒是用来指引你的魂魄的，我这次就在中间充当一次招魂使者，将你的灵魂指向鬼门关，让你和你爷爷在子夜之前见上一面。可是，这是有风险的！鬼门关前，擅驻者一并入鬼门。如果你一旦不小心走入鬼门，那你就直接轮回去了！你可要想好了。”
马云龙从道卿的手中接过符咒，他明显察觉到了道卿紧张的情绪。
这件事对马云龙来说是有风险的，对她又何尝不是？
她只见张家的长辈做招魂使者，她自己却没有经验。一来是其中风险莫测，而是她父亲担心她出事，执意不让。能完好无损地穿梭于阴阳两界的，都是道行极为高深之人，这个火候她到了没有，道卿自己心里也没底。鬼门关前不走上一遭，如和能知道道行深浅？
“张警官，我现在忽然觉得我好像又重新认识你了，”马仔细地盯着道卿的脸，“你真的是少管所第二分监区的女狱警没错么？我怎么觉得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个装神弄鬼的女道士？好在这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跟我说这番话，真是打死我都不信！”
那言下之意就是……现在马云龙相信了？
“这件事情，你不要往外说，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道卿苦笑，“这件事儿别人知道了我不好解释。”
马云龙点头，“放心，今晚十点是么，我一定会准时入梦的。”
“砰砰！”高警官从外面敲门进来，“张警官和马云龙谈得如何了？差不多的话咱就回吧，外面天色暗了。”
道卿点点头，跟马云龙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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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霍震宇有些郁闷，他去敲道卿家门的时候，发现道卿竟然不在家。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道卿现在应该是个眼睛看不见不能出门的情况。
上次两人准备一起吃饭虽然不欢而散，但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啊！毕竟大家都是门对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嘛！拉下脸来去敲门了，却发现屋子里没人，所以霍震宇现在很不开心！
一桌子菜吃不掉，默默地送进了冰箱，霍震宇躺在沙发上给辰凌风打了通电话。
辰凌风被他老子逼着去上班，成扯着领结在办公室里发了一通火，不管谁来电都没了好脾气。
“有事？”
“嗯，我霍震宇。”
“什么事儿！”极度不耐烦的口气。
霍震宇手握电话诧异地挑了挑眉，“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
“我家老头气我也就算了，你能别来揶揄我么？”辰凌风猛灌了一口水，“这天天穿西装打领带你不知道有多难受，我还有一排的美女等着我去约会呢！”
“我知道，”霍震宇淡定地接了一句，“我就是天天穿西装打领带的。”
被霍震宇这么一噎，辰凌风的火也是一泻，“行了，不跟你磨嘴皮子，到底啥事儿？”
霍震宇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不确定地开口，“我……似乎是有点儿喜欢张道卿了。”
“你喜欢张道卿你就去跟她表白啊！跟我说有毛……啥玩意儿？”辰凌风重重地在办公桌上捶了一下，疯狂咆哮一声：“FUCK！！！”
换了一口气，辰凌风贱贱地穷追不舍：“你俩啥时候王八绿豆看对眼儿的？”
“王八绿豆？”霍震宇玩味着辰凌风这措辞，“你是指什么？”
“咳……”辰凌风一下子来了精神，“没啥。你现在和道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道卿表态了没有？不对啊，按说你不是道卿喜欢的类型啊！虽然你长得挺帅，家世也不错，可是你脾气实在是太臭了，没几个人能受得了。道卿这种好脾气的要给你当女朋友，还不被你欺负死？”
霍震宇头痛地想要堵住辰凌风这张贱嘴，“所以说你不是张道卿的男闺蜜么？现在我不是向你支招来了么？”
“额……”辰凌风愣了一愣，“敢情你现在还处于单恋阶段？”
“只是朦胧的好感。”霍震宇挂一头黑线，他现在开始怀疑他来找辰凌风这个决定的正确性，“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是啊！”辰凌风翻白眼，“就冲你这毒舌，道卿能喜欢你才怪。”
“我毒舌？”霍震宇优越感一直很强，“我怎么不知道？有谁说我毒舌么？”
辰凌风掰着指头给他数，“当然啦。好多人都说你不但毒舌，而且人品差！你看啊，你办公室里的小飞妹子一直哭着喊着说要虐你，曾经和你一起工作的小静妹子受不了你的脾气最后果断辞职不干了，好像还曾经有个叫子夕的说有个机会一定弄死你……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已经惹了众怒了么？”
霍震宇淡定地挑眉，“辞职不干的就算了，别的人，等我回去工作了，我会一一找她们谈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君不给力，死机一次，又死一次，我怕我这老电脑差点儿嗝屁了。。
第52章 鬼门关
辰凌风脸色一黑；不好，今天是真的得意忘形了。霍震宇是多么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啊！妹纸们，你们节哀……
“这事儿先放一边，你说说到底怎么样张道卿她才能对我有点儿好感？”
“依我看……”辰凌风摸了摸下巴；“这事儿急不得。反正你在道卿心目中的形象都那样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我琢磨着吧，一开始你们俩就这样那样地吵；你什么缺点都暴露在道卿眼前了。”
霍震宇很有默契地在电话那头也摸了摸下巴；“我的缺点？除了有点儿毒舌之外；总的来说应该都还好。”
“所以说啊！”辰凌风使劲儿一拍大腿，“别人谈恋爱；都是快到结婚那步；甚至是结了婚之后才知道彼此的那些个臭毛病；到你这儿全都乱了套了！你这臭毛病一暴露出来，哪个妹子敢和你谈恋爱？”
“抽你！”霍震宇老是被辰凌风这么戳软肋，也火大了，“我是来找你想办法的，不是来让你说风凉话的。”
“啧啧，瞧你这暴脾气。”辰凌风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怕霍震宇发火，“我这么跟你说吧。以后你在道卿面前，绝对不能动不动欺负她，那些不中听的话一句都别说！除此之外，你还要时不时给她买点小礼物讨她欢心，但是别太贵，这会让人有负担感。总之一句话，你傲娇毒舌小心眼儿这毛病，统统改掉吧！”
霍震宇很是头痛，他原来有这么多毛病？他怎么都不知道？
“挂了，你先这么操作起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咨询我。”
辰凌风挂了电话，留霍震宇一人在原地反思。
高警官回来的时候和道卿在路边摊吃了一碗馄饨，解决了晚饭的问题，然后将道卿送回了公寓。
一想到这是自己第一回当招魂使，道卿的心情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好在有吉祥在一边帮着她准备各种东西，桃木剑，红烛，黄酒，符咒，一应俱全。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时间大概到了九点半。
道卿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回想着作法的步骤，吉祥就蹲在她身边，不敢出声打扰。
当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九点四十五的时候，道卿的双眼也恰时睁开。
她盘膝坐在火盆前，手握桃木剑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红烛化作烛泪，当道卿祭献了黄酒，她的魂灵离开头顶三寸，一点点漂移了出来。
魂魄出体的感觉竟然是这样！道卿惊诧地打量着四周，外界的气息依托着她的身体，让她在这一片虚空之中悬浮了起来。扭头一看，吉祥正站在她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道爷，看您的魂魄，我嚼着是不是比您本体更苗条一点儿？”
道卿怒笑一声，“吉祥，你这是作死么？我肉身揍不到你，我魂魄还揍不到你么？”
话还说着呢，道卿一伸手，揪住了吉祥的耳朵。捏着一点儿细肉，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
“嗷嗷嗷，道爷放手，好疼！！”
“道爷，道爷饶命！！”
“受不了了，呜呜，道爷，我知道错了……”
道卿无语地看着吉祥，“咱能别装了么？魂魄体哪儿来的痛感？”
“嘿嘿，”吉祥讪笑两声，“道爷英明。那咱们就不耽误了，直接去鬼门关吧？”
“时候不早了，这就走吧。这次我也顺道帮你看看，你为何入不了轮回。”道卿和吉祥悠悠地飘出了屋去，两个透明的魂魄体慢慢地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身体仿佛被人拉扯得快要撕裂开来，道卿和吉祥在四周漆黑的通道中飞速下沉。时不时吹来的阴风割着他们魂魄生疼，眼前一片混沌看不清前路。道卿和吉祥被搅得头昏眼花，同旋转的阴风一起昏昏然朝下坠去。
然而鬼门关的阴风不是最危险的，最文献的是勾魂使者。道卿的魂魄是生魂，而不是死魂，是不能入鬼门关的。生魂一旦被勾魂使者发现了，下场就是和死魂一道入轮回，回炉再造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片漆黑的通道才到了尽头。周围漂浮着许多和他们一样透明的魂魄体，而道卿身上生魂的味道，让这些鬼魂频频侧目。
子时未到，鬼门未开。
道卿和吉祥携手站在鬼门关之前，恢弘震惊之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活了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到鬼门关，其雄伟瑰丽非凡人可以肖想！
仰头数千丈灰黑色巨石拔地而起，两只石刻异兽立于鬼门关上侧，头角峥嵘，怒目而视。这种异兽道卿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似乎是古代达官贵胄用来镇墓的凶兽，可行镇鬼之事，竟是取自鬼门关而来。若是稍稍到了鬼门关近前，则可以看到上面浮雕着重重瑞兽镇鬼图，异兽或擒，或踏，或吞吐，或撕咬鬼魂，一个个凶狠暴戾，让此处任一鬼魂看了都不禁胆寒。
道卿和吉祥稍稍凑到近前，鬼门关上流光溢彩，暗红色的痕迹顺着黑石在鬼门关上慢慢流淌，仿佛是人的血脉经络一般。她忍不住伸手跟着描绘，还没碰到石壁就被一圈淡光弹开，指尖一阵灼痛。
既然鬼门关不可亵渎，道卿转而打量着四周。这地面也是一个用黑石铸成的平台，一眼望不到边际。身后和鬼门关遥遥相对的地方立着十个石柱，石柱柱头上描刻的痕迹太过遥远，道卿看不清明。
耽误了这一些功夫，道卿算算时间马云龙也应该入梦了。她让吉祥在一旁守着，自己席地而坐，掐诀念咒准备为马云龙招魂。
马云龙也是生魂，更棘手的是他对地府鬼门关一无所知，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来。
此刻遥相呼应的S市某家医院里，马云龙的魂魄慢慢地抽离了他的身体，马云龙的神情更加惊诧和不可思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从身体里抽离时，那微微的拉伸感，可是这简直就是对他常识的颠覆！
他的魂魄在病房里滞留了几分钟，这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鬼门关在哪里？他到底要怎么去？
就在他准备飘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病房中的虚空忽然碎裂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第53章 幽冥
当马云龙重新恢复知觉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陌生的空间。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雄伟的黑石大门矗立在他的眼前；直让人感叹自身的渺小。他看到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之中，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魂灵在空中飘荡。当他还在鬼门关前徘徊的时候；道卿和吉祥一起找到了他。
“张警官；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马云龙看到道卿的时候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这怎么可能？原来真的有阴曹地府？那我爷爷现在又在哪里？”
“过会儿再说；我们先到旁边去。”像他们这样的生魂；在鬼门关前还是不要太招摇为好，否则一不小心被捉进了鬼门关，那可就亏大了。
可是马云龙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只见道卿如此说，他心想依着便是。
现在是十点钟，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马云龙身上有着他爷爷熟悉的气息，果然过了不到一刻，就有一团微弱的幽魂从鬼门关那里飘了过来。
祖孙相见，没想到竟是在阴曹地府的大门口。
马云龙看着爷爷的魂魄几乎虚弱成了透明，心头一酸想要落泪，这才发现他是魂魄体，根本流不出眼泪来。
马云龙的爷爷拉着马云龙给道卿鞠躬，他一直在马云龙身边待着，只有他才知道到底道卿为了将马云龙拉上正道而付出了多少努力，而马云龙显然也对道卿心怀感恩。
面对着爷爷，纵然感觉不到爷爷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可是那有着深刻皱纹容颜上熟悉的笑容，依旧让马云龙感到温暖。十几年的光阴，过去的一幕幕，都在马云龙的眼前一一浮现。本以为人死如灯灭，此生只能在记忆中回忆爷爷的音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横跨生死的距离，让他再见上爷爷一面。
尽管……这也是最后一面。
可是这对于马云龙而言，有着极为不同的意义。
有些从未说出口的话，有些含而不露的濡慕，有些藏在内心的歉疚，会随着时间发酵成蚀骨的毒，让他在遗恨中饱受折磨。
此生和爷爷的缘分，到这里就止了，但这一生，感谢有你。
马云龙的爷爷不能说话，可是现在同为鬼魂，心中想什么只需一个念头马云龙就能知晓。
马云龙从他爷爷那里，看到了一些他从不知道的事情。他被传销组织拉拢为下线那段消失的时光，爷爷曾经疯狂地找过他。每天拄着一根拐杖，步履蹒跚地从城市的这头找到那头。后来当他进了监狱，爷爷一人孤独地在街巷中穿行捡着瓶子，打算等着他出狱再供他去念书。就算不去念书了，做个小本生意也有些本钱。
爷爷一生都在为他奔波，相比这份沉默的爱，他是多么的自私。
道卿看到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背着一个硕大的口袋与肮脏的垃圾为伍，携一身风尘在城市的街道中穿行。日久年深，他的身形日益佝偻，饱受生活折磨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马云龙出狱之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花费了一笔钱却治疗无果后，这个老人的决定，竟是坦然面对生死。他重操旧业，背弃塑料袋走街串巷，当马云龙归来的时候能掏出最后一顿早餐的钱……
马云龙知晓了这一幕幕，想哭，却无泪。
说爱你，太过矫揉；说感恩，则轻描淡写。当他知道这到底是一份何等沉甸甸的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偿还不起，更无从偿还。他甚至连一句感谢和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因为……爷爷的爱和付出是并不求回报的，在这份如山的爱面前，任何的言辞，都显得浅薄。
马云龙跪在马一鸣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他叩了三个头，“爷爷，今生的债还不清了，来生我照顾您一辈子！如果来生不行，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混混噩噩地生活，和社会上的混混搞在一起。如果我再犯浑，就让张警官直接把我超度了！”
马一鸣眼里深沉的悲哀中终于露出了笑意。鬼门关已开，红尘俗世再没了挂念，他的魂魄遥遥朝着鬼门关处飘去。
道卿了却这一桩心事，心头一松，也有如释重负之感。倒是吉祥在旁边看得眼圈发红，若不是鬼魂不能流泪，只怕他现在早已眼泪决堤了。
那一座黑色的雄伟巨门泛着青色的光泽，从中发出了一股吸引之力，吸着此处的魂魄慢慢地朝着鬼门关中的一个黝黑的漩涡飞去。
马云龙爷爷的身影逐渐化为了千万点光源中渺小的一个，消失在了那团漩涡的深处。道卿一回头，却见马云龙还是神情呆呆地看着爷爷离去的地方。
道卿看到这一幕暗叹一声，缘起缘灭，这就是轮回。
“走吧，”道卿拍了拍马云龙的肩膀，“入了鬼门关，你也再不用存什么遗憾了。你我是生魂，不能在这里多待，否则被一同吸进了鬼门关那可就麻烦了。”
马云龙木然点点头，跟着道卿转身离去。
“嗯？此处为何有生魂的味道？”
就在他们准备踏入回程的时候，身后鬼门关的漩涡中忽然探出了半个身子来。和他一比这里的千万幽魂实在是太过渺小，就像在地上缓慢爬行的蚂蚁。对道卿和马云龙而言，这是一个如擎天柱般的巨人，只探出了半个身子就已经遮住了他们头顶的天空。当他俯身下来，灰白色的面孔在道卿和马云龙的眼前逐渐放大，如同白幕无限蔓延。
他的一句话好似夏日惊雷，在耳边隆隆炸响，一切的幽魂在他面前都显得无比脆弱和渺小。
“何人敢入地府来？休走！”
他在看清了道卿和马云龙之后，双目一凝，眸光好似有雷电闪烁，厉声暴喝不怒自威。只见他如同长鲸吸水一样对着道卿和马云龙的方向猛地一吸，这一方向上所有的魂魄都飞速朝着他的口中聚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琢磨了一下，耽误了点儿时间。。嗯，很快这一卷就要结束了，下卷预告：龙虎山卷，道卿主场。想看道卿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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