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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食者之血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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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近乎冰冻凝固。
  “你,叫什么?”敛用生疏的人语问道。三百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再也不必说人类的语言。可他不能不问。
  “伊尔·奎恩……”饥饿,焦渴,恐惧三者相交,舌头麻木,嗓子沙哑,头脑晕然一片的伊尔努力地呼吸,尽量平稳地问答。
  “你和兰道夫家族没有关系?”语气骤然严厉。
  “我只是,咳咳,干杂活的……”伊尔摇头否认,扼住下巴的力量让他吃不消。
  敛扬手把男人丢在一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脚踝却感受到了虚弱的触摸,敛稍微停顿。男人只有头部能动,贴上来的,正是那干裂脱水、却依旧柔软火热的双唇。
  “求求您了……水……”
  软软的舌头在求饶的时候轻轻舔过脚踝的皮肤,细小酥麻的感觉如蚁群,一路爬过血肉钻进下腹,难耐的躁动像燎原烈火般窜上来。
  深黑的眸色加深,逐渐透出一丝猩红。
  下贱丑陋、柔软虚弱的幼虫,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只能趴伏在地苦苦哀求,眼里冒出恶心的粘液,妄想骗得丁点的同情怜悯以求活命。
  夏拉·兰道夫,想当年他拙劣的手段,又重演了一遍。
  不过脚底的人和背叛了妹妹,还要对敛赶尽杀绝的人不同,即使拥有相似的金发蓝眸,本质上也有天大的差别。他只是个倒霉的家伙,在人类世界中也是处于社会最底层,既没有出众才能,也做不出什么天大的坏事。这样庸庸碌碌的生命,无非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劣等存在。
  敛哼了一声,蹲下身子对伊尔说:“我可以饶你不死。”一把将男人的头颅抓起压在大腿上,伊尔惊愕地瞪大眼睛,挣扎着妄图缩回脑袋。
  “用嘴服侍,直到我满意。否则,我现在折断你的颈骨。”敛已经把捉住伊尔的初衷抛到九霄云外,他迫切需求的并非这人的血,而是他所能献出的相似肉体,供敛折磨□。
  见伊尔没有配合地张开嘴,敛眯起眼睛,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后颈,一松一紧地慢慢使力。
  以为自己性命不保的伊尔拼命地摇头,大大的蓝眼莹润如水,几行碎珠划破了毫无血色的脸颊,呜咽着张开嘴,屈辱的泪水越流越多。水做的人似的,完全不像缺水三天的样子。
  (咳咳,此处省略500字)
  “好吃吗?”敛恶意地问。
  伊尔费力地点头。他的嗓子弄伤了,满嘴的腥气令他反胃欲呕,然而多时未进食,空荡荡的胃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
  敛难得心情舒畅,解去伊尔身上的蛛丝,把他拎到寒潭旁边,看着他趴在石壁边缘大口大口地喝水,水面溅起圈圈涟漪。水中映出了他空洞的眼睛,隐隐透露着源自内心深处的惧怕和绝望。

  血痕

  三百年前
  往咕噜冒泡、暗绿浑浊的液体中撒入一把青丝草,女人撩开银色如瀑的齐整发丝,一手执勺,缓缓盛满一碗熬好的药汁,腥苦之气扑面而来。
  “忘了吧。”
  敛迷茫地仰头,见到她的眼里满含的怜悯。
  “你这样不眠不休地与妖魔人类血战,四处树敌,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安全。若溪如果地下有知,都不会安心吧。”
  “鬼蛛族死后不会有灵魂,更不可能转世。你明明知道,若溪永远离开我了。”敛苦笑,端起浓绿的药液一口饮尽,突然抓住了珂的纤细手腕,“昨天,我亲手结果了兰道夫的性命,然后血洗了整个村庄,所有迫害过妹妹的人都死了。为什么我没有得到丝毫解脱?为什么?”
  珂低下头,不忍心看敛此刻的表情。反手握住了他冰冷修长的手指,似乎竭力把温暖传过去,语气低柔而犹豫:“敛,夏拉对于若溪来说,是除了你之外最重要的人,即使他做了错事,若溪死前也希望你能饶恕他……不如把她和夏拉的遗骨埋在一处,了了她最后的心愿。”
  说罢,她又安慰了男人一会儿,才勉强离去。珂是夜妖,必须在天明前赶回自己的属地。
  就在女人消失之后,平静孤冷的面具瞬间碎裂,敛浑身颤抖痛苦地哀嚎,尖长的指甲扯破了雪色衣袍,留下道道刺目的猩红血痕。
  死了,都死了……
  他杀戮无数,所以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独自一人返回苍茫的荒野,映着如血斜阳,小小的庄园未见半点炊烟。前日杀戮后的血气还没有散去,敛皱眉,或许是体虚的缘故,觉得此刻浓重的气味异常刺鼻,不由得屏住呼吸。不过他可以几个小时不呼吸,却无法再利用气味寻找遗骨的踪迹。
  无奈之中,敛吸进了一大口空气,步入窄小的仓库。没费多少力气,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中男人的头骨。经过两天而已,皮肉都被野狗老鼠等低等动物啃光了。
  一块块散落的骨头,椎骨,盆骨,肋骨,腿骨……由于原来的分尸,以及后来动物的啃咬,骨头残缺不全,有的还带着齿痕,有的连着腐臭的皮肉。一身白袍的敛弯下身子,一块一块地捡拾,装进袋子里。
  一双手沾染了臭不可闻的秽物,锐利如刀锋的长指甲灵活巧妙地避开骨头,好像怕一不小心造成损伤似的。他本可以令其他小妖做这些恶心的事情。他却没有。仿佛凌迟的痛苦快感从手心升腾,他感受到心脏怦怦的抽痛,每一下,都像要把浑身血液骤然吸干,再猛然释放到血管膨胀破裂一样。
  敛嘴角勾起,长长的弧度蕴含了妖界全部的优雅和魅惑,一笑倾国城,一笑万物生。他觉得他要死了,死亡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据说,刻骨仇恨覆灭之后,接着毁灭的便是复仇者的灵魂。
  ……
  在珂看来,从那一天起,敛的人还在,心已死。
  所以,当几百年后敛来找她的时候,她满脸的惊讶和喜悦并不是伪装。她还以为遗世独立的敛,早已把幼年时的守护妖魔——也就是珂她自己——忘到九霄云外了。
  敛的模样依旧冷淡,金线勾边的红袍层层卷叠,弯起的手臂间,隐隐可见一截白皙的胳膊,无力地从血红的衣料褶皱里耷拉下来。五指修长却显然并没有经过任何保养,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干活留下的茧。这个人绝对不是贵族。
  自从敛成年后,珂一直对于敛的生活保持着相当疏离的状态,当他有需要时才出现在他的身边。可是作为守护妖的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个从小看到大的鬼蛛族唯一的后代,对于人类怀有深切的鄙夷之意,尤其是低等人类,根本不屑于接触。加上若溪的死,珂相信不论经过多少年,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肯定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救他一命。”
  敛把男人放在榻上,偏过头,不耐地扫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满于她片刻的走神。珂抱起药箱,连忙俯身检查病人的伤势,将心中的疑问放到一边。而且,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
  “失血过多引起的昏迷,还有多日饥渴和惊吓,需要静心调养……”珂迅速地包扎几处大伤,拿出一丸丹药喂进男人嘴里,担忧地看着他极度灰败、犹如死人的脸色。她对人类并没有多少厌恶,也并不喜爱,但是起码的同情心还是有的。
  敛应了一声,并不怎么关心的样子,环视布置精致的木质小楼,透过窗子,活水绿树呈现在眼前。
  阳光明媚灿烂,映照在潺潺流水之上,跃动而耀眼的光斑层叠铺展,如传说中的龙鳞一般,银光烈烈。
  沐浴在一片白光之中的敛,仍不清楚为什么耗费精力动用妖法,以半天时间跨越千里,向守护精灵夜珂求医。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次错过了人类的生命,那么他或许会后悔。
  悔恨,是世间最苦的药水,有的一时可解,有的则持续一辈子。敛的一辈子很长,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过程中,时间转淡,每一天每一年,都像是重复着从前最深刻的疼痛。他可以忘记具体的事件,忘记前因后果爱恨情仇,甚至彻底忘记深爱人的相貌,却忘不掉刻骨铭心的疼痛。
  谁说过时间可以治愈伤痛,只是他伤得不够深。
  珂端来一碗米粥,调整了下男人头下的靠枕,将伊尔摆放成半坐半躺的姿势,掰开紧闭的干枯嘴唇,一勺勺地喂食。粥清的像水,白白的色泽夹杂着少量米粒滑进唇齿之间,少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湿了围在颈间的布巾。
  “嗯……”喂完粥后,又摸摸胸口脉搏,确定伊尔生命无虞之后,珂犹豫着看了眼敛,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敛了解珂的过分细心,向她转过头去,脸上也泛起一丝旧日的柔和。
  珂微微晃神,退出妖界争斗的敛和她曾经认识的他已经大不相同,从前好不容易打破的障碍似乎重新树立在两人之间。可是他仅仅一笑,那种默契和熟悉又暖暖地深入心底,唤回相互之间长达一百年的理解和扶持。
  “你救他,是因为想起了那个人吧。虽然相貌相去甚远,但同样的金发蓝眼,年纪轻轻,怪不得。”珂对于人类的相貌还是保留着女性的敏感,而敛则差了很多,他很少真正辨别,更不用说记忆人类的相貌,甚至对于他自己的皮囊都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可以理解,因为人对着两只差不多的青虫,就算其中一只和他有深仇大恨,也难免会搞混。
  “你指夏拉·兰道夫?”敛眯起双眼注视窗外,“我亲手杀了他,也亲手葬了他。我们之间已经了结。”
  “你为什么救这个人类?敛,我求求你,同样的错不要再犯。人界中尽是逢场作戏、阴谋诡计,而你是鬼蛛唯一的纯血后代,怎么能再被他们……”
  “人类很弱,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珂,你面前的不是天真痴傻的若溪,他也不是当年风流轻浮的兰道夫,他害不了我。而且,他的血能够和我相融,契合度很好。适合做容器。”
  珂摇摇头,叹了口气:“也对,他可怜多了。没治疗就算了,难道这段时间你连食物都没给他?”
  “有,新鲜的鹿肉,他吃了两口,然后都吐出来了。”敛厌恶地皱眉,仿佛回想起当初的恶心场景。
  男人倒在水潭边吐得天昏地暗,细小的肉块,然后是夹着血丝的胃液,最后吐出来的只有暗红的鲜血。闻到血液的味道,敛当时没有一点兴奋,而是满满的嫌恶,上前踢了踢他的身体,发现那人似乎停止了呼吸。他本该召唤出灵,来处理将死之人和残留秽物。可是他一抬起手,却瞥见了男人金发凌乱、血迹模糊的侧脸,满是痛苦的痕迹。
  扑通扑通。
  猛烈的心跳撞击胸腔,浑身血液凝固,然后化开,只用了半秒的时间。
  敛好像回到了当初,夏拉跪在他的面前,卑劣而狼狈地乞求敛的宽恕。
  与原本慢慢折磨、从下向上砍断的计划相反,他手起刀落,一下斩断了人的头颅,球状的东西高高飞起,如瀑的金发在极短的时间内,甩出最后的,绝美的灿烂阳光。然后它落在地面上,骨碌碌滚出很远。十米开外,那双大睁的蓝眼睛,还迷茫贪恋地看向身体所在的地方。
  无头的人继续直立了片刻,而后轰然倒地。
  敛机械地挥刀。尸块,骨头,血液,翻飞喷溅得到处都是。他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是想尽快完事。他感觉到背后,那颗头颅的注视。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敛猛然从回忆中惊醒,眼前模糊了又清晰,卑贱的人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紧闭,覆住了原本湛蓝的眼珠。敛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此刻他还是人的下身,因此这个举动对他而言不再如蛛身般艰难——伸出手,探向沾血的、却依然温热的口唇。
  轻轻浅浅的鼻息扑打在指腹,而这若有若无的搔刮,承载着卑微却唯一的生命。瞬间,他体会到了类似于轻松的情绪。
  “敛,你不知道人类不吃生肉吗?”珂颓然垂头,为自己幼儿教育不力而悲哀。
  “我为什么要给他准备熟食?他又算什么东西。”敛的眉皱得更紧。人类的胃退化地如此脆弱,简直麻烦死了。其实敛可以召唤灵们,帮忙照顾他,不过敛向来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被其他生物占据,即使是灵这种存在感弱的低等侍奉魔物,依旧碍眼得很。
  “那你饿死他吧,我不介意。”珂呵呵一笑,打了个疲倦的哈欠,懒懒地说,“不好意思,中午我该睡觉了。”
  夜魔白天睡觉,晚上活动,敛的行动显然属于扰人清梦。他拾起伊尔,金线红衣无风自动,转瞬消失了踪影。
  这么消耗妖力的御风术,敛居然能够在一天之内使用两次,可见他在几百年内修为大增。珂枕着手臂,迅速沉入了梦乡。
  梦里若溪拉着她,穿过山花水鸟,越过溪流山涧,最后在一个寂静的林间停住,若溪的脸已经变得粉扑扑的,满眼晶莹,面带羞涩。
  听到响动,一个少年惊讶地回过头,在看到若溪的一刻,梦回春暖,笑靥如花。
  “夏拉,这是我的妹妹夜珂。珂,这是……嗯,夏拉。”
  “你好,我是夏拉·兰道夫。”那个少年,或者不如说是青年风度翩翩地鞠躬,显得既成熟又洒脱。
  珂连忙回了一礼。说笑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只来得及在茂密的树冠间,捕捉到一抹鸦羽的颜色。
  “怎么了?”夏拉关切地问。
  “没事。”珂笑着回答。
  梦里她比当时冷静得多。那熟悉的气息,流动的鸦羽,除了敛之外不会有第二个。
  难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的痛苦,他的退隐,他的求医,都有了解释。
  如果当真这样,那么敛的天真,敛的残忍,敛的执迷,都太过惊心。

  苟延残喘

  “埃罗大人!”娃娃脸的白袍青年催动马匹,赶到队伍的最前方,相隔距离还有四五米,便急切地对着首领喊道。
  为首的是个长相出众的贵族,剑眉朗目,气质高贵,坚毅的线条精致而流畅。他按了按眉头,做好了承受某人脱线性思维的准备。“兰姆法师,又有什么事?”
  “闻闻这纯净的空气,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算了,时间宝贵,我就直说了——大妖的气息啊!而且是最高级的御风术!”兰姆兴奋地像是从普通的泥土地里挖到了宝贝,掏出长长的纸卷和炭笔,勾画了两下,而后单手一指,纸页上泛起耀眼的光。
  埃罗连忙阻止道:“喂,你可别……”大妖哪里是人可以主动招惹的!
  这个不靠谱的天才驱魔师,虽然救了他们一行二十余人好几次,但是想想一路上找了多少麻烦,添了多少堵心,埃罗就有解雇兰姆的冲动。眼看回王都复命的日期将至,却仍在鲜有人烟、人妖交界的深山老林徘徊,外带免费参观各类妖精鬼怪。
  蓦地,兰姆手中纸页腾起了几米高的白色火焰,除了埃罗之外,其他人驾轻就熟地迅速撤离,乖乖,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鬼东西冒出来!上次的百头蛇妖,上上次的巨型吸血虫,简直是活生生的噩梦,对心灵的严重摧残,以后会留下恶心巴拉的阴影都说不定。
  埃罗没走,并非因为他英勇无畏,其实他也像旁人一般,审美观经不起超高强度挑战。他只是在火焰中央,看到了一个红衣飞扬的大妖一闪而过。
  “以人类形态来说,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妖。”兰姆作出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埃罗痴愣片刻,问道:“他是谁?目前妖界里达到大妖级别的总共三个,可他似乎不在其中。”
  “错错错。虽说妖界无王,但在我爷爷的爷爷在世的时候,鬼蛛曾在整个妖界建立了长达十余年的统治,治下无妖敢挑战他的权威。我猜他并没有死,而是退隐成为大陆西南部的隐形之主,无形中维系了四方平衡。刚刚惊鸿一瞥,或许我们有幸目睹传说中的鬼蛛,敛。”兰姆口沫横飞地再次谈起了他的先辈。
  “刚才一眼而已,你确定?”
  “我爷爷说了,当无法以经验判断的时候,就要用直觉。传说敛有倾国之色,他也美得惨绝人寰,所以他是敛。”兰姆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妖美矣,埃罗大人可别打他的主意。”
  “……”
  埃罗摇了摇头,忍受着兰姆的聒噪,重新集合队伍,继续未完的旅程。
  ………………………………………………………
  刚刚醒来,伊尔就挣扎着撑起身子,无意中碰触到绷带包裹的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干涩的眼睛惊惶地环视四周。
  他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之前支着大网的洞穴,丝丝光线从高高的石缝间透下来,逐去了几分阴暗之气,身子底下铺着干草和毛皮,起码不用再和阴冷坚硬的石头地直接接触了。伊尔打了个哆嗦,将赤/裸的身体缩进毛皮当中,只露出瘦削的面庞,青白的嘴唇神经质地抖动。
  他还活着,和一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共处。
  伊尔想象力并不丰富,也能构建出自己被一片片撕碎,然后葬身妖腹的下场了。他只希望在死前少受点折磨□,尤其是……把那种东西吞进喉咙……实在是太可怕了。嗓子眼突然变得嘶哑麻痒,伊尔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剧烈地震动着,像是要把肺部咳破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许久,伊尔感觉到撕心裂肺的刺痛逐渐平息下来,白皙掌心中的血迹鲜红刺目。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默默地将手伸向冰冷的地面,借着光滑的岩石抹去沾染的鲜血。
  重新躺了回去,伊尔只觉得浑身都痛得要命,不知是因为饥饿寒冷,还是惊吓恐惧。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极力不去想过去,更不敢想未来,虾米似的蜷缩着身体,初生的婴儿一般脆弱又防备。
  突然,什么东西戳了戳他的脚。伊尔咽下快要出口的声音,瞪大了眼睛,对上了一双同样大睁的眼睛。
  “啊啊啊……”伊尔闭上双眼,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
  披着黑斗篷,睁着大眼睛,虚无的身子飘在半空,颇为无辜的灵满头黑线地看着发出噪音的人类。它是低等魔物,只会执行命令,并不擅长揣摩人心,不知所措地呆呆的抓着食物篮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伊尔抱成了个团,警戒地看着半米高的悬浮物。
  灵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把篮子扔到伊尔怀里,又默默地飘走。
  伊尔低下头,一只羊角面包,两只大个的全麦面包,外加一截香肠。旁边的石板上,立着一个水罐,他将指头试了试水温,是与体温相仿的温度。
  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做梦吧?正常的面包,不是类似于碎肉死尸的东西……他掰了一小块面包,就着温水,慢慢地咀嚼吞咽。软糯的食物顺着食道滑进肠胃,胃里也温暖起来,第一次觉得普通面包可以如此美味。静静地吃了一会儿,体力回来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他控制食量,只吃了半个面包,把剩下的放在一边。
  这些水和食物,大概够他支撑上两三天。幽闭的洞穴黑暗深邃,他的身体却虚弱至极,稍微行动都会浑身麻木酸痛,头脑混沌不清,更别提鼓起体力逃走了。不许死,不能逃,那个大妖是打算慢慢折磨他吧。伊尔只觉得头皮上窜过一阵寒意,不由得抱进了双膝,尽量不动不想,默默地挨过这段苟延残喘的时光。
  站在洞口,他远远地看着蜷缩身体,睡得并不安稳的伊尔,透过薄薄的皮肉,诱人的鲜血,他似乎能窥探到纤细易折的骨,却惟独看不到无形无影的灵魂。
  这个人的存在如此不可思议,他活着,和任何卑微生命没有任何不同,可是敛却感到心底某个模糊黯淡的影子渐渐复生,让他心浮焦躁。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前兆,他以前曾有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强行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想到最终间接害死了若溪。看尽了数百年的日日夜夜,爱没了,恨消了,敛以为自己已经无牵无挂。
  敛当时还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半死不活的人类,对他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祸是福,是前世的债还是后生的缘。命中注定的际遇,缓缓地铺展延伸,开始触碰维持平衡的支撑点,期待着随之而来的崩裂和倾颓。

  容器

  伊尔忘记了这是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凭借由石缝漏下的光线,他知道新的光明再次降临,唯独将洞穴的角落遗忘殆尽。不变的幽暗环境里,压抑到难以呼吸。脖子侧面仍是火辣辣的疼,那里曾经被尖利的牙齿轻轻划开,鲜血奔涌而出的时刻,他以为自己会死。
  伸出手触摸到阴冷的坚硬石壁,用尖利的小石块深深地刻下一道,横竖交错的痕迹,三十个难以安眠的日日夜夜。人间不过一个月,在伊尔看来,比他经历过的所有岁月,都更加痛苦和漫长。
  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他还小,随后母亲也病死了。幼小的伊尔被同样贫穷的姨母收养,每天的饭食只能勉强糊口,而大人的偏心和白眼更令人难以忍受。因此当他被送到田庄做工时,他并没有多少犹豫和怨恨。姨母怀里揣着的一百里拉,正是与管事签订十年契约工换来的钱,他的卖身钱。
  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苍老的脸颤动着,干枯的唇吐出絮絮叨叨的话语:“宝贝,我养不起你啦,把你带到七岁,我已经对得起可怜的妹妹了。记住了,老老实实干活,不要问为什么,多做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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