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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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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明说完,又苦笑了两声。司马佳头一次听见大哥说这段往事,竟是惊讶得说不上话来。戴明拍了拍弟弟的胳膊,道:“三弟,别太怨恨你舅妈,她也有她的苦处。你没爹娘虽苦,但你有个你外公,也算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各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谁也别太为难谁了,何况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司马佳细细咀嚼这“各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谁也别太为难谁”的话,觉着大哥在外几年,果然更成熟有见地,反观自己,闷头在家读书,读成了呆子,竟和妇人一般见识,害得家里不和睦,被外人笑话。
  司马佳羞愧得红了眼,道:“大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我是真想给外公养老。”
  “我知道,”戴明道,“可爷爷总还是要在老宅里,家里人心里才会安稳,外人看着也像样些。你把爷爷接到你这,道是爷爷享了福,却没想过我娘的面子上有多搁不住呢?村里人怎么说她这个主母呢?老宅一家没有爷爷这个主人,从主到仆都空落落的,脚下无根呢。”
  司马佳听了便不言语,良久才道:“我知道了,择日将爷爷送回去便是。”
  戴明见他听了劝,这才高兴了,站起来道:“爷爷醒着呢?我去看一看他。”
  戴明见了戴老太爷,叫了声“爷爷”。戴老太爷其实现在分不大清楚这几个孙子了,就会一脸笑意地说“好,你好”,“嗯,乖”,这些话,戴明在老太爷膝下承欢了一阵出来,竟十分满足。
  “你看,”他对司马佳说,“爷爷现在分不清我们了,我在他那儿,终于和你是一般对待了,哈哈哈哈哈……”
  司马佳听得更加不好意思,戴明却高兴得察觉不出来,又道:“对了,我娘叫媒婆来闹事那件事,我听说了,她的确做得不好,我也劝她了,可你在桥头那告示一贴,也算是扳回来了吧?你俩的事就谁也别再计较了。”
  司马佳点点头,道:“大哥吃了饭再走。”
  “我还要再待几天,不急,”戴明道,“倒是你,回家吃个饭吧,听说你收了个义子,也把他带去,见见我爹他们。”
  司马佳也应允了。送走了戴明,司马佳与虺圆满说了这事,虺圆满道:“没想到养个老人还这么多讲究,总之你决定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啥话说。”
  晚间吃饭时,司马佳对戴老太爷道:“外公,明天送您回老宅去,好不好?”
  外公还是笑眯眯的,一概答:“好,好好……”
  司马清觉着太外公这样好玩,故意说些玩话来捉弄他:“太外公,我明天不去上学了好不好?”
  “好,好,好……”戴老太爷答道。
  司马佳心情正低落,拍了儿子一下,道:“明天你下学先别动,等我过去会你,带你去伯伯家。”
  孙妈送上来一碗干竹笋烧肉,司马清先就要下筷子,戴老太爷突然吼道:“不许动!”
  司马清唬得筷子也停住了。司马佳教训他道:“哪有你先吃的份,没规矩,要等太外公举了箸,你才能动。”
  “这是佳儿最爱吃的,都别动,干干净净放着,等佳儿回来先吃!”戴老太爷接着说,不知道都把在场的人当成了谁。
  司马佳看着外公,眼泪忽地就流了出来,跪到地上,抱住外公哭道:“外公,我不想送你走啊……”
  次日司马佳携了司马清,扶了外公,回了老宅,与舅母和解,与伯伯哥哥见面,这场与老宅的纠纷,就这样结束了。戴明还偷偷把司马佳拉到一边,说:“得空,把你家里那位也带来见见?”
  司马佳知道他说的是虺圆满,方知此时已被全家人知晓了,羞得只会连连摇头,怎么也不愿答应。
  戴老太爷走后,司马佳也不搬回原来的卧室了,就叫司马清住了进去。“反正孩子也大了,不用乳母陪着,孙妈也能喘口气。”他说。
  司马佳与老宅和好,最高兴的竟然是马四:“我还担心马上双抢,老宅不借人,就我和姑爷两人,干不过来,现在可好了,到时候还能借两个人手。”
  司马佳笑道:“怕什么,我也能干活,我帮你们就是了。”
  马四笑了,说了句没规矩的:“少爷,您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司马佳道:“怎么,我还不能学吗?”
  “抢收抢种的时候都忙得很,生怕误了时,”马四道,“谁有功夫教你啊。”
  司马佳听完,都没问了,马四自个儿认真想了想,又说:“少爷你还是在家读书吧。”
  司马佳知道种地辛苦,又想到虺圆满自打一到这来,就帮着料理田地,自己一个游手好闲的,从未关怀过他累不累,心中一阵歉疚,就寝时特地安排了一场情事,让虺圆满心满意足舒舒爽爽了,才甜蜜蜜地搂着道:“你给我家种地辛苦了,马四他还有工钱拿,我可给你点什么好呢?”
  虺圆满道:“那点活计不算重,我不觉辛苦。至于给我点什么,我看你是糊涂了,连你的人都是我的,你还有什么可给呢?”
  司马佳听着,又欢喜,又待要撒娇的,虺圆满把他按住,连嘴了几个,两人又抱在一起说了些体己话,眼见夜已深,准备入睡之时,忽听得窗外传来“咳咳”之声。
  “谁呀?”司马佳躺着问道。现在戴老太爷已不在这住了,有谁还大半夜的在窗外扮鬼?孙妈是不会的,听那声音也不是小孩声音,马四也不至于没眼力见到如此。
  “哥,是我……”窗外那人弱弱地说了句。
  虺圆满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富贵?”
  虺圆满披衣下床来开门,果然看见他堂弟站在门口呢。“富贵,你咋来了?怎么不走大门啊?”
  “哥,我就是来通报一声,说完话就走。”虺富贵拿做贼一样的眼睛看看举着灯台过来的司马佳,道。
  “说什么呢,这么急?”虺圆满问。
  “那是得急啊,”虺富贵道,“伯母叫我告诉你一声,闹白蟾了!”


☆、40第三十九回

  “真的?啥时候开始闹的?闹到哪儿了?”虺圆满也很惊讶;当即问道。
  “南边在闹呢;闹了有好几天了吧;好像这次的挺厉害;南边来的妖精们都过来给我们打了个招呼,叫我们防着点。”虺富贵说。
  司马佳不知道虺富贵在门外站多久了;要是把他和虺圆满的私房话都听了去,那可真够讨厌的。想到这里;司马佳忍住尴尬;与虺富贵客气道:“富贵进屋说话吧。”
  “不了不了;”虺富贵道;“话传完了;我就该走了。”
  虺圆满道:“啥时候斗白蟾一定要跟我说声啊。”
  “那自然的。”虺富贵说完,往房顶上一蹿,几步跳出墙外去了。
  虺圆满忧心忡忡地回头,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进了房。司马佳问他:“什么是闹白蟾啊?”
  “啊?哦,这个啊……”虺圆满道,“今天太晚了,明天跟你说,睡觉睡觉!”
  司马佳不知他搞的什么鬼,看他跳上床,也便不再多问,躺回去睡了。次日司马佳醒来时,虺圆满已不在身边,他下了床,出去洗漱,却在天井里看到了那个枕边人,只是姿势有点不对。
  虺圆满头朝下,脚朝上,正在天井里拿着大顶。
  “你干嘛呢?”司马佳倍觉好笑,问道。
  “练练功,”虺圆满吃着劲儿,说,“多日不练,手生脚慢了。”
  说着,虺圆满又撤掉了一手,变成了单手拿大顶,马四路过,拍了个掌,从丹田运气叫了一声:“好!姑爷好工夫!”
  “好好的练这些玩意干什么,又不出去卖艺。”司马佳从小以读书为最高要务,其次就是种地了,对这些杂耍活计不是太感兴趣。
  “现在正是练功的时候,”虺圆满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说话吃力,“等会儿再……慢慢跟你说。”
  司马佳正懒得理他,要走开时,忽见个小人儿一个跟斗翻过来,在虺圆满身边也倒立住,道:“阿爸,我来陪你!”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倒立在天井里,吸引得孙妈也来看了,还和马四赞叹道:“平日也不见小少爷练这个啊,怎么那么能啊!”
  司马佳起初也觉得可爱,后来越看越心里不得劲,他想着:清儿做这事就做得高兴得很,让他念书,他就不乐意,这样下去怎么成得了才?遂叱道:“清儿,够了,我是叫你清早起来晨诵,不是叫你清早起来练功,快给我拿书去!”
  司马清恹恹地双脚落地,照着爹的话做了,孙妈和马四也很快退散,生怕惹得少爷不高兴。只是虺圆满练完了倒立,又打起拳来,招惹得司马清晨诵也不专心,老拿眼睛往阿爸那边瞄。司马佳看到了,又去赶虺圆满:“快别卖艺了,没人给你撒钱。要练上地里练去,别耽误孩子读书!”
  虺圆满不听他的,还继续打,司马佳急了,想抓住他不让他练了,虺圆满往旁一让,一跳,就上了房顶。
  “阿爸好棒!”司马清扔了书来拍手。司马佳更加烦恼了,站在屋檐下往上喊:“快下来!叫你别打,你更闹腾了!”
  虺圆满站在屋顶上,叉着腰,朝下看着司马佳,摇摇头:“你太文弱,闪开你的攻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找个高手过过招。”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高手,”司马佳皱眉道,“你先下来!”
  “阿爸,我知道!我认识个高手!”司马清突然高叫起来。
  “你闭嘴!再不读书,我就揍你了!”司马佳气坏了,扬手真作势要打。司马清其实是不怕爹打的,但他怕爹不高兴,只好收回那兴奋的神色,捡起书本,又读了起来。
  这日司马清下了学,呼朋引伴地正要去玩耍,迎头看见他阿爸站在学堂门口等他,吓得一缩头,喊了声:“阿爸。”旁边的小伙伴们一看这情状,都机灵地马上退散干净。
  司马清都准备垂头丧气乖乖回家了,忽听得阿爸说:“尿葫芦,你今天说的那个高手呢?带我去见见!”
  司马佳最近每日都去老宅看望外公,这天下午过去,傍晚方归,路上便看见一群孩子朝着河畔跑,边跑边叫:“有人赢了阿豹了!可能打了!快去看!”
  司马佳并没有看热闹的爱好,只是变成习惯地在那群孩子里找了找司马清,没找着,就继续沿着路走,可两个正跑过的孩子的对话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一下就站住了。
  “就是司马清叫阿爸的那个人!”
  “司马清的爹不是姓司马吗?”
  “谁知道!反正他有个爹,还有个阿爸!”
  一听到司马清的名字,司马佳蓦地就警惕了许多,再一听到虺圆满也和他在一起,司马佳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河边,虺圆满把又一个小青年摔到地上,为难地抓抓后脑,道:“清儿,你请的这些高手,都不够高啊。”
  “怎么会呢?”司马清也十分没有想到,“阿豹哥是我们村功夫最好的,我还在和他学拳脚呢。”
  司马清一不小心,将秘密说了出来。虺圆满却道:“你和他学功夫?那还不如和你阿爸我学,我看他们都不行。”
  虺圆满当然不知道,司马清找来的那些人,都是这附近的小混混,那两下三脚猫拳脚,哄小孩儿玩还可,哪过得了真招?
  司马佳从人群中钻出来,走到这对招风的父子身前,一手拉了一个,气冲冲地往外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为情得脸通红。
  司马清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被抓了个正着,低头认怂跟着爹走;虺圆满却傻乎乎地不明就里,不停问道:“怎么了?子善?怎么了啊?”
  等走出了一截,周围没什么人了时,司马佳才将他两个的手一摔,道:“你们父子俩,给我挣的好脸!”
  虺圆满还不明白,还要问,司马佳已经委屈得眼泪都快要出来,道:“小的不好好念书,成日家心思竟然放在打打杀杀上;老的为老不尊,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着孩子走歪门邪道!”
  虺圆满看他快哭了,也就不好再追问,正要走近抚慰,司马佳忽然一个扭身避开,强忍了眼泪,也不看他们父子两个,厉声道:“给我回家!”
  当下虺圆满与司马清乖乖回了家。司马佳抽了扫帚,让司马清趴在条凳上,把他一顿好打,打得司马清哭声传出半个村去,打得孙妈都看不下去,推马四去夺下扫帚,她护住司马清:“小孩子,教训到了就行了,照这么打,打残了怎么办?”
  虺圆满虽没挨打,也着着实实地遭了冷脸,司马佳一晚上都没和他说话,直到临上床前,四下无人之时,才红着眼儿抱怨道:“你居然带着清儿和地痞流氓厮混,你对得起我吗?”
  虺圆满愣道:“怎么那些人是地痞流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叫清儿给我找几个人作对手,我好练功的。”
  “你抽什么疯突然要练功?”司马佳骂道,“自打我认识你,就没见过你练功,今天突然急着要当武状元了怎的?”
  “说到这个,我正要跟你解释,”虺圆满拉住司马佳的手,坐到床沿上,“昨天晚上,我弟弟不是来通知我说,要闹白蟾了吗?”
  “嗯,”司马佳差点忘了这茬,“怎么了?”
  “我告诉你,白蟾是个怪物,”虺圆满道,“可能很多年都不见,也可能一下子就冒出来。白蟾会在人田地里捣乱,可能派出一大堆蝗虫吃庄稼,可能在水田里放许多蚂蝗吸人血,马上双抢不是要到了吗?白蟾也许让在抢收的时候下大雨,或者抢插秧的时候晒干田,这都是有的。”
  司马佳听他说的这妖怪古怪,不由得也犯疑起来:“为什么?你不是说,司云雨的是龙吗?这白蟾能管天下不下雨?”
  “他可以呢,”虺圆满道,“不过也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他还得打赢才行。”
  “打赢?”
  “白蟾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和当地的妖怪打擂,打赢了擂台,他才能尽情捣乱,打不赢,他就什么都做不了,乖乖到下一个地方去,”虺圆满道,“上一次闹白蟾,已经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我眼看着他打败了所有厉害的妖怪,让他给沅村白白旱了一季,全村都欠收,当时我们村的妖怪,都觉得挺对不住沅村的人……”
  司马佳依稀有印象,外公说过某年大旱欠收的事儿,便也给说迷糊了,点点头,道:“那,你练功,就是为了……”
  “为了打赢白蟾啊!”虺圆满道,“我知道我的功夫不行,所以上次闹白蟾时我没上场,可是这次,事关我们家的地,我们家的收成,我便是不行,也要上台拼一拼!不能让他毁了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
  原来是这样!司马佳恍然大悟,当下便原谅了今日虺圆满的所为,又被刚才那番窝心的话打动——虽然虺圆满并无此自觉——待要再说些什么来熨帖熨帖虺圆满时,忽然想起了一点,又问道:“但是,为什么是你们妖怪去对付白蟾?满天神佛是做什么的?我们成日家拜他们,难道白拜了?”
  “哦,这个不一样,”虺圆满道,“普通的妖怪作乱,都归神佛管,唯独白蟾是天上派下来的怪物,等于是上天对人间的惩罚,所以要靠地上的生灵们自求多福,打赢了便好,打不赢就得让百姓受罚。”
  “惩罚?上天为什么惩罚百姓?”司马佳很是不平,“百姓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上天的事情?”
  “通常都不是百姓做错事吧,”虺圆满道,“听说,如果人间的皇帝做错事的话,上天就会降灾罚他呢。”
  

☆、41第四十话

  司马佳听了此话一惊;不敢贸然说话。须知虺圆满此时的意思就是:皇帝做了错事;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白蟾——司马佳哪敢随便说皇帝的不是?
  “那……”司马佳只好问点别的;“为什么要你们妖怪去和白蟾打擂呢?人就不能出点力吗?”
  “当然可以啊;”虺圆满道,“只是大部分地方;是妖怪的武力更强些。如果有武功或法力高强的人,我们也会去请他;让他和白蟾打擂的。”
  “哦……”司马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那倒不会;放心吧。”虺圆满说完;便躺上床睡了。司马佳呆坐着想了半晌;最后也还是倒下睡了。
  第二天清早,虺圆满在天井里头练功,司马清瞅着司马佳不在,跑过来说:“阿爸,说好教我武功的,可不能反悔啊。”
  虺圆满正倒着立,对儿子眨眨眼,道:“我几时反悔了?你跟着练就是。”
  “爹会揍我!”司马清倒是清楚得很。
  “那你就先好好念书,念好了,再跟我练武。”虺圆满又怕司马佳不高兴,又不愿拂了孩子的兴致。
  司马清对这个回答仿佛有些不满,撅着个嘴,刚要再说什么,司马佳走了过来,大声道:“清儿!你又躲懒,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因为虺圆满的捣乱,司马佳特地把司马清赶到书房去晨读了。司马清屁股还疼着,坐不下去,只好站着读书。
  司马清为了能练武,果真好生乖了几天,虺圆满便到司马佳面前求情。司马佳见儿子能为了练武好好收心,心想也许这是一个能诱使他读书的好方法,再加上周先生又在司马佳面前夸了司马清几句聪明,司马佳一高兴,也就松了口,准许司马清每天上学前和下学后跟着虺圆满练功,加起来快一个时辰。虺圆满反正正好要练的,顺带把儿子教了,也不觉得负担。
  司马佳是不懂习武的路数,但虺圆满对他说的是,司马清天分极高,在蛇妖里也算武力上乘的,若是再大个几岁,可就不得了了。司马佳听了还笑:“难道是文状元当不成,真要去考个武状元?”
  月末,司马佳又去老宅看外公,回来时还早,心血来潮去了学堂,从窗户外面向内看,想看看司马清上课专不专心。不看还好,这一看,就看到司马清两手持着书,挡着脸,头在书后一点一点,竟然正在打瞌睡!
  司马佳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冲进学堂去揪起儿子的耳朵,把他痛骂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周先生也是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了司马清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样子,一直假装不在意,直到司马清睡着,他才慢慢一边讲书,一边挪动到司马清的桌边,猛地将他手里的书一抽,叫道:“司马清!”
  “嗯啊?”司马清倏然惊醒,吓得浑身一颤。周先生手里的书马上重重拍到他的头上:“给我站出去!”
  司马清垂头丧气地走出学堂,刚要驾轻就熟地靠墙一站,抬头便看见司马佳满面阴沉地走过来了。
  “爹……”司马清心知这下完了。
  “你以后……”司马佳气得浑身发抖,“别想再练什么武了!”
  说完这句话,司马佳转身便走,司马清想追上去,但回头看看还没下课,又靠墙站了回去,想想刚才爹说的话,心内十分沮丧悔恨。
  司马佳撇下司马清,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上地里来了。马四和虺圆满看到他,笑着说了什么,他也气得没听见,挂着个脸,穿着好衣服好鞋便踩进田里,揪住虺圆满大骂:“都是你带清儿练什么武艺!把孩子的精力都给磨完了!害他上课时候打瞌睡!他以后成不了材,就是你害的!”
  虺圆满吓了一跳,弯腰挽起司马佳沾上泥的长衫下摆,轻手轻脚拖他离开,走到田边树下,才说:“你消消气,清儿又怎么了?”
  “又怎么?”司马佳道,“还能怎么,还不是不好好念书!大白天的打盹,那是我外公这样的老人才干的事儿,他却在课堂上干出来!可见精力都耗到别的地方去了,没剩一点儿给念书上!总之这武不用学了,回去我好好教训他,你可别拦着!”
  “不至于,不至于……”虺圆满道,“清儿的体力我知道,我也没给他练得太狠,不至于磨掉他的精力。”
  “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上着课打瞌睡?”司马佳道。
  虺圆满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道:“嘿嘿,那就是夫子教的东西太乏味了呗,不感兴趣,所以就想睡了……”
  司马佳一听这话,端的快气死了:“对圣贤书不感兴趣,他还想对什么感兴趣?不好好读书,难道想一辈子做粗人?他不好好读书考功名,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虺圆满听了,便低下头不说话。司马佳见他不语,偏要追问:“你做什么不说话?你倒是说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虺圆满不答,反而叹了一声。司马佳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一声叹,气得差点跳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虺圆满见他气急败坏,便只好说道:“你先别气,消消火,你看看你这样子,哪像我刚认识你时的样子呢?”
  司马佳又是气,又是委屈,况且自己也知道虺圆满指的是什么的,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脾气又差,说话又难听,整个人俗气得不得了,就跟上了年纪的婆娘一样?”
  虺圆满嬉皮笑脸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司马佳扬手欲打,被虺圆满轻飘飘地握住了。
  “你不知道,”司马佳皱着个脸,心里别提有多苦,“以前我也觉得,我舅妈们骂我哥哥们的时候,是小题大做,斤斤计较,没点儿涵养;我现在总算明白,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最让自己失望,这心情……真是难过得说不出来。”
  虺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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