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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作者:芦花深处(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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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底里完全没有大王那般善心,就也不愿意侍奉他身侧了,寻了个机会摸下山来,自己找了个谋生的手段。可心里倒还常常惦着大王,他往常快活的时候,偶尔也有给我们些赏赐,那才是真真暖心的,哪是那个笑里藏刀的二大王可以比的!想着他被害了,就十分的难过,就想一辈子也再不回去了,好在现下知道大王没事,我,我真的安心了!”
  涂月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脑袋:“下山来也好,留在那样一个狠心的人身边,到底也是危险。”
  杜衡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缓缓地问:“那到底,你也不是很明白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
  柳儿瞪着眼嚷起来:“就是二大王害了大王,使计夺了他的狐珠,把他撵到山下去的!”
  杜衡被他的态度一闹,一时倒也寻不出驳斥的词来,想了想,便又问道:“对了,你们山里,可有个叫阿琰的?”
  柳儿点了点头:“正是二大王的名讳!他们从了玉旁,一个名琼,一个便是琰字了!怎么,你怎么知道,可是大王说的?他还有没说过别的?!”
  杜衡只得摆摆手道没有,心中却渐渐有了底数。
  多少次,他都瞧见狐狸伏在月色下,咬牙切齿地喊“阿琰”,那般恨意,简直痛入骨髓了,想来他的弟弟当真是做了极对不起他的事,这样一推断,柳儿说的大约就是实情了。
  他隐隐觉得狐狸也有点儿可怜,那样疼爱自己的兄弟,到头竟化作仇敌一般,骨肉相残,到底是一大惨事。
  还有狐狸那性子……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回过神来问小狐狸:“对了,你们那是什么山?”
  “璧还山。”柳儿挺了挺胸膛,“璧还山上的狐狸,都是青丘九尾的后裔呢!”
  杜衡笑了起来,难怪阿琼会有那样的毛色。
  杜衡又将那两只狐狸警告了一遍,方才循着路慢慢离开,一面走一面想,该有的线索已经大把地握在手里了,若是告诉给狐狸听,依他的性格,应该是立时便要杀回山上去的吧……然后呢,是不是坐回他的王座,然后告诉自己,感谢这段时间的关怀,如今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呵,依他的性子,只怕连谢谢也不愿说的。
  只是到底还舍不得,舍不得让他走呢……
  于是这件事也变得难以定夺起来,要,还是不要告诉狐狸这些讯息呢?
  狐狸说,若在他报完恩前,能叫他喜欢上自己,那他也未尝不能破例留下。
  只是,人间应有的情事,两人也算历遍了,可自己却终究无法确认,狐狸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思。
  狐狸是别扭,所以只会在缠绵亲热的时候,才流露出那样忘情陶醉的姿态么,待到清醒时,一切便都烟消云散了,他还是那样一副眸眼,冷冷淡淡,似乎什么也都看不上,在嘴里说着叫自己听了难免心伤失落的话语。
  杜衡想,自己也并非不明白狐狸的口是心非,一再的追问也并非是紧紧的逼迫,只是自己毕竟不安,毕竟害怕,怕落在指尖的幸福、拥在怀里的欢愉当真只是一场幻梦,月沉日出,就随着夜幕散了,捉摸不住。
  自己只想要他一句肯定的话,一个直接的笑意,然后,便是他说他不能留下,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只是,只是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的份儿~ 
                  决定 
  杜衡不知道,在他下山的这段时间里,狐狸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一口气吃光了厨房里所有的食物,一面抹着嘴一面想,罢了,若是杜衡再问起,索性老实告诉他吧,说自己其实顶喜欢这里,顶喜欢同他在一起。凡间人说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偶尔说说实话,想来不过削薄几层脸皮罢了,一不伤筋二不动骨,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才不怕的。
  他下了决心,就觉得心安了许多,甚至有点儿兴奋,就化出原身来,跑到院子里晒着太阳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可待着一觉醒来,细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畏缩,他抖了抖耳朵尖,刚巧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遥远的山路上传了过来。
  狐狸一惊,炸起了全身的毛,噌地蹿进厨房里,变回人形,故作镇静地倒了杯酒执着,心里还在矛盾地挣扎着,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不觉就喝了半壶。
  喝酒壮胆确实是真理。狐狸一时也只有这样想了,因为这许多杯下肚,他发现自己仿佛陡然明白了,迟迟早早,一句喜欢终归要说出口的,何必拖着绊着叫两人都烦恼,枉生了隔阂。
  杜衡的手指搭上了木头编的院墙,灯笼橘黄的暖光在他身前晕开一片毯子一样温暖的色块,杜衡慢慢推开了门,吱呀的响声仿佛来自很悠古的时光以前,贴近地面的地方,枯黄的草叶被门板的底部蹭动地沙沙一响,杜衡抬起脚,鞋面划过衣摆,布料与布料摩挲出一个细微的响动,然后他轻轻地踏上院子里的土地,仿佛过往的每一日一样。
  狐狸支棱着耳朵听,把每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尽数捕捉,他拍了拍被酒气熏得有点儿发热的脸,沉沉吸了一口气,气转丹田,狐狸啪地推开厨房的门,杜衡手里的灯笼恰恰把光投射过来。
  杜衡显然有点儿惊讶,大约没料到狐狸竟会埋伏在厨房里,清明的眼波一下子仿佛投注了无数的情绪,晕在灯火背后,瞧不透彻,但他愣怔了片刻,还是习惯性地冲狐狸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狐狸心里一跳,勉强开了口:“回,回来了?咳,带了什么好吃的?”
  他把手负在身后,长长的衣袖里,手掌攥成一个拳头,指甲掐在肉里,一阵一阵刺痛,他仿佛完全觉察不到一般,只在心里不住地默念,“若他问了,便说出来,若他问了,便说出来……”他几乎不敢停下,只怕稍稍一顿,那个别扭的念头就又钻出来,叫他再没有决心把真情讲出口。
  他努力保持面上的表情,可到底还是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儿僵硬,他甚至觉得嘴角在微微的抽搐,只盼杜衡莫要瞧出来。
  杜衡确实不曾察觉这些,只将他打量了一眼,就把眼神掉开了,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包裹的叶子,玲珑剔透的小点心就露在灯火之下了。
  “来尝尝。”杜衡笑着吩咐。
  狐狸点了点头,难得乖顺地走了过去,掂起一个就往嘴里送,清甜溢了满口。
  杜衡也取了一个慢慢地吃,仍是没有看他,只支着下颔看琼树顶上一瓣黄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才又轻轻地道:“朱员外府里厨子做的小点心,长得挺精致,可惜这些吃完就没有了,明日我再寻别家的来。”
  狐狸配合着点点头,想,他该问好不好吃了吧,这回一定告诉他,好吃,真好吃!自己是十分的喜欢。
  可杜衡再不开口,只默默地又嚼了三个米糕,忽然转过头把他盯住了。
  狐狸心中一紧,又忐忑地跳了起来,三分紧张三分兴奋三分羞赧:该说了,该说了!
  却见杜衡星子一样的眸子里,陡然蒙上了纠葛的神采,仿佛云遮了月亮、阴霾蔽了青天,他的唇边那抹春风笑意似乎仍未泯去,但落在狐狸的眼里,一时之间,只有一个词蹦上脑际:辛酸。
  狐狸也不知自己为何为这样想,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岔了,杜衡从来是不会有那样的神色的,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果然见到杜衡仍是展眉瞧着他笑,心中才略略放松了一点儿:夜里风大,晃了灯光,大约真是自己瞧错了吧。
  杜衡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纵狐狸离的这样近,也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一声叹息,只得问了句:“怎,怎么了?”
  杜衡闻声愣了愣,似乎不曾想他会发问,一下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就站起身来:“你多吃点儿,今天忙了一日,格外累了,我先去歇息了。”说着,又冲狐狸笑了笑,径自转身回屋了。
  狐狸有点儿愣怔,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大睁着眼睛看杜衡掩上房门,房间里的一豆灯光闪动了片刻就被吹熄了,再不曾亮起。他忽然有点儿疑惑:今晚的一切,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却又似乎有着极大的差池。
  尤其是,杜衡每日必问的话,居然没有说,这,这真是不可思议。
  秋夜的风簌簌吹来了一阵,狐狸呆呆地坐着,突然打了个寒噤。
  他原来听着杜衡的问语只觉得厌烦,可如今杜衡不曾发问,他倒又觉得似乎缺失了点儿什么。
  他突然有些怕起来,若是杜衡往后、都像今天这般——说不上冷淡,却显然有些疏离……狐狸觉得胸口有点儿发闷,恐惧和悔意交杂着涌动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暗想:别再这样了,自己也不犹豫了,只要杜衡一开口问,自己就在第一时间做出最肯定的回答。
  只要他问,自己一定会说出来的……
  
  狐狸算错了一步。
  打从那一日起,杜衡再也不问他了,不问他喜不喜欢山下带来的饭菜,喜不喜欢他做的鸡蛋糕,喜不喜欢留在这山里陪他、不要着急着寻回过去,喜不喜欢、那个叫杜衡的人。
  可杜衡待他还是一样的好,那天夜里的情况再也没有出现,每一天每一天,算来与过去也并无不同。
  杜衡还是那样的温柔,笑意语调四季如春。
  狐狸在杜衡瞧不见的地方暗暗地磨牙,想,他怎就不问了呢?!算了,若是他始终这样,那待到五十天后,我,我主动告诉他吧!
  狐狸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让步了。可这么想着,虽有点儿不甘,却又还有些欣喜,眼前浮现出杜衡的眸眼来,这一切又仿佛可以接受了。
  到时一定寻他好好讨回来!狐狸又下了个决心,重新把“喜欢”两字提在纸上,偷偷摸摸放进那个小盒里,埋进琼花树下。
  
  这一次的时间,过的无端地慢。
  狐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焦躁,才总觉得那一天迟迟未至。
  到底时光还是潺潺地行远了,琼花树春夏时茂盛的枝叶在呼啸地北风里纷纷坠了下来,只留了一树枯枝,分外寂寥。
  其实漫山遍野都是一样的,终于入了冬了,天也一日一日寒冷了起来。
  待到雪纷纷地覆上,在枝条上冻出了冰挂,那树才又有些漂亮的模样,偶尔朦胧间一眼瞟去,也像一树琼花开的繁茂。
  杜衡有时会盯着狐狸看,哄他化出原来的模样来。
  狐狸本是不愿的,可瞧着杜衡期待的眼神,到底还是依了,乖乖地圈在他的脖颈上,就像一圈狐狸皮草。
  “就让你称心一阵,待到我走了,你可就没这福分了!”他偏要这样嘟囔上一句,到底积习已久,可心里头依旧想,再过一段,你可就明白了,那一日永不会来的。
  杜衡立在房门口看雪,白色的、辨不清形状,只不停地从沉沉的天上洒下来,仿佛永远没个尽头。
  他看着,就淡淡笑起来,伸手在狐狸的皮毛上轻轻地顺着,偶尔,会用轻地几乎听不见的语气,慢慢地喃喃:“阿琼,等到春天吧……”
  狐狸嫌他说的小声,可这语气落到耳中,连着心都会跟着一缩,他也有些心疼,就露了牙齿作出恶狠狠地模样,在杜衡玉色的颈子上装模作样地一咬,然后哼一声,道:“随便。”
  杜衡便笑起来,一手接了雪花,一手仍是抚着他:“阿琼,你的毛色同这雪一般纯呢。你应该知道吧,听说青丘的九尾狐,都生得你这般模样。”
  狐狸听着他的话,感觉到心头似乎一动,可他突然就懒得搭理,他那时只想,杜衡的指尖真凉,要怎样才能让他暖起来呢。想着,就甩了蓬蓬的尾巴,灵巧地裹了上去。
  杜衡便垂下眼来看,侧面的容颜映着亮白的雪光,落在狐狸的眼里,始终好看的紧。
  他眯起眼睛笑,狐狸就想,他眸眼中的光彩,几乎能把这寒冷的冬天吹化了。
  跟着,就听见杜衡低声说:“真……”
  狐狸动了动耳朵,扭头去看,却见杜衡换了嘴型,改了口笑着道:“真暖和……”
  杜衡原来想说什么呢……狐狸猜测了好一会儿,觉得难以捉摸,索性就不去想它,只安心地在杜衡的肩头盘伏下来,心里默默地盘算,再过不久,便可以说了。
  
  狐狸记得,字条累到九十八张那一天,杜衡下山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还挺早,带回来的饭点丝毫没有凉掉,在冷寒的空气里冒着丝丝暖暖的白气。
  狐狸听见招呼,便裹着毛斗篷从房间里晃荡出来,吃了一会儿,抬眼就瞧见杜衡愣愣地坐着,望着雪片一瓣一瓣落下来,仿佛心思重重,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望着,什么也没想。
  他瞧着杜衡穿的挺单薄,乌黑的长发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心里突然就有点儿堵,一转眼刚巧瞥见院里的梅花折了一枝,孤零零地落在地上,白雪红花,分外的扎眼,他便嗤了一声,站起来作势去拾,行过杜衡的身边时,仿佛是被什么挂了一下,身上裹的斗篷就落了下去,把杜衡兜头罩住。
  杜衡吓了一跳,好容易挣出来,就看见狐狸弯腰拾起那枝梅花,噙在嘴上,身上裹着皮毛幻的毛边衣裳。
  “啧,别废话,穿着就是。”狐狸一面走过来,一面不耐地说,过了他身畔,那枝梅花突然簌簌地落下几片花瓣,粘在他的肩头膝上和脚边皎洁的雪地里,狐狸便也有些愣住,怔怔地看。
  杜衡只是笑,静静地点了点头,道:“好。”
  再是沉默了许久,天地间似乎只有雪飞落的声音,偶有辽远的地方,枝桠不堪积雪,啪地折断,清清脆脆,传的老远,仿佛一张上古的琴,陡然弦断。
  杜衡牵了狐狸的衣袖:“阿琼,明日,我有急事,许是得下山三两日。”
  狐狸点了点头:“随便。你穿的这样少,别给我冻死就好。”
  杜衡低低地笑了起来。
  狐狸盯着他瞧了一会儿,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终于等到了,待到你回来的那一日,无论你是否再问我喜不喜欢,我都给你最真实的答案。
  杜衡下山的那日,和往常一样,天还未亮便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通。
  狐狸缩在暖的被窝里,醒的同他一般早,只是迟迟不露头,只竖着耳朵听,然后在心里想,大约是准备这几日我的吃食吧。然后连着心头也暖了起来,完全不似在冬日的清晨。
  临近正午的时候,天上依旧飞着雪,杜衡披着那天狐狸覆上的斗篷,准备踏出院门。
  狐狸倚在挂着冰挂的琼花树下看他,面上平平淡淡,心里却翻腾地很。
  杜衡立在雪里,迈了步子刚想走,突然回头问了这样一句:“阿琼,你喜欢上我了么?”
  狐狸猝不及防,愣了那么片刻。
  杜衡的语调是极和暖的,和暖到让狐狸不禁想,这满山遍野的冰封,会不会在他的这一声里,尽数化成春水泓泓流淌起来。
  至少,在那一瞬间,狐狸是觉得,春天已然到了。
  他的心跳突然飞快地跃动起来,急促地呼吸了好些下,才张开了嘴。
  可还不待说出口,杜衡倏然回转过身子来,一把把他揽进了怀里。
  杜衡难得这样热烈地吻他,叫他忙于应对,脑袋里几乎空白了,连几时停下的也不知晓。
  只见杜衡轻轻捂着他的嘴,在他的耳畔用那样的声调笑着说:“我明白的,我知道我到底努力的不够,何况我对不起你,对你隐瞒了那样重要的事。原想留你到下个春天来的时候,后来想想,还是不要那样了。阿琼,待我回来的时候,就把你的过去告诉你,一点儿也不瞒着了,那时,你若愿走,我也不强留的。”
  狐狸觉得心沉沉地坠了下去,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凉意,他想,原来杜衡居然知道了。可转而又想,那又如何呢,自己早也不屑于知晓了,就算明白了自己的过去,还是会同他在一起的,待到他回来么,那时,可会叫他大吃一惊吧。
  狐狸便又狡黠地笑起来,杜衡就在这时定定地瞧了他一眼,回了一个笑意,然后抽身离去。
  狐狸看着杜衡暗青色的背影慢慢被纷扬的冬雪给覆住,一点一点远离、消隐,最后连一个带色的小点也瞧不见了。
  他忽然有点儿难过。
  因为这时,他才觉得凉得透心的雪又一片一片覆在他的头顶、肩上。
  他刹那间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立在冰天雪地的冬里,那个抚慰自己、给自己带来暖意的春天,正迎着冰寒的雪,慢慢地行远。
  他想留住他的,几乎要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说……要小小虐一把了………………阿弥陀佛= = 
                  春逝 
  春天其实快到了,可那一日的雪仍是下了许久,到了傍晚时分才渐渐停了,举目四望皆是皑皑一片,凉气从四野泛上来,绕着周身缱绻不去。
  狐狸心里有点儿失落,也不知是怎么才捱到这时的。
  他也不畏冷,化出原形来,在山里跑了许久,才觉得舒坦了点儿,就踩着一溜花朵一般的脚印回来了,抖了抖身上落下的残雪,在院子里的树下趴了好一会儿,瞧着几乎融进了雪里。
  天气太冷,土冻得坚实,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只匣子从土里刨了出来,用嘴衔着笨拙地弄开,伸了绒爪子把那一叠纸拨出来,想再好好的数数,岂料恰恰有一阵风呜咽着行过,一路盘卷着细碎的残雪,他猝不及防,一时没有按住,那些儿纸片就也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四散着飞起来。
  狐狸匆忙蹦跳着去追,可那些纸片又仿佛花丛中的蝶一样,御着风翩跹而过,多少次快捕到了,又灵巧地滑走。
  狐狸的心中急躁起来,恨恨地一爪子拍进雪里,四面仿佛都有那纸片在舞动,叫他一时也不知该抓住那一片了——他是想留住所有的。
  他仰了头静静地看那些白色的东西胡乱地飞,心里恼得那把火倏然就被浇灭了,取而代之,涌上一种凉薄的哀愁——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于是晃了晃脑袋,可那失意的感觉挥之不去。
  烦心那样多做什么,有没有那字条,我一样会说的不是!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仿佛安抚自己一样,心里才静下来了一点点。
  他深深吸了口气,幻出人形,慢慢地立起来,眼波一转,发现小匣旁原来还有一张纸片并不曾被吹去,半张翘在空气里,微微地摆动,却像一只失了半只翅膀的蝴蝶,渴望飞走,但挣扎不起,只能徒劳地在这冰天雪地里奋力,直到耗尽最后一刻的生命。
  他想,至少还留着一张呢,我是该想到高兴的事儿不是,怎会想到那样凄凉的景象,莫不是今天看了一天的雪,把脑袋冻坏了?想着,就慢慢躬下身去,伸了手想要把那纸片拾起来。
  狐狸的手在未触及纸片的那一刻便停住了,指尖与那抹快化在雪色中的白隔了一段短短的距离,凉意就从指尖上泛了上来,慢慢侵透了全身,也不知是因了地气太冷,或是因了那段小小的缝隙间,始终流动着冰寒的风。
  狐狸难得地叹了口气,手捏成拳,狠狠地一紧,然后从地上抓起一把雪,覆在那张纸条上,然后转身离去。
  可眼前总是闪现着那样的画面,那纸条被雪粘在地上,洇湿了大半,小小的两个字所有的笔画都向外淡淡地渲染开来,仿佛活了一般,偏又那样固执地显在雪白的地上,白底黑字、无端分明,就像打从一开始就生在那儿一般,直直逼向自己的心,逼问着自己,为何那样明显的一段情,偏偏总不肯告诉他,偏偏要放走了那样多的机会,待到等无可等无法选择之时,才肯下决心。
  狐狸觉得,心底也有一团东西,就像雪地里那两个字一般,淡淡地洇了开,他晓得,那便是后悔。
  他也希望那是自己最后一次后悔,到底他也不是故意而为,到底他也不舍得杜衡伤心。
  霁云渐消,橘子红的冬日从退散的沉云间慢慢钻了出来,金红的光线广撒下来,给琉璃一样的世界覆上一层淡薄的霞色。
  狐狸凝望着掩着纸片的那簇雪也漫上浅薄的绯红,突然想到杜衡微醺的脸,终于又开怀了起来,转身去厨房里寻吃的,一面想,等到杜衡回来,就再弄一壶佛香碧来诓他,清风朗月醇酒白雪佳人,自己却也不介意再加上一朝春宵。
  杜衡做了许多样式的面点,一时倒也吃不厌,狐狸便对付着吃了两天,入了夜就想,杜衡是说两天后回来还是三天后呢?下午时在山里转的时候,瞧见一株桃树生得不错,若杜衡明天还没回来,就去斫一枝替他削一把木剑算了。
  只是……得想个什么理由送呢?——说是山里小妖精孝敬的?
  狐狸折腾了一宿,第二天黑着眼圈去山腰拽了根树枝回来,藏在房间里仔细地削,还要分了心思去听外边儿的动静,只怕杜衡突然就回来了。
  寒风叩门的时候也有,狐狸虽没听见脚步声,但难免会惊出一身汗来。
  一直忙活到天色阴沉了,狐狸便抱着这剑坐在院落里的石桌旁,眼睛骨碌碌地转,想,要不就借着向杜衡表明心意的时候,搪塞着把这东西送出去?
  想着想着肚子里就咕咕叫了两声,他贪嘴,把杜衡准备的糕点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有点儿不舍得吃,他努力咽了咽口水,想,杜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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