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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鬼作者:红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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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的话又把许晃拉了回来,哦,敢情他还明白?那他上回拿自己去祭老宅的时候怎么就“一时”胡涂了呢?
“行啦,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咱们斋戒三天,三天后去水库举行仪式,就当是图个吉利吧!”村长又抽了两口,低头一思索,“还有个事儿,虽说是走个过场,不过该有的程序还要有,谁来当祭品?”
许晃一听果然,这条是什么时候都跑不了,不过谁乐意主动干这倒霉差事啊?
“对了,一定得是女娃啊!”村长又补了这么一句,没想到马上就有个声音说道:“我来。”
所有人刷地一下看过去,居然是柳桃儿自告奋勇。许晃登时就拧了眉,等他再仔细一看,刚才那个青衣女妖怪哪儿去了?再使劲儿看,他突然发觉柳桃儿身上好像笼着层淡淡的青光,是错觉么?
“那成,事完儿之后咱们大家伙都给柳桃儿适当来点儿补偿,毕竟不是啥子好事情。今儿的会就开到这儿,都散了吧!”村长简单的做了结束语,许晃的心上却也同时压上了一块浓重的乌云。
这事肯定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卦 去你妹的障眼法!
虽然停课一天,许晃还是特意叫上柳桃儿一道去学里鼓捣电脑,当然这只是个借口,柳桃儿现在这样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不过叫人意外的是,还有一个人也主动提出想去学堂里看看新弄来的电脑,这个人就是酿酒的贺大叔家的小儿子——贺兰。
第一次见的时候许晃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因为贺大叔老是兰儿兰儿的叫着,等到对方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分外冷静自持的男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年纪就在家中帮忙,贺兰虽然比许晃还小上好几岁,气质上却比他老成很多。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许晃总觉得有些畏惧贺兰,不仅是因为他沉默寡言,总叫人觉得不好接近,而且也是因为他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因为家中卖酒,所以一年到头都闲不下来,贺兰的几个姐姐又都早早的嫁了出去,他虽然行小,对于家里的重担自然也是义不容辞,当然就没有了到学堂里听课的时间,不过他对此倒像是从没有什么微辞,更何况从他的谈吐上,许晃也觉得人家懂的比自己都多了。就因为他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许晃从来就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对电脑这个新鲜事物有兴趣,不过想想他毕竟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有好奇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不过许晃很快就发现到,人家感兴趣的根本不是什么电脑,而是柳桃儿。三人到了学堂之后,许晃觉得这气氛实在尴尬,干脆就埋头在电脑那里不动了。柳桃儿带着贺兰四处转悠着,等到离许晃远了一些之后,他马上就问柳桃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这两天觉得头有点儿沉,可能要感冒了吧。”
虽然觉得偷听人家的对话不太合适,不过这两人站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许晃能听见的范围,所以…就不算偷听了吧?不料贺兰接下来却说出了许晃也正想对柳桃儿说的话,“那个求雨的仪式,你还是推了的好。”
“那怎么行呢,都说好了的。”柳桃儿轻笑两声,“你别太担心了,不就是做做样子嘛,不会有什么的。”
“愚神的罪名可是很大的。”贺兰突然说出一句很重的话,听上去虽然像足了迷信,但是他的语气中似乎隐隐包含着什么,许晃皱了眉,难道他也看见什么了?
“兰哥儿你可别吓唬我…”柳桃儿似乎也害怕起来了,许晃回头看时,贺兰正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她身上笼着的那团淡淡的青光也一下子不见了,许晃顿时瞪大了眼,那果然不是他看花眼了,这贺兰到底是什么人?!
贺兰随之将手上拎的一瓶酒递过去,“这是我家的水酒,你带回去放在屋里,但凡要出门的时候就洒一点在身上。”
“这不好吧,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让人家闻见我身上有酒味儿呢?”
“那就尽量不出门,总之等仪式过去再说。”
“那…好吧。”柳桃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贺兰这才回过头来看了许晃一眼,略微一点头就离开了。
果然还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这样看来又看不出他是不是对柳桃儿有意了。“他都这么说了,你就照着做吧,反正也没坏处。”见柳桃儿还是对手里那瓶酒耿耿于怀的样子,许晃出声劝道。先不管那贺兰到底有些什么手段,这事看来是有蹊跷,许晃甚至想到要不要去薛老头儿那打探一下,不过一想到那人怨毒的眼神他就退缩了,这爷爷轻易招惹不起,还是回家先问问無生再说吧。
回到老宅里时,無生还没回来。许晃有些奇怪,他虽然是说要将就附在狐狸身上再出门,可一只狐狸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似乎也不大正常,万一叫人给打了回家下酒怎么办?他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替古人担忧了,那家伙那么老奸巨滑,肯定出不了事。
“许家小子,开门来!”
门口突然有个陌生且张狂的声音在大声叫门,许晃皱了眉过去,才一打开门赫然就是一只戴满了戒指的手倒拎着一只白白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你家的?”
许晃吓了一跳,再一看,那可不正是狐狸,呃,或者说是無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倒流的关系,脑门上都暴出青筋来了,明显是在哪儿吃了瘪的样子。他赶紧一把夺过来,生怕他一个忍不住骂出娘来,那可就热闹了。
“没见过家里养狐狸的,你们家可真有意思。”门口那个装扮妖异穿着暴露的男人呲出尖利的虎牙笑道,唇环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许晃皱着眉再一看,大开的V字领底下似乎还纹了放浪狰狞的青色纹身,搞什么,视觉摇滚系啊?
“篁,你别这么没礼貌!”旁边有人呵斥了他一句,居然是祝医生,他抱歉的对许晃笑笑:“不好意思,这是我堂弟,疯疯颠颠的你不用理他。”
“怎么了,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个堂弟摇晃着手指说着与他的外形极不相衬的古语,许晃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么清爽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弟弟?
“对了,我以前看见过这只狐狸从你家出来,是你养的没错吧?”
许晃忙点头,“其实你不用特意给我送回来,他自己认路。”
那堂弟却伸手在他俩中间晃了晃,“行了,今天就算正式见面了,以后再聊吧,拜~”说完他还抛了个媚眼,搂过祝医生的肩就走了。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好歹是人家的弟弟,许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弟弟比祝医生更不像是会窝在小山村里的人,要说他在大城市的酒吧里混迹倒更有可能,下回再见的时候问问好了。
“你怎么了,居然叫人家逮住了,还这么老实的一声不吭?”
关上门,许晃这才回头问道,無生却只是从他怀里跳下地来,抖抖身子现了真身,怒火冲冲的往屋里去了。然后就听里头暴出一声怒吼:“拿酒来!老子要喝酒!”
见他这样,许晃也只好从身上掏出几张票子来递给狐狸,“去贺家打两斤来。”狐狸收了耳朵尾巴答应着出去了,这些日子它倒是也打着许晃表弟的旗号在村里进进出出,省了许晃不少买东西的工夫。
“跟谁生这么大气…”等许晃一只脚跨进房间的时候,里面那只竟然已经面朝里气乎乎的睡去了。他不禁好笑,除了自己,不知道谁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气受?也罢,久违的下个厨犒劳一下他吧。
许晃还想着等转天再问他查的那事怎么样了,没承想转天就出事了。一大早王婶儿就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来,哭得泪人儿一样,说她家闺女魔怔了,愣是要点火烧她们家房子。许晃一听吓得不轻,赶紧跟她一起过去,就看柳桃儿被绑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口里还在不住的念叨什么。
简直就是小柱子那天的事重现,许晃拧了眉,心想这村子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好,怎么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他忙扯住王婶儿问:“找祝医生了没有?”
“我哪儿敢啊!这事要传出去…往后我们娘俩真没活路了!”
“祝医生不是那种喜欢乱说的人,您听我的,赶紧去!”说是这么说,联想起上回的情景,许晃还真没把握这事是不是祝医生能管得了的。看王婶儿急急忙忙去了,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柳桃儿,小心翼翼的叫了她两声,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清醒过来了,许晃赶紧给她解开身上的绳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怕人的事?”她捂着脸,一副还不太清楚的样子,不过显然也猜出自己一定是干了什么了。
许晃叹口气,看这意思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昨天贺兰给你的那瓶酒呢?”看来也没管什么用啊?
“我妈拿去喝了…”柳桃儿小声说道,许晃简直头疼,这王婶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我在这儿陪着你,你先歇歇,一会儿叫祝医生来给你看看。”许晃安顿她到床上躺下,自己坐在一边开始无意识的摩挲那颗珠子。
“你看柳桃儿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暗暗的问無生。
“被附身了呗。”
“你说的倒轻松!是那天的那个青衣女么?你是不是有眉目了?”
“她不能去那个求雨的仪式,否则凶多吉少。”
“你别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说一句行不行?赶紧给我说明白了!”
無生这才从头到尾源源本本给他讲了一遍。原来附在柳桃儿身上的那个妖怪名叫“女丑”,而这女丑原本是上古的一位女巫,其主要的职责就是为人们向天求雨,然而那个求雨的仪式却恐怖之极——就是将她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祭天,说白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高贵的巫师,而是献给神的活祭品。这女丑虽死,魂魄却仍流连世间,每逢天旱之际就会出现,寄身于活人身上,依旧想着要去履行她生前求雨的职责,说来也是可悲可叹。
“…照这么说,如果让柳桃儿就这么去参加仪式的话,最后她真会放火烧死自己?”
“不错。”
这下许晃就不能放着不管了,这可不是野蛮的上古时代,怎么可能还去用一个女孩子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去祭什么天!虽然那女丑也是可怜,可她这样做就会伤到无辜者的性命,即使不是出自本意,却也是在害人了。
“你要救她么?”無生问道。
“当然!”许晃马上答道,“你别拦我。”
無生叹口气,“就知道会这样。我倒想拦你,什么时候又拦得住了?”
“人家是弱女子,又不像我…”
“你以为你就是伟丈夫了?…算了,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了。你倒说说,你打算怎么帮她?”
“这个嘛…劝她别去?”
“不可能,现在女丑的意志在她身上,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让她去的。”
“那有没有办法把女丑赶出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又会去找下一个人,直到目的达成为止。”
“那岂不是后患无穷了?”许晃咬一咬牙,“那干脆灭了她行不行?”
無生嗤笑一声,“历代的天师都灭不了她,凭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子也敢说这大话?”
“有这么难?”
“没办法,怨念太深了。”
这下许晃没词儿了。又过去半天,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那干脆叫她从柳桃儿身上下来,附我身上得了!”
無生当然不干:“不行,太危险!”
“哎呀,我身边不是还有你了,怎么着都会有办法的嘛~”许晃直给他戴高帽,软磨硬泡的非叫他同意不可。無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可这事不叫他管更不可能,简直是左右为难。
“…还是不行。”無生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女丑只附在女性身上。”
“怎么还性别歧视呢!”
“可能是因为之前被用作祭品的都是女子吧。”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得救柳桃儿!”
無生无奈的要命,又想了半天,说道:“那只有使个障眼法了,说不定还能骗过去。”
“什么障眼法?”
许晃虽然之前已经放了狠话一定要管这事,可等無生说出那个方法之后,他还是很想骂一句——去你妹的障眼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卦 未济
第三日,求雨祭天仪式郑重的开始了。
按照刘诸葛事先掐算好的吉时,一群人敲锣打鼓的抬着张新漆了红漆的四角桌到了王寡妇家,打扮好的柳桃儿在上坐了,由两个人抬起往村外的水库走去,王婶儿跟在后头一行走一行哭哭啼啼的,也算走个过场,余下的人则扛了香案血食等物吹吹打打在前开路,没事的老人小孩就跟在最后,场面好不热闹。
“看这样子倒是跟嫁娶差不多呢~”無生的语气中满是戏谑。
“…我看你根本是乐在其中吧?”
“不是你自己说要帮忙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当然不会!”
许晃忍着满腔的怒火和耻辱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要说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答案就是现如今坐在贡桌上盛妆打扮的人其实根本不是柳桃儿,而是他许晃。無生当日所说的障眼法就这么简单,不过是叫他扮女装罢了。当然了,如果仅仅是叫他穿一穿女装,为了救人他也可以权且忍耐一下,但是叫他愤怒的是某只明显很乐的鬼,那天勉为其难的答应他这个主意时自己就该发觉了,这死鬼绝对是别有所图啊!
打那天回家之后,無生就很热心的指挥狐狸从老宅里翻出各种不知道哪儿来的,或者说是为什么会存在在这儿的女子服饰和胭脂水粉,硬是要他装扮上,又说什么要骗过女丑一定得真正变得和女孩子一样才行,这些许晃也都信了,而且还和狐狸研究了两天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化得和柳桃儿的长相一样,毕竟除了女丑他还得面对村中的众目睽睽。可谁知到了这一天临出门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按照传统作为祭品的女子都是要戴上面具的,以示与家中决绝和对神灵的忠诚。听着暗处传来的窃笑声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那他还打扮成这副德性岂不是跟个白痴一样吗?!就在他出离愤怒打算赶紧洗掉脸上的妆容时,反倒被柳桃儿拉住了:“许晃哥你这样多好看啊,洗了那不可惜?”
许晃顿时倒地气绝,这回算是丢脸丢到外婆桥了。旁边的狐狸还在不停的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咔嚓咔嚓留影为念,许晃被这声响弄得是火上添油,追着它满屋子的叫打,狐狸边跑边叫屈,说“这是老爷吩咐了的”,那边柳桃儿自然要问,“许晃哥你姥爷来了么?”结果就在许晃各种无法解释的时候,外边接人的已经到了。他只有被迫忍气吞声戴好面具硬着头皮走出门去,一边祈祷千万别叫人发现这里边的掉包计,一边盼着仪式赶快顺利结束,万一被人看见他这模样,那他真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那个女丑怎么还不出来?”许晃坐在晃动的桌子上,一颗心也被晃得七上八下。报仇雪耻的事还是等回家再说,眼下先顾正事要紧。
“会来的。”無生说得简短而冷静,倒更反映出他此刻的高度戒备。
出来之前,许晃已经事先用贺兰家又拿来的酒在地上洒了一圈,镇上朱砂写的符纸,让柳桃儿在里面坐了,只等女丑自己忍耐不住脱身出来,才好再附身在此刻作为祭品的许晃身上。不过走了这么半天都不见动静,该不会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了吧?“你那符到底管不管用?”他忍不住问到,“我还没问你呢,你一只鬼怎么倒会画驱鬼的符?别是假冒伪劣吧?”
“我先附到狐狸身上去了,若是发现你身边有别的气息,她恐怕是不会过来的。”無生只说了这么一句,马上就听不见声音了。许晃撇撇嘴,哼,这家伙又这么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瞒着自己的…不,或许应该说,自己对他的事根本就不怎么了解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信任他呢?
正想着,耳边的风开始带过来一些细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奇妙的香味,许晃忽然就明白了,烟草燃烧近乎于草木燃烧,而那线香大约就和现在一样是用来敬神的吧,往事已悠悠无数春秋,可当日充斥于她口鼻间的那个味道却依然久不散去,宛若令人窒息的千年噩梦。
喂,女丑,这千年的光阴,你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呢?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悲凉的女声仿佛穿越了上千年的岁月翩翩而来,许晃的体内也渐渐被灌注进另一个无比沉重的生命,透过她的眼,他似乎看到了千年前的熊熊赤火,滚滚青烟,盛装的人们在火焰彼岸狂乱的舞着,他们尽情饮酒作乐,像是在庆祝一个欢天喜地的节日,鼓声越发急促,笛声越发高亢,热烈的迎神曲早已将她时断时续的细声吟唱淹没。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火焰高起来了,浓烟升起来了,她再也看不到母亲的泪眼,再也听不到幼弟撕心裂肺的叫声,而神呢,神又在哪里?传说中的神灵并没有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她的痛苦也没有减轻一分一毫,她感觉到灼烧的剧痛,喉间满是濒死的窒息,她甚至闻到了从自己身上传来的皮肉烧焦的味道。她已经再也唱不出来了,为民赴死的壮烈决心也早已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与痛苦。原来族长骗了她,她根本就到不了什么西方极乐,她的生命只能在这火焰中一点点消逝,最终化为灰烬。
“下雨吧,下雨吧!是我的过错,是我没能求来雨,所以神才会惩罚我!老天啊,求求你快下雨吧!”耳边传来女子痛苦万分的悲鸣,许晃睁开眼,对面的青衣女正伏卧在地上,掩着面失声痛哭。许晃多想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的罪过,四时轮转,天意变幻,这不过是自然罢了,又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人类的过错?统治者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撒下弥天大谎,而受苦的从来都只是平民百姓而已。她已经被骗了太久,也痛苦了太久,这可悲的恶性循环已经可以到头了。
只可惜许晃已经没力气走动,也没力气说话了,周围的火势越来越猛,烟气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连眼都快要睁不开了,湖边一个接一个的大浪卷上来,却丝毫不能减灭他周围的火焰,只能蒸腾出阵阵水汽。火外有人嚷道:“此为阴火,地上水皆属阴,阴水救不了阴火,需有阳水才行!”
“水从来性阴,哪儿来的阳水?!”
“无根之水便是阳水,你求错了人了!”
天上突然一声炸雷响起,将许晃就要消散的神志又拉回来一些,他费力的抬起头,朦胧的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时积聚来一整片的乌云密布,一股金色龙形在云后一闪,瓢泼般的大雨瞬间自天而降,却依然只能稍稍压低一些火苗,完全起不到浇灭的效果。
“奇怪!已经有无根之水了,怎么还不管用?!”
“不对!火在水上,这是未济!”
外面那个人的声音转了一转,忽然高声念颂起祷文来:“君子以思,而豫防之。曳其轮,义无咎也。七日得,以中道也。三年克之,惫也。终日戒,有所疑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
随着那人掷地有声的祝颂,另一个从悠远之处传来的声音也渐渐浮出水面:
“…君子以慎,辨物居方。九二贞吉,中以行正。火在水上,未济征凶。水在火下,位不当也…”
两股颂文缓缓交缠,仿佛是在互相打斗一般,而火外之人声渐厉,那天外之音则渐弱,好像有所不敌一样。突然间,远方的那个声音戛然而止,有人低笑一声“罢了”,随之大雨扑面而来,终于浇灭了许晃身边的所有火气。
四肢才经火烤,如今又被冷水相激,许晃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心脏仿佛已经无力跳动了。
这回真的快死了吧?果然他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努力过头了啊…
無生…無生在哪儿?
许晃渐渐堕入黑暗之中,他很想最后再握一握那只微凉的手,耳边却传来人的调笑声:
“夫君在此,爱妾要往哪里去?”
然而这并不是無生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卦 球球
当许晃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还魂草燃过的浓郁香气。外面急促的雨声击打着窗棂,仿佛是在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归来。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他的面颊,他闭起眼轻轻蹭过去,复又睁眼时,看见的是無生憔悴的面容。
“無…”本能的想要呼唤他的名字,无奈喉中一片干涩,他只吐出沙哑的一个字,之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無生扳过他的头,口对口哺了些水进去,清凉的感觉顿时让他舒服了不少,只是下一刻,他却又情不自禁的淌下泪来。说不清是悔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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