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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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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空蹙眉抬首望去,阴云之中隐隐有神仙而现,他知那是雷公。
“云鹤!”临空唤道。
不料又是一道天雷劈来,临空立时移步,他虽现下失了法力,可也懂得走为上计。他只想打不过这些神仙,他走还不成么?
正当临空方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唤他,他认得那是云鹤的声音,他不禁止步,转脸望去,便见云鹤神色悲伤立于自己身后,临空不做多想,赶忙上前,本想问他发生何事,只是不料甫一上前,云鹤便一掌将他击去。
临空不得防,只被这一掌击倒于地,掌力极大,只硬生生迫他呛出几口鲜血,云鹤不忍看临空如此只别脸过去,血丝顺着临空嘴角而下,他举起衣袖,狠狠拭去血丝。
“玉帝想你死。”
临空不语。
“若果你想活下去,便亲手要了荀华的性命。”
一阵沉寂,惟有天雷雨声。
良久,云鹤方才开口:“荀华现下成了魔,失了心智,此时凡间大乱,荀华若果不死,便是你死。”说着,他行上前去,抚上临空的眼眸,“我不想你死。”
第二十四章
良久,云鹤方才开口:“荀华现下成了魔,失了心智,此时凡间大乱,荀华若果不死,便是你死。”说着,他行上前去,抚上临空的眼眸,“我不想你死。”
临空不语,只是双眸早已泛红,此刻亦不顾唇边有血丝流下,那喉间隐隐而来的血腥味,只让他更是不好受,他双臂撑起,一手奋开云鹤的手,但见他红衣早已破了几个口子,颜色已无昔日那般红艳,他模样落魄,却如何亦要挺直了腰。天雷恍然劈下,临空险些不及躲避,不想两脚一错,便又坐回地下。
阴云不散,天雨直下,天雷滚滚。
“小……”云鹤看着那道天雷直劈向临空,他本是想呼出声,只是不知为何余下的二字竟是硬生生地哽在喉间。
临空心下惊惧万分,他知若果被天雷劈中,便是要精魄散去,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死在此。他曾想过许多,彼日为荀华受刑,他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只是不想自己仍是活着,既是身负千疮百孔,他亦是好好地活下去,他所愿的不过只等那日可与荀华见上一面。
只是未能待到那日,自己死期已至,甚至……还未曾与荀华告辞。
满是绝望的眸子缓缓阖上,已不知有许久未曾哭过的眸子流下了一行清泪。
只是……
为何身上还未有半分痛楚?
“荀华!你罪孽深重,为成魔竟食下人心害人性命!今日我等要替天行道!”
临空闻言,赶忙睁眼,但见立于自己眼前之人不为他人,正正是荀华。
“尔等不过区区凡人,我荀华可会放入眼中?”荀华拂袖轻去了衣上的灰尘,口气平淡,似是在谈家常之事。
临空起身,于荀华身后窃看荀华口中所说的那几个凡人,那几人虽看起软弱,只是在听见荀华这番言语后,那略一施的轻功便可得知这几人身手不凡。
“那人便是这魔头的弟子,若将他擒来,何惧荀华不肯降于吾等膝下,若是事成,吾等日后定会名扬天下!”说话的女子正是那几人里的领头。
此言一出,定让余下几人更为兴奋,名扬天下此等好事何人不想?于是不及多想,纷纷施了轻功,便向临空擒去,临空不知何事,脸上满是茫然,他尚未反应回来,只茫然地盯着那几人离自己越发的近。
云鹤于遥处瞧着,在那几人离临空不过半丈远之地时,他曾想过上前阻住那几人,只是甫一迈步,便是想起玉帝所下的令,可是……他又怎能看着临空受到半点伤害。
“啊……”恍然听见几声怪异的□□,但见荀华一掌插入一人胸口之处,那人神色痛苦,手脚正自挣扎,双目微带绝望与恨意。
此地血腥味似酒那般浓,余下几人只见同伴已去,心中自是越发恼怒,当下几人围好阵势,只为寻到机会,便此将荀华降住。
“你可知你这魔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爹爹,我娘亲,俱是死在你的手上!”
荀华将尸体扔于一旁,不以为然地瞥了那几人一眼,领头的女子早是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子轻轻发颤,连着执剑的手亦是轻颤不已,她上前几步,只续道:“今日,我定要为爹爹娘亲报仇!”语罢,已是一剑刺去,这一剑去,直让临空看得惊惧,他只赶忙上前,挡于荀华之前,一臂挡去女子的那一剑。
女子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临空俱是接下了重重的几拳,所幸他躲避及时,每每一剑送去,皆是刺不中他的要害,临空自知擒贼先擒王,他虽是处于下风,可他也懂得何为计谋。
阴云不知何时散去,在临空与女子对手之时,只听有几声痛苦□□,女子在听闻这几声时,恍然收剑,她只怔怔回首,瞧着与自己同来的同伴皆是死去,瞧着他们死相怪异,人心已被荀华挖了去,胸口处只余了个空洞。
四周终是平静下来,临空瞧着眼前的荀华竟觉有几分陌生,墨蓝衣裳沾满血迹,那双眸子竟是血红,临空在对上他的眸子之时不禁一怔。
“空儿,你说这天下还有何人敢阻我?”荀华大笑,只是笑声万分凄凉。
临空不言。
荀华等了良久亦未等到临空应言,他不禁心头起火,只忽的转脸,一手伸出掐着人脖颈:“你为何不说话?可是哑巴了?你可是怕我了?”他话本问得恼怒,只是最后他终是松了手。
“师父。”临空跪于荀华之前叩首道,“徒儿知错。”
一阵沉寂。
他不曾抬首,只是这般沉寂得愈久,他愈是不安,他悄然将脑袋抬起少许,但看荀华正捂着脑袋满是痛苦神色,他赶忙起身,便想搀着荀华,怎料那人一手将自己挥了去,随后入耳的,是临空此生不愿听见的——
“你再不是我的徒弟!滚!”
临空自然不愿走,他复是跪于荀华之前,瞧见荀华眸子清明再无血红,便知此时正是荀华清醒,那番言语定是他心里所想。可他又如何甘心,等了五百年,只为与他见面,只为再回去他的身边。
“云鹤没与你说么?你怎的如此下贱!”荀华一脚将他踹了于地下,他只冷眼看着临空默默起身而后跪好,他再受不住临空这般寡言模样,他只上前将人压于身下,看他墨黑眸子中竟是带了几分欣喜,荀华不禁一怔。
回神过后,便是予了临空一掌,这一掌恰是打于脸上,接连数下巴掌力道极大,只打得临空脸颊微肿,唇角流血,而荀华那双清明的眸子已然渐渐化为血红。
“师父,徒儿想你。”临空不惧,只知惟有成魔后的荀华方才会唤自己一声空儿。他双手抚上荀华的肩,眸子酸涩竟是想要流泪。
临空又回至荀华府中,只是此次听闻竹安早已病逝,那早年抱来的狐狸亦不知所踪,自荀华成魔失了心智,留于府中的人是少之又少,这府中临空能认出的惟有那昔日总与自己作对的做饭小丫头——玉槿。
玉槿无了初时的那般嚣张,现下的她慎言慎行,虽与临空相熟,可却不敢多说,只生怕说错一字,荀华便会要她性命。今日玉槿将早饭送来时,那瘦弱单薄的身子颤得万分厉害,她嘴唇翕动几下,终是开口唤道:“临公子。”他知她怕了荀华,自己又何尝不是?荀华早已不是初初他所认识的那个荀华。
若果妖魔亦有来生,那该多好……
他曾以为荀华当真会等他,当真会等到五百年,原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自己当真可笑,早该知他已然不爱自己了。
奈何他偏偏不愿放手,只一次又一次的以为荀华当真是爱自己的。世事荒唐,确实不错,临空望着窗外不禁轻扯唇角便是一声苦笑。
第二十五章
他已然有十几日未曾见过荀华,他现下日日待在府中,时而与玉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一番,待至两人再无言可说时,临空便只好看着窗外院中景色,院中树木奇花异草甚多,而今未到时候,自是无春时来得好看。
临空看了许久,恍然来了兴致,他忙让玉槿为自己备了画笔宣纸,而后便是于院中对着那些花花草草画着,玉槿于旁伺候,只见她歪着脑袋看着临空一笔一笔地细细画着,添了颜色或是添了几笔淡墨,画作画成时,玉槿先是夺来打量,画中所画的花草皆是栩栩如生,她平生不曾见过几幅画作,如今见到,自是不禁于心下赞赏一番。
夜晚之时,他燃了烛火,褪下外袍便要上榻睡觉,怎料门忽被推开,他诧异之下猛然转脸望去,原不过是荀华。他有些微微的怔,看着眼前之人,竟是有了几分惧意。
“空儿。”荀华唤道。
“师父。”临空立于原地,不上前亦不后退,只隐隐嗅到血腥味。
烛火摇曳,将二人身影映于窗纸,荀华眸子血红,一袭墨蓝衣血迹斑斑,便是连手亦沾满了鲜血。临空此时确实惧怕,他又怎会想到自己的师父,自己昔日所爱之人而今竟会成了魔。
他不由想起前些时日,云鹤曾说,若果荀华不死便是自己死。
可……
可他又怎能亲手要了荀华的性命,他又怎能亲眼看着荀华死去。这两般纠结,倒不如要了自己的性命。
“你过来。”荀华笑道,只是此刻笑容再无昔日那般温柔,此刻只笑得阴冷,只让临空心下生了几分寒意,他垂眸立于原地思量半晌,终是缓步上前,随后跪落于地,抬起脑袋对上荀华的眸子。
“你说说,这天下人为何皆惧怕于我?”
临空磕了头,只答道:“徒儿不知。”
荀华闻言,眉梢轻挑,以足将他下颔抬起,看到他眸中一片悲伤时,荀华禁不住一愣,不过半晌,他终是回神,而后轻抚着临空墨发道:“我倒真的想你聪明些……”若果那般,无了自己,临空便也可嘿嘿活于世上,亦不让自己如此担忧。
“你……”临空怔了怔,他当真看不清荀华,临空嘴唇微张,此刻亦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见荀华一脸和善笑容正自看着自己,抚着自己墨发的手越发温柔起来。
他又怎狠下心要了他性命呢……
临空微微一笑随后阖上眸子,脑袋枕于荀华大腿,往后之事亦只得顺其自然各安天命。
再见云鹤时已是寒冬,彼日鹅雪飞冬梅盛,他正坐于院中于宣纸之上轻描轻画着,云鹤此刻亦算神仙下凡,但见他脚下正踩一朵云彩而来,一脸春风正如昔日那般。玉槿端茶而来时不免瞧见云鹤,小丫头吓得不轻,口中大呼一声,双脚一错便就跌落地去。
“玉槿?”临空未及得反应,见玉槿如此反应也不由疑惑,将画笔搁下,赶忙上前将人扶起,为她拍去衣裳上的灰尘。
玉槿歪着脑袋打量云鹤,云鹤气傲得很,怎么也不愿与玉槿对视,他收了祥云,一拂袖便就落下地来,他拍拍临空的肩,意料之中瞧见临空轻颤一下,他禁不住笑意,只暗想小妖怪依是这般胆小。
临空见是云鹤,不禁莞尔作揖,随后便是问候一番,早将先前云鹤打他那下忘得一干二净,二人坐于院中,玉槿为二人又热了壶香茗,随后说是去厨房端些甜食过来。临空又执起画笔,无心随意画着,只平静地听着云鹤言语——
“若你狠不下心,便让我为你杀了他。”
临空落下的画笔顿了顿,随后再次沾墨,只当作不曾听到,云鹤望他一笔一笔细细画着不禁又道:“小妖怪,他不死便是你死,我……我只想你好好的。”
“玉帝说三日为期,你……且好自为之。”他本要离去,恍然听到那人一声轻唤,他便立时止步。
临空冷哼一声,但见他轻挽衣袖,画笔沾墨,往纸上随意画去:“你回去便与玉帝老儿说,我临空意已决,不杀便不杀,他奈我何?”口气甚为张狂。
此时画上树木成形,他便将画笔随意一扔,起身奋袖离去。
今夜难得再与荀华见上一面,他竟是执着临空所画的幅幅画作说要都撕毁去,临空一脸平静任他将自己昔日与现下所画的画作皆是撕成碎片,碎片满天飞舞,伴着雪飞伴着风吹,竟别有一番景致。
“临空,你本就不该与我相识,更不该爱上我!”他眸子清明,却是一片悲伤泛着泪,他狠狠掐住临空脖颈,看他脸色渐渐青紫,他却连一声求饶也不肯说出。
“我本就该孤独一世……”荀华喃喃,掐着临空脖颈的手缓缓松了力道。
不知何时身后那点点淡红的冬梅亦伴风吹落下,冬梅落至皑皑白雪之上,此时荀华忽将临空放开,只看他踉跄几步便就跌落下去,临空抚着喉间一阵咳嗽。
“我多想你恨我……”荀华眸中恍然流出清泪,他阖上眸子,只愿自己醉上一场,那便什么忧愁也不记于心里。
良久睁眼,只听他似是以淡漠口气道:“你杀了我吧。”荀华自袖中执出那一柄折扇还与临空,而后跪落地去,脑袋微昂,喉结显出。
临空举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道:“不要。”
“若你还认我是你师父,便杀了我。”
临空双眼泛红,执着折扇的指泛白,他轻咬下唇,折扇迟迟不愿送去荀华的咽喉处。良久,他恍然将折扇扔于一旁,将外袍褪下只余中衣,他小心地亲了亲荀华的唇,而后倾入荀华怀中。
“许我最后一次。”临空唇角微翘,笑意苦涩。
一夜□□。
于清晨初醒,他看着昨夜落尽冬梅的枝桠只莞尔暗想——
荀华,你的罪孽,由我来负。
第二十六章
三日之后,云鹤仙君得令下凡,与临空相见之时,临空正自作画,玉槿伺候于旁时而端去茶水点心,他看着他有些不忍,只是天规不可逆,他终是对临空使了仙人捆,本想就此将他带上天庭,怎知玉槿那小丫头一口咬上云鹤的手,力道极大,云鹤不由得将人放开。
临空一脸平静,惟有青丝微乱,玉槿瘦弱的身子将临空护于身后,小丫头一脸倔强,如何也不让云鹤将临空带上天去。云鹤嫌她烦极,轻轻拂袖,将玉槿奋去半丈之外,随后再动弹不得。
“临空,别来无恙。”
“嗯。”
两人无言,一阵沉寂。
良久,临空开口轻道:“案上的那幅画,是送与你的。”
云鹤闻言,而后一怔,幽绿的眸子带上了几分诧异,他行去那案几前执起案上的画作细细打量,画中有一块巨石,巨石旁正坐有一人,那人着玄色衣袍墨发轻束,唇角微翘似是莞尔一笑,他自是认得这人便是自己。
“你……”云鹤抬首看向临空,余下的话硬生生哽在喉间不得说出。
“这五百年来幸而有你。”临空一笑,笑如春风。
那日,他终还是将临空带去天庭,他立于旁处,看着临空跪于玉阶之下,他身旁的神仙脸上神色或是讥讽或是怜悯,今次,竟是连观世音菩萨也来了,两个童子护着菩萨而来,两个童子一脸气傲,见了玉帝也不曾行礼。
临空跪于那儿,垂着眸子低着脑袋,一袭红衣无了昔日的红艳,他跪了许久,只跪的双膝麻痛,冷汗自额上缓缓流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了那玉帝老儿言语——
“荀华此妖魔不除,定会为人间留了祸根,我曾限你三日为期除了荀华此等魔头……”怎料话未说完,天宫恍然一震,有天兵急报只说荀华要玉帝将人放了,若不然便将这天翻了。
玉帝轻蔑一笑,负手缓步落下玉阶,只命人将临空带去牢内,菩萨不语看着临空毫无惧意地随着那几名天兵行着,她对此事也不过略知一二,她不懂这修为不高的妖怪为何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荀华受到半分伤害。
“去,将人给我带来。”菩萨向着身旁一个童子命道。
童子颔首,而后快步行去与那些天兵言语,天兵在闻言之时亦是犹豫,天兵看向玉帝,玉帝也并无恼意,只无奈颔首应承。临空听闻菩萨要见自己,他不禁诧异,他悄然歪着脑袋看向菩萨,而后四目相对,便见菩萨向着自己一笑,笑意温和。
“菩萨。”临空身上的仙人捆未解,他此时只觉万分难受,他不过轻轻一唤,菩萨便知他心意,轻吹仙气,身上的仙人捆立时散开。
天宫又是一震,各路神仙早已摆好阵型,菩萨此时一指轻点上临空的眉心,临空微微一怔,只听菩萨柔声道:“我有一个法子,可让你们二人相安无事。”
此言一出,临空立时下跪叩首:“望菩萨赐教。”
“妖魔无转世轮回,现下我许你一个来世,在你跃下转世台之前,我允你与他再见上一面。”
“那……他呢?”
菩萨命了身旁两个童子将他搀起,莲座缓行云雾缭绕,两个童子搀着他随着菩萨行着,步出南天门,早见神仙天兵各摆阵型,临空瞧不见荀华,他微带不安的眸子看向菩萨,得来的便是菩萨和善笑容。
神仙天兵见了菩萨,赶忙各分二路,只留下道与菩萨前行,荀华左手执剑,唇角正缓缓流下血丝,一双眸子血红疲惫,青丝凌乱形容憔悴,在他看见临空之时眼底掠过一丝惊喜。
“荀华,若你善事做足万件,以此来弥补你的罪孽,我便可让你成仙。”
荀华闻言,而后诧异,他上下打量了菩萨一番,不知此话真假,纵使心下犹豫万分,可她所说的,也是自己一直所愿,长剑恍然离手,但闻一声清脆落地声,双膝不由跪下,青丝垂下脸颊,清泪流出,心下再无怨恨。
神仙天兵菩萨不知何时离去,临空将荀华扶起,为他拍去衣裳灰尘,为他将垂至颊边的青丝绾于耳后,临空唇角微翘笑意春风温和。
“师父,这柄折扇日后便是你的了,你曾问我,这扇上的字是何人所题的,这字不为别人,便是你为我题的。”他将折扇展开,扇上依是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还有许多事,怕是你忘了,我还未忘。”临空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半晌,续道,“你说红色好看,我便日日穿着这身红衣,即使被人笑话,只要你喜欢,我又何妨?”
“可最为好笑的是,你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是吗?我于你而言,不过可有可无,是吗?”
荀华垂眸,不答不语。
“菩萨说许我一个来世。”口气平淡,再无不舍。
荀华闻言,立时抬眸,看着临空神色平静,只握着那柄折扇轻抚着扇上的字。他不知此时该要说什么,若是临空觉这般便是他的归宿,他也不可阻之,或许最终落到如此,于二人而言,也算上不错。
转世台前,临空望着台下众多魂魄,有冤魂有孤魂,统统只待来生,有的只待来生再与那人相见,有的只待来生求来富贵日子,他不知他来生盼的是什么日子,可终究比现下好上不少,起码……他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空儿——”那是他极为熟悉的声音,他不愿回首,只怕自己再放不下。
临空阖上眸子,心里再无他想,但见一道红影跃下转世台,荀华追上已然不见人影,他只伸了一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他只望着台下,神色痛苦悲伤。
“不——”他泪如雨下,眼前之景模糊一片。
“你回来……空儿……”
若是自己早些记起来,那该多好,若果那日,他不曾闹上天宫,那该多好……
他此刻只能望着转世台台下呆怔出神,脸上泪痕未干,那人留下的,惟有这柄折扇。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笑若春风,此生再不能忘。
结局
康兴皇帝安居王位,天下大局方是安定下来,于荣安二十七年改国号为康兴元年。
在扬州一处茶馆内,有说书人正讲前朝往事,说书人正穿一袭红衣,但见他举起衣袖处绣有云纹煞是好看,可若抬眼往他脸上瞧去,便可得见说书人左脸有一块蜿蜒至脖颈的红疤。
他已在此处说书许久了,只是来听他说书的,皆是来嘲笑他之人,来此之人俱是直言直语,也不曾怕说书人会发怒,也曾有妇人带着孩童来此歇脚饮茶,怎料孩童见了说书人模样如此丑陋,竟是当下哭了出来,孩童这一哭,便也让妇人尴尬起来,那些人皆是轻挑着眉看向说书人,只摆出一副看热闹似的神色。
说书人将惊堂木放下,负手缓步行去孩童之前,他微微俯下身子,青丝恍然垂落胸前,说书人伸手为孩童轻拭去脸上的泪,再柔声哄了几下,孩童竟是咧嘴笑了起来,待说书人回去罢,茶馆内的人皆是一副轻蔑模样。
“就凭你?还妄想着成状元?”
说书人抿唇一笑,笑意温和只讥道:“诗词歌赋,你又懂得多少?”
茶馆立时一阵沉寂。
说书人笑得一脸春风得意,随后拍拍手,便要离去,怎料方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唤自己:“白书生。”他转脸看去,便见是一梳着双丫髻的丫鬟。
“你的画我家公子看上了。”
“哦?”他轻挑眉梢,神色带了欣喜,“可是看上哪一幅了?”口气甚是急切。
小丫鬟眼睛转了转,似是在思量,半晌,她方一拍脑袋答道:“狐妖!那幅狐妖图!对了,公子还说,想要见你。”语罢,对着他容貌打量一番,随后只一声叹气,“我家公子自以为你生得……唉……”
“……”他不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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