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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殷错杨差 作者:梵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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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兆卿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从小到大,阅人无数。然而,眼前这位袅娜倩兮、芙蓉如面、雍容闲雅的绝色佳人蓦然回首,却令他叹为观止。
  两人相视,均微微愣怔住。
  冯兆卿不由想到了那个被殷峤囚于舱房之内的姑娘,彬彬有礼地问道:“敢问姑娘缘何在此?”
  自打上了“青雀舫”,所见男子,除去殷峤那冷峻不屑、霸道无理的可憎面孔,便是张军、王顺的玩味暧昧。眼前这位温文而雅,文质彬彬的男子眼中,既无不屑与桀骜,亦无猥琐与龌龊,只有淑人君子的坦荡!令梓婼不由地心生好感。
  她微微颔首,落落大方行的礼道:“小女子云裳这厢有礼,见过公子。”
  “云裳姑娘,在下姓冯,姑娘不必多礼!”冯兆卿立即回礼说道。
  “公子便是冯少师?不怕公子见笑,小女子是这被‘青雀舫’的主人强掳至此。”梓婼说着眼中腾起一丝怨恨。
  她怎知他是少师?冯兆卿诧异地看向云裳。更为诧异的是,她说她是被殷峤强掳至此?殷峤那般苍松翠柏、淑质英才的人物,怎会做出强掳民女的龌龊行径?他不信,但眼前佳人的义愤填膺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冯兆卿随即想到,先前便看出殷峤对囚禁之人有别于其他人,如今眼见为实,他终于明白,殷峤为何那般谨慎多虑。
  “云裳姑娘,想来是误会峤兄了!”冯兆卿不由地为殷峤辩解起来。
  “误会?”梓婼不屑地反驳道:“我乃湖州一大户人家的奴婢,夜里急于寻人,半路上莫名其妙地被人强掳至此!我要回湖州,你们的峤爷竟强迫我给他当贴身婢子,真是荒唐至极!”
  “云裳姑娘,你不了解峤兄!”冯兆卿随即将殷峤的身世背景说与梓婼听。
  殷峤,京兆鄂(今山陕西鄂县),字开山。父亲殷僧首为隋朝秘书丞,隋末为大谷长。殷峤自小尤善写作和书法。少以学行见称,尤工尺牍,【注:尺牍,在中国书法发展史上,尺牍一直被当作颇能代表士大夫文人书法特色的艺术形式。】仕隋太谷长,有治名。
  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五月,李渊自晋阳(今太原)起兵,召补大将军府掾,从攻西河为渭北道元帅长史,与刘弘基屯兵故城,参预谋略,授心腹之寄,累以军功拜光禄大夫。
  七月,从隐太子(李建成)攻克西河。太宗(李世民)为渭北道元帅,引为长史。时关中群盗往往聚结,流民各自为阵,众无适从,李渊令殷峤招慰之,殷峤以其才智招抚收服,所至皆下成为义军。
  十一月,李渊令殷峤与统军刘弘基分兵西略扶风,率兵六万南渡渭水,屯长安故城,隋将卫孝节自金光门出战,殷峤与刘弘基将其击破。
  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隋炀帝被杀江都。
  五月,破京兆内史卫文升之兵,攻克隋京城长安,京城平。李渊逼恭帝禅让,自称帝,定国号唐,是为唐高祖。改元武德,仍都长安。赐殷峤爵陈郡公,迁丞相府掾,寻授吏部侍郎。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为元帅府司马【注:“司马”作为全国军队的最高管理官,除管理国家军赋和组织军事训练外,还是军法的执行者。】从秦王(李世民)率八总管兵讨薛举,对峙于高墌城(今陕西长武县城北2。5公里的浅水原)。
  七月九日“浅水原战斗”打响,唐军八总管皆败,唐军士卒死者过半,秦王慌忙引兵退还长安,薛举遂占领高墌。殷峤因责被除名为民。
  十一月,薛举病死,薛仁杲忙于治丧,秦王亲任元帅再率大军征讨,殷峤又从秦王迫使薛仁杲率众投降,平定了西北广大地区,恢复爵位。
  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兼陕东道(治所在今河南陕县东)大行台兵部尚书,迁吏部尚书。【注:唐因隋旧,中央仍实行三省六部制。唐朝的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尚书省的正副长官是尚书令和左右仆射,下设左右丞;该省统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负责贯彻执行中央拟定的政令。】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从太宗(李世民)讨平王世充,窦建德被俘,王世充被迫出降。殷峤以战功进爵郧国公,时年22岁。
  殷峤虽然年少得志,但几经沙场出生入死,亲历大起大落的政治变化,使他深/黯/人/情/事故,遇事比一般人沉稳冷静,为人低调不苟言笑。故而军中上下人称“冷面爵爷”,久而久之威名传遍整个西北。
  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年轻姑娘虽然仰慕这位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俊美无涛的“冷面爵爷”,却无一人敢伴之左右。因为他实在是太“冷”了。不怕被“冻死”的姑娘或许敢上前一试,但西北是绝对找不出一个如此胆大的来。
  冯兆卿说完,未待惊讶不已的梓婼置之一评,殷峤便出现在楼阁之上,打断了冯兆卿与梓婼之间的对话。
  梓婼回到舱房,双手拖腮,坐于桌案前,错愕的盯住轻罗纨扇上诗作落款处的“开山”两字,无法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纨扇之上的画作、诗句竟是那个冷酷无礼的男人所为!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心性,不知道风流如他,欲将此扇送予哪位不开眼的小姐?
  ☆、第12章 月照轻纱,夜风灵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兰硬着头皮又来敲梓婼的舱门,“云裳姑娘,爷……吩咐您去侍候他用晚饭。”
  坐在桌案前的梓婼心紧抽一下,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真叫她去服侍他?!
  冯兆卿下午在楼阁之上所言,丝毫没有改变梓婼对殷峤恶劣的看法。他在她眼中仍旧是个无耻小人!
  “云裳姑娘,爷吩咐您立即去楼阁!”见里面没有回音,小兰不得不提高音量。
  梓婼将桌案之上胡乱书写的藤纸【注:隋唐五代所用的造纸原料,除家麻和野麻而外,从晋朝以来兴起的藤纸,到了隋唐时期达到了全盛时期,产地也不只限于浙江。《唐六典》注和《翰林志》均载有唐代朝廷、官府文书用青、白、黄色藤纸,各有各的用途。】团起掷到桌脚处,起身拿掉门拴,扯开门。
  小兰懦懦地唤了声:“云裳姑娘!”
  梓婼迈步出了舱房,“走吧!让你们爷久等,又要拉下脸来!”
  小兰跟在仪态万方、端庄优雅的梓婼身后,为梓婼的气势所折服,这个女子俨然一副大家千金的派头!
  梓婼与小兰一前一后登上楼阁,殷峤与冯兆卿已经落坐。身后站着黑瘦的张军和白胖的王顺。
  见梓婼上来,殷峤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冯兆卿正欲起身与梓婼打招呼,被殷峤一把拉住。
  “少师,云裳是我的婢子,你无需多礼!”说完看向梓婼。
  小人!梓婼心中暗骂殷峤,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小兰拖盘中的菜饭,一一摆上桌,上菜的条理顺序清楚无误。梓婼想,即便是做这种侍候人的活,也决不让那个无耻小人看低她。
  冯兆卿对梓婼的处之泰然略感惊讶,难道她的反应与他之前的调停有关?
  冯兆卿想错了,梓婼现在逆来顺受,一方面是不愿被那个小人看轻;另一方面则是想令殷峤放松警惕,只要还在江南的地头上,她杨梓婼便有机会逃离“青雀舫”回湖州。
  殷峤身后的张军和王顺看着梓婼不慌不忙地摆好饭菜,那个架式根本不像个奴婢,反倒像是主人在招呼客人。俩人不由地互视一眼,交流出一个共同的结果:“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不简单!日后少惹为妙!”
  殷峤先前那份得意因梓婼的镇定自如、不屑一顾而烟消云散。她的反应,莫名地令他感觉自己很无聊、很无趣!这感觉抓挠着殷峤冷傲的心,令他有那么一瞬间讨厌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梓婼越是无所谓,他便越觉得自己失败!
  “行了,下去吧!”殷峤冷冷的呵斥道,将内心对自己的不满宣泄到梓婼身上。
  梓婼仍旧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和被殷峤的呵斥吓了一大跳的小兰下了楼阁。
  离开楼阁,小兰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云裳姑娘,您难道不怕爷吗?”
  “为何要怕他?”梓婼转向身边的小兰,“你越怕他,他越是搭架子!”
  “噗!”小兰听闻忍不住嗤笑出声。
  “小兰,你怎会跟在他这种人身边?”梓婼面对楚楚可怜的小兰,提出心中的疑问。
  “我两岁时失了爹娘,是爷收留了我!”小兰边走边说。
  “他会如此好心?”梓婼不可置信地问道,那样一个无耻小人,竟会做好事?
  “云裳姑娘,到我们舱房去坐坐可好?”小兰从心底里喜欢这位从头到脚都透着大家风范、胆大无愄,又貌若天仙的人儿。
  “小兰,以后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家中有个妹妹年纪与你一般,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梓婼虽不情愿留在这艘游舫之上,对小兰却格外怜惜,她令梓婼想到了私自离家的小媃。
  “云裳姐姐!”小兰并不拒绝,停下脚步,面对梓婼开心地唤了她一声。
  梓婼摸了摸小兰的头,愉悦地应道:“哎!”
  小兰与孙大娘共用一间下人的舱房,先前临时辟出的那间库房已被恢复成原样。此时孙大娘正坐在床沿边缝补衣裳。
  “大娘……”小兰带着梓婼推开了舱房的门,孙大娘低着头问道:“兰儿,爷真命云裳姑娘去侍候他用晚饭?”
  小兰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梓婼,赶忙说道:“大娘,云裳姐姐来了!”
  “咝!”孙大娘倏地抬起头,冷不防的被针刺了一下手指,一滴珠红渗出指尖。
  看到梓婼的第一眼,孙大娘便大大地吃了一惊。难怪爷会如此上心地为她张罗这、张罗那,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儿,爷即便再如何的铁石心肠、冷若冰霜,也会有所心动,尚不说,爷和这姑娘还有过一夜。
  顾不得指尖的刺痛,孙大娘放下针线活,起身连连尴尬地说:“哎呀!兰儿,你为何不早说。你看!真是的……”
  “孙大娘,不碍事!”梓婼因孙大娘这般,反觉不好意思。
  “快,云裳姑娘,快请坐!”孙大娘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塌,难为情地说:“太脏乱,令姑娘见笑了!”
  “孙大娘,你莫要客气!”梓婼因上次孙大娘不动声色地拿走那个带着她耻辱的丝绸褥单,而心存感激。
  “兰儿,快倒杯茶来!”孙大娘仍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吩咐道。
  “哎!”小兰见孙大娘如此重视梓婼,开心不已。
  小兰将茶递向梓婼,梓婼接过茶,“你们不用忙,都坐啊!”短短的时间相处,梓婼已深深地感觉到她们都是朴实的好人,与她们的主子是两码事。
  孙大娘一改往日豪爽的个性,颇为拘束地缩在床角,反倒是小兰一改平日的怯懦,大大方方地坐在梓婼身边。
  “小兰,你说,你是被你们爷收留的?”梓婼继续刚才的问题。
  “是呀!当时兰儿只有两岁……”孙大娘一听梓婼问起小兰的身世,便忍不住插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梓婼听。
  梓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想到殷峤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如此关心。
  孙大娘一打开话闸,便收不住,从小兰说到自己,又从自己说到了那两个鬼祟的张军和王顺。
  原来,那两个人是殷峤在大业十一年从隐太子攻克西河时招慰、收服的关中群盗中的两位。
  当年只有16岁的殷峤,与盗首张军、王顺比武取胜,顺利将二人收服麾下。
  张军、王顺一直以此为耻,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竟比不过一个毛还没长全的毛头小子。不过他们二人输给殷峤却也心服口服,没料到这个沉默冷峻的少年在比武场上竟是出奇的沉着,如寒冰的目光直射人心,令人不寒而栗。刚交手,便在气势上胜人一筹,经过几十个回合,他们二人纷纷败下阵来。从此,便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他左右,听其差遣。张军升为昭武校尉,【注:武散官名。唐始置,正六品上阶,下阶为昭武副尉。】王顺则为昭武副尉。
  梓婼心想,难怪他们会做出强掳的勾当!原来,那本就是他们惯常的!
  这样一聊,直聊到张军、王顺在庖房门口喊小兰她们去收拾餐后残局。
  “叫叫叫、叫死人啊!你们现在听差庖房,呆会便让你们去洗碗!”孙大娘斥吼的声音振得梓婼和小兰同时一缩头。外面那两个嘈燥的声音嘎然而止。
  “姑娘,别介意啊!我就这噪门!”孙大娘吼完,不好意思地对梓婼说道。
  梓婼含笑地摇了摇头。
  小兰抱歉地看了看梓婼,为她这样一个人儿去做那种下贱活而心升不平!
  梓婼却并不介意,随着小兰又上了楼阁。
  殷峤与冯兆卿正立于碧栏边,背对着梓婼她们,眺望河岸边的景物,借景抒情!
  “春初北岸涸,夏月南湖通。卷荷舒欲倚,芙蓉生即红。楫小宜回迳,船轻好入丛。钗光逐影乱,衣香随逆风。江南少许地,年年情不穷。”
  “好一句,‘江南少许地,年年情不穷。’”冯兆卿不由地拍手称颂,“峤兄所引乃南朝刘缓所作之‘江南可采莲’!”
  “少师果然博学!”
  “哪里,哪里,较之峤兄,小弟相差甚远!峤兄从小尤工尺牍,不仅能文,尚且能武,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俊才!”冯兆卿侧过身,故意将赞扬之声提高,眼光有意无意地瞄向梓婼。
  梓婼充耳不闻,将手头的活忙完,转向小兰低声道:“小兰,今晚我睡你们舱房,可好?”。
  虽然她说得声音极轻,却被殷峤听得清清楚楚,原本的闲情雅致顷刻间被不悦取代,“谁许你去睡她们的舱房了?”殷峤冷哼道。
  梓婼别过头,看也不看殷峤,“小兰,就此说好了!”
  开始,小兰听梓婼说她要和她们睡一起,开心的不得了。后面,却因殷峤的冷言质问顿感失望,她知道,没有爷的准许,梓婼的想法只能是一厢情愿。
  梓婼当着下人的面根本不把殷峤的话当回事,这令殷峤怒气渐升,“谁许你去了?你们都听好了,今日起,云裳只能睡东舱房,如若不然,你们一起受罚!”
  楼阁之上的每个人都深深地感受到殷峤的怒意,谁也不敢开口。
  梓婼对他要挟之言,甚为不满,却又怕连累了小兰她们,便紧咬贝齿,强忍住一言不发,瞥瞪了殷峤一眼,恨恨地拉着小兰下了楼阁。
  是夜,“云裳姐姐……”后舱四角单檐攒尖方亭内,小兰担心地轻唤梓婼。
  “无碍!小兰,你回舱房吧,我想在这儿静一静。”梓婼倚住亭内的凭栏,幽幽地说道。
  “那……好吧。云裳姐姐,晚饭你没吃,这是我为你留的馍馍,你吃了吧。我先回舱了,你吃完早些歇息!”
  “小兰,谢谢你!”梓婼接过小兰递给她的馍馍,向她点了点。
  原本寂寥的夜空因月与星的相伴而繁华热闹,“青雀舫”行于水面之上,皎洁的月光将碧水映得波光粼粼,船浆划出涓涓水波声,沿途风景若隐若现,朦胧的意境,美不胜收。
  梓婼面对眼前的景致颇为感慨,从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江南,却从未体会过江南的真实美景,如今她算是将一切都收入眼中,却以自由和贞操为代价。
  深深的叹了口气,感伤的情绪再次笼罩她,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却道是:“不言长别离,别离稍已久。”
  梓婼不知道,在她幽幽叹息时,殷峤隐身在后舱的暗处,注视着夜风灵波中月照轻纱的梓婼。她的忧伤深深地触动了殷峤,一瞬间他再次为自己强迫她留下而心怀内疚!
  ☆、第13章 月出佼兮,佼人撩兮
  作者有话要说:
  已近三更,梓婼仍坐在后舱的四角单檐攒尖方亭内,双肘支在石桌上撑住沉重的头,和阵阵困倦抗衡着。终是支撑不住,趴倒在石桌上睡着了。
  殷峤既好气又好笑。她宁愿在这方亭之内苦撑,也不愿回到东舱去歇息。
  见她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殷峤轻手轻脚地走到亭内,用手推了推睡过去的梓婼。梓婼嗯哼两声,略微耸耸肩,并未睁眼。
  “唉!”殷峤轻叹一声,俯身将睡熟的梓婼打横抱起,她全然不知,竟将头倒向他温暖结实的胸膛,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殷峤望着怀中吐气如兰、柔情绰态的梓婼——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忍不住俯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丰满的额角。
  梓婼仍旧熟睡着,毫无知觉。
  殷峤唇角不由勾出一个完美的孤线,抱着她向东舱走去。
  极尽温柔的将臂弯中如琬似花的梓婼放到床榻上。殷峤倚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冰肌莹彻、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梓婼。嗅到她发际间飘出百合的阵阵幽香,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额鬓边的发丝绾了绾,手背沿着她俏丽的面庞缓缓滑下。
  殷峤强忍住欲望,侧身躺在梓婼身旁。伴着梓婼袭人的淡淡的幽香,闭上了如星辰般的眸子。
  殷峤的梦中从未有女人出现过,然而,这天夜里,殷峤的梦中闯入了一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qiú qí),齿如瓠犀(hù xī),螓(qín)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美人!
  梦里,殷峤与梓婼在半冷半暖的秋天,熨贴在彼此身边,静静地看着流光飞舞,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出心中一片绵绵。半梦半醒之间,埋首烟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热,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抱一身春雨绵绵。
  正当殷峤快乐的沉浸其中时,啪的一声,随之便是右颊上一阵抽痛。殷峤倏的睁开星眸,看到梓婼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地坐在床里,正瞪起一双杏眼怒视着他。
  殷峤一时有些懞愣,不知道她为何要生气,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梓婼不容他痴傻地盯着自己,正欲再次举掌撑他时,被殷峤一把抓住了玉腕。
  “做什么?”殷峤沙哑着声音问道。
  熟睡的梓婼毫无知觉的被殷峤抱上床后,欲翻身,却怎也动弹不得,蓦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被面如冠玉、沈腰潘鬓的殷峤紧搂在怀中。
  愣怔出神地望着枕边的俊脸,突然脑海中响起前日在库房偷听到张军那段羞煞人的话:“将‘益多散’下到茶杯里,给那小娘子催情,那小娘子欲求不满地和爷折腾一宿……”
  羞耻感令梓婼怒从心中起,挣脱出殷峤温暖的怀抱,狠狠地搧了他一记耳光。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梓婼怒不可遏地呵问道。
  被梓婼呵斥,殷峤方如梦初醒,原来先前他在作梦!
  梓婼徒劳地甩了甩被他抓握的手腕,“放手!”她忍无可忍的呵斥道。
  殷峤既不放手,也不吭声,一双星眸一眨不眨地紧盯住她。
  “你快放手,出……”话未说完,便被殷峤一把拉入怀中。
  殷峤搂住她,顺势一滚,便将梓婼压在身下。
  梓婼错愕的不可置信,未待咒骂出口,唇便被殷峤的吻夺了去。
  “嗯!”梓婼闷哼着,用力推搡压在身上的殷峤,却奈何不了他的重量。
  殷峤的/欲/火/瞬间被点烧,他辗转反侧地吻着梓婼,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梓婼先前的挣扎渐渐迷失在殷峤如火如荼的热吻中。脑子里嗡嗡作响,血脉喷张,汗毛倒竖,一阵阵的酥麻感涌遍全身。
  殷峤感觉到梓婼的变化,狂烈的吻慢慢化为温柔细致的吮吸,直至梓婼情不自禁地张开了朱唇,殷峤的舌头如愿以偿地探入,品尝起她如兰的香芬。
  梓婼完全迷失掉自己,身不由已地将先前推搡的双手环住了殷峤的后背。
  殷峤的身子微微一颤,一手支摚住自己的重量,一手伸向梓婼薄纱的短襦内。梓婼浑身一栗,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声娇羞的闷哼声。
  殷峤停止了亲吻,将唇沿着梓婼凝脂般的肌肤滑向她的耳畔。粗重的喘息声刺激着梓婼的耳膜,引起她一波波的颤抖与酥麻。
  她如珍珠般的耳垂,被殷峤湿热的唇含住,令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殷峤为之心神一荡,再将唇沿着她的耳垂,滑向细腻柔软的颈间吮吸起来,直至那白晰如玉的颈上出现一块块暗紫的痕。
  殷峤完全沉浸在梓婼的粉腻酥融当中,凭着本能的欲望轻扯开她的衣襟,一丝凉意顺着衣襟的开启袭向沉迷的梓婼,令她恍然一惊!
  倏地睁开秋波流转的杏眼,梓婼不敢置信自己竟软化在身上那个男人的怀中。殷峤沦陷在梓婼的秀色馨香中,全然不知梓婼已然恢复了理智。
  梓婼在殷峤正欲俯头亲吻她酥胸时,将他狠狠地从身上推翻下去,砰的一声,竟被翻到了床下。
  殷峤猛的从迷乱中清醒过来,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梓婼早已将衣襟拢好,对他怒目而视。
  “滚出去!”梓婼蜷缩在床里,颤抖着声音,低低的怒吼道。
  殷峤注视她片刻,先前的欲望逐渐被熄灭,怅然若失地转身。掠过屏风时,眼光被桌脚下那个藤纸团吸引,无声地弯腰将它拾起,然后出了舱房。门外,他隐隐地听到了梓婼恸心的啜泣声。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知是恨自己,还是她!
  梓婼咬住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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