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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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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朕惊喜，你何罪之有？”皇帝一把扶住欲跪下沙薇，转念道，“你凭弥太师一句话就推测出了朕的身份，这的确厉害。可是朕也不差，也猜出了你的秘密。”
沙薇惊异等待下文。
皇上不紧不慢的一笑，手下琴弦已随意弹出调子。半晌之后轻言低询，“你喜欢洛景鸢？”说完又觉不够，沉声的补充了一句，“朕要听实话。”
沙薇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神情明显踌躇。如此埋葬的心事实在说不得，点破了像有满腹委屈，可是满池荷花却不懂她的顾虑。一阵风来，扬起水面层层波纹，水中月也跟着舒展一番。待它重圆之时，沙薇的声音飘然而来，恍如夜空中的一声铃响，“……是。”
“可有对他说起过？”
“说过。”
“他如何回答？”
“……否决了。”她说完，皇帝带着‘果然如此’的神情笑了。对沙薇悠悠而道，“他自小与朕相伴，脾气性格再熟悉不过。朕这位尚书令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地方太死脑筋。他认定的事，旁人多说无用。与你既是师徒，只怕这古板想法很难再改。”
“沙薇明白，也别无所求。师父说我们是师徒，那就是。只希望能伴其左右，稍稍分担烦忧之事。”
“真是痴女子！可若有其它方法呢？”皇帝笑问，“只要朕下旨，何愁他不娶你？只是这名分，怕是求不得了。屈居侧室你可愿意？”
沙薇犹豫了，无言沉默下来。心中甚乱，无处可诉。烦忧之事太多，无人能懂。有些东西，就算是皇帝也解决不了。见她轻阖双眸，眼角哀愁。皇上也看出她有顾虑，不忍打扰，一拂袖转身而去。忽在亭外廊道停下脚步，“后日朕在御花园宴请百官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
他思量一番，“宴会无关国事，只谈家常，百官可携家眷。朕自会告诉景鸢带你前来。”
“谢皇上圣恩。只是……”
“不得拒绝。”他打断沙薇的话，“这是圣旨。……至于另一个提议，你也无需急于回话。想清楚之时，自可来找朕。朕会考虑的。”说完，转身而去。沙薇见状忙行礼，“恭送皇上。”等到再次抬头观望，人影已不见。
她疲累的舒了口气，正欲离开，琴声居然又奏了起来。惊异回望，只见荷花摇曳，鳞波舞动，清气缭绕，白雾朦胧，一身白衫的仙人正抚琴而笑。他青丝流光，肌肤如雪，眉宇悠然，眼眸妖异，一拨琴弦足以倾城倾国。指尖泻出的音符仿佛带着灵气，比沙薇所弹多了一份惊艳，少了一份愁苦。可惜皇上错赞了，若听了此刻之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仙音’。
“丫头觉得好听吗？”曲毕后琉璃笑问。
“好听。”
“喜欢吗？”他又问。
“喜欢。”
“是喜欢琴曲还是喜欢我？”沙薇无言，只是微笑。惹得琉璃立刻板起脸，“你这坏丫头，真是连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家。小气的坏丫头！”见他又在生气，沙薇无奈，轻声道，“琴曲自然比不了你。”这话一说，才哄得琉璃心中平衡了些。先别说他不是仙人，若真是，也孩子气的仙人。心情好了，才肯认真说事。
“丫头，刚才你可走了一步险棋呀。我自然明白你认得皇上的原因，可皇上却不明白。你编了这么一大堆的借口，就不怕他心中生疑吗？”
“不怕。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敢如此说。”沙薇胸有成竹，“皇上会相信我的话。”
“可人家不懂，说破他的身份有什么好处？”
她望了一眼明月，神色竟有义无反顾的姿态，“今后或许会用得到他，所以必须先铺好路。”琉璃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丫头，你这赌太大了。”
“但我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如此，师父他怎么办？我再也不能看着他承受痛苦了。”
“可丫头你也应该清楚，这世间不是一块任由你摆弄的石头。你的选择越是差异，变数就越大。这不是凭着经验就能看透的。”面对沙薇的决意，琉璃只能淡淡回话。这是她的路，他不能决定如何走。只听沙薇无奈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为了师父，没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琉璃的心中忽像压着巨石，闷闷的，神色中颇有怒意。他也不再辩驳，飘然欲走，只幽幽的留下最后一句话，哀愁弥漫，“笨丫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未梳洗，未更衣，沙薇就昨日的打扮坐在窗边坐了整整一夜。傻傻看着东边的屋子，焦距涣散。那是弥小姐的新房，到了今天也该唤作弥夫人了。想到昨晚万蚁噬心的难受，恐怕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也罢，如此折磨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
麻木？！苦笑，这等借口也只能骗骗自己。
“小姐，您干坐一整夜了。先吃点东西，然后去睡一会吧。”青岚准备好清粥小菜回屋，看见自家小姐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动，心疼的厉害。听见她劝说，沙薇总算回了些神，望了一眼热气腾腾的粥菜，又转回身去，“岚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
“师父和弥夫人应该已向二老敬完茶了。”她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刚才的疲惫和哀愁通通赶走。果然，再次回神，已然变回了沉稳淡然的神态。只是青岚已经弄不懂了，哪个才是小姐本该有的样子。
“岚儿，你把手上的东西先放放。帮我准备一些必备的行李。”
“行李？小姐，您要出门？”青岚惊讶不解，“是不是大人又交给您什么任务了？地方远不远，危不危险呀？”一连串的问题不知该从何说起。沙薇闭了一下眼，气氛很是沉重，不想解释，只道，“你先去准备便是。”说完，青岚只好担忧的走开。
见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挑选衣物，沙薇也不再等，自己动手开始梳妆。她褪下昨日华裳，挑了一件素色布衣穿上。不施粉黛，乌丝只用一根琉璃簪挽起，再没有多余装饰。这般打扮，与市井民女无异。青岚见状，立刻紧张起来，深怕自家主子是受不住打击出了状况。眼眶里急得竟有了泪水。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您可别吓岚儿啊。”
她握住青岚有些无措的手，道，“莫慌，我没事。”
“那您这是……”
沙薇刚要回话，未言却止。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尽是透彻。青岚不禁跟着安静下来，接着就听见门外匆匆脚步。似有三两人正朝这里来，并非带着好意。她想到门外去瞧瞧，却听见沙薇淡淡的呢喃一句话，“总算来了。”
不足片刻，门被狠狠的推开，撞击着发出巨大声响。两个丫头趾高气扬的走进来，见人都是仰着头的。青岚刚想要骂，竟看见洛老夫人跟着走了进来。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有人背后撑腰的。她毕竟是学过规矩的，也不敢怠慢，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安。沙薇也跟着行礼，“见过老夫人。”
洛老夫人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位置坐下。原本想要好好的教训一番，可是看见桌上的包袱和沙薇的民女般的打扮，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做做样子，缓缓道，“你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招？”
“是老夫人您希望的。”
“哦？是吗？”她神色轻蔑，一脸不屑，“你知道我到这来的目的？”
“是，我一会就会从府中搬出去。”
听完，青岚惊呼出声。洛老夫人则马上笑了起来，头上繁复的金簪晃眼的厉害，“千苑夸你懂事乖巧善解人意，你也就今儿个做的合我的意。既然你都说白了，我也就明白点告诉你。别死皮赖脸的呆在府中不走。鸢儿认你做徒弟，我可没承认。说难听点，你也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丫头，连个奴婢都不如。”她越说越不屑，手中锦帕被唾弃的被扔在了地上。青岚怒气冲冲的欲反驳，竟被沙薇训斥下了。看的洛老夫人更是一脸得意。
“你也别怪我，其实这都是为了你好。”她哼笑的起身，走近沙薇，“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赖在这算个什么事呀？就算再怎么卑贱，也是个女人。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是要嫁的。若是这事情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了，谁还敢要你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老夫人说的是。”
“再说了，现在千苑进门了。人家夫妻两人亲亲热热，你一个外人在这也不合适啊。若你真的为鸢儿着想，就该老老实实的搬出去。也别说是我老人家逼你的，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呦。”她说的起劲，在‘外人’的字眼上说的特别重，深怕他人没听见。
“这是自然。”沙薇低头应承，样子很是卑微。可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回应的态度又极是爽快，连错都揪不着。加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反倒弄的洛老夫人一脸不满。沙薇再行一礼，“一切都会遵照老夫人的意思去办。只是临走前，可否容我与青岚聊几句体己的话？毕竟相处了好些年，自是不舍。”
老夫人不甘一瞥，“准你这一次！香梅，替我老人家送送黎大小姐。”
“是。”唤作香梅的丫头倒是很懂主子的心。冷笑着把桌上的包袱随手往门口一丢，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奴婢送黎大小姐’。老夫人也不落下，转身出门，狠狠的在包袱上踩了过去。几个丫头依样画葫芦，个个往上踩。等青岚抢回包袱，上面已脏得不成样子了。
“我去告诉大人！”青岚抱着包袱拍了拍，见弄不干净一下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就要往外冲。还好被沙薇一把拉下，“别去！这个时候告诉师父，等于不给老夫人面子。岂不是让她把过错都往我们身上算？”
“可是难道真要小姐搬出去吗？！您是大人的人，她凭什么这么做呀。”见青岚越哭越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要知道她也不想走！远离了那个人，很多事都难办了。可目前这情形，只能先离开，然后从长计议。毕竟跟老夫人闹僵了，没有半点好处。
擦掉青岚的眼泪，她微笑着安慰，“别哭了。离开这并非完全是坏事。最起码不用受他人的气了，你说是不是？”
“既然小姐说就是，我马上准备。我和小姐一起走。小姐，您等我一下，我这就去……”
“你要留下来。”沙薇并不等她说完。
“为什么？！”
她叹息，“我并不准备带你走，这自有我的理由。岚儿，你可要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小姐啊。可是，要我离开您是万万不可以的。平日里都是我伺候小姐，这要是出去一个人该怎么办呀？外面条件不比府中，万一生病了，或者被人欺负了如何是好？”青岚愈发害怕，“小姐，求求您。您选择的我都支持，只有这点不行。不要丢下岚儿。”
“你在我身边伺候了八年，我怎么不懂你的好？只是你也知道，外面不比府中，人多反而会互相拖累。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受苦。况且，我若真是有个万一，你在府中岂不更有能力照应我？”
“这……”
“岚儿，你我情同姐妹，我的心意你是懂得的。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师父，也照顾好自己。若有机会，也并非不能重逢。”青岚总算停止了哭泣，“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好，我知道了。我会按照小姐说的去做。”她胡乱抹干脸上泪迹，“小姐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有困难记得要给这里通个信。青岚帮不上忙，大人一定会帮您的。”说起这又觉担忧，“那……小姐准备要怎么对大人说呢？”
“无需担忧，师父自会懂我。”沙薇转身到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一份写好的信，交给青岚，“等师父问起时，你就将此信转交给他。看了之后，他会明白的。切记，不得当着老夫人的面，也不得提起今日老夫人来此之事。只管告诉师父，这是我的意思。”
“……好。”青岚抽泣的点头，样子可怜极了。沙薇也是不忍心才做如此决定。她接过包袱，莞尔一笑，“别怕，我在信中已提及你安顿之事。若不出意外，师父会让你到他身边伺候。虽然会比现在忙一些，但总比卷入简弥二位夫人的纷争中好许多。记得，师父不喜欢多事之人，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岚儿知道。”
“师父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茶点尽量做清淡些。”
“是。”
“还有……”沙薇还想交待，想想又作罢了。他的事三言两语哪里说的完呢？奈何自己终不想离去。
初露锋芒（1）
沙薇也不做逗留，出了府门便往城西走去。不比城中心的热闹繁华，那里大多是底层平民的住地。虽同在皇城之内，但和大户人家自然比不得。寻常百姓哪敢奢求多好的条件，所以住地还是颇显杂乱简陋。沙薇走到小巷尽头的一户住处，推门进去，里面的一切都是印象中的样子。
木屋简单干净，院里不种蔬菜开满鲜花。一个木板搭成的秋千微微晃动，不大的地方愣是塞下了一张石桌，一台古琴至于其上，恰到好处不显繁重。如此布置简洁文雅，安宁沉静。不似民宅，倒有几分像仙家隐世之地。忽然，一股清水味道弥漫而来，沙薇不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她出声道，“准备妥当了？”
“丫头可是不信人家？”琉璃一身白纱娇嗔着，从她身后翩然飘出。阳光下的他隐约带着光晕。若是换做别人，只怕真要错认为仙人临尘了。
“丫头以为这是第几次了？若办不好岂不是笨蛋了。”说完，见沙薇笑的深意，立刻明白了她是故意捉弄人。琉璃好气又好笑，轻轻地朝她鼻尖捏了一下，“坏丫头，现在居然会欺负人了。小心我生气就不理你了。”
“是我不好。”她道歉，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这满院的景色。看了一遍又一遍，终是不嫌腻。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气息，让她心里的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旁人不会理解这究竟有着怎样的因果，她也解释不了。还好，琉璃懂得。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还有一人能够懂她，已经不能再奢求什么了。
“丫头觉得这里和以前的样子相比，如何？”
“一模一样。”
“可记得此次已是几回？”
“那不重要。”她哀声摇头，“我只要知晓这是最后一回。过了这一次，我便再无重新来过的机会。”话音刚落，琉璃指尖不禁一阵寒意。他是又委屈又生气，好在他特别一点，不用像其他男人把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撒娇似的抱过沙薇，明明高出许多，还硬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刚碰到就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可沙薇除了身上多出的力度外什么也感觉不到。因为他没有体温，完全融在了空气中。
“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见过去，只想全力拼一次将来。”
“因为那些‘过去’对师父没有任何意义。”
“只叹丫头你为他如此牺牲，那个负心郎却看不见。”
沙薇一笑置之，也不否认。的确，她是有些难过。又不是仙人，总有埋藏在深处的私心。希望那个人知道，她究竟为他做了多少。但想想又觉不该。自己付出这么多，不就是盼望着他能好好的活着吗？见沙薇沉默下来，琉璃知道，这丫头又在痛心了。太坚强的外表，只会让苦埋藏的更深。他笑盈盈的拉过沙薇到石桌坐下，“丫头，为人家梳头可好？就当是准备这屋子的奖励。”
他笑的无害，眼睛一眨一眨的，摆明了一副撒娇的势头。就算是沙薇也腾不出余力来想心事了，只得点头答应。她小心翼翼的解开他固定辫子的细带。一瞬间，白发犹如水流倾泻，滑过手中恍若青烟。柔若蚕丝，透如纱衣，木梳像个过客，终不能在它那里留下丝毫痕迹。将它衔在手中，只感到一丝冰凉，毫无重量可言，若有若无，宛如烟雾。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细细打量他的头发，阳光下更是美的心惊。发丝一动，竟有别样的颜色泻出光芒！
“琉璃，你的头发……”沙薇愣愣的凝视着手中的那一抹发丝。乍看只是纯白，细瞧才发现一片纯白中是有淡蓝色的。二者丝毫不显突兀，还过渡的十分契合。平日里并不显眼，阳光下却有窒息的绝美。果真如其名，剔透莹彩，美似琉璃。
“你这丫头真没良心，这会才发现吗？算算你我也相识了十年有余。你当真像旁人看见的，以为我们只认识了寥寥几天不成？”
“……对不起。”沙薇真心道歉，“真的很美。”
这么一听，琉璃可得意了。轻抚着发丝，一脸美美的表情，道，“人家什么时候不美呀。”说着，眼波一动，摄人心魄，果真美似仙人。沙薇无奈苦笑，可惜这位‘仙人’太任性了，无时无刻不要人哄着。暂不谈撒娇生气都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真会一脸委屈的哭起来，常常弄得她是手足无措。
“丫头明日可要进宫？”一阵沉默后，琉璃轻音询问。沙薇愣了一下，并未停下手中的梳子，“那是皇上的圣旨，违背不得。你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知道，你绝不是个肯乖乖等待的丫头。让你闲下一天时间来陪我，怕是心早已飞不见了。人家说的可对？”
她叹息，“琉璃，你知道我是有目的的。”
“可人家不愿见你如此。”说着任性的转过身，也不顾正被梳理的头发。拉过沙薇的手，一下把那梳子扔得远远的。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人，“丫头，若是累了，干脆别去了，好不好？与我同在这里赏花弹琴岂不乐的自在？何必傻傻的硬把自己往火坑里丢。”
“火坑？只怕今次并不止火坑如此简单了。”她冷冷一说，眼神充满狠意，那是对自己的心狠手辣，“我不止明日要进宫，还要想法子回府。”
“你还要回到洛景鸢那里！”琉璃声音略带怒意。沙薇强忍着不去理会，“只有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府中还有不得不做的事。远离他就保护不了他，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只有赌一把。”每次午夜梦回，她总会看见那把明晃晃的寒刃。捅进他的胸膛，她的心也感同身受。她知道那有多痛，所以，绝不让他承受。哪怕要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她依然无悔！
见她如此决绝，琉璃还能如何？说到底，若没有当初的相遇，又怎么将她变得如此。心中一叹，是苦涩的，“笨丫头，你已经不仅仅是笨了。又傻又呆，简直是天下第一人。敢用这‘镜子’的大有人在，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自虐的。如此下去，怕是时限未到，你先把性命弄丢了。”
“……琉璃，你可会帮我？”
他像是赌气，紧绷着脸。可话出口，还是狠不下来，“人家不帮你，还能指望你的洛郎帮你不成？我呀，真是被你这丫头给害苦了。”
第二天午后，琉璃兴致极好的为沙薇梳了妆。摆弄的手法可比青岚要丰富多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被他打理的格外妖娆。即使发无所饰，仍有别样风采。沙薇几次抗议，说她不喜欢招摇。琉璃就是不依，还不知从哪弄来一套绛红华服。这一打扮，俨然换了个人。没了往日的清然，多了份妩媚姿态。眼角金砂那夺目的光芒，竟有几分琉璃的味道。
“丫头，别不信，我的品味绝对无人能及。你看看，这样多漂亮。这才是丫头你该有的样子。别整天裹着那些苍白的布料不放。尽管那样也挺特别，可人家还是喜欢丫头美美的时候。”琉璃拉着打扮好的人儿转了一圈又一圈，对自己的手艺一脸骄傲。沙薇明白他的性子，也只能任由他去。
“那你这一身雪白的打扮可算得上漂亮？”
“人家与丫头不同，我可是男人。”
沙薇似笑非笑，“男人？怕是有些问题吧。”
“既然丫头怀疑，现在便让你确认可好？”琉璃说着，有意无意的走近，眼底魅惑简直要溢出来。视线紧紧的盯着，惹得沙薇羞红了脸，立刻抽身躲开。见此这般，他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丫头果然还是小丫头。有些地方还青涩的很。”
“休要胡言。”
琉璃掩嘴忍笑，“是是，丫头不喜欢，人家便不说了。只是这种样子，你应该尽快适应才好。”
他转换了心情，“从前你只是保守应对，不与纷争，只求稳妥。如今既已选择要拼一把，便要做好准备。这意味着什么，丫头你比谁都清楚。若是连这小小的视线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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