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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像的舞台作者:claudia-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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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沿著螺旋的楼梯拾阶而上,火把的光在大风中呼呼地晃动,墙壁上凹凸不平的雕像都鬼魅般活了过来,阴影起伏不定。
镜头稍远处,王宫的主建筑群都已成火海,火流蔓延开来,旁边花房,凉亭,马厩,佣人房等附属建筑逐一开始被点燃。熊熊的火光映在塔楼下护城河的水面上,再反射回来,水光荡漾著,顺著塔楼垛堞之间的缺口照进来,照得走廊的天花板一片亮敞,而脚下粗糙的石板地和坑坑洼洼的楼梯,却反而一片漆黑,连火把的光也不能穿透。
马里亚斯用另一只布满青筋的手揉了揉眼睛,确认眼眶是干涸的。
多年来,无数的古老书卷夺走了他鹰鹫一样能够远眺山峦的视力,却仍然没有偿付他能够看穿历史的眼光。灵魂依然警惕,然而肉体却已经衰老。
他以为他应该已经看见的东西,此刻却都隐没入黑暗。
“殿下!殿下!”
焦急的声音有些变形得怪异,完全不像自己,完全不像那个镇静的王师,那个贤王拉鲁达──不,现在应该叫“先王”──最信赖的谋臣。
跌跌撞撞的步伐,染血的软靴不知道在地上踩到了什麽,“吧哒”一声,轻微的石子滚动声。马里亚斯支起耳朵,注意倾听黑暗中是否有人的气息。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船只由自己的儿子驾驶著,等待在海德拉港。只要能够找到殿下,找到殿下,然後顺利地通过地下暗道,和在港口的儿子会合。
殿下,你究竟在哪里?
但是人群的声音已经在朝这里涌来,人群,比火势蔓延得更快,比火烧毁的更多更猛。枪鸣声,马匹夹杂其中的踩踏声,涌向这王宫边角上最後一座耸立的塔楼,涌向这象征王权的最後一座建筑,
如果殿下不在这里……如果他不在这个他最喜欢的,可以眺望宫外的藏身之所……马里亚斯摇了摇头,不允许恐惧动摇自己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时的镇定。“殿下……殿下……”然後他停了停,想了一下,改口道,“公主……公主……”
“砰!砰!砰!”从脚下传来铁门撞击的声音。
真是奇怪,下面的声音那麽吵闹,而这塔楼里却如此地安静,安静到让人浑身的血液都发冷。
“……公主……”马里亚斯再度出声呼唤殿下的昵称。
“老师……”
从一个角落里传来小孩子一般稚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只刚出生的猫咪。
“公主……”马里亚斯微微松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变得有趣。好像这只不过是场游戏的结尾。“殿下,你躲了很久了吗?为什麽不回答我呢?”
“我……我害怕……那些人的声音好响……”
“那麽,跟我走吧,殿下,跟我走。我们离开那些人。”
“王子殿下来了吗?”
“王子?”马里亚斯把举酸了的火把换了只手,“什麽王子?殿下?”
火把照亮的黑暗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藏身之处慢慢站起身来。
他的头发闪闪发光,深色的眼睛,容貌好像那传说中让人看一眼就会永远沈迷忘返,滞留在亡者国度的仙女。
“王子会来救公主的,故事里面都这麽说的。”少年认真地回答,极力压抑眼中因为害怕而积蓄的泪水。“我在这里等王子来救,骑著白马的王子会来救我的。”
“……您,您,您自己就是王子啊。”马里亚斯摇了摇头。
已经无法责怪那位给王子殿下灌输了这种奇怪的想法的女侍从了,此刻她多半已经葬身火海。而且,幸亏她已经给王子殿下换上了女装,否则他可能连逃到这里都没有可能。
王子殿下是最小的孩子,从下就常被打扮成女孩子,并且喜欢被叫做“公主”。这是宫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这秘密也已经保不住多久了。马里亚斯听到塔门发出唧唧嘎嘎的声音,那是就要被撞断的讯号。
“好吧,小公主,请跟我来,我会带你去找到王子的。”马里亚斯伸出手去。现在不是纠正王子殿下错误认识的好时候。尽管已经十二岁多,而且聪明文雅,通晓几国语言,但是显然王子殿下在知识结构的组成以及人格成长的道路上,仍然存在著重大的缺陷。
──本来以为会有更多的时间的。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老师,一个生活在普通民众中的好老师。不仅教会他历史,而且教会他常识。
──我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感觉到犹疑片刻後,放进自己手掌中的纤细小手,马里亚斯轻轻合拢掌心,带著他直接向来路返回,没有耽误一个动作。
──那个老师属於他的未来,而自己已经属於历史。
下到塔楼的最底层,几乎可以听见隔几个房间,门被撞裂的声音。
“人,人在哪里?”
“可能在上面。”
“快,快去搜!”
迟早人们会找到这里的。马里亚斯带著遗憾的心情,环视四周墙面上铺满了的一排排烫金书籍。这里是王最喜欢的书房,最复古的建筑和布置。
冬天从积雪盖满的塔楼顶端下来,那边的壁炉,总会跳跃著美丽的火光。
有的时候,少年的母亲,那个漂亮到不似人类的女子,也会裹在毛毯里,坐在壁炉边,听著他们的对话,一边轻轻地推动摇篮,脸上挂著梦幻般的微笑。
“!铛”,门外一声巨响,击碎了马里亚斯不到一秒的回忆。名画般的场景消失了。
只有眼前这个孩子,从画中保存下来,并且将继续生存。如果他完成自己的使命的话。
“王子,这里。”马里亚斯把孩子拉到一副画面前,插好火把。
少年站在画前。画里的女人他很熟悉,青色的长裙,金色的头发。那时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凝视过多少次的画面,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是母亲的肖像,母亲的头发是银色的,和自己一样。
那麽,这个父亲一直挂在书房深处珍藏的女性,究竟是谁呢?
少年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个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的问题。他突然间想问问父亲,於是他便开口了,
“老师,父王呢?”
这个简单的问题,不知道为什麽,突然让正在抓住画框边缘的老师停下了手。那一瞬间,仿佛马里亚斯的脸上罩上了一具死亡的面具,就想那传闻中得了奇怪疫病死去的人们一样,表情凝结在最後的瞬间。
“等等你会知道的。”马里亚斯简短地回答,“卢克会告诉你的。他在港口等你,你们会一起出发去旅行。”
“卢克?”听到这个消息,少年立刻将金发的陌生女子忘记在脑後。卢克是马里亚斯的儿子,今年已经参军,是少年王子不多的几个少年玩伴之一。“你是说我们真的可以坐他驾驶的船吗?”
“是的。”终於按对了密码,青衣女子的画像像扇门无声无息地转了开来,露出门後的另一副画。
看到这副画,紫眸少年短促地惊叫一声,向後急退了几步。
马里亚斯知道为什麽。
火光下,画上的人黑衣黑发,留著满脸黑色的络腮胡子,脸庞苍白消瘦,唯有那双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在火光下凝视著观看者,好像卫道圣徒的眼神,一刀就刺入你的灵魂,挖出来据为己有。
王子小时候,只要一看见这副画就会哭闹不休,直到王把这副画挂到背面,换上青衣女子的肖像为止。
当然,不能挂这副画,也不全是因为年幼的王子的缘故。
但是现在,没时间照顾殿下幼年时期的恐惧心理了。秘门已经打开,露出黝黑的长长通道,通往命运那深不可测的深海。
马里亚斯从怀中掏出那把已经捂得滚烫的金色短剑,交到少年手上。“殿下,这把剑是贤王陛下的。这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请珍惜它……”
年少时的记忆闪现在眼前。意气风发的时代啊,如同剑尖的光芒一般,虽然隐藏在胸中,但永远不会朽坏。
“请赶快从秘道里离开,到港口去吧。”
对於这个奇怪的馈赠,少年王子没有表示抗议。几天来宫里的紧张气氛,今天晚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开始起,少年的成长正在以秒计数。
“老师你不去吗?”
马里亚斯摇了摇头。已经听得见门被劈开的声音。虽然他现在年老体衰,可是当年的血,已经开始重新沸腾起来。
“那麽,父王也不会去了?”少年冷静地问道,但是那暗色的眼眸里面,含有的,是更加深沈,更加痛苦的疑问。
看著少年的眼睛,马里亚斯慢慢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少年好像已经从他的动作中明了了一切,他没有哭泣,但是握紧了胸前的匕首。
“那麽,就请您守护好父亲。谢谢”少年深深地鞠了个躬。
马里亚斯没有时间回礼了,他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如当年对他父亲所做的,类似的生死承诺。
最後一眼看了那个熟悉相貌。父子相似的神情,深深印刻在他的视网膜上。然後,把秘道的门关了上去。
翻飞的紫色裙裾,如同暗色蝴蝶往甬道的深处遁去。
现在,他只需要再坚守十分锺,十分锺,王子和卢克的船就能顺利出发了。这对於当年坚守要塞长达十个月,威震帝国乃至整个世界的马里亚斯?德?夏克维尔元帅来说,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不对吗?
马里亚斯抓起墙壁上的装饰斧。果然,即使握过那麽多的历史卷轴,但兵器的感觉,却更加直接,更加让人热血沸腾。
钢斧握在手心,冰冷得发烫。
马里亚斯望向已经被劈开的大门,以及犹豫著战战兢兢地探进来的人影,微笑起来。
他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命运。
***
二十分锺以後,肢体残缺,染满鲜血的马里亚斯被人拖到了塔楼外面的空地上。他的眼睛最後一次望向头顶上的星空。那麽清晰,那麽美丽。
王,我已经信守了我们的承诺,现在,我可以去见您了。我们的希望,已经出发。
漫长的人生,马里亚斯终於吐出了最後一口气息。
帷幕落下。
第一章 404儿童 (上)
像一只安静的小乌龟一样,朱利亚躲在悬浮行李车下面的柜子里。
空间又窄小又闷热,他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肩、肘、腰和腿无处不酸麻肿胀,可他却并不敢伸展放松。伸出柜门后被人发现他偷渡固然很糟糕,如果被前后左右其他磕磕碰碰同样悬浮在空气中的无人行李车撞断一手一脚,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
朱利亚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希望这些行李车能够快点到达去巴图镇的列车货舱。只要列车开动,他就能自由了。白天躲在货舱内,晚上则出来偷点东西吃,顺便欣赏一下窗外无边无际的宇宙夜空奇景。只要七天八夜,就可以到达自己宏图伟业的起点了。
他拉紧了身上借来的温控服,试图从那里面再榨出一点清凉甚至氧气。正在这个时候,依靠反重力悬浮行李车却朝前进的方向嗤嗤地喷出气体,事与愿违地减缓了速度,甚至啪啪啪地,互相碰撞着,最后停了下来。
“该死!”朱利亚一边诅咒着,一边试图从柜门的缝隙里往外探测一下情况。他所选的柜子,正好处于游动的行李车队伍中间,本来是为了躲避他人视线的,现在却成了观察情况的阻碍。从他的角度看出去,一边可以看见一线墙壁,为了防止撞到人,非行驶途中自然是靠墙停放的,起码不会有人直接冲着墙壁撞过来。让朱利亚感觉安心的是,车子并没有落地,那起码说明短时间内他们还会再出发。
抬头,则可以见到天花板上清澈的水池池底,圆石细草,倒影着下面如机械鱼群般游往目的地的无人行李车。不时有真正的美丽鱼儿一嘬水花儿,泛起一片片涟漪。
等等……天花板上的池塘?朱利亚立刻叫出了他仔细研究过的罗格斯车站地图。球形的车站立体像,在黑暗的柜子内就像个大钻石球一样熠熠生辉,不过朱利亚此刻并没有兴致欣赏,伸手拨动如桔子瓣状的24层48个半圆形大厅,定位到中的一个,放大。
果然,停在了贵宾厅,离目标只差一层了!
他记得在资料里读到过,贵宾厅的天花板不是另一个候车厅,而很奢侈地全部造成了一个大的园林。不愿枯等的旅客们,坐中途自动颠倒的电梯上去,就可以闹中取静,步入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甚至还有瀑布的美景中休憩了。略高一点的建筑都造在靠经球面的地方,而正反两层交汇处的球心中轴,列车停靠的月台,因为上下最近处的距离只有六七米,所以就不再有建筑,而是一片平坦的水面了。哪怕不上去,坐在下面仰望头顶斜面上的花草树木,对于旅途中看腻了星辰大海的人来说,也是赏心悦目的乐事。虽然园林是对所有旅客开放的,可是抬头就可以欣赏的,就只有贵宾厅的旅客了。
当然,朱利亚这个偷渡客,要前往的也是一个位处尤塔尼亚边境的偏僻小镇,本是不可能停驻在贵宾厅的。不过,今天他注意到,似乎算上突然爆发的太阳风暴,罗格斯车站已经出了不少小问题了。附在行李车上的内部通讯从刚才起就一直忙碌个不停:
“三十四号大厅人流拥挤,请求疏散!”
“行李,行李调度你把688次列车的行李发到哪里去了?还有三分钟就发车了,还有三分钟就发车了!”
“通往雷克顿星球地面的摆渡车停开,再重复一次,地面车停开!”
“9号厅旅客情绪急躁,请求支援。”
“接到F字的跨盟列车电文,X新R9F列车可能晚点,重复一遍,X新R9F列车可能晚点。”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事实上,位于雷克顿星球附近的罗格斯车站,虽然平日里就有种种的小问题,可是对于一个星际列车的大站来说,运营还算正常顺利的。
想到自己离上车的月台只剩下一层楼,朱利亚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也许他可以坐电梯去,然后钻进另外一个行李柜里?没人能想到这么小的空间还可以钻得进人(朱利亚拒绝认为自己是儿童),如果这批行李车误了车的话,到下班直达那个荒僻地方的列车可能要等一个星期了!
他偷偷摸摸地拉开柜门,确认自己还在任何人视线之外,然后,谨慎地探出身体,迅速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飞快的缩回。
由于很久没有活动,手脚都僵直了,这一动反而让他觉得火辣辣地疼起来。朱利亚忍耐着不适,集中精力回想所见:贵宾厅里人不多,可巧他还真的见到了一个熟人:推斯特·菲茨中尉,那是个站在那里都是舞台中心的人物,也是朱利亚唯一在伦琴豪斯中学有点欣赏有点舍不得的人虽然他们交往并不多。他当时似乎正在跟另外一个军人说着些什么,根本没把视线往别处投,更不要说看见朱利亚了。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有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人,也有在自动步道上的匆匆赶路的人,商店门前闪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虚像广告人物,有一群乘务员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走过。一切平安无事。
朱利亚最后下定了决心,活动了酸麻的手脚,扒着隔壁行李车的上沿,小心翼翼地探出上半身——看见一条高速行驶的自动步道,像机关枪一般向他蜂拥而来飞速急奔的人群。
事后的调查表明,当天造成这一险情的原因很多,相当复杂,而且大部分都纯属偶然:临时错层安置的延误乘客,停留在错误地点避让的行李车群,因风暴停摆而焦躁不安的人群,被误解的人工指引信息。相当一部分人,因为以讹传讹,误认为某个出口已经有摆渡车辆,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跳上了一条他们认为能够到达某出口的快速步道;
尽管高速步道是不允许行走的,可这些急匆匆唯恐错过摆渡车的人,几乎都在大步流星地行走。高速道的末端本该有低速道作为衔接或者中转,可这条本该无人乘立的高速道却是条断头道。从那上面下来的人踏上静止的地面,必须情不自禁地快速奔跑一段才能保持平衡。人为和自然的因素影响下,在谁也来不及意识到的情况下,汇聚成了一场风暴。
——想要停下来的人,仍被后面的人推搡拥挤向前。
——冲向朱利亚。
——这个关键的时刻,朱利亚却被旁边的车身卡住了。
“危险!”奔跑过去的车站工作人员想停下步道,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一般情况下悬浮车的彼此碰撞就已经足够危险,而此刻,位于人群前进方向上的朱利亚,就像一只鼠夹上的小老鼠,被放在象群奔过的路上!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回想起那些关于人群踩踏而导致的惨剧故事。
“要撞了!要撞了!”即便是人流的首部,也已经察觉不对,然而他们惯性一时间刹不住脚,再加上即便硬生生刹住的人,也被后面完全不清楚状况的人推拥着,趔趄前行。身在前头的人,已经能够看清朱利亚的脸。
夹在金属和各种不规则形状中间的朱利亚小小身影,如同搁在静止的粉碎机刀片上。虽然拼命挣扎,但是显然无济于事。银白色头发下那双紫色的瞳眸,惊恐地映出飞奔失控的人群……
就像慢镜头回放一样,人群列车般呼啸而来,渐渐变大逼近。前面几人越来越惊异恐怖的表情,朱利亚多年以后还记忆犹新。在那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朱利亚经历了从莫名其妙到恍然大悟的震惊,无助地眼睁睁看着死神向他露出了狰狞的尖齿。
接下去的事情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只蓝灰色的行李箱腾空而起,强行挣脱了大厅地面的重力束缚,在无重力的状态下晃悠悠地匀速飞行了几秒,然后又再度接近水面,重重地装向了天花板上的巨大水面。
“哗——”
鱼群如箭矢般惊恐飞散逃去。
更加被这一变化所影响到的,是地面上的人群:
落入水中的行李,溅起巨大的水花,远远超出平时鱼儿蹦跳所能达到的高度,相当一部分如同礼花一般,在空中爆散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大厅的地面落下……浇在人群的头上。
就像所有被当头一盆冷水浇过来的人一样,前端的大部分人停止了脚步,更有少数反应快的人,在身上还没有弄湿的情况下,赶快改变方向,四散逃避,跳到旁边地面上去了。后面的人不明白情况,但是前进的势头受阻,磕磕碰碰也慢了下来。整个情形,就像有人对人群使用了骚动时的防暴水枪那样突然和猛烈。
车站工作人员抓住时机,终于赶到将步道停了下来。
最后,几个人前面的人仍然撞了上去,但没有后面的人推动,势能和动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只是略略撼动了行李车车流的边缘而已,就弹了回来。
有一阵子,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躺倒在地上水泊里的人,站立在四周的人,卡在行李车中间的人,全部都面面相觑,试图理清这一场血光之灾如惊雷平地忽起,然后又如水雾般消弭于无形的前因后果。
只有一个穿军装便服的身影,慢慢地踱到水迹的边缘,抬头观望自己的行李箱。另一个同款的蓝灰色行李箱仍然孤零零地跟随在他的脚边。
一声。
两声。
人群中渐渐响起拍掌的声音。掌声渐渐连成一片。从贵宾到工作人员,从步道上的行人到旁观的路人,人们都抑制不住惊险之后的兴奋,将掌声献给了这个英俊高大的年轻军人。
崔斯特中尉则以他一贯的优雅姿态,嘴角略带外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嘲讽,向四周行他简略版的自创军礼,接受人们的自发的赞美和由衷敬意。
***
半个小时之后,现场终于恢复了原样。贵宾区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头顶上的鱼群们则完全无视地面上的区域划分,在大厅的各处悠然游动,再也不受“地上飞物”的无端惊扰。
一个从一开始就坐在僻静角落处看报纸喝咖啡的男人站起身来。
没人特别关注他。他体型偏瘦,大约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花白。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消瘦的脸颊一点不显老态,而是嵌着一对如老鹰般灰色的眼睛。虽然穿着没带肩章的校官制服,可是行动中并没有那种威武雄壮的军人气质,相反,却有某种低调的猎食者的镇静和耐心。他带着自己的浮空行李车,慢慢踱到刚才事件发生的现场,沿着某种只有他理解的旋转曲线徘徊起来,一边还抬头望着,但却不是在观鱼,而是好像在周围的墙壁,影壁,景观中寻找着什么,一边还不时地对照手腕上又厚又重的黑色专业终端。
等到他找到合适的角度,对照行李入水的落点之后,他抬起头来,眼光直直地穿入了一处枝繁叶茂的树叶间的监视仪镜头中……
***
伦琴中学,正如旅游景点的小册子写的那样:位于埃迪尔大陆海角,背倚青翠的萨布罗塔山脉,怀抱湛蓝的美登湖,风光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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