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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之浮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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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尼并不是一直堕落到现在,他还记得,几年前当他手里握着佐的小手时,他是多么幸福,又曾是多么意气风发。

那时的西德尼和现在的达奈多么相像啊!

可是,一夕之间,狂风吹来,将他的世界颠了个个儿,将他的幸福毫不留情地吹走。

他在即将爬出人生深渊的最后一刻,那只温暖的小手却消失了。

如果不用酒精麻醉自己,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达奈与西德尼的交谈并不融洽。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同颓废的西德尼交谈。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帖毒药,让人感到人生的迷茫悲凉与无奈,却没有一丝能让人振奋的味道。
最后,达奈很有礼貌地起身想要离开。
西德尼对达奈大笑道:“达奈先生,别为你现在的春风得意而自豪。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它,你永远看不到结局。晚安,达奈先生。”
达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似乎想逃离西德尼诅咒一般的话语。

西德尼抬起头,看着旁边墙上的镜子。

“呵呵,达奈,我们是多么相像啊。我为什么要走近你呢?就是为了想看看当初我的是什么样子么?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曾站在一个什么高度;可是,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是在什么样的幸福中沦落下来的。我曾同样被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满怀柔情地注视过,我曾同样被温柔的小脸蛋爱怜过。可是,……是的,达奈,我承认,我恨你。你与露西,明明就是几年前的我与佐!”

他喃喃低语着,将桌上一品托的酒精全倒到肚里。最后,他慢慢垂下头,枕着手臂睡着了,他紧闭的眼中滑下泪,长长的头发散落到了桌面上。

沉睡过去之前,他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佐。”

西德尼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能对洛里先生礼貌一些,如果他不用冷漠尖刻的话刺伤洛里先生引以为傲的尽职品质,他与洛里先生本该有一次友好的交谈,互相交换名字。之后洛里先生将会想起,他曾被一位法国姑娘用颤抖的手塞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姓名。

而现在,真相与他再一次擦肩而过。

所以他只能在醒来后,像以前每天都做过的那样,迈着踉跄的步子去斯曲里弗的事务所,帮他整理诉讼文件,帮他找出对手的弱点以及漏洞,助他成名,以此换得几瓶酒喝。

一晃儿达奈的叛国案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里,马内特医生家有了常客:一位是洛里先生,他终于战胜了自己不与业务对象接触的信念,开始频频造访马内特医生家;一位是达奈先生,他来得不像洛里先生那样频繁,但对于美丽善良的露西,他显然对她很有好感;第三位则是斯曲里弗和西德尼,这一对比较特殊,他们时常结伴而来,在医生家里也得到了热情的接待。斯曲里弗仍旧保持着吹嘘的本能,以医生家的“恩人”自居。西德尼的话却十分有限,他就像是斯曲里弗的影子一般,时刻跟着,却几乎不开口。

这一天,达奈从马内特医生家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收到一封来自法国的信。

信的署名他很熟悉,是他的那位已经断绝关系的叔父来的信。

信里要他马上回法国一趟,因为根据法律程序,还要当面做最后一次确认,在他于几年中将那些声明与家族断绝关系放弃继承家族财产的文件全部签署之后。

达奈去马内特医生家和父女俩道了别,就登上了远行的车。

等他的马车到了巴黎近郊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车夫为了赶时间,拼命挥着鞭子驱赶马匹。

车子最后到了圣安东尼区,街上的人还很拥挤,当他们看到急驰的马车时,便纷纷避开。

等人们两边散开后,有人才看到路中间有个还在玩耍的小孩子,他的母亲不知为什么没在他身边照看他,而他还不知道一场大祸将要临头。

人群里响起了惊呼。

马车夫听到惊呼声,发现了路中间的孩子,他拼命想拉住马缰绳,可马车却因为惯性还在向前面冲着。

忽然一个苗条的身影飞快跑过去,将小孩子一下子撞到了路边。

可是她却已经来不及离开,就在她要马蹄踩死时,马车夫总算及时将马车停住,最终避免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惨案。

路边的人看清救人的姑娘时,都欢呼起来,有几个流浪汉大声叫道:“忧郁的美人!忧郁的美人!”

站在马车前面的,正是佐伊。

佐伊一脸怒气冲冲,看着车上的人。在酒店中几年,她再也不是英国的那朵娇嫩小花。

达奈打开车门道:“怎么回事?”他的目光落到佐伊脸上,不由得有些愣了。

佐伊也怔住了,她低低唤了一声:“西德。”

第七十二章 达奈很快就意识到马前面的姑娘并不是露西·马内特,虽然她们很像。

佐伊愤怒地冲到达奈面前,挥着拳头对他道:“贵族了不起吗?赶车可以随便冲吗?”

达奈还没来得及说话,佐伊便嘴唇微动,以他勉强能听清的声音道:“达奈先生,我是露西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一刻钟之后在圣安东尼教堂,拜托了。”

达奈心中一震,只觉得整件事情诡异得很。他刚要开口说话,佐伊已经又愤怒地对他嚷了起来,叫嚷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

佐伊摆脱了街上那些人的视线,转了几个弯,看到没人注意自己后,就悄悄去了附近的圣安东尼教堂。

因为不是礼拜日,教堂里没什么人,佐伊站在空荡荡的前厅,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紧张地向外看着。

达奈会不会来?

他会不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应该不会吧?她已经指出了露西的名字,按说他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为什么还没来?

佐伊虽然只等了一会儿,却只觉得这段时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终于,教堂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佐伊急忙将整个身子都藏在柱子后,谨慎地盯着。

来人果然是达奈,他站在门口向里面扫了一会儿,却没看到人,不由有些犹豫。

佐伊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身后再没出现别人,这才悄悄探出一点身子,挥着手小声叫道:“达奈先生,我在这。”

达奈看到了佐伊,忙走过来,同样利用粗大的柱子挡住身形。

佐伊不放心地向外面扫了几眼:“没有别人看到您来这吧?”

达奈道:“我想,没有。”

佐伊低声道:“我不知道现在英国那边怎么样了,但是我提到几个名字您应该有印象,马内特医生,露西·马内特以及特尔森银行的贾维斯·洛里先生。”她记得在原著里,马内特医生一行人越过英法海峡时,第一次遇到了达奈。

达奈点点头,道:“是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只是,我能问一下您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吗?找我到这里又有什么事?我刚刚听到您说……您是马内特小姐的朋友。”

佐伊苦笑了下,道:“是的。我原本是法国人,但从小在英国长大,我的父亲是马内特医生的仆人。马内特医生从‘那里’出来时,被露西接回去之前就住在我家里。”

“那里?”达奈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佐伊抬头,道:“是的,那里,就是‘那里’。您理解得完全没有错。”她垂下眼睛想着要不要将他家与马内特一家的纠葛说出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达奈与她只是第一次见面。

“我在英国出了点事故,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可是,我在英国有我的爱人,我回国之前一直昏迷着,他们都以为我死定了。我现在被我的母亲监视着,她不允许我与英国那边有丝毫联系,所以,我想恳请达奈先生,您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我在英国的爱人。我无法想像他以为我死掉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佐伊将双手合在胸前,摆出祈求的姿势。这让达奈想起了露西,而佐伊现在脸上少了刚才那种坚毅冷静的神色,看起来与露西就更加相像。

“如果他在伦敦,我想,我可以帮忙。”达奈道。

佐伊松了口气,道:“他在伦敦。而且,达奈先生,或许您现在还没见到他,或许我现在求您有些早,但请原谅,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您是什么时候,下一次见到您时还有没有机会同您在这样无人打扰的情况下说几句话。”

达奈见佐伊的脸色越加激动,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安慰道:“您放心。只要接受了您的请求,我自然会帮您办到。”

佐伊低声道:“我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因为相隔了太久的时间……但我知道一件事,请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您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在八零年时,您会因为叛国案而在英国伦敦的最高法院受审,在法庭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达奈已经震惊地道:“叛国案?受审?”

佐伊道:“是的。”

“可是,我几个月前刚刚被宣判无罪啊。”达奈略有些激动地道。

“什么?”佐伊傻眼了。

达奈将信将疑地看着佐伊。面前这位姑娘,实在有太多古怪之处。

佐伊顾不得达奈的疑惑,急急地问道:“那么,在那次叛国案上,出席的证人是不是有露西、马内特医生和洛里先生,指控您的是不是您的仆人?”

达奈点头。

“您的辩护律师,是斯曲里弗,而他帮您洗脱嫌疑的办法,是因为您同律师团中的某一位长得相似,是吗?”佐伊的口气越来越急促。

达奈又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位姑娘也参加了那次叛国案的审理,不然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佐伊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光了,她一下子瘫下去,喃喃道:“西德。”

达奈忙扶住佐伊:“姑娘,您看起来不大舒服,我帮您叫人来吧,或者扶您出去透透气。”

佐伊猛然清醒过来,道:“不,不能出去。我母亲在监视我,我绝对不能让她看到我们在一起。”

达奈道:“能问一下姑娘的名字么?”

佐伊低声道:“佐伊·德法日。”

“德法日小姐?”达奈震惊。

佐伊道:“您听过我?”

达奈道:“如果您是诺曼府上那位德法日小姐的话,我承认确实听过您的名字。事实上,伦敦里没听过这个名字的实在不多。但是……”他又有些迟疑。

佐伊苦笑道:“但是,据说我已经死了,是吗?”

过了一会儿达奈才道:“我相信诺曼先生他们如果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佐伊低声道:“我现在没法和他们联系,我母亲不喜欢贵族,也不喜欢英国人。”

达奈道:“而且您几年前据说回到主的怀抱后,他们就离开了伦敦去别处疗养了。大家都说是您的事对他们的打击过大的原因。”

达奈知道佐伊的名字后就对她完全消除了疑心,他看到了佐伊脑后那块伤痛。虽然疤痕已经很淡了,但却没长出头发,完全能想像得出当初这里伤口的严重程度。

“那么,您的爱人……他叫什么名字?”达奈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对恋人,既然佐伊向他开口求助了。

“他就是想出为您脱罪的办法的那个人。”佐伊道。

“斯曲里弗先生?”达奈头脑中立刻出现了那个胖子。

“不是,不是他。”佐伊道,“是另外一个。事实上,救您的办法本来是另外那人想出来的,是他提醒了斯曲里弗先生。他当天晚上和您喝过酒……应该喝过酒吧。”佐伊不确定地道。毕竟,叛国案提前了,佐伊就没把握别的事会不会跟着改变。

“你是指……卡顿先生?”达奈不确定地道。

“是的,达奈先生。就是他,就是西德尼·卡顿。他和您长相相似,原本也同样有一颗高贵的心。可是,他以为我死了,我相信他现在一定很颓废。达奈先生,您能不能帮我捎个口信给他,告诉他我还活着?告诉他我一直在想念他?”

达奈被大大震动了,他在这几个月见过卡顿几次,却从不知道卡顿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好的,德法日小姐。”他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如您所愿,我一定会将这句话亲口告诉他。”

原来,那个酒鬼本也是深情之人,只因为命运的不幸而跌落在泥淖里,挣扎不起来。如果能在能力范围之内拉他一把,面对佐伊祈求的眼神,他又哪有拒绝的理由?

佐伊放下了心,激动得身子也颤抖起来,轻轻啜泣道:“达奈先生,多谢您的善良。”

教堂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佐伊捂住嘴,担心地向外面望去。

门口出现了一张猥琐的脸向里面看着。

是德法日太太派来监视佐伊的雅克三号。

佐伊心里一阵厌恶。她低声对达奈道:“那人就是来监视我的。达奈先生,您离开法国之前,可能我没办法再同您见面了。可是真的很感谢您的热心援手,您放心,如果您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帮您的。”

是的,一定会帮你,如果原著中你被德法日夫妇判决砍头的一幕再度出现的话。

可是,绝对不会是再用西德的命来换,绝对不能让西德替代您上断头台。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我们都要活下去。

佐伊匆匆和达奈告了别,借着教堂柱子的阻挡溜到了教堂大门口,之后昂着头走了出去。

雅克三号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佐伊吓了一跳,他又看看,没看到教堂里还有其他人,便猥琐地笑着跟着离开了。

第七十三章 达奈并不喜欢回到这个从前的家。他的父亲和叔父都是贵族,而他只要置身这里,就会想起上一辈的兄弟两个都做了哪些恶事。他的父亲已经早早被天主感召走了,而他的叔父却继续走着罪恶的道路。

他不喜欢这个家,相信他的叔父对他也是如此,因为他与他们是如此不同,以至于就像两个极端。

达奈抓紧时间处理好了所有的文件之后,连着夜离开了。

因为对他来说,在这里多呆一刻钟都让他受不了。

而且,那张与露西相像的脸庞也一直在他眼前晃着。

达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伦敦,而且他并没有忘记受到的委托。但是当他找到斯曲里弗提出要见卡顿时,斯曲里弗遗憾地摊了摊手道:“他前几天回到他父亲那里去了。大概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他父亲那里?”达奈很意外,与他自法庭上相识以来,达奈从没看过他的家人,甚至有时达奈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哩。

斯曲里弗笑道:“是啊,见他的父亲去了。据说他父亲几年前买的一处小田产起了什么争端,他家都是没什么才华的人,太愚钝,被人一吓就不知该怎么办了。我帮他想了个办法,他就赶紧回去照我的话去做了。”说着照例开始吹嘘他想的办法是如何巧妙,如何能惩治一下那些想夺人田产的恶棍。

天知道那些办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达奈冷淡地点点头,道:“那么,卡顿先生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多久?谁知道呢!”斯曲里弗以一种夸张的口吻说着,“这些乡下的坏胚子胆子都大得很,又很无赖,当然打定了主意会一直拖着。如果西德尼够聪明,或者两三个星期就能回来,如果他实在处理不了,一两个月甚至更多。我只希望他不要到时向我求援,还要我帮他跑一趟,天知道自从他在我这里打杂之后,我帮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

达奈彬彬有礼地道:“那么,等他回来时,麻烦您派人通知我一声,我找他有些事要谈。”原本他想将这事直接让斯曲里弗转达给西德尼,但听斯曲里弗说话的口气,达奈总觉得这人并不是像他话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可靠。

斯曲里弗道:“您放心,等他回来,我将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达奈点头道:“多谢。”转身离开了。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达奈一如从前一样,每个月固定有几天去拜访马内特医生父女。有时他也会碰到斯曲里弗,但却没见到以前跟在他身后的卡顿。

这一天,达奈收到了来自剑桥大学的聘请。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去向马内特医生和露西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就驶离了伦敦城里,半路上,达奈觉得有些口渴,正好马车路过一个村庄,他吩咐车夫停车,他想喝点东西。

村里的酒店很小,达奈进去喝了点饮料,便叫还想多饮几杯的车夫一起上路。

两人回到马车上,达奈开了车厢门刚要进去,忽地里面一个拳头打过来,正击在他胸口。

达奈仰面朝天倒下去。

车夫忙过来扶起达奈,道:“怎么回事?”

达奈指着车厢道:“里面有人。”

车夫忙探头向里面看,哪知道又一拳打出来,还好他有防备,缩回了头,那一拳便落了空。

达奈止住要大喊大叫的车夫,道:“如果是个窃贼,在里面偷东西还要打人,真的很有胆量。”说着抬腿上了车。

车里躲着的人又打过来,达奈偏头躲过,一下将他扑倒在座位上,死死压住他。

那人拼命挣扎,却推不开达奈。车夫见达奈占了上风,便递进来一条绳子道:“先生,用这条,用这条绳子,绑了他交给警察。”

达奈用绳子捆紧他,确定他没办法再逃脱了,这才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

这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很俊秀,皮肤很白,看起来很斯文。但是他的眼神凶狠,一脸恶狠狠的表情,而且嘴里还淌着口水。

达奈皱了下眉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他探身出去想和车夫说话时,发现有个人正朝这里走来。

是卡顿。

卡顿走过来,见到达奈,道:“原来是你。我似乎看到我弟弟往这边来了。”

达奈道:“你弟弟?”不会是车厢里这个吧?

“我车厢里倒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弟弟。”达奈跳下车。

卡顿伸头进去看了看,道:“是他。达奈先生,多谢你制住了他,如果真让他乱跑,恐怕会有很多人看到。”

“他很危险。”达奈道。

“他平时很好,只是受刺激时才会这样。这段时间家里有点私事,他才变成这样。”卡顿道。

他这样一回答,达奈就想起斯曲里弗说他家田产的事,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回伦敦?”

卡顿有些意外地看了达奈一眼。从前在马内特医生家碰到达奈时,他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斯曲里弗,都很有些冷淡。

“原来还有人惦记着我。”卡顿讽刺地道。

达奈道:“确实有人惦记着你。我在伦敦等了你两个多月,想告诉你一件事。”

卡顿漫不经心地道:“你告诉斯曲里弗就行了。不管什么事,你告诉他,我回去后他都会转告我的。当然,如果我有命回去的话。”

达奈很不喜欢卡顿的说话方式,不过一想起佐伊脸上祈求的神色,他又觉得卡顿的令人厌恶似乎情有可原:“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将这件事亲口告诉你。”

“真是个重承诺的好人啊!”卡顿冷漠地道,“那么,是什么事呢?我想不会是你的什么同事有法律诉讼了吧?那还是该找斯曲里弗,我只是帮他打杂的。”

达奈道:“我几个月前去了法国。”

卡顿道:“啊,那还真是好远的地方。也只有您这样有钱有闲的大好青年才有余暇去那里闲逛吧?”

达奈道:“在那里,我碰到了一位姑娘,她和马内特小姐长得有点像。”

卡顿呆了一下。

“她的手上有伤,最可怕的是她的头后面有一块很大的伤疤,虽然尽量用头发盖住,但看得出来,当初那里曾伤得多么重。事实上,或许大多数人伤成那样早就回到主的怀抱了。”达奈继续道,留心看着卡顿的神色。

卡顿低低呻吟了一声,脸色发白:“我想我需要喝点东西支撑一下。”

达奈转头对车夫道:“你在这里看着车厢里那个人,我和这位先生再去喝点东西。你记得不要放开他,就这样把他关在里面就好。”

他半搀半抓地把卡顿弄进了酒店,卡顿连喝了三杯酒,平静了一会儿,这才道:“达奈先生,我可以了,您继续说吧。”

他的脸色仍旧很苍白,但却奇异地透出一种坚定的力量。

达奈不忍心再折磨他,低声道:“她拦住我的马车,告诉我说她叫佐伊·德法日。她说她有一个爱人叫西德尼,她要我捎个话给他,要我告诉他,她爱他,一直在想着他。”

卡顿呻吟一声,身子颤抖起来,头埋进了手里,半天从指缝里道:“达奈先生,您说你去的是法国对吗?您真的是在法国见到她的?”

“是的。”达奈道,“在法国见到她。巴黎的圣安东尼区。她很美,虽然有那么多伤。她说,她在英国的诺曼府长大,与一个叫西德尼的青年相爱。可是,后来他以为她死了,她想联系上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她被人监视着,一点自由都没有,不能写信,连和我说句话也要在教堂里才行。”

“那么,她真的还活着。”卡顿喃喃地道,“我以为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卡顿放下手,抬起头,达奈这才看到他已经泪流满面:“她还好吗?”

“我想,不好。”达奈道,“她一直在思念她的爱人,虽然她没有说,但我感觉得到。可是,她的爱人却在英国每天和酒精作伴,醉生梦死。”达奈说着站起了身,“看得出她吃了很多苦,所以,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我想你该知道,你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在法国受到严密监视,脱不了身,但她的心却一直和你在一起。”

达奈离开前,想了想又道:“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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