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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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已经有些目瞪口呆了，指着这一屋子的东西，道：“这些也是你弄来的？”
　　
　　糊涂道：“这些事洞里本来就有的啊！狐仙以前喜欢收集人类的东西，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但却都是些实用的。”
　　
　　书生在石洞住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他倒是没有怀疑糊涂为什么会对石洞这么熟悉，寻思多半是糊涂自己一个人在石洞乱跑时发现的。
　　
　　书生是很想换上暖和的衣服，但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可是……我们擅自动这些东西不太好吧？”
　　
　　糊涂本想说白狐是不会在意的，但看着书生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决定由着书生去找白狐了。
　　
　　不过也因着书生的小心，糊涂的成就感骤然减少，小脑袋有些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书生却是有些开心，也不知是因为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是因为又能有机会和白狐说话了。




7

7、治病　。。。　
　
　
　　尽管有了糊涂的物资救援，但书生还是很不幸的染上了风寒。病来如山倒，书生一倒就倒在了床上，整日里晕晕乎乎的。糊涂一直忙上忙下的照看书生，但是书生一直低烧不退，几日下来，就像烧坏了脑袋一般，连糊涂对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糊涂也终于意识到，书生的体质太弱，想要书生凭自己的力量战胜病魔，那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无奈，糊涂不得不跑到山洞深处，把白狐叫了出来。
　　
　　“你让我救他？”
　　
　　白狐面无表情的看着糊涂。糊涂在白狐的注视下有些瑟缩，但还是坚定的点头道：“救他！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白狐沉默了，看着糊涂的双眼好像还掺杂了些别的情绪。
　　“好。”淡淡的语气，让人无法感受到白狐的情绪。
　　
　　白狐抱起书生离开了石洞，在山林中疾步如飞，抱着书生的双臂却是异常平稳。糊涂吃力的跟在白狐身后。狐小腿短，饶是糊涂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是勉强跟得上白狐而已。
　　
　　“呼哧、呼哧……”
　　糊涂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然而白狐却像是不知道身后糊涂的辛苦一般，仍是一个人在前面疾走，白发飘扬，那叫一个飘逸。糊涂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曾经，糊涂一直觉得自己胖嘟嘟的很可爱，但现在糊涂真是有些痛恨自己的一身肥肉——累赘！
　　
　　“啊！你怎么会来这？”
　　看见白狐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丽娘双颊一片绯红。但她随即便看到白狐双臂间半死不活的书生，不禁惊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狐没有回答丽娘，只是抬脚往丽娘家里去了。
　　
　　丽娘也不在意白狐对自己爱搭不理的，紧紧的跟在白狐身后。而糊涂，则是彻底被忽视了。破罐子破摔，糊涂索性“啪嗒”一下扑倒在地，伸着舌头挺尸。
　　
　　白狐要找的就是丽娘的父亲，石简。现在山上虽然是白狐最厉害，但也只是表面上，实际上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大妖怪在山上过着隐居般的生活，他们要比白狐厉害的多。石简就是这么一个低调的大妖怪。
　　
　　白狐找上石简，不仅是因为石简活的年头久见识多，更是因为在很久以前石简就经常帮山上的各种飞禽走兽看病。只不过现在石简不常出去走动了，所以山上的新人都不知道石简这么个前辈。
　　
　　只不过石简现在对着书生实在是很为难。虽然他以前的经历也算是从医了，但那顶多算是兽医。现在要他一个兽医去医治人类，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吗？
　　
　　石简轻咳了一声，道：“其实你可以下山，找人类的大夫的。”
　　白狐淡淡的说道：“他病的重，山下的大夫是看不好的。”
　　
　　石简道：“也罢。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早就不问世事了，但是你的请求的话，我肯定会答应的。但是这样好吗？”
　　
　　石简和狐仙算是故交，在狐仙升仙前曾受过狐仙的恩惠。因为石简那时候便已开始隐居，所以狐仙就托石简帮助白狐做一件事。狐仙的本意是希望石简在白狐天劫的时候帮白狐一把，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白狐把这唯一的一次请求用到了书生身上。
　　
　　白狐仍是面目表情的说道：“如果是他在，这也会是他的意思。天劫我一个人应付的了。”
　　
　　白狐能养成这种独立的性格也算是形势所逼。当年狐仙离去后，白狐便要独自一个人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吃喝拉撒倒是小事，难办的是有些难缠的妖怪总以为石洞里有狐仙留下的宝贝，加上白狐彼时正年幼，所以那段日子过得着实艰辛。但白狐一直没有放弃石洞，一直不肯离开石洞。
　　
　　所幸最后白狐是活下来了，现在还活的无比强大。当年欺负他的妖怪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个一个的从山上“神隐”了，而白狐还是面无表情的对着周遭的猜测不闻不问。
　　
　　石简到底也是个狐狸精，而且还是个狐狸精中的狐狸精。当年那些妖怪怎么没了的，他和白狐一样，心里十分敞亮。他瞥了瞥白狐，白狐长相不错，实力不差，虽然性子闷了点，但也不能太吹毛求疵了。
　　
　　石简道：“其实……不用那个狐仙留给你的请求也行。你也知道，我并不想成仙，修炼不过是为了安家立命，估计再过个几百年，我的寿命也就到头了。现在我也就有一个牵挂，就是我女儿丽娘了。”
　　
　　他抬眼看白狐，虽然白狐仍是面无表情，但也是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于是便继续说道：“她法力不行，但却是个爱闹的性子，我怕的就是我不在了，她再惹祸，可就没有人护着她了。我本来也想找个可靠的人把丽娘给嫁了，但是丽娘这孩子偏生对你一往情深。所以……”
　　
　　石简要说的剩下的话却是十分明显了。只要白狐娶了丽娘，那就是一家人了，自家人帮自家人那是自然的事。石简笑的一双狐狸眼眯成了缝，白狐仍是面无表情，但石简却知道白狐肯定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到底年头活的久了，石简这双眼睛可毒着哪！
　　
　　白狐没发话，倒是丽娘急的跺脚道：“爹！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想嫁他，但不是这么嫁！而且他一直想着修仙，我要是真嫁过去，那不是守活寡吗！”
　　
　　石简倒是乐呵呵的道：“你是怕他心里有别人吧？没关系！我当年和你娘成亲时，连脸都没见过呢，不也是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他是不知道女人的好，等你嫁过去了……”
　　
　　“我不和你讲了！总之，我就是不嫁！”
　　丽娘见自己的爹越说越不像话，气的直接摔门而去。
　　
　　自己的女儿当面驳了自己，石简也不闹，仍是乐呵呵的。反正那个说不成，还有这个嘛！只要说动了白狐，那不就行了？
　　
　　“我不会娶你女儿的。”　白狐淡淡的看着石简，“还有，你再活个千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苦情牌被当面拆穿，饶是脸皮厚如石简，也只能讪讪的笑着。
　　“我这只是稍微夸张一下……”
　　
　　白狐直接无视石简的讪笑，道：“那么，你可以开始治病了吗？”
　　
　　石简擦擦汗，道：“好，好……”
　　




8

8、喜欢　。。。　
　
　
　　书生睁开眼睛，就看见丽娘拉着脸坐在自己边上。丽娘听到书生的动静，眼皮子仍是耷拉着，连看都没看书生一眼，直接道：“醒了？你病也好了，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不送！”
　　
　　书生却有些呆头呆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石洞？”
　　
　　“啪！”
　　清脆响亮的一掌直接打到了书生脑袋上。
　　“呆子！这是我家！是你生病了，白狐送你过来的！”
　　
　　“白狐……？”
　　书生有些恍惚，但好像又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好像真是被白狐抱过来的。
　　
　　看着书生一边傻笑一边脸红，丽娘有些酸酸的说道：“高兴了吧？也不知道你这呆子有什么好的，白狐竟然对你这么好，甚至为了你把我爹都请出来了。”
　　
　　书生急忙摆手，道：“不不不！白狐对我很一般……”
　　他本想说自己没什么特别的，白狐对他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话说出来，好像是说白狐很不近人情似的。所以书生又急忙住了口，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表达。
　　
　　丽娘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少来！他连狐仙的留下来的东西都给你穿了，对你还不够好吗？”
　　
　　狐仙喜欢收集人类的用品，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狐仙升仙后，白狐却把狐仙留下的东西当宝贝一般照看着。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山上的妖怪都认为石洞里有宝贝的缘故。石洞里的东西不是宝贝，只不过白狐的行为让人觉得石洞真藏了什么金山银山或是什么秘籍仙丹。
　　
　　书生拽着自己的衣角，脸红的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却是像吃了蜜一样的甜，但想到丽娘就在边上，这种欣喜又不由得变成了窘迫。丽娘绷着个脸，书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有些讨好的说道：“你……一定很喜欢白狐吧？”
　　
　　书生的话确实让丽娘的脸没法再板下去了。
　　“你、你说什么哪！你一个书呆子懂什么‘喜欢’！”
　　
　　典型的欲盖弥彰。
　　
　　可惜书生就是书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也就罢了，这时候偏偏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求知欲窜上来了。于是书生十分从善如流的求教道：“那什么算是‘喜欢’？”
　　
　　若是石简这么问，那肯定是打趣。若非丽娘知道书生是个呆子，她真要怀疑书生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了。好在书生一脸认真，好像真把这个当成个学问来请教丽娘了。
　　
　　丽娘虽然没有先前那么窘了，但是还是扭扭捏捏的不肯说。
　　
　　“其实‘喜欢’嘛，就是你总是莫名其妙的想着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在意你，你也会一厢情愿的偷偷关注着对方的任何消息。哪怕他每次对你冷眼相向，但你也只会记得他的好。你说是不是啊，闺女？”
　　
　　不知何时，从边上钻出来个小老头。他满脸胡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那双眼睛，只会让人联想到狐狸，狡猾的狐狸，顶顶狡猾的狐狸中的狐狸。书生是第一次见到石简，但他此时没有想石简是谁，反而努力的去想着石简对“喜欢”的定义。
　　
　　听着自己的老爹句句都是指向自己，好像在埋怨自己很不给面子的拒婚，丽娘气道：“爹！你乱说什么！我不理你了！”
　　丽娘说着真就跑开了。
　　
　　石简只好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然而石简再怎么精明，也没有料到丽娘跑出去后，一张俏脸变的煞白。
　　
　　丽娘此时想到的却是狐仙庙的那一晚，是她第一次和白狐说话。这山中的很多妖精都喜欢变着法的吸引白狐的注意力，大家自然把目标放在了狐仙庙上，但是真正敢在狐仙庙有所作为的，目前也只得丽娘一个人而已。
　　
　　狐仙庙对白狐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当年狐仙还在山中的时候，有着狐仙的照拂，山下的人类从没有受过山中妖精的毒害，所以后来便建了一座狐仙庙来供奉狐仙。那时候狐仙庙的香火很是旺盛，过往翻山的人类也会经常夜宿狐仙庙，因为没有妖怪敢在狐仙庙造次。
　　
　　可是后来狐仙走了，山中的妖怪没了约束，人类没了保障，狐仙庙便渐渐败落了。白狐虽然不爱管事，但是只有狐仙庙，他不允许有妖怪在狐仙庙伤人。就算人类忘了狐仙，山中的妖怪忘了狐仙，白狐却会永远记得。
　　
　　天知道当时丽娘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去狐仙庙找上书生的！狐仙庙是白狐的死穴，同样也是丽娘的希望。她当时本想着，哪怕拼上自己的一条命，能让白狐看自己一眼也值了。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白狐看也没看他一眼。
　　而她，却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
　　
　　此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有多么喜欢白狐，喜欢到连命都不顾的地步。但是真死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远远大于对白狐的喜欢。认识到这一点，让她无比的厌恶自己。
　　
　　原来，她，也没有资格站在白狐身边。
　　
　　远远的，丽娘看见了白狐。这段时间，白狐一直守在丽娘家外，可惜为的却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但是丽娘也很开心，至少可以让她好好的看着白狐。现在书生的病好了，今天白狐就会离开了吧？
　　
　　丽娘举步走向白狐，然而白狐给她的还是一个背影，尽管白狐知道她走过来了。想起自己的老爹刚刚说的话，丽娘只有自嘲自己真的不是一般的犯贱。
　　
　　不惯白狐会不会回答，丽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可以对我爹说，你在狐仙庙饶过我一命的。看在这事的份上，我爹肯定也会治书生的，你根本不必拿自己的天劫冒险。”
　　
　　白狐没有说话，丽娘踌躇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今天就要回去了。你的石洞里现在收留了书生和一只小狐狸。书生还好……可那只小狐狸，连我爹都看不出它的深浅。”
　　
　　该说的都说完了，就算是她丽娘乱嚼舌头也好，但他只希望白狐平安。丽娘垂下眼眸，道：“你……回去千万要留意，莫要着了它的道。”
　　
　　丽娘说完本打算赶紧离开，这样她还可以自己骗说，白狐会对她道谢，只是她不理睬而已。可她脚下偏偏像生了铅一样，挪不动了。
　　
　　“谢谢。”
　　
　　丽娘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竟看到白狐已经转过身来，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他仍是面无表情，但是却真真切切的说了那两个字！
　　
　　“扑通！”
　　丽娘跌坐在地上，脸上仍是带着惊讶，但不一会就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白狐则是看了一眼从屋里出来的石简和书生，足下一点，飘然而去。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只是明知“情”之一字伤人，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的去呢？饶是见多识广的石简也不由得说了句：“问世间情是何物？折磨！”
　　
　　痴儿怨女受折磨，身边的人更要受折磨！
　　
　　书生愣愣的看着眼前马上分开的两个人，男的俊，女的俏，再想到自己的模样，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石简则抄起被人遗忘许久的糊涂，扔给书生，道：“你病也好了，这就回去吧！”
　　
　　糊涂睡的正香，尽管这几天一直被人遗忘，但它仍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皮毛光泽亮丽。它被扔到书生的怀里，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冒着泡泡睡觉。
　　
　　书生没反应过来，道：“可我不知道路怎么走……”
　　
　　石简倒不在意的挥手送客，道：“这山里的路你有哪条不会走了？有些事，就算喝了孟婆汤也忘不了的！你这就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白狐的性格有些闷骚，虽然他没什么表情，话也不多，可他心里却是明镜一般，该知道的都知道。丽娘的心思，白狐自然知晓的。

到此，书生差不多就该被敲醒啦~下一章再来点狠的，让书呆子赶紧开窍，哈哈




9

9、鼻血　。。。　
　
　
　　书生对石简最后的话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一点弯路也没走的直接回到了石洞，就像当初他下山时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可书生偏偏就知道该走哪个方向。
　　
　　糊涂在书生快到石洞的时候才醒过来，“刺溜”一下跳出书生的双臂，在地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便开始绕着书生转圈圈。糊涂虽然胖嘟嘟的，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它的灵巧。
　　
　　“糊涂，不要闹了！”
　　糊涂倒是很听话的停了下来，但是它又开始蹭书生的腿。
　　
　　书生无奈，又重新把糊涂抱了起来，双手绕过糊涂白白的肚皮，把糊涂箍在自己的胸前。糊涂两只前爪把在书生的手臂上，尾巴在书生的双腿之间摇来摇去。
　　
　　书生觉得自己的下面有些不对劲，让糊涂的尾巴别摇了，可糊涂就是不停。书生涨红了脸，可一想到放下糊涂，糊涂又会缠住自己，所以也只有这么抱着糊涂赶紧往石洞走。糊涂虽然看不到书生的表情，但它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于是糊涂笑的一脸灿烂，尾巴摇的更起劲了。
　　
　　书生两腿发软，但还不得不抱着糊涂，努力的快步走回石洞。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到石洞，然后上床休息。而糊涂仿佛听到书生的心声似的，十分贴心的说道：“回去就赶紧上床睡觉吧。”糊涂笑的一脸得意，口水都流到书生的手上了。它赶忙拿舌头舔着书生的手。
　　
　　一下，嗯，没舔干净。再来一下，嗯，还是没舔干净。再来一下……
　　糊涂是为了把书生手上的口水舔干净，但它每次舔完，书生手上总是湿湿的，于是糊涂就一次接一次的舔，力求在下一次舔完时，书生的手上没有一点口水。
　　
　　在糊涂的不懈努力下，书生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回去第一件事可不是上床休息，而是赶紧去如厕。
　　
　　“噗通！”
　　糊涂一下子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浑身乏力的书生最后到底是没抱住糊涂。
　　
　　尽管糊涂肉多，摔一下也没什么打紧，但它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卖乖的机会。只见糊涂在转过头看向书生的瞬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遗憾的是，书生却没有和糊涂对上视线。
　　
　　书生是低着头，但是他低着头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向糊涂。糊涂又向书生的前方看去，就见白狐站在石洞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切！
　　糊涂暗骂白狐出现的不是时候。
　　
　　“那个……我可不可以用洞中的那些东西？”
　　
　　书生指的就是糊涂前些日子带他去看的那些衣物和书籍。问话的时候，书生的眼睛仍是不敢看白狐。以前书生总是在自己的屋子竖着耳朵听白狐的走动声。只要白狐出石洞，书生绝对不会放过能见白狐一面的机会。他也总是想着法的与白狐搭话，不过因为他本身脸皮太薄，所以面对白狐反而是支支吾吾的时候多。
　　
　　而现在，书生却是一言也不敢看向白狐了。因为——
　　自卑。
　　
　　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书生也不过是愤懑，见到白狐也只是痛斥世道不公。可现在，明明他衣着整齐的站在白狐面前，却仍是觉得无地自容。
　　
　　书生问完话就不吱声了，低垂着头，仿佛地上有什么更吸引他的东西似的。白狐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书生。书生能感觉得到白狐在看着他，可越是如此，书生就越不敢抬头看白狐，哪怕是一眼也不敢看。
　　
　　他，只能如此卑微的站在白狐的面前。
　　
　　糊涂看看书生又看看白狐，这两个人仿佛陷到了只有他们二人在的世界，它这么大一坨肉，竟然就这么被无视了。糊涂越想越来气，直接冲白狐喊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用的，你在那放着也是放着，就直接让他用又怎么了！”
　　
　　大概是糊涂喊的实在是气壮山河，白狐看向在地上作威武状的糊涂。糊涂一点也不示弱的瞪着白狐。
　　
　　“可以。”
　　白狐留下了两个字，便转身走进石洞。
　　
　　书生急忙抬起头，贪婪的看着白狐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白狐。随着白狐的离开，书生不再紧张局促，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莫名的失落。
　　
　　糊涂冲着白狐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下舌头，当它看到书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更是生气，但表面上，糊涂却做出一副无比可爱的样子，两只前爪拽着书生的裤脚，道：“既然他都同意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拿些东西吧。”
　　
　　书生一开始没听到糊涂说话，直到糊涂狠狠的拽他了两下，他才如梦醒一般，心不在焉的“嗯”了几声。
　　
　　一人一狐又来到了上次的那个石室。糊涂蹦来蹦去，不断的为书生找这个找那个。本来书生只是想取几本书看，但糊涂却把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全都堆在了书生面前。书生本想制止糊涂，但看见糊涂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又咽了回去。
　　
　　“有声音！”
　　糊涂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糊涂听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突然很古怪，连和书生打声招呼也没有，就“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糊涂！”
　　书生在后面喊着，但糊涂恍若未闻一般一个劲向前冲。书生耳朵没有糊涂好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得急急的跟着糊涂往石洞深处跑。
　　
　　“嗯……”
　　低低的呻吟声从白狐口中飘出。此时的白狐双颊绯红，目光如水，白色的长发凌乱的铺散在榻上，灰色的袍子衣襟办敞。
　　平常的白狐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