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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临阵磨枪by恺撒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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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恼羞成怒拂袖,迈步出了房门。
毁成焦炭的半扇木门凄惨半埋地下,又被展龙周身热风一卷,碎成无数残渣,散落泥土之中。
待展龙行得不见身影,那厢房外便呼啦啦钻出一众人群,以风瑶、张易、杨章等人为首,将这厢房团团包围起来。
张易道:“掌门师叔,你可算醒了!”
风瑶道:“掌门师叔,如今谷中人口破千,可要想个对策。”
傅玄之悲泣道:“掌门师叔,西陵光……被人害死了!乌云受了重伤!”
刘忠道:“掌门师叔醒了就好,咳咳,傀儡粮食不足了……”
杨章道:“见过展掌门,日后我杨氏上下,要叨扰贵宗门了。”
……一时间纷纷扰扰,突袭而来。
展长生只觉声浪袭人,后退一步,头大如斗,不免怀念起展龙来。那魔枪只需朝身旁一站,他便能落个清静。
花了些许时刻,展长生便将他昏迷时的大小诸事了解清楚,随后只匆匆朝前来报恩救助,却因而得罪五族盟,有家归不得的诸位修士道声谢,便召出如今变大后犹如一艘画舫的木简,朝石屋所在处飞去。
正如张易所言,许文礼在谷外追寻夏桐生下落时,被不知各方的高人重伤,九死一生,侥幸留得性命,却已在石屋中昏迷了许久。
乌云自狰兽口中拼死救下团团圆圆,虽得了白蛇救治,却也是元气大伤,终日里沉睡时多,清醒时少。
展长生落在石屋外,遥遥瞧见团团圆圆守在门口,眼巴巴张望屋内。待发觉展长生近前时,便雀跃靠近,去拉扯展长生袍角,哼叫起来。
展长生大步入内,见乌云有气无力起身迎接,只轻抚它耳下,柔声道:“好生歇着。”
他遍寻乾坤戒,取出一个白瓷瓶,瓶中满满当当装盛有上百枚妖丹,乃是他这些年来同展龙历练冒险,斩杀妖魔所得。若是送往通天坊售卖,所得灵石当不下百万。如今却顾不得心疼,尽数交给乌云。
乌云欣喜,连短小尾巴也随之雀跃摇晃,它却又转头唤来两头幼崽,一同享用美食。
展长生方才进入屋中,行至床榻一旁。锦被青纹掩映下,许文礼面色惨白,两眼紧闭,就连鼻息亦是时有时无,叫人担忧得紧。
展长生悄无声息坐在一旁,两指搭脉,徐徐注入灵力,在许文礼经脉中循环一圈,惊觉他经脉寸寸断裂,灵力涣散,丹田空空如也,同凡人无异。更有一点似曾相识的红莲孽火在他残破经脉里横冲直撞,吞噬许文礼所剩无几的灵力。
他略略迟疑,便引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神泉,送入许文礼少阳经中。那青年闷哼一声,面容便多了分血色,缓缓睁开双眼来。
许文礼转动双眼,见了展长生时,不由叹气道:“长生,我道行浅薄,有负所托。”
展长生道:“阿礼,莫要自怨自艾,安心养伤。是谁伤了你?”
许文礼得了能活万物的神泉救治,那缕作乱的孽火也被扑灭,顿时恢复了三四成,此时挣扎而起,倚靠床头,抓住展长生手背,两眼圆瞪,嘶声道:“展长生,你信不信我?”
展长生安抚一般,反扶住许文礼肩头,柔声道:“我自然信你。”
许文礼恨声道:“伤我者,正是展龙!”
展长生却不动容,只道:“原来如此。”
许文礼见他如此冷静,一时间心头纷乱,大失所望,颤声又问:“长生你……你莫非早已知晓?”
展长生只徐徐摇头,将展龙的身份、在冥界遭遇了那同展龙相貌十分相似的碎刃之事,全同许文礼分说清楚,又道:“你所见的展龙,只怕也是散佚的碎刃。”
许文礼便叹道:“原来展龙便是斩龙枪……我虽然有所揣测,却想不到这一点……”他突然眼神古怪,偷偷摸摸朝展长生一阵打量,问道:“器灵化形,莫非同常人无异?”
展长生不明就里,只是笑道:“自然无异。”他突然忆起接连两场洪水,毁天灭地,皆因碎刃而起,展龙却道若要救世,便只得毁枪,不觉有些怅怅,随即打起精神,又道:“阿礼,你如何遇袭,仔细说来。”
许文礼收起玩闹心思,又是低声一叹,三言两语便分说清楚。他失去夏桐生线索,只得漫无目的在化外之域山林里奔走,不料便遇上那形似展龙之人,随即大败而归。
许文礼说罢,终是伤重体虚,便喘了一阵,随即取出一枚符纸来,“那人落下此物。”
那黄色符纸叠成精巧的小元宝模样,尚有微弱灵力残留,展长生接在手中,只觉似曾相识。
他略略皱眉,在乾坤戒深处取出个简陋木匣,那木匣经年累月,却因是放在乾坤戒中,便历久弥新,就连匣中存的半包糖花生粘,也依旧新鲜得如同昨日才自集市买回来。
另有展长生娘亲的一枚老银钗,一对崭新银镯,是当初娘亲为宁儿存下的嫁妆,至于唯一的金饰乃是一对耳环,不足半钱重量,简陋寒酸,却是娘亲传家的宝贝,待他日展长生娶妻之后,送给新媳妇的礼物。
时过境迁,如今看来,却不过令展长生多添些许感慨,只牵挂那对母女留在镇魂碑中,却不知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自木匣角落拈出个同样的符纸元宝来,两相对比,细节处分毫不差。
许文礼见状,倒也猜到几分,试探问道:“莫非是故人?”
展长生垂目,语调却沉稳如大河起伏,“我在清河村时,曾有上清门修士前往收徒,其中一人名广灵子,将这符纸元宝赠与舍妹。”
许文礼一惊:“展龙……那酷似展龙样貌的碎刃,莫非同广灵子有干系?”
展长生嘴角微勾,却露出几分讽刺笑容,“上清门不幸,满门上下,皆已命殒,却唯有一人活了下来,不知所踪。那人正是我清河村人,被广灵子收为徒弟。”
名唤,吴宝。
展长生再紧皱眉头,却不知这吴宝为何牵扯进斩龙枪的乱子里来,许文礼见他神色冰冷,便也干脆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二人一时无话,不知过了多久,屋外远远传来一声清唳,展长生听得熟悉,信步出了石屋,便瞧见头顶一头巨大的金羽雕盘旋。
他开了禁制,放毛毛入内,毛毛却一反常态不曾扑上来撒欢,只将鸟喙上叼着的半条布片放在展长生手上,便焦急叫唤,扑扇翅膀,几欲腾飞。
展长生将布条抓在手中,感受到依稀灵力,正是夏桐生所有,他用力抓紧布条,沉声问道:“你见着桐生了?引路!”
毛毛得令,利剑一般朝北方飞去,展长生也顾不得多叮嘱许文礼、团团圆圆半句,便再次召出木简,紧追它身后而去。
一人一雕行了足足两个时辰,展长生方才望见远处苍茫群山深处,突然闪出一点金光。
☆、第八十九章 情敌皆杀
毛毛得见金光,便仰头高声鸣叫,示意此地即是拾得夏桐生衣物碎片所在。
展长生连闯数个秘境、异界,对不寻常之处的蛛丝马迹烂熟于心,如今只神识略略一扫,便已看透其中机关。
那山间有一处山谷,谷底狭小,四周皆被断崖包围,凡人难近。谷底竖了一块石碑,上刻“神仙洞天”四个大字,金光闪闪,仙气冲天。实则一处转移法阵,只需触碰石碑,就能引动阵法,将触碰之人送入一处小秘境之中。
展长生便冷笑,这阵法不足青元仙境那转移阵法百分之一,也敢自称神仙洞天,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心头嗤笑,却半点不曾放松,细细探查一番后,便将金羽雕收回灵兽袋中,随后驱动木简,朝山谷飞去,径直触动那阵法。
那石碑顿时放出一道冲天光柱,将展长生连人带船一道笼罩其中,那木简顿时被束缚了行动,恢复原形,落回展长生手中。
展长生收妥木简,却察觉这法阵转移得十分平稳,不见任何震动,眼前金光散去时,他便徐徐落在一处草地上。
面前一堵矮墙,白墙黑瓦,朝两边无限延展,形如满月的拱门内,是司空见惯的园林景致,假山树木,花草飘香,溪水潺潺,水榭悄然而立。
展长生便随着足下的碎石小径,跨入拱门,一路弯弯绕绕,转朱阁,过楼台,眼前便豁然一亮,显出两排修剪得整齐的低矮葱绿灌木。
灌木犹如两列卫兵,排列得分毫不差,中间一条宽阔石路,巨大青石彼此衔接得严丝合缝,一路通向一座巍峨石殿。
石殿内宽敞高耸,一人身着琼英将领服色,正坐殿中石块雕成的高背座椅上,膝头横了一柄金色□□,光芒时明时暗,倒似活物在呼吸一般。
那光芒时时变换,将那青年原本堪称俊美的面容映得时阴时晴,高深莫测。
展长生沿石阶而上,手中暗扣了桃木化石阵盘,那人待他离得不足五丈时,方才徐徐抬眸,望向来者,笑容顿时如沐春风,溶解了一室封冻冰冷:“你终于来了,长生哥哥。”
展长生立在石殿入口处,静静打量这青年。
光阴荏苒,往日那喜爱依偎怀中撒娇的孩童,如今已改头换面,竟寻不到半分旧时痕迹。
身后不知何处天光映照,将他身影拉得极长,在殿中石地上一路延伸。那光芒却触不到吴宝安坐之处,浓厚阴影仿佛亘古留存,同那青年融为一体。
展长生面色沉凝如水,一面缓步朝他靠近,一面问道:“宝儿,我有话问你。”
吴宝仍是安坐,不动如山,柔和笑道:“长生哥哥尽管问,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长生便问道:“上清门灭门时,你身在何处?”
吴宝微微动容,只怕未曾想到展长生已猜到如此地步,竟叫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便顾左右而言他,笑道:“长生哥哥,你不问桐生下落,为何却关心起上清门来了?”
展长生距离不足三尺距离时,便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他膝头横置的□□上,长约一丈二尺,自枪尖至枪尾,通体金黄,过于张扬,有失稳重。
然则那□□隐隐透出的强横霸道杀气犹如烈火一般,展长生熟悉得很。
展长生一面思忖如何夺枪,一面却不答反问道:“你身在上清山中何处?”
吴宝终是绷不住笑容,垂目叹道:“我在枢机楼中。”
展长生同展龙那日遍查上清门,自然去过枢机楼,那枢机楼原本掌管全山上下所有阵法运行,核心处则是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已被人尽数破坏。
若是自外强破了护山大阵,又何必多此一举毁坏枢机楼?自然是内贼所为。
故而唯一存活者,便是开门揖盗之人。
展长生长久修炼,早已练就了道心如止水的本事,如今却只觉心头狂怒,反倒自发生出一股业火,烧得周身血脉滚烫,直欲将面前人斩杀当场。
他终是深吸口气,压下怒火,又道:“自你走后,清河村被天孤城屠村,你爹娘、我娘、宁儿……全都……”
吴宝终是起身,将□□放在座椅上,迈步行至展长生面前,他身量极高,便低头同展长生平视,又伸手握住展长生手臂,笑道:“我只道长生哥哥也遭了不测,那日在长宁重见了哥哥,好生……欢喜。”
展长生一时恍然,只觉面前这人陌生至极,绝非那往日恋恋不舍离了清河村,并同宁儿做了那般儿女情长约定的孩童。
他不觉追问道:“宝儿……你在上清门等不到宁儿,便不曾伤心么?”
吴宝仍是笑道:“童言无忌,如何能信?长生哥哥伤心,我便伤心。”
展长生便冷笑出声,眉心紧皱如川,又问道:“你我满门皆被天孤城害死,琼英又同天孤结盟,你竟肯安心做琼英的走狗?”
宝迟疑,手指握着展长生手臂,只觉清凉温润感传来,舒适愉悦无比。他不舍松手,又唯恐展长生生气,只得讨好道:“哥哥有所不知,此事非同小可,我岂能囿于一点私人恩怨,误了王爷大事。”
展长生听闻时,突然心头一跳,那胡岩风悍然反叛,究竟所为何来,始终令展长生不得释怀。如今听吴宝乍然提起,不免生出了追究真相的冲动,面上却只是皱眉道:“那背信弃义的卖国贼,连累胡氏满门抄斩,连累琼英将士背负污名,更连累长宁四十万将士全军覆没!如今你倒要追随他?”
吴宝正色道:“哥哥信我便是,只是王爷所图甚伟,他日事成时,十方三界都是囊中之物,升仙得道不在话下……但如今却不可外传。”
展长生皱眉道:“同我也说不得?”
吴宝突然勾唇轻笑,将展长生揽入怀中,柔声道:“若哥哥随了我……自然说得。往后哥哥便与我同享长生,做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
展长生却不推开他,似是心有所动,静了稍许,才迟疑道:“这般巧言令色,如何信得……”
吴宝听他语气松动,不觉大喜,抱他的手臂便紧了一紧,侧头靠近展长生耳畔,暧昧低语道:“哥哥有所不知,王爷他……”
半空一道惊雷炸响,一道酷热烈风席卷入殿中,展长生只觉眼前一黑,腰身一紧,便不由自主腾空而起。
那石殿应声崩塌,发出巨大轰鸣,眨眼便碎成了一堆碎石。更伴随石殿坍塌,天崩地裂,大地上一道深长黝黑裂痕隆隆扩大,假山碎裂,花木倒伏,竟转眼将这神仙洞天撕裂做两半。
展长生方才看清楚劫持他的男子,玄衫墨发,冷厉如刀,除了展龙,怎敢有旁人。
他忍辱负重,好容易哄得吴宝要说出真相,却被展龙横插一脚,前功尽弃,不免气恼,此时却又顾不得恼怒,神识扫过渐渐崩塌的洞天,勾住展龙颈项,只道:“师兄!桐生在井中。”
展龙面色森寒,山雨欲来,却一言不发,只将展长生狠狠往肩头一掼,身影俯冲时,突然伸手,抓住一道疾刺而来的金光,冷笑道:“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他手腕微震,就要收了金光,不料一震之下却仿佛撞上无形壁障,不禁挑起眉头,朝那青年看去。
吴宝足踏飞剑,手握金枪,又是骇然,又是欣喜。骇的是斩龙枪实力强悍,与其为敌时难免胆寒;喜的却是他常年熔炼碎刃呕心沥血,竟然有效,能抵挡斩龙枪本尊召唤。
如此只需遍寻碎刃加入枪中,终有一日便可反噬本尊,为他所用。
届时莫说胡岩风,便是香贤圣主也非他敌手,称霸三界,指日可待。
吴宝虽然狂喜,却也知晓利害,眼看偷袭不成,便回枪后撤,一面道:“哥哥,你到底看上这入魔死物什么地方?”
展长生冷眼看他,并不理睬,桃木阵盘却在手中骤然爆开青光,刹那间数百条藤蔓自龟裂土地中冲天而起,有若毒蛇般在半空扭曲修长肢体。
吴宝几次左冲右突,金枪斩在藤蔓上竟毫发未伤,他大惊失色,再逃不开藤蔓包围,被绑得四肢大开,挣扎不能。
这木行的阵法正是困龙阵,展长生又取了潘辞残留的藤蔓为引,模仿那神弃藤生出的藤蔓,纵使斩龙枪也斩不断,吴宝手中的西贝货自然难做其敌手。
吴宝两眼圆瞪,不可置信般望向展长生,颤声道:“长生哥哥……”
他虽不曾修习阵法,却也知晓这困龙阵需得提前预备,发动需数个时辰作法,故而才掉以轻心了。不料展长生竟举重若轻,轻易将这阵法施展出来,这等功力,只怕十洲三国,皆难遇敌手。他自以为实力突飞猛进,不料展长生却三番五次,将他远远抛开。不免令吴宝生出沮丧之心来。
展长生不语,只趁展龙松开时,召出木简,急急朝困住夏桐生的水井冲去,连一眼也不曾多看他。
吴宝心如死灰,却见展龙扬手,这一次多用了几分心,那金枪一阵颤抖蜂鸣,不情不愿落入展龙手中。
魔枪对碎刃,便如烈火遇上残雪,展龙轻而易举便将那金枪捏成一团,冷斥道:“你这孽障,杀人也大费周章,在上清山中画虎不成反类犬,堕我威名,死不足惜。”
那金枪轻颤时,带出尖锐嗓音,反驳道:“你不过比我多收几枚碎刃,若是假以时日,我便是斩龙枪!”
展龙轻嗤,手指骤然一收,便将那金色硬块捏得四分五裂,化为无数金芒,莹莹没入展龙眉心中。
只残余了几滴赤金血滴,是吴宝昔日炼枪时融入的心头血。展龙嫌弃挥袖,将几滴心头血击得远远落在地上,飞溅成无数碎沫,报废一空。
他再转身看向吴宝,那青年面无人色,骇得牙关打战,突然奋力挣扎,泪流满面,凄声喊道:“长生哥哥!长生哥哥救我!”
四周并无回应,吴宝又颤声道:“仙师、仙师饶命!我知道厉害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展龙道:“你若早些明白过来,说不得本座看在长生面上,便不吃你了。”
吴宝手足俱软,直骇得神魂欲裂,嗓音变调,只道:“明白了、明白了!不敢了,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展龙道:“迟了。”
他手掌如刀,轻易切开那青年胸膛,吴宝那拉长而尖细的嗓音骤然停止,不过几息功夫,那大好青年便只剩了白骨同一身琼英军服被藤蔓纠缠,依然半点不曾遗漏到地上。
☆、第九十章 桐生
吴宝所提的古井,井栏高十丈,阔十丈,井深五十丈,位处石殿背后。
大地撕裂时,裂痕堪堪自井侧穿过,那古井便成了一面临渊的凹槽,四周碎石滚落,仿佛时时都会崩塌。
展长生心头一震狂跳,唯恐夏桐生随同崩塌的一面井壁落入裂缝之中,那裂缝深入地底千百丈,隐隐能见赤红发亮的熔岩沸腾,将落入之物尽数吞噬。
井中灵力缭乱,竟令他无从辨别夏桐生去向,他再驱使阵盘,数百藤蔓再起,将三面残余的井壁牢牢固定,只是那藤蔓扎根极浅,他也不过能勉强拖延一二,崩塌殆尽,不过早晚的事。
展长生焦急不已时,忽听得一声细弱呼唤:“爹爹!”
他顿时大声吼道:“桐生!快些出来!”
那声音又道:“爹爹……我就在这里……这边!”
展长生寻声望去,却只见满目青碧藤蔓,正伴随井壁倒塌,缓缓下垂。
他再凝目细看,便发觉那藤蔓中一个小小的物件一动,竟然是个通身金绿的小东西攀附在藤蔓之上,碎石自它身周簌簌掉落,险象环生。
展长生大惊失色,驱动木简飞身上前,将那小东西接在手中。
前肢修长曲折,后肢却只有一条,肚皮雪白,后背金绿有若金翠生辉,通身光洁如玉,双眼有若两粒细小黑曜石,通身的珠光宝气,华贵无比。那小东西便端坐在展长生掌中,张口便露出血红舌头:“呱!爹爹,是我!”
展长生惊疑不定,只立在木简上不动,任那小东西激动蹦跳,突然喝问道:“你将玉佩扔去了哪里?”
那小东西微微一颤,趴在展长生掌心里,委屈道:“爹爹你不关心我死活,倒关心一个平凡无奇的玉佩。”
展长生将它通身探查一遍,果然是夏桐生化形,如今落下心头大石,便恢复了气定神闲的姿态,任身周土石崩塌,又被木简周围的狂风护罩弹开,木简化船如今亦可随心所欲,故而在这井中亦是灵活穿行,离了那古井。
他便徐徐道:“那玉佩与你有莫大干系,你放在了何处?”
夏桐生仍是委屈道:“吞在肚子里了。”
他化形之物也不过玉佩大小,如今吐出细长红信,前端便沾着一点白色,迎风而涨,化作了刻有昭字的羊脂白玉佩。
展长生便放下心来,命他好生收着玉佩。
夏桐生便重新吞入玉佩,一路跳上展长生肩头,追问道:“爹爹,这玉佩与我有甚么干系?莫非同我身世有关?”
展长生只道:“待你能独当一面,不叫我||操心时,我自会告知。”
夏桐生沉默少倾,不免失望至极,“爹爹未免强人所难……大师伯那般强横,天下无敌,也时时令你||操心。我要能修炼到大师伯那境界,需得耗费多少年月?”
展长生板起脸来,只道:“千年万年,也未可知,莫要调侃你大师伯。我且问你,如何变成了只蛤蟆?”
夏桐生道:“那人抓了我来,便将我仍在井底,一觉醒来便这样了。”
展长生见问不出究竟,只得带他回了石殿外头,青藤密集的上空,展龙正候着他。
展长生突然心头一跳,忙叮嘱道:“师兄,留他一条活口!我有话要问。”
展龙却两手负后,傲然应道:“迟了。”
展长生又追问道:“你吃了他血肉,莫非不曾将魂魄收入镇魂碑中?”
展龙道:“他经不起我一击,神魂破碎,早做了魂兵的养料。”
展长生只得叹气,那吴宝欺师灭祖,其罪当诛,然则他终究将吴宝当弟弟照料了多年。
如今一切成空,胡岩风的目的姑且不论,吴宝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挫折风波,何以令心性扭曲至此?展长生却再也无从知晓缘由了。
展龙视线扫过青年肩头,突然抬手轻抚,将夏桐生扫落到船中,嗤笑道:“井底之蛙。”
夏桐生猝不及防跌落,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却只得奋力扬起头,以独腿蹦跳起来,叫道:“爹爹!大师伯欺负我!”
展长生尚未开口,展龙突然冷下脸来,转身不再理他。只朝着开裂成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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