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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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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歇了,直接上路吧,明兰冰莲也不难取,脚程快些的话,十几天也就到了。”
  王德厚不住点头,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老夫这辈子救的最值的人便是你了,你保全我们王氏家族几百条人命啊。”
  彼岸也不作答,只在心底默默算着时间,加上玄玉冰床,一个月内三样东西定然能集齐,不知溟王怎么样了,伤势重不重,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定是性命攸关,否则他早亲自来寻了,也不会将此事托给凡人。
  彼岸将王德厚撵了出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王这个人,就是喜欢一力承担,就不会好言好语先哄下女娲娘娘,下这么重的手,定然是王出言不逊在先。
  王啊王,你就不能偶尔服服软么。
  简单收拾了一下,王德厚便吩咐启程,带着受伤的彼岸一起踏上去天山的路,路程虽远,不停不休倒了速度极快。
  只是这短短的几天,足以改变乾国的命运。
  凤陌南坐镇西川,他不知道少典会作何布置,因此尽可能的做好防御,将西川四城布置的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凤从洺吩咐左凤翼云震将军跟随自己入驻望城,又命令泽五和喻七攻打宜城,封四攻打平城,雷三攻打颖城,这样一来,如果顾璋川和少典发动攻势,三路军马一起夹击,少典纵然有天纵之才也会如瓮中之鳖般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即便少典能突破重围自平城绕道去取西川,雷三和封四两路军马也可将其中途拦下,到时候凤从洺和云震半路杀出亦可将其斩灭。
  五月初,暖春骄阳,万里无云,百花齐放,凤陌南站在城楼最高的那个看台上,望着眼前一片大好河山,伸手,皆在掌底,从未有过如此心境,仿佛唾手可得的江山近在眼前了。过去乾国国君不动西川,他与父亲师出无名,自是不能妄动,而后父亲突然病故,他一心只用在集齐六部溟卷上。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部笼在凤家身上,如何能不叫他心潮澎湃,血脉喷张。
  “顾家七少,你的好运气已经到头了,该轮到我凤陌南尝尝这顺风顺水的滋味了。”
  “报——”一个侍卫上前单膝跪地,“启禀凤少,有一只军队正朝凤城南门驶来,看衣着打扮似是莽国人,城门守将魏大人请凤少示下。”
  难道是燕九回来了,凤陌南自城楼下来策马穿城,待走到凤城南门处时,城门守将魏炀早已恭候,见他策马而来,忙迎上前去,手捧着一封信笺。
  “启禀凤少,燕大人。。。。。。”
  翻身下马,凤陌南挥手打断他,接过那信笺,说道:“你速去凤府将莽国七公主接来,快!”
  魏炀领命躬身退下:“是。”
  打开信笺,凤陌南展信读去,燕九略交代了一下此去莽国的过程,最后下结论为莽国七公主确实是小七,全名为娜娃尔,因排行老七,那玉佩是莽国国君娜乌莎钦赐,正是调兵遣将的令牌。
  凤陌南一笑,低声自语道:“鬼眼算的不错。”拿出火折子将那信笺一并烧掉,扬声道:“开城门!”
  南城城门缓缓拉开,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一支威严的军队自城门缓步入城。为首两人一个是燕九,一个凤陌南不认识,不过单看那人风度气势便知其亦是个英雄般的人物。
  燕九下马朝凤陌南一拜:“启禀凤少,莽国前卫大将军方缇携三万人马相助西川。”
  方缇从马上一跃而下,冲凤陌南行了个军礼,道:“在下方缇,见过凤少。”
  凤陌南亲切的打量他一番:“将军年纪轻轻,威武不凡,到了西川便如同在家一般,莫要拘束。”
  方缇一笑:“谢过凤少。”
  “听将军名讳,将军是汉人?”
  “是”方缇应道:“在下父亲是颖城人,母亲是莽国人,自幼便跟随父母去了莽国。”
  凤眸一眯,凤陌南笑的如沐春风:“原来如此,”他眼神一带,透过方缇看向他身后一众队伍,笑道:“方将军一路辛苦了,今日凤某为将军接风洗尘。”
  “如此谢过凤少。”
  方缇刚行完礼,就见小七策马而来,方缇忙一脸正色,双膝跪地,身后三万军队皆正襟叩拜,行军礼,高声齐呼:“参见七公主——”
  一时间天地肃杀,威震四方。
  小七收握缰绳,端坐马上,扬声道:“免礼。”
  数万将士起身时一起喝出:“谢公主——”
  小七笑着下马,走到凤陌南身前,指着方缇说道:“这是方缇,我们莽国最英勇的将军,足智谋略不输给你。”
  “哦?”凤陌南顿时笑的春风灿烂,看向方缇时不免带着赞赏的眼光,“方将军一身本领倒叫凤某对来日之战心生期待了。”
  方缇客气了几句,凤陌南让燕九安排莽国军士休整,牵了小七的手同方缇一同回了凤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谋定后动

  就在方缇进入西川之日,喻七和泽五率四万兵马开始攻打宜城,谁料到宜城内顾璋川的帐前大将崔峤出城迎战,十万精兵铁骑竟叫喻七他们在此战中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雷三两万军马欲破少典提前安置的三万兵马攻打颖城,虽说费了几个昼夜,但铁马铮铮仍叫他在第四天攻下了颍州城,不过雷三为此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两万将士折损一半还多。
  封四的平城是这三座城池里最难攻克的,当雷三他们开始发动进攻时,封四没有按照原计划一起攻击,这里面的原因说出来让人惊讶却又无可奈何。
  那少典竟派了二十万大军入驻平城,二十万哪,是封四所带军队的四倍,以五万迎战二十万,封四摇摇头自叹不是凤少,这仗没法打。
  原本顾璋川此次出征,拥兵四十万,还有十万被他藏匿在了平城里,当时一来为了方便少典调兵围堵凤陌南,二来防止云震和封四从侧面突围,没想到这次少典将计就计又加了十万人马进去,一个小小的平城竟然拥兵二十万,而粮草则由平城北边的淮城一应包揽。
  二十万兵马,挥兵东南可相助宜城,挥师西北可夺回颖城,当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桐城时,少典却反其道而行之,把重点兵力分散至桐平两城,以不变应万变。
  凤从洺低头看着军机图,云震等一干将领在旁静候,蓦然间他拿起笔在上面边勾画边道:“雷三已经占领颖城,所剩一万兵马。”
  移笔至宜城:“喻七他们以四万兵马对阵崔峤十万兵力。”
  手腕一抬,在平城处落笔:“封四的五万兵马对阵少典二十万兵力。”
  “桐城,顾璋川二十万。”
  “望城”凤从洺直起身子抬眸看向云震他们,“我们只有九万。”
  云震脱口而出:“我就说少典那厮一肚子鬼心眼,他把大军停在桐城那么久一点风声都不漏定然有诈,雷三虽取下颖城,但少典从平城抽出三分之一的军力去打颖城,那还不是片刻的功夫就又夺回来了?”
  凤从洺手指轻轻敲打桌案,想了一会儿,道:“封四那五万先按兵不动,我们集中军力去攻桐城。”
  “老爷子,”云震道:“如果我们攻打桐城,左有少典二十万,右有崔峤十万,前有顾璋川二十万,若三面夹击攻打我们,我们九万兵马应对五十万兵马,毫无胜算啊。”
  另有一中将冷韦似是想起什么,说道:“云将军莫不是忘记了老爷子当年如何将乾国百万雄狮乖乖纳入西川军帐为我所用的?”
  云震闻言恍然大悟道:“对啊,老爷子这突然带兵打仗,我竟然把这事忘记了,惑术一出,管他几十万兵马不都是咱们的吗!”
  说完,云震同众将士兴奋的仰头大笑了起来,凤从洺却面无表情的垂眸看着军机图,耳边回想起小七的话。
  “姥姥说,这种大阵仗下使用惑术是会折寿的,用一次减寿至少三十年,而且子嗣稀薄,所以伯父还是不要用了,姥姥也让我劝凤陌南不要再用了。”
  原本凤从洺只是想探听关于惑术更多的信息,故而那几日找了个时机准备套小七的话,没想到小七说完她姥姥年轻时夺权揽政控制朝堂的经历后来了这么一句。
  当年同父亲凤如声一起将百万军师收入西川时是父亲为主,他为辅,过了不久凤如声便去世了。
  凤从洺不知道七年前为何自己突然离世,如今又突然复活,但料想此事与彼岸和溟濛她们不无关系,他很想知道若这次他用了惑术,是不是局势逆转的同时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
  云震看着凤从洺默不作声,也不敢发问,只静静等待。
  凤从洺拿笔在望城和桐城之间划出一条线,顾璋川和少典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一战若能出其不意,定能替西川,替南儿省下许多麻烦,再加上邢天一路护送玄玉冰床,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让其绕道从颖城入淮城再到京都,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自己,指向平桐两城。
  拿下顾璋川和少典,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若拿不下平桐两城,邢天和云辞一路护送玄冰玉床,少典未必能让他顺顺利利的走进徐城,若是玄冰玉床被少典截下,一月之期一到,彼岸岂能饶了自己性命。
  为了南儿,为了凤家世世代代,凤从洺暗暗下定决心。
  “云震,整肃三军,明日起挥军踏平桐城,拿下顾璋川!”
  众将齐声道:“末将领命!”
  不出凤从洺所料,邢天与云辞不敢堂而皇之的入城,只能绕道而行,然而平城多山峦,拉着无比沉重的玄玉冰床上山,饶是人受的了,马也受不了,这走走停停也花费了十日了,云辞一直在感慨幸好这不是夏天,要不然这床还没等到皇陵就化了。
  溟风淡缓,轻拂龙浠安静的漂浮在溟河河面上,一动不动,银白色的溟河湍流而下,溟濛却静止其上,让人见到不免惊讶。
  一个魂女突然发现去唤了更多的魂女远远看着,大家拿不出主意去找来阿株,阿株亦不敢靠溟河太近,敛目细瞧时竟发现她手腕上那串红琮珠,骇然惊叫,忙吩咐赶紧把阴司地司叫过来。
  地司小老儿看到此情此景也觉奇怪,众人商讨了一番,想了个法子用溟木做了个长棍,棍子前头处绑了个铁钩,一点一点将溟濛划拉到溟河边,再齐心协力,将其拖上了岸。
  地司用力压住溟濛人中穴,放叫她缓缓醒来。这一睁眼顿时吓了她一跳,头顶那个四方天里填满了脑袋,大眼小眼像看妖怪似的的齐齐看着她。
  仿佛睡了很久,久到溟濛都快忘了自己是谁,溟濛环顾了一圈,眼睛定格在阿株身上,死后再重逢,心头一喜,“阿株?”
  “你是龙浠?”阿株震恐的望向她。
  见她如此震惊,溟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现在是不是千年以后?是不是我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我现在是不是不是以前的样子,你没见过,对不对?”
  阿株点点头,怔怔的看着她,“是,你现在不是以前的样子。”
  皮囊而已,怎样都无所谓,溟濛冲她一笑,“那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未等阿株答话,阴溟地司道:“红琮珠认主,你带着红琮珠,不是你,还能是谁?”
  “地司!”溟濛欢腾的差点蹦起来,吓了地司一跳,身体往后一仰,悬些没栽倒在地上,他眉间皱纹瞬间加深,面色不满道:“我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
  溟濛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笑道:“地司你还活着哪,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不过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已经很老了,现在一千年过去了,你咋还那么老呢?”
  “你,你,你。。。。。。”地司气的稀疏白眉直抖,指着溟濛不住发颤,“我辛苦把你救上来,你张口就咒我!”
  “好啦好啦,”溟濛轻轻拍拍地司的肩头,揪揪他气的上翘的胡须,安抚道:“别生气啦,是我说错话了,您那该去哪儿忙就去哪儿忙吧,我改天再去叨扰,”回过头冲阿株笑道:“阿株,我饿啦,有吃食没有?”
  阿株许是太过惊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见她回眸,忙眨了几下眼,隐下那泪,笑了笑道:“有有有,我这就去准备。”
  溟濛吃饱喝足,沐浴更衣,简单的问了阿株几个关于溟王的问题,阿株略想了想,未将彼岸去就溟王的事情说出,只道了句殿下不在。
  溟濛带着阿株四处游转,听阿株讲述千年前发生的事,她这才知道为何千年前没有那条溟河,原来是玄龙璃纹剑的剑穗幻化的。
  阿株讲着讲着停了下来,溟濛扭头看她,“然后呢?怎么不讲了?”
  阿株勉强一笑:“后面,后面也没有什么了。”
  “嗯?”溟濛转过身来,清秀的眸间藏着疑问,“你还没讲彼岸呢,他是从哪儿来的?为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阿株垂下眼眸,目光躲闪了几下,“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姑娘还是去问殿下吧。”
  “不方便说?还是他不让说?”
  阿株道:“阿株觉得此事还是由殿下亲自告诉姑娘好些。”
  “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想起那日她们干人等站在往生镜前看着阳间发生的一切,眼睁睁的看着溟王失手杀了龙浠,让她灰飞烟灭,阿株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一阵心悸,“那——”阿株怯怯的抬眸视于她,“姑娘可还恨殿下?”
  “恨?”溟濛一挑凤眉,“我不恨他,不知道该恨什么,又觉得即便恨也都是可以原谅的。他爱我,他没有错,我不爱他,我也没有错,既然大家都没有错,哪里还有恨呢,再说,他杀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算当时我死了,可现在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说完溟濛冲阿株盈盈一笑,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阿株看着溟濛一副云淡风轻自由潇洒的样子,笑道:“总觉得姑娘身上哪里不一样了,不光是外貌,连这性子都不同了。”
  “那是因为,”溟濛对阿株狡黠一笑,眼睛透着贼贼的光芒,“我马上要去往生阁了。”
  “姑娘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和尚吧,一千年,他早就死了。”
  溟濛伸出右手食指,在阿株面前摇摇,说道:“不不不,我不是去找净然的,我是去找另一个人,他可不是个和尚喔。”
  说罢也不理会阿株,径自朝向往生阁的方向走去,无声的摆了摆右手,未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往生镜

  往生阁一点都没变,如同一千年前,溟濛有些唏嘘感慨,时间仿佛忘记了溟间的存在,没有在这里留下一点痕迹,可物是人非,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千年之前她无能为力,千年以后她随心所欲。
  地司其貌不扬,缩在垒有一尺多高的生死卷后面,老眼无意一抬便看见溟濛正在四下打量,好像在找人,他猛然缩起脖子,身子一点点下沉,躲到桌案下面,脑袋里急转遁走之法。
  溟濛一眼望去没看见地司在哪儿,便寻个魂女问了一声,魂女指了个方向与她,溟濛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这一去,正好逮住了想要逃遁的地司,溟濛俯下身子,眉开眼笑的看着一脸倒霉的地司,笑道:“地司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真是个冤家,那地司老儿的眉间的皱纹蹙的要多紧有多紧,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认命般的说道:“你又想看谁的?那个和尚早就死了,你想看的话也只能上天去看那轮回镜,我这里,看不了!”说完将头一偏,一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的样子,看得溟濛笑不可抑。
  “我不看净然的,我看另一个人的,只看这一世,属于你能力范围,地司老伯伯,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看看嘛。”溟濛耍起赖皮,拉着地司的胳膊左摇右晃,“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一直缠着你,一天不给我看,我就缠你一天,一个月不给我看,我就缠你一个月,直到你给我看为止。”
  地司抬起溟濛的手,指着红琮珠道:“你手上有红琮珠,要看的话,自己去阳间看去,莫要来烦我。”
  “唉,要是红琮珠可以带我去阳间,那我还求你做什么?”溟濛一叹气,也跟地司一样,盘腿席地而坐,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红琮珠。,幽幽道:“我刚不久才知道,我去不了阳间,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溟间。”
  “什么?”地司睁大他原本就很小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阵红琮珠,片刻后缕缕稀稀拉拉的胡须,想了想道:“看这珠子色泽倒不似以前那般莹亮,我猜,有可能是殿下那一剑不仅划断束魂绳,还触碰到这珠子,伤了红琮珠本身的法力,所以你暂时去不了阳间。”
  见地司知道些什么,溟濛忙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溟阳两间来回穿梭啊?”
  地司白了她一眼:“千万年才生出这么个宝贝来,我怎么知道,等殿下回来,你问殿下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地司道:“殿下的事情,岂是我等可以过问的?”
  溟濛探过头去,猛的一张脸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尺的地方,地司老头又被吓道:“你又想干嘛?”
  溟濛双手合十,不住的冲地司行礼:“拜托,地司大人,求求你了,我只看,反正我也去不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改变他的命运。”
  见他面色有所松动,溟濛忙变换了个姿势,端正跪坐,举起三个指头,“我发誓,我不改生死卷,不妄动任何人的性命。”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地司实在拗不过她,于是叹道:“好吧,我可以让你看,但是只看这一次,以后你都莫要再来找我了。”
  “好的好的,”溟濛忙起身将地司扶起,笑着应道。
  黑色边框,一个巨大的撑架,支起那面灰蒙的镜子,里面浓雾翻滚,一片灰暗,溟濛跟着地司走到镜面前。
  “他叫什么?”
  龙浠一笑:“楼信彦。”
  地司默念了几句咒语,右手朝那镜面一指,指尖霎时间射出一道光芒,打在镜面,那镜子吸了光,乍然一亮,浮雾渐渐向两边散去,露出景象来。
  晴朗天空似水洗般蓝的发白,楼信彦一身竹青色长衫,冷峻挺拔站在山谷之中,烈风劲猛,身后幼嫩枝桠被吹得东倒西歪,他却似是在跟这风对抗,居然纹丝不动,负手而立,身影寂冷如山,淡淡的看着山谷里百人操练,黑衣交错,刀剑相交,光影四射。
  一双清冷眼睛,毫无情绪,唇角微抿,透着凌厉,刀刻般的侧脸,让溟濛觉得恍如隔世。
  若是早知道那一次的死亡能换取今生的再见,溟濛怕是早就挥剑自刎了,何苦执着。
  溟濛痴痴的看着他,那巨大的镜面里楼信彦孤冷的双眼,她很想抚上那双眼,告诉他她还活着,她很想他。
  从他是雾十时朝夕陪伴到淮城山外夜光阁里每晚的默默注视,从山洞一役他挥出的那把匕首到海边他紧紧拥她在怀中,深深呼吸,溟濛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受到楼信彦身上安定而温暖的气息。
  再次睁开眼眸,溟濛坚定的望着他:“我愿以七船痛苦换半茶匙幸乐,信彦,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五月初十,寅时,云震大军突然北上攻打桐城,喻七也在此时同崔峤兵马交锋,封四以五万迎战二十万血染平城。
  三军齐齐出动,大军士气高涨血战一天一夜,云震作为西川左凤翼将军一路骁勇,势如破竹,带领九万大军如剑如矢浴血奋战,直捣桐城防卫最薄弱的西门。
  不论云震如何在城门外叫骂,顾璋川据守不出,封四也一连几日奋战未曾见少典出现。
  这几人深知少典善观大势运筹帷幄,否则也不会有得少典便得天下的说法。
  望城城主李宗渊知道此一役决定乾国未来,本打算做个墙头草,两边摇两边都帮,但一见凤从洺便立刻乖乖将城主大权尽数交予凤从洺,以后听从其指令但凭调遣。
  有了望城粮草供给,云震自不怕与顾璋川相持不下,看谁能耗得过谁,他就不信顾璋川二十万大军每日的粮草消耗能少于他的。
  桐城内,城主府院子里开满了玉兰,白净如玉,雪色冷然。
  顾璋川的身体一日不济一日,少典知道凤家开战,每日军报皆按时送入他手,将具体细节吩咐下去他便再回到顾璋川身边。
  抬手打起垂帘,瞥见侍女端着米粥站在那里。
  粥也不喝,少典一挥手将她打发,看着身形消瘦恹恹一息的顾璋川,不用说他,现在就是少典自己也茶饭无心,千愁万恨堆上心来,他真想就这么随顾璋川一起去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吴煊进屋见到少典一脸凄怆,心中亦是难过,“你快去歇歇,这里我来看着。”
  少典摇头:“能多陪他一日便多陪一日。”
  吴煊道:“如今你下令封锁川儿的病情,两军交战,你怕影响军心,这我可以理解,为何老夫人那里你也不让告诉呢,你连漠涯都瞒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典怕打扰顾璋川,默默对吴煊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屋外,见四下无人,少典沉沉一叹看着吴煊说道:“七少在出征之前向老夫人告辞,他对老夫人说若是他能打赢这场仗,收复西川是他毕生夙愿,死而无憾,若他打不赢这场仗,他愧对皇太后嘱托,也无颜再见老夫人。”说着说着少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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