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踏夜未尽-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二世子,找到了。”

我才知这个凡人委实不简单。

再看楼熙,却是一脸惊讶,说不得是惊讶,更似是被欺骗嘲弄后的愤怒。

骤然变脸定然也是魂魄混淆作祟,现下他表情也真是像极了当初西海八极宫里发怒的阿玉。

“二世子,这银针尚且有许多枚,埋在头脸各处要穴中,根据施术人需要而易容成诸般形貌。”

我登时如同赤身露体被搁置在大庭广众之下。

听完这一句,阿玉望着我,甚是平静,“你是谁?”

仿佛之前一起的日都骤然成烟。

“你不是小白,那小白在哪里?”

变故来的极快,我措手不及。若说东陶先生方才所言只是凉了我心,那楼熙这一句话好似泼盆冷水,顷刻浇灭我所有生机。

这些日子里,他虽从未开口于我言爱,却是真心体贴入微。而我细数这大半月过活,不是懒散居家便是风寒,要么动辄老寒腿疼。

倒是之前懒散日子,如今想来却是百分千分的好。

他一句话便推翻我所有,桑问才是小白,以为我易容,以为我冒充。他记得自己是螭吻,会做纨绔世子,却不记得如何为神。没有法力,遑论仙术,他记得夜兮白的长相,却不记得他的名姓,与白二臭味相投,白二离去却也不大心伤。

不是受了伤,而是失了心罢。

“我是小白,我才是夜兮白。”

“来人,把他扔出去!”

不大假的谎言被戳穿,他更在乎自己愤怒,并不问我为何。

“楼熙。”

“来人!”

一语抹杀,连之前要问我真的桑问在何处又忘记。

唔,瞧他这坏记性。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麻溜进来将我双臂夹起,迅速拉出厢房。

我回头看一眼,楼熙眼神尖锐讽刺又嘲弄,这一刻他又成了与生俱来很是优越的二世子。

东陶先生不发一言,眼中满是正义耿直。

脚下白当咬着我裤腿“呜呜”叫着,不知发生何事,小厮大抵不太敢得罪它,用腿肚子轻轻将它挪了开,附近有个羊奶碗,白当立即抛了我这爹,欢呼雀跃舔碗去了。这白眼儿狼。

小厮则脚下生风,十分卖力将我一路拖出别院,做个垃圾一般丢出了院门。

适时我身上只三件不大厚实的绒衫,双腿疼得厉害,枯坐在地上见漫天日头晴朗,还未开春,周遭便也冷得很。

像足了一个衣着金贵的要饭乞丐。

本兰草以自身半盏金贵心头血换来的一月,本来便风寒腿疼浪费数日,现今瞧来,才得寸许温存,余下的日子便眼瞅着要通通浪费完了。







第55章 玉面先生
 别院虽地处偏郊,外头却也少不得几个平头百姓来来往往,甚而也有个别人驻足停下,瞧我这么个衣着金贵细致的软腿活把戏。

我本打算改头换面易了容换下现今这般脸面,以致不被人瞧了好戏去,毕竟真容难得露一回,我委实不大想遭人奚落。可刚伸手至脑后枕骨,却又心灰意懒落下。

我在院门外台阶上枯坐了半日,天也自早间的浩瀚朗日转而变作灰压压,顷刻间落起雪来,雪子噗噗有声,不过片刻,又化作鹅毛大片扬扬洒洒。

衬得本兰草心中回忆如昨。

往来行人驻足观摩的少了几许,只是碎碎闲话声不见止住。

“这处庄园似乎是州里那位世子贵人所居诶,今日怎生扔了个如此标志的人物出来?瞧这模样倒是像极了腿遭打断了么。”

我抖抖肩上雪花,此处却是是世子贵人所居,今日他也着实差人将小爷扔了出来。

“若是腿打断了,那当是勾引世子未成?哎,倒可惜了这么个青葱样貌,若是让老子来……定然……”

那人说完搓着手就要上前来,我心中叹一声好淫心,依旧懒着身子一动不动,其实是想动也动不起来。

结果旁边与其相貌一般猥琐的另一人将之拉住,“还是莫这样,指不定是州中哪个倌儿楼里的小角儿,这样的人上了,还说不得是什么病。”

两人面朝我淫笑猥琐一阵,这才又冒雪离了别院门前。

周遭冷冷清清,我挪了地靠在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边,只想等腿上痛觉早些平缓下来好起身走人,却一直未圆我心意。

比了个自以为甚美妙的兰花指,我尖着嗓子念起细细唱词,“匆匆的弃宫闱珠泪洒,叹清清冷冷半张銮驾。望成都,直在天一涯。”

渐行来渐远京华,五六搭剩水残山,两三间空舍崩瓦。

我并不知这折《埋玉》里唱的那妃子是个甚么心情遭遇,不过显见我如今与她也差不太多。

身后骤然响起门扉吱呀声,有人缓慢拍掌,“精彩精彩,无论身段长相还是这唱词,都十分易得成名,可惜可惜。”

我折过身瞧,膝盖下疼痛加剧,十分无力,却好死不死的是方才在楼熙面前戳穿我的东陶先生。

我透过大雪瞧他细致眉眼,才发觉这原来也是个十分会打扮的美男子,虽则年纪偏大。
雪中的东陶先生灰衫隐有暗色同底流纹,精致内敛,并非我初见大略扫过时以为的朴素。长睫斜刺入鬓,代表不常皱眉,极少有不顺心之事。眼角唇边没有笑纹,平日生活十分克制。唇薄而秀气,显见薄情寡幸。

然后总和起来,他是位耐看的美人。

东陶先生撑了把伞,却只罩着自己头上雪花,蹲下身来静静看我身上披雪,“怎么不唱了?”

“我并非戏子,何况,也委实不大喜欢你这一类。”我耷拉着眼皮打哈哈,尽力克制膝盖下七分钻心疼痛,面不改色同他皮笑肉不笑。

东陶也不恼,见我满身银白,悠哉道,“若是再冻下去,说不得便会冻死在此罢。在下倒是很想知道明日二世子出门,陡然瞧见这门前一具面容扭曲的冻尸,会作何感想。”
“还能做甚感想?不就是吩咐个小厮再将这冻尸扔远点儿么?”我软软接话,眼前有些模糊,倒也并非冷,而是实实在在的疼。

东陶又伸出一只手,抚上我一条垂搭无力的腿,轻轻道,“那可不一定。呵,想不到忘川谷谷主一别十余载,不止相貌,连骨骼也如此年轻。”

我十分疑惑瞧着他,不想东陶收回手去,自衣襟里掏出一枚细细尖尖的物事,可不正是他从我穴位中取出的那枚银针么。

“忘川谷主,玉面先生,不知在下是否猜中?嗯?”

他末尾音拖得十分悠长,并非疑问,而是陈述。的确,我多年不回忘川谷,连这名字也早已不大记得利索。

“多年前在下与谷主曾有一面之缘,可叹谷主记性似乎不大好,早已忘记。”

东陶又扳过我拧在一起的手,轻轻抚上那道横亘整只手掌的断纹,“天机神算果真没有说错,忘川谷主乃是早夭手相。”

我乜斜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东陶抬起头,语气十分清浅,“当年我去忘川谷求过一张面皮。”

“哦?”

“为一个毁了容的人而求,后来他得了那面皮,却横祸陡生。”

唔,我当初为了避劫而换过的无数面皮。却原来懒散下来就着卖掉也能让人陡生横祸。
难不成是替我受劫?

心中不由沉重下来,面前东陶依旧不疾不徐,“当时天机先生也曾为那人卜过一卦,乃是长寿命安,富贵之相。”

“这不是很好?”

“而他后来毁容,戴上谷主手制面皮后,却意外横死。”

“关我何事?”

“后来在下恰遇天机先生,以他命相逼,他才透漏与我半星玄机,原来天机先生曾与你说过,易容避劫。”

这江湖骗子,还天机不可泄露,这命一在他人手里,就立马蔫了菜。

我口中说出却是,“呸!江湖骗子!还玄机,玄机早他姥姥的成仙了,会是他那副赖模赖样儿?”

东陶见我始终不曾承认,还是笑笑,“在下只是好奇,为何我那好友原是长寿命相,却惨遭横祸。而玉面先生你,明明是早夭之兆,却依旧活蹦乱跳。”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小人行正坐直,故而坦荡荡,君子要猥琐遮起面来,便只得长戚戚。”

东陶轻笑一声,“如此么?那便让在下来试试。在下追了先生数年,近日才得君行踪。所以,好赖先生也随我走一趟。”

他扔开手中伞,一把将我横抱而起。

我堂堂一名七尺男儿,虽则瘦弱了些,被人如此搂抱,又非闺房逗趣,着实不大好看。
东陶看我的眼神里有磨刀霍霍,分明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膝盖下疼得麻木,是冬寒在提醒我还活着。 






第56章 饕餮
 东陶先生轻功十分巧妙,让我这个形如废物的人羡慕非常。当然,也后悔自己这二十余年不学无术,否则也不会被他如拎小鸡般轻而易举拿下。

江边楼阁清静,却掩不住其中淫靡欢声,东陶将我带至一处倌儿楼。其实我对这里也熟悉,这还是花满楼那株貌美摇钱树香寒的“娘家”,名为杭白一居。

杭白是菊,菊为后庭,故而为响应这好名儿,夜夜有达官贵人来此赏菊赏人,夜夜欢唱后/庭。我曾与香寒回来取过他的旧物几回,然此间恩客小倌儿都是眼高于顶,并不曾将我这穷酸秀才放在眼里,只碍于楼二世子面上没有上前对我大肆奚落。

东陶横抱住我如入无人之地,周遭诸多眼神艳羡有之,鄙夷有之,除却同情怜悯一概有之。有小厮走至我们面前,对东陶敬若上宾,为之引路,不久便来到一间装潢繁复的厢房之中。

我被东陶置在幔帐重重大床之上,金绡阮帐围织头顶,我一时头晕眼迷。小厮退下的门扉开合声再次将我拉入现实时,抬眼望见东陶已然站在床边,遮去我眼前大片景致,一脸似笑非笑。

他眼中讥诮,夹杂不明欲望。窗外大雪依旧,却已至逢魔黄昏。

“方才一直哄骗你,不过也得赞一声,你表情不错。难怪我那多情九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哄骗,九弟,思绪顿时被拉入遥远西海里,我浑身如堕冰窟。

面前东陶身上陡然炸开一团耀目光芒,四十来岁的沧桑形容转瞬变作二十七、八的周正美人一位,依旧唇薄寡幸,长眉斜刺入鬓,眼角没有笑纹。

又见他自说自话,“其实也不算哄骗,这人的身子记忆里着实有这么一段,可惜他没寻到你,魂魄便叫我吃了,故而我也是借此寻到你,他倒是不算蚀本。”

他说这话时眸子微眯,如同退壳雏凤,大放异彩,这厮果然不是个凡人。

东陶伏过身来,轻轻衔住我肩头未融薄雪,将之呵化,又按住我双腿,在我耳边吹气,“鲛人血浸的刑罚,可是产自西海八极宫这独一家,我有许多年未曾回去,想必你不大好过,如此,要我替夜兮白仙君揉上一揉么?”

这话状似贴心贴肺,我却从身到心冷汗涔涔。

他的手滑过我锁骨,持续向下,在我腰眼打转,声音贴在我耳侧,似真似幻,“忘了同你说,我便是龙九子里的饕餮,司避水神,乃是枯舟之亲兄,却与他本职水火不容。”
“还有,我名为东陶……尹。”原来我原先梦中那个恍惚身影便是他,如今可谓求而得解。

我心中笑一声,饕餮你这名取得真不错,尹,声近“阴”又同“淫”,真是既阴且淫。
见我默不作声,东陶尹又欺身上来,“不必心中腹诽,我知道你有什么疑惑,为何我会潜在养魂的小老九身边,是么?可惜可惜,我偏不告诉你。”

我沙哑着喉咙笑,“你这人倒是自恋。”且极度自恋。

东陶尹转手一拨,床头纱幔应他手势落下,他依旧贴着我颈子慢吹热气,另一手下滑,至终落在我后/庭,隔着布裤轻轻打旋,“虽则你被小老九开了苞,但我不介意,本来亲兄弟之间便不该分你我,不是么?”

演到最后大抵又会成为一出强上戏码,东陶尹已攀上我身,于是我登时做了个很大无谓的决定,凑上他脸边,狠咬了他唇际一口,咸腥锈气登时浓郁。

东陶尹伸舌舐了一口唇边猩红,扬眉淡笑,“虽则不是兽类,却又长了爪子。”说罢四肢便缠上来,抵住我这下终于无感的双腿,长手按住我双手倒扣脑后,“让我来瞧瞧,是头小猫儿,还是小狗儿?是牙齿锋利,还是爪子尖锐。”

瞧他满面浓重情欲,我心下哀叹一声,偏巧楼熙将我逐出别院,左右我现下也是个废物,反抗不得,也无从反抗。

虽则并非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心里也只得一句楼熙于我不止无爱,也无半点信任。
“他碰过你哪里?是这里,还是这里?”他手隔着布料游走于我脊背与腰间,还有双腿,不住询问。

脑中混沌这刻,东陶尹已经松了我腰间蓝绸绦带,唇更是贴在我脸侧染我半面血腥。
猛然他抬头,扬手揪住我头发,尖锐痛楚自头皮漫上,我被迫仰起头,贴近他双眸。我这才发觉,饕餮眸中不止有欲,也有恨,有不得说无可言的羞耻。

我心底冷笑,“原来久居南海的饕餮,也有不可言说的禁断情思。”

他蓦然瞪视于我,“你说甚么!”

他捉着我发疼得我龇牙,“饕餮大人实在不必如此,心中明明是想要他,却拿我来体会他的味道。”

饕餮尹立时收了欲望眼色,将我用力甩在床边,脑袋磕上玉瓷枕头,我又是一番晕迷。
再睁眼,是东陶尹抬手拭去唇边血迹,眸色森冷,“你怎么会知道?”

我尽力一笑,“都说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饕餮大人与我素不相识,如今手中行事却颇为疯狂,分明是借我这身子感受你那小老九的味道,不是么?”

东陶尹笑得玩味,陡然折身离开我身上,慢条斯理整理自己凌乱衣裳,“你说得不错。”方说完这句,他却又伸手过来,缓慢掐住我脖颈,“若非你这命留着还有用,凭这句名不正言不顺,你一株小小兰草,怕么也死了千次万次。”

这矛盾性格,倒是与你那小老九十成十的相似。

东陶尹长得与阿玉并不像,五官面貌甚至是大相径庭,却不不妨碍他的貌美,若说阿玉是花里胡哨的蹁跹蝴蝶一只,那他便是翘尾孔雀只爱自己。

得幸我猜中,只因他眼珠中神情也像极当年阿玉透过我瞧迦叶。

而东陶尹,则是对阿玉。他潜伏于他身边,却不伤他,而是将我驱走,却也不取我性命。

有些感情无法言明,说出口便是荒天下之大谬。

阿玉如此,我如此,东陶尹也如此,迦叶则无从说起。

窗外幽风顿起,我与东陶尹齐齐侧头,是许久未见的文劫携着桑问立在窗台上,如同立在弦上,姿势吊诡。

我刚“哈”一声,随即又自嘲如今还有心思闲笑自己。

桑问幽幽打扇,扶着文劫朝东陶尹笑得春光灿烂,“抱歉打扰这位兄台雅兴,不过小生此番前来,是来带走床上那美人儿,兄台见谅。”

“你想带,就能带?”东陶尹眸子眯成一线望着桑问。

“那不妨来试试?”是文劫开口,萧杀现在掌心。 







第57章 我花开尽
 又见文劫亮出萧杀,桑问在边幽幽笑开。

我登时明白过来,有时来救你的不一定是你的英雄或真命天子,也可能是你情敌,可能是平日里你全然不懂几斤几两的夫子。

文劫闪身拦住东陶尹,桑问踏步上前进了帷帐,朝我眼眨得飞快,“你这瘸子倒是潇洒。”

我苦笑一声,“哪有你桑大公子潇洒,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手有控局,连我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

桑问收扇,趁着那厢东陶尹与文劫已经默不作声打起来,一把拉过我伏在他背上,见我疑惑看他,声音飘忽,“随我走,本公子可是从不矮身背人的。”

我唯有两手犹有力道,只得用力挽住他颈子。也是,跟这狐狸走总比在东陶尹手中错失后/庭来得好了去。

桑问轻巧将我负至窗边,回身瞪我一眼,“再大力点儿,我这细嫩脖子眼见就断在你手里。”

我忙缩手,“我不重。”

桑问抽出一只手,是条软缎,质地不明,“我知道,不然也背不动。”也是,他眼见便是弱柳迎风不堪重负。

窗前风猎猎,有夜色半明,我这才发觉窗口有一根长长粗绳绷直了连到远处,似是吊索。

桑问叹一声,“搂紧了。”

他手中软缎随即卡上吊索,负我一起从吊索滑下去,瞬间身子腾空,犹若驾云。

回首时我见东陶尹目光凶戾狠辣,文劫阻拦不及,被他从身后刺穿肚腹,血登时流出,他却咬牙不语,直拖住东陶尹,拦住他攻势,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我与桑问。再见桑问,他并未回头,吊着绳索的手青筋爆出,瘦弱异常。

再次落地,我俩一同滚在渡头石墩边,附近停着一艘小舫,我才发觉这绳索原是远远自杭白一居的窗边牵至此处。另一层面,便是桑问与文劫早作打算。

还没来得及喘息两声,桑问又将我强拉起来,这时腿脚已经有了些许知觉,被他半拖半卷带入小舫。

里头人见他立马得令开船,我终于休息够了时,小舫已然离岸甚远。相比之下,桑问更是虚弱,整张脸苍白如纸。

我牛嚼牡丹饮下案几上薄瓷杯里最后一口茶,开口问他,“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杭白一居?”

桑问歇口气,慢腾腾答道,“早先文劫便发现饕餮潜在舟身边,可叹我只是凡人,身子又不大好,未曾设想这为我瞧病的大夫便是被饕餮吃了魂魄的空壳子。饕餮若是拿了你在手,舟苏醒之日就会延迟,即使他最后挣得自己醒来,你也成了他一大软肋。”

“……”

我见桑问有只手上横亘掌心皆是刺目鲜红,浮皮之下想必早就肉绽,定然是先前负我挂在吊索上滑到这渡头石墩边时,一路搓成,他却不以为意,依旧眉目浅淡。

“夜兮白,若不是别无他法,我真不想救你。”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文劫什么时候来与你会合?”

桑问抬头看我一眼,“会合?”同这么一个眉眼毫无二致的人说话,我心中一直如同梗着半把稻草,吞咽不得,吐出不得。

见我我点点头,他骤然笑开,藏着些许倦意,“文劫说不得便来不及与我们会合了。”
我惊愕,“你这话甚么意思?”

桑问转身从案几上取了一个鎏金盘,上头是一套青瓷酒具,他抽了其中一只,满倒上酒,“饕餮要捉你,而我们要救你,若是要救你,就必须有人阻拦饕餮。我必定不行,所以只有文劫,他必然不如饕餮,所以说,若他都不能全身而退,指不定就折在饕餮手里了。”

我蓦然听得心寒,却又不明其意。

“据我所知,文先生并不弱。”

“可他对手毕竟是饕餮,饕餮不比嘲风这个半吊子,司避水神,你以为没半点实力?”避水神控火,与阿玉水火不容。

桑问又抬眼安慰我,“但是也不一定,文劫是舟手下第一大将,自身又有宝涎,饕餮此番也是私自来凡间,自然也是要顾忌他几分的。”

说起这宝涎,我就想起当年文劫一巴掌拍我一面口水,当时我哭笑不得,而后阿玉与我解释那口水来历,不过这些,都离如今早就远而又远。

桑问仰首饮尽手中酒后,对我潺潺而笑,“我记得你不饮酒。”又自顾自举起酒壶,为自己添了满杯。

我慢条细理系上先前散乱的腰间绦带,理好衣襟,闭目养神。

“你这模样,倒是个生无可恋,还是无处泄欲?”桑问声音嗤笑,响在我耳边。

我睁眼,桑问那张与我如出一辙的脸贴在我耳际,随即我见他张嘴启齿。

他喷我一脸酒。

桃花酒渍晕染进我皮肤,我听得桑问口中浓浓讥笑,“离死还早着,莫做如此形容,夜兮白,生非你所愿,死亦不能如你所愿。你这样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连我都有些不大瞧得起你。”

我伸舌舐净唇边酒渍,“各人自有各人命。”言下之意是你瞧不瞧得起,我都不大有所谓,人早就成了这样,再多些嘲讽也不过如此。

他用手中空杯敲敲我膝盖,笑得无心无肝,“下半生难不成是个瘸子命?”

我从容接过他话头,手掌握紧,“还是个命定早夭的瘸子。”

不想桑问正襟危坐,声音淡淡,“我并不劝你甚么,也不客套。但是你既然爱的是舟,便总该在他危难之际,替他做些甚么。起码别在自暴自弃,莫让饕餮再捉一回,否则也枉耽了这爱一字。”

该在他危难之际,替他做些甚么。

“我不知能替他作甚么,他身边有你们,我也不过是边缘人物可有可无。不过哪处能尽得微末之力,我自然会做。”

桑问见我眉宇耸动,又倾身递了一杯酒递过来,“文劫说你喝醉便睡,来,喝了这一杯,今夜我俩宿在船上,明日待文劫回来,再作商量,如何?”

我接过桑问手中新酿,在他笑容中一口抿尽。

倦意如期而至,眼皮沉沉搭下,我满腔紊乱心思骤然平静无波。








第58章 乍暖还寒
 又是翌日黄昏,文劫最终如期而至,却身负重伤。

文劫的肩膀小腹左腿,皆有如同被锋锐武器洞穿的伤痕,深处处可见骨,衣襟上沾染大片血迹,半昏倒在渡头,还是桑问命人将小舫重新驾回渡头才发现这么个血人,脸色苍白如纸,紫衫深深如墨,好一通对比强烈。

我头次得见文劫这么狼狈,而印象中,曾经冷面西席虽然瞧上去如同个病书生,却十分强势,面冷心善,还有些不易叫人察觉的可爱之处。

至少当初一段师徒情分犹在,当初他与我每日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