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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斋夜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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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半容给这孩子起名叫长忆,大约是要他一直不忘母亲。他只以为小啼红就是难产而亡,纵使再疼这个小子,也要他记得母亲是为了生他而死。小长忆聪明的很,几个月大就会拿一双大眼睛看着大人,大人笑,也跟着笑,呀呀的叫爹爹。
  林月归却是觉得古怪,哪有谁家的孩子七八个月就能说话的,看那体格,也像个一岁的孩子。也不知林半容是真没看出,还是不愿意看出,倒是一日疼似一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长忆长到三四岁上,已经像个七八岁的小小子,乡里人大以为怪,只有林半容还是疼他如初。长忆也是真乖巧,小小年纪就晓得为父亲与叔父分忧,从来也不哭闹,还抢着做家务,小小的身子在灶间院里转来转去,做饭洗衣,一丝也不比大人差。
  可他越是聪敏,闲言碎语就越多。有人说,他必是出生时吸了他娘的精气神,否则焉能长那么快?这小子必是个魔星,小时克母,长大了弄不好就要克乡邻,一定留不得的。
  流言传到林半容耳中,他却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就连最亲近的弟弟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长忆年纪虽小,却也听得懂大人的话,渐渐的就变得沉默了,每日都只在家里呆着,再不出门。林半容心疼他,想带着他出去走走,终究也没有把他拉出去。
  小小的长忆,只是拿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个自己该叫父亲的男人,转过脸去什么也不说。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你,又要我走了么?
  长忆七岁上已经像个十五六的少年了。这些年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是必要一步也不离开,就怕给林家招来闲言碎语。其实乡间传闻不过一阵子的事,传过就算完了,又不见长忆真的克死了谁,如今也看惯了,不再有人说什么,只是长忆自己心里有疙瘩。
  林半容依旧是疼他的,他不愿意出门,也不逼他,只在家里独自教他念书。长忆学得飞快,林半容直说家里要出官老爷了,可长忆却是垂了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半容看着那小小少年脸上浅浅的哀伤,恍惚中忆起多年前那个夜晚,那人离开的时候,转过的脸上,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呢。
  这一年的春夏之交,乡里出了件大事,当年那个妖孽死啦。
  林半容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学堂里吃着饭,手里一抖,一筷子肉圆就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
  给他传来消息的学生小心翼翼的从饭碗里抬起脸,看着先生的脸色。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儿,许多都是从父母口中听来的。
  他们说,这位温柔的先生曾经被一个妖孽害过。可是说着这样话的时候,脸上却没有生气的模样,却有着浓浓的戏谑。他问,是什么妖怪?母亲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说,什么妖怪,就是一个人。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却要称作妖孽呢?
  因为那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要去勾引男人,怎么不是妖孽?如果不是叫人发现,那木讷的先生可就要糟糕啦。当年那先生已经高中举人,却被抓到跟一个学生混在一处,叫人捉了,哭哭啼啼的说,是被那妖孽勾引了。也是,究竟是个读书人,怎会做那伤风败俗的事呢?
  后来,那个妖孽怎样了?
  还能怎样?逃了,做下这样丢人的事,哪里还能让他在这里过,还是被他爹拿扫帚打出去的。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浑不在意的模样,倒像是希望那个妖孽就此死了才好。
  林半容脑子费力的转了半圈,强笑着又去夹菜,问那学生:“死了?哪里来的消息?”
  那孩子拿筷子尾抵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道:“就是昨天,有无城里来了个客商,他说的。那个妖孽,叫做池恒罢?”
  池恒?对了,对了,那个少年,确实就叫这个名字。
  他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林半容低头扒饭,轻声说,一句话只在喉咙里滚一滚。
  那孩子没听清,把耳朵凑过来,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林半容却是再问不出了。
  好在那孩子也是爱讲话的,自顾自的接下去道:“听说已经好几年了,有无城,那是什么地方,平常人哪里能去?他不过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就死了。还真笨,去哪里不好,非要去有无城。”
  已经那么久了么……
  “那个客商倒是个好人,还把他生前留下的东西带给他父母,说是建个衣冠冢也好,尸首是寻不见了。他父母自然不收,直说自己根本没这个孩子。呀,几件破衣,换做我也不要的,死了也没有一点遗产。”
  林半容只觉得一颗心都缩了起来,疼得连话都说不出,也吃不下饭,掩饰般的给那个学生夹了几筷子菜。那孩子像是受了鼓励,蹭过来坐到桌边,神神秘秘道:“先生,外头都在传这件事呢,你猜,他们怎么说的?”
  林半容嘴唇嗫嚅一下,却还是说不出话。
  那孩子自己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拿筷子头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他们都说,那个客商其实是跳大神的,身后就带着池恒的鬼魂,来乡里敲诈他爹娘,不想那池家人厉害,硬是给他轰了回去!”学生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在讲什么好玩的笑话,“那样的妖孽,谁会去认……先生,先生?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林半容赶紧笑一笑,给他夹菜,轻声道:“这样无稽之谈,你倒是上心,功课也没见你记得牢!”
  那学生吐吐舌头,溜下讲台,临了还夹了一个肉圆,去学生间将他的故事了。
  林半容看着还剩下大半的饭碗,却是一点也吃不下了。
  那个人,竟是连死也进不了家门了么。
  浑浑噩噩的讲了一下午的课,把学生们都放了回去,林半容一个人慢吞吞的归拢的纸笔,拿着慢慢的往家里走。一路上遇见不少乡亲,不晓得是林半容自己心里有鬼,还是乡人真个侧目,总叫他觉得有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短短一段路,走得着实辛苦。
  当年那人离开,是在深夜里,若在白天,怕是要被乡人的视线扎死罢。
  




63

63、鬼胎 四 。。。 
 
 
  回了家,林半容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在房间里躲着。林月归叫他吃晚饭,他也不应。还是长忆担心父亲,端了饭菜送进他房里,看着父亲死灰一样的脸色,轻轻道:“爹,先吃饭罢,有什么事,吃了饭再想。”
  林半容看着这个孩子,惊觉他居然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了,明明只是七岁的小孩子而已。林半容想起乡里的流言,苦笑着接过饭菜慢慢的吃,偷眼看着那低眉顺目的孩子。
  他一向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像他。这些年对传言不闻不问,一心一意的对他好,多多少少也有移情的意思。那个少年,终究是被他逼走的,若不是他的绝情,怎样也不会去有无城那个地方,自寻死路罢。
  林半容忽的一笑。可是,当年的自己能怎样?刚刚中了举子,眼看就能得一官半职,能够脱离这个农人家了,怎能因为那样的事而自毁前程?他谎称是池恒勾引他,哭着在地上重重的磕头,那个少年安静的默认了,笑嘻嘻的说,对呀,就是我勾引先生,可他还是不从。
  这样一句话,就把林半容从人人唾弃的妖孽变成了应受同情的受害人。林半容呆呆的听着,心里有淡淡的欣喜。
  这场闹剧的最后,池恒离开家乡,偷偷在深夜来告别的时候也不曾告诉他究竟去了哪儿。自己也终于没能做上官,仍旧是个教书先生,娶妻生子,一直到现在。
  那人离开的时候,其实是希望被他挽留的罢。可他林半容,终究做不到。
  如今,他死了。
  林半容放下碗筷,拿手掩住眼睛,无声的流泪。
  善良的乡人们总要找些乐子,这件事实在微不足道,却也能说上许久。传言越来越盛,居然有人看了长忆的面貌,说,这疯长的小子,怕不是池恒转世,瞧,那眉眼,还真有几分相像。
  有人笑着拍拍林半容的肩,道,你要小心那个小子哟,可别再被他缠上。
  林半容只能苦笑。他能怎样呢。
  他发觉,长忆越来越沉默,原本就不是多话的孩子,如今能够一整日也不说一句话。他是不信那流言的,长忆是他的孩子,怎会是池恒转世?他若是那少年,必定不愿转世到他身边的。
  那样可笑的流言,必定也是传一阵就过去了罢。可是这一次,乡人像是十分有兴趣似的,怎么说也不腻,还有人争论,长忆道林半容身边来,是来报复的呢,还是来再续前缘的?
  林半容闭目塞听,可是流言无孔不入。渐渐的连课也讲不下去了,哪家家长,愿意让一个背着难听流言的先生来教自己的孩子呢。林半容干脆躲在家里,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人离开之前,受人指戳的日子。就算已经认定他是受害人,也总有话能讲的。
  这天夜里林半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大片红,里头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人,一点一点向他爬来,腰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红灰色的带子。林半容在梦里出了一身冷汗,惊惧得往后退,可那东西还是越来越近,直直的爬到他面前,嘴巴一张,好大一口利齿!
  林半容从梦中惊醒,混乱的头脑里闪过许多画面,终于定格在那日午后,妻子大开的双腿间,那个妖怪上。
  林半容被自己埋进被子里,可还是浑身发冷。初夏的夜里原本是不凉的,可是他却冻得脸色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妖怪,长忆原来是妖怪,来索命的妖怪。
  林半容在床上僵躺了半夜,终于能够爬起身,敲开了林月归的门,让弟弟莲叶陪自己去了西禅寺。佛光普照,总不会再生妖孽了罢。林月归不明白兄长为何大半夜的坚持要住到寺里去,可想到这几日纷纷扬扬的流言,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陪着林半容在寺里住了一夜,天色渐渐亮起来才回家。
  回到家里,小侄子就坐在堂屋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看见有人进来,眼睛一亮,可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林月归,那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林月归其实也觉得这孩子古怪,可偏偏长忆这样乖巧懂事,他能说什么?怎么也是自己侄子,林月归也向来疼他,见这孩子大早上就在堂屋里发呆,心里咯噔一声,忙问:“长忆,怎么起来了?”
  长忆垂了头,轻轻的说:“爹爹呢?”
  林月归总觉得告诉他林半容去了寺里住,他必定会伤心,支支吾吾的只说他出去到朋友家小住。长忆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转身去了厨房,可林月归知道这孩子已经明白。林半容向来木讷的性子,哪里来能够交情借宿的朋友呢。
  一时无言,叔侄两个心里都不好受。
  在西禅寺后禅房住着的林半容,自然也不好受。那夜起他就噩梦连连,甚至到了不敢入睡的地步,几天功夫就清减不少,一副面孔就剩下一张青白的皮绷在骨头架子上。西禅寺是个流言不进的地方,可是耳朵里听不到,心里反而更加惊慌,兀自猜测,乡人要怎么说他呢?
  林半容寝食不安,送来的素斋也只能勉强吃上两口,晚上更是辗转反侧。慧无方丈为他调了清净宁神的药,他吃了也不见好。
  中午时分,房门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林半容知道有是小沙弥来送饭,可是今日是委实吃不下了,只好勉强扬声道:“小师傅,多谢了,今日我实在没有胃口,请回吧。”
  叩门声静了下来,可是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这寺里的沙弥向来懂礼,林半容不知为何开门,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红衣的丽人倚门立着,面上是讥讽的笑,他身后站着一个端着餐盘的男子,一头短短的黑发勉强揪成一个髻,小小的圆髻里支楞出几根短发,看着十分滑稽。
  林半容认出,这就是一年前就已还俗的回灯,不知怎么又回了寺里。他赶紧起身相迎,却被那红衣男子拦住。林半容仔细一看,这个男子倒也不是陌生人,原来是黄金屋里原本的花魁,叫做玉哥儿的,水乡里没几个人不认得。
  




64

64、鬼胎 五 。。。 
 
 
  林半容不明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会在一起,却也只是敛了心思勉强笑一笑:“怎敢劳烦两位?快请进坐一坐。”
  玉哥儿还要拦着,回灯向他一笑,他就没了脾气乖乖跟着进去了,可嘴里还是免不了要嘟囔几句。林半容没听清,只晓得有一句“负心汉”,又有一句“自作孽”,背上冷汗就下来了。人说回灯大师手段了得,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他这样小小凡人,怎瞒得过。
  可回灯却摇头制止了玉哥儿,向着林半容行了一礼,道:“林先生,还是先用饭罢。”
  林半容哪里吃得下,手足无措的支吾了半晌,终于咬牙道;“回灯大师,你就直说罢,找在下所为何事?”
  回灯没说话,倒是玉哥儿接口道:“给你除妖呀。”
  林半容心里一惊,强笑道:“哪里有什么妖怪?大师不要说笑。”
  回灯把玉哥儿一拦,轻声道:“不合常理是为妖,不一定非是精怪。林先生身边必也有妖,是还不是?”
  林半容立刻就想到长忆,嘴巴一张刚要说,忽的又闭上了,生生的吞下到了嘴边的话,摇了摇头。
  回灯也不逼他,只浅浅的一叹,幽幽道:“小生不是不明就里的人,即使为妖,也并非都是恶的,里头常常也有缘由。如今令公子并未作恶,小生不会收他的,可若是今后他……小生也不敢担保。”
  林半容往后缩了缩,是了,那个东西如今是不曾为害,今后呢?那样生来就杀了母亲的东西,如何能信他。可……那究竟是自己的孩子,何况,生得……又和那人那般相像。
  就算乡人不讲,他心底里也暗暗觉得,莫非这孩子是那人转世呢,只是始终也不敢信,一直对自己说,不会是这样,那人是不会再来的。其实是不晓得,到底要拿什么脸面去见他。
  回灯见他咬牙不说话,温声道:“小生不是要逼先生决定,请先好好想想,不急,何时想好了再跟我说就是。”
  林半容看见回灯牵着玉哥儿就要离开,忽然心念一动,出声叫道:“大师,请留步!”
  回灯转过身来,笑道:“先生,已经想好了么?”
  林半容一咬牙,小心问道:“大师,可否告诉在下,小犬到底是什么?”
  回灯略略一想,道:“也不是什么可怕物件,其实就是一个人而已。只是……”
  “只是?”林半容见回灯长久沉吟,心里乱跳,不禁催道。
  “只是,大约带着前世的记忆和些许执念,这一世就与常人有些不同了。”
  “那他的前世是……”林半容只觉得脑中轰隆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
  “先生,也该想到的不是。”这一句是玉哥儿说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和几分轻视,向回灯打个眼色,回头就走。
  回灯向他一躬身,转身拉住玉哥儿,朝他一笑。
  可是林半容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个孩子,真的是他么……
  林半容脸上渐渐浮现出惨笑,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他么?他双手掩住脸,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心底一空又一紧,说喜也不是,说悲也不是。
  哐嘡。门外传来物件坠地的声音。玉哥儿嘴巴一指,回灯过去开了门,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双手还是拿着什么的姿势,只是原本拿着的东西已经全数落到地上,碗筷饭菜撒了一地。
  “我,我是来给爹爹送饭的,怕寺里的饭食不合胃口……”长忆结结巴巴的说着,蹲下去捡拾碗筷,“不好意思,一下就收拾好。”
  手脚倒真是利落,可却又水珠子落到手背上。长忆抬起袖子狠狠的擦擦脸,又去忙活。
  林半容远远的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不知是苦是甜,踌躇半晌,终于还是跨出门去,蹲下来一起收拾。
  长忆手上动作慢下来,眼泪落得更凶,抽抽噎噎道:“爹,爹爹,是不是不要又长忆了?”
  这一个又字,叫林半容心头一酸,抬头看见那孩子低着头,黑发下的脸越发的惨白,水珠子一颗接一颗。林半容不知该怎么答话,默默停了手,站起身来。
  他原本只是想走一走,想想怎样说话才好,可是在床沿眼睛里就成了默认。长忆抹了泪,将东西都归拢进篮子里,站起身来正面这林半容,惨淡的笑了笑,道:“长忆晓得了。”
  晓得什么了?林半容没听明白,只见那少年与自己有几分肖似的面容上有另一张脸隐隐现现,赫然就是当年池恒的模样。林半容张了张口,可是那一句久违的“小恒”还是说不出来。
  长忆垂了脸,轻轻道:“奈何桥堍,孟婆给我一碗汤。我喝了,心想忘了也好。可是谁知再醒来,好容易从黑洞洞的地方爬出来,却是在一个女人染血的双腿间,一抬头,就见你吓瘫在床边。我……”长忆咬咬唇,勉强笑了笑,“前生是妖孽,转世果然还是妖孽。先生,小恒说不怪你,是假的,可是却也不忍心伤你。”
  长忆说完,转身就要走。林半容忽然觉得他这一走又要重演多年前的那一幕,心里一急,快步上去拉住他的袖子,可对上重演黯淡中还含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长忆笑一笑,将林半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拉开,轻轻摇一摇头:“先生放心,长忆不会再去有无城,只是远远的寻个地方,日子还是一样过的。”
  林半容看着他浅浅的笑容,张口结舌。
  玉哥儿看了半天戏,嗤的一笑道:“林先生,你又不放他走,又不要他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倒也讲清楚,别叫长忆为难呐。”
  回灯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讲几句,他却嘴巴一撅道:“怎么,敢做那样的事,还怕人说了?趁早放长忆出去,小孩子我喜欢,回灯,你干脆收他为徒罢,林先生不要他,我要。”
  回灯对这个说风就是雨的狐精最没脾气,哭笑不得的将他拉回自己身边,转头对林半容道:“贱内嘴巴快,没有坏心的,先生不要往心里去。只是……小生也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
  林半容听他说“贱内”,扎扎实实的吓了一跳,敢情当年回灯还俗是为了这个小哥儿。他心里也多少有些触动,可多年的性子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改得了的,期期艾艾的说不出一句话。
  心底里,他是想留下长忆的。当确认长忆就是池恒转世,林半容心里是欣喜多于惊恐,只是旋即又想到,他和池恒之间尚且隔着千山万水,何况是儿子长忆?这么一来,一句挽留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满心欢喜,连同想要补偿的心思一起,烂在肚中,面上一些也显不出来了。
  回灯是怎样的人,自然是看出来了,所以见到玉哥儿火上浇油也不真心阻止。玉哥儿更加安心,长笑一声就来拉长忆的胳膊,硬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对他笑眯眯道:“长忆,来做我儿子,可好?你瞧,我也是妖孽,回灯那个大木头在众人眼中大概也差不离,一家子妖孽,多有趣。”
  长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多谢好意,只是小子还是……”
  玉哥儿佯装生气,眉毛一竖,恨声道:“你这个笨小子,忘了他前生是怎么待你的了?本性难移,瞧,这辈子他又打算踢开你,你还真乖乖立着叫他踢去?不如自己走开,多潇洒,叫他自己难受去。”
  林半容心里一惊,抬头看见长忆幽幽的眼,与多年前那个少年一模一样。长忆见林半容看自己,微微的一笑,抿起的唇边有一个淡淡的酒窝。
  犹如当年一般,那样醉人。
  




65

65、鬼胎 六 。。。 
 
 
  林半容恍恍惚惚的想起,多年前那个少年拉着自己的手,掌心明明都已沁满了汗,可偏偏还要摆出老练的样子,对他说,你来罢,我怕你疼。
  林半容浅浅的笑了起来。就算在奈何桥上走过一遭,这孩子还是一般的痴傻。
  玉哥儿见他神色,心里得意的一笑,嘴上更不饶人,拉着长忆袖口道:“来么来么,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妖孽就该找妖孽去,我可认得许多,哪一个都比这个薄幸郎好得多。人说咱们是妖孽,可妖孽比那些正人君子可要重情重义得多了。”
  长忆要说话,却被玉哥儿一根手指挡在喉咙里。玉哥儿看着林半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眯了眼,道:“你也这样想罢?那就对了。走罢,咱们回家去。”
  林半容只听见衣裳与衣裳磨蹭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长忆正被玉哥儿牵着往外走,不知怎么一股血气就直冲脑门,三两步上去拉住长忆另一只手:“你不能走!”
  长忆没回头,却是玉哥儿笑嘻嘻的道:“为何?你一个好人,怎会有妖孽儿子。”
  林半容涨红了脸,半晌还是一句“你别走”。
  玉哥儿玩上了瘾头,把长忆揽进怀里瞪着林半容:“他答应我的,你叫什么?”
  林半容手里忽然发力,一把将长忆拉回来抱紧了。这几日茶饭不思,身子早就虚了,这一下子只觉得眼前发黑,晃了两下就要往地上栽去,却被长忆慌慌张张的拉住,连声问:“怎样,怎样?哪里不舒服?”
  林半容迷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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