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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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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想,也就是毫秒之间,身体来不及扭动;手臂来不及放下,流水冲的天灵盖非常的疼痛之时。
  那支箭,从沉迹的手中似流星一样,冲着策添。
  ——飞射而来!
  那一刻,策添的脑海一片空白,在闪现了很多不能说出来的画面后,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他就直出冷汗。
  那支箭直直地飞向策添。
  他的胸口一阵剧痛,眼睛不敢置信的向下看,就发现一根象牙作为箭翎的箭,笔直的插在自己的胸口。
  心脏跳动一下,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啊啊——————————”
  策添大声的呻吟了一下,却因为太痛而咳出了一口血,胸口的箭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而策添整个人都被钉到了后面的石壁上,足以想象剑士的力量有多大。
  策添也想挣扎,然而一动胸口就变得绞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感觉,好像是所以的神经都集中在上面的伤口一样。略微动弹就让血液顺着箭杆留下,把衣服染红,然后衣服被水流冲干净;又被染红——
  插在胸口的箭质地本身纯良,却因为过于霸道的力气而寸断,有琐屑的竹沫和竹子皮埋没在胸口,策添从没有这样疼过,脸颊上不自觉流着丝丝的热泪,完全无法控制。
  从口中也流出涎水,混在水中看不大清楚。策添的嘴唇瞬间从艳红变得苍白,颤抖得不能自已。
  他小声的、喃喃地说:“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疼了,又死不了,策添有一瞬间直觉的自己要是死了就好。
  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把箭拔出来,可是稍微动一下,顶端的尖锐就划拉着心脏不知道是不是还算好的肉,疼的策添又流下和心里不成熟无关的眼泪。
  策添心里痛,却不是因为受了伤。
  痛苦的时候都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此刻也不过只有两三秒钟而已。余飞琪走到沉迹身边,看着剑士虽然冷淡却也微微纠结的面容,云淡风高的笑了。
  “你看,帝王所受的罪。”余飞琪都要笑出了眼泪,“这是为天下苍生黎民所受的罪,你要记住。”
  剑士非常认真的点点
  头,眉毛皱成‘川’字形状。
  “诛杀吧。”余飞琪的手颤抖的已经把扇子掉下,前言不挨后语的说。
  “为了帝王,——杀戮吧。”
  两人站在众生之巅,显露出让人望之却步的身影。
  而后有人喊着,不知道说什么,声嘶力竭,魂魄能知,直让两人抠紧了双手,心中暗自想到:铁甲踏遍,不如此刻之后,毁尽苍生。
  混混沌沌之间,策添几乎要昏迷了一般,手指冰冷冷的触碰同样冰冷冷的箭杆,全身都冷,却不能动弹,想要挪动一下,却被紧紧地钉着,动弹不得,
  死吧,怎么还没死啊。
  策添的眼睛睁不开,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偏偏还能站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喊:“余飞琪!——你为什么!”
  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无论心中的怒火有多么冲,无论他有多恨,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流出的血原本是滚烫的,后来和河水都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能死在这里。
  在差一点陷入昏暗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手上来了点力气,此刻居然想起了那个被误认为是天赋者的婴儿,想必自己也是错误的,不知那个婴儿临死前,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吗?
  怎么还不死。
  策添突然笑了,笑的惨淡。
  他用力的摸着那根箭,心里想的是:就算死也不能留着这个东西。他发狠的使劲向下推,伤口寸寸崩裂,痛的简直能让他晕过去,却偏偏晕不过去。
  “啊!”
  他大吼一声,手指甲都抠出血了,寸寸断裂,然而这痛比起胸口来说也算可以忽视。倒着的逆刺划破细嫩的心脏内壁,有更多血液涌出来的声音,策添麻木的用力,到最后,终于拔了出来。
  ——终于拔了出来。
  策添无力的想要勾起嘴角,只觉得心脏最后有点温度的东西都被抽了出来,疼的他咬紧牙关,腮帮处‘突突’的抽搐。策添脸部的肌肉一定是紧绷的,或者说一定是扭曲着的,因为他痛的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就这样吧。
  一瞬间他累得只想死过去,脚边一个趔趄,他向后面的石壁躺倒了一下,只是轻微的触碰便让他咳出一口鲜血,不自觉的向前面扑到,直愣愣地栽倒在水池里。
  瞬间水潭被染成鲜红色。
  帝王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衣衫、滚烫的心头血在河水里蔓延,逐渐成为了深沉的气息。
  慢慢的。
  慢慢的。
  心头血染透了衣衫。


    ☆、望雨弈棋。

  壬寅十六年,一直在边境的‘御风将军’项悔意突然回到幂琨国首都郛惶。连幼皇登基都没有回去的他不知为什么执意要回去。只知道,在项毁意决定回去的前一晚,从郛惶飞鸽传书了祭司——余飞琪的亲笔书信。
  快马加鞭二十余天,战马跑死了三十多匹,就连‘逐风’都有些精疲力竭,战士们苦不堪言,大腿都磨出血泡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郛惶。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郛惶成,过关卡的时候都没有下马,战马喘着粗气,却慢腾腾地向前移动,路人纷纷围观,就是没人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也对,毕竟都已经三年了。
  ‘逐风’难耐的扬起前蹄,怒沿嘶吼一声,整匹马都站成垂直状态,项毁意愣是非常平稳的坐在上面,纹丝不动。
  人群开始骚动,围观领头的这位虽然风尘仆仆但是面容极其英俊的男人。
  后面的战马受到‘逐风’的影响,有早已不耐烦的几乎想要继续撒腿奔跑,然而在靠近‘逐风’的时候却又怯步了。
  喧闹只持续了片刻,因为项毁意扬起手,整个城里居然一片寂静。
  “——把余飞琪……”男人的声音有点嘶哑,却意外的有震慑力,让人不寒而栗。“给我叫出来。”
  凤眼微微上挑,戏谑的表情不容忽视,直让人错不开眼珠,屏不住呼吸。
  城里立刻喧闹起来。
  慌乱中有人这样说着,依稀听得个大概。
  余飞琪?是不是祭司啊。
  那他是什么人。
  项毁意耳力惊人,在塞外那么多年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注意到,此刻他们的谈话声简直像是无数细小的蚊虫放大一百倍的声音,凤眼挑起,牵着马就走到小片人群聚集的地方。
  他的马非常高大,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在人群里说道:“闭嘴。”
  然后低下眸子俯瞰。
  人群一时间寂静无声。
  然而一个正直壮年的男子不服气,张口想说什么,刚发出“你——”这个音的时候。
  ‘逐风’抬起前蹄,嘶吼一声,猛的踩了下去。
  瞬间血肉迸裂,男子的头居然被生生踩裂,头骨、脑浆流了一地。
  “啊——!!!!!”有妇女和孩子开始尖叫,连爬带跑的跑远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项毁意捂住耳朵,没有丝毫的犹豫,战场上杀过太多人,无论是举刀或是用马,自己手上的人命也来不及数清了。
  等到人们基本散去,轻轻举起鞭子,不抽,‘逐风’就自然的向前走去。
  这场暴/乱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余飞琪的耳朵里。
  这样想着,项毁意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快感,偏执的、扭曲的快感。
  旁边阴暗的角落有一个头戴金色发饰的男子,轻摇着羽扇,悠闲自在。
  男
  子身后,又有一个年龄稍小的少年,望着那发饰,欲穿秋水。
  前面的男子根本就无法忽视后背被人紧紧盯着的、炙热的视线,过了一会儿,开口说:“身后那位兄台,不知找鄙人有和贵干?”
  前面的男子语音温柔,让人宛若泡在二月春风之中,半晌没有人回答,他转身,身材瘦弱,却目光如炬。
  还是寂静无声。
  正在前面的男人愣住的时候,那个年龄稍小一点,大概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走近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趾高气昂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稍微愣住,随后温和的笑着说:“在下姓李,单名迁。”
  李迁,幂琨国尚书省主管。
  然而小儿却仿佛没听说过一般,继续趾高气昂:“本大爷名叫宋多金,就是有钱的意思。”
  “……”李迁瞬间汗颜,这名字……
  少年走得更近了一点,离李迁的胸膛只有一拳之隔,他毫无芥蒂的伸手揽住李迁,说道:“兄弟,我听你叫‘李钱’,估计你的父母和我有缘,那么我们就攀个亲戚。你家住在哪里啊?”
  遇到痞子了。
  李迁微微皱眉,也不好抚开少年的手,只得浑身都僵硬了。
  其实少年并不想知道李迁住哪里,反正不管他住在哪里都和自己无关,他的目标是李迁头上的金钗。少年清晰的看到,一般人的发髻都是顺着盘的,宋多金本以为只要让李迁的注意力不集中,自己攀上去拿下金钗就可以了,内盘的发髻就算抽出金钗也不会散乱,只要把它藏在袖口就能顺利拿走了。宋多金把小算盘都打好了,把手排在李迁肩膀上,顺势装作不在意的探到钗子那里。
  ——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宋多金屏住呼吸,注意力全都在手上。感觉少年有点怪异的李迁想要转头看,突然觉得头发有点被人拽住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乌黑的长发全都散了下来。
  宋多金睁大眼睛,手里拿着金钗,神情有点紧张。
  李迁愣了一下,转头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冷静地说:“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原来李迁的头发不是内盘,是顺着金钗绑成,这样每天晚上的时候比较好拆,看着也成型,但是这种样式多为女子盘起,着实不好说什么。没想到在这里被宋多金拆开,略微想象也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竟然遇到小偷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不知廉耻的小偷。
  毕竟被人抓住了把柄,宋多金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点尴尬,手里拽着金钗,哼哼哈哈的打掩饰,一边说:“你的钗子要掉了嘛,帮你扶一下。”
  说着顺手把钗子随便插在李迁的头发上,然后没有借力点,‘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李迁看了钗子一眼,也不捡起来,声音还是温柔,却隐隐有
  些怒气。
  “帮我扶一下,怎么反而掉了呢。”
  宋多金眼看这位男子并没有多大的力气的样子,反口耍无赖:“爷怎么知道,你那个头发绑的和个娘们似的。”
  李迁的脸都气的苍白,心说怎么遇到这个无赖,伸手抓着宋多金,腔调严肃的说道:“走,你和我去见官府。”
  宋多金反手甩开李迁,大声说:“什么什么,你抓着我干什么?耍流氓啊!!”
  本想用声势吓住李迁,奈何因为刚才的事情,大街上并没有几个人,被说成耍流氓也着实让人不信服。李迁的脸气的苍白,也不撒手,就紧紧地跟上去,道:“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做如此勾当,我幂琨国岂能容你这等败类,走,今天你还一定要和我去衙门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啊!”宋多金扯着被李迁拽着的衣角,辩解道,“怎么的,你以为我要偷你的东西啊,我都说了那是不小心手滑。”
  满口胡诌。
  要不是今天听说了项毁意进程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出宫遇到这个人,但是既然遇到了,又怎么能轻易了事。宋多金也被弄烦了,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那根金簪,扔到李迁的脸上,还恶狠狠的说:“老子就是想要拿走你的那玩意,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还有没有王法?!”李迁的脸上被打出一道红印。
  “哈哈哈!”宋多金仰头干笑三声,“你能耐我何?”
  也不想和他纠缠,宋多金对准李迁身上四处穴道,瞬间有血流不通之感,李迁的身体都僵硬了,只觉得动弹不得。
  “哎,你说你乖乖让我走多好。”宋多金揪开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想了想,伸手把李迁横抱了起来,来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阴凉地,说道,“你一个时辰后就能动弹了,到时候咱们就算不认识了。”
  看着李迁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他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你这么喜欢这个金簪?真的和个娘们似的了。”
  李迁被误解却没办法解释,一口气不顺,憋屈得很。
  “好啦好啦,你看你宋大爷多好人,我帮你把它梳上去。”说着像模像样的把李迁转了个个儿,让李迁背对着自己,靠在他的膝盖上,慢慢的帮他梳整头发。
  李迁的头发发质很好,却是过于柔顺,非常不好梳起来,宋多金本身粗人一个,又没有木梳,过了一会儿子,果断放弃了。
  “嘿。”宋多金讪讪的看着被自己弄得凌乱的头发,小声的尴尬的笑了笑。“兄弟,你看这个我真的梳不好啊。”
  “……”
  眼珠转了转,宋多金又道:“想来这必是天意了,这个金钗和你没有缘分啊!”
  “……”狗屁!李迁紧咬牙关,只觉得头脑发痛。
  “这样的话。”宋多金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样的话
  ,金钗就送给我了啊!”
  “……”
  “反正你们没有缘分。”
  “……”李迁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眼不见心不烦。
  宋多金夸张的把钗子放到嘴里咬了咬,有点软软的感觉,不咯牙,想来必定是好金。有点惴惴不安的扶住李迁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李迁,想了想,凑近李迁的耳边说:“你看我帮你把这个钗子处理了,你应该感谢我哦,我可不是强盗,更没有抢你的东西,对不对?”
  李迁的脸苍白一片,热流从右侧穿耳而过,带来阵阵让人心悸的酥麻感。
  “咿——啊——”李迁勉强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出了让人费解的声音,嘴部的肌肉完全不能控制,干脆狠狠地瞪着宋多金,眼神像是两把刀子一样。
  宋多金心里也别扭,一边有点脸红的瞎扯一边说道:“既然你已经同意,我也就不要你感谢我了,以后再不相见。”
  说完把李迁的头稳稳地放到石头上,还把身后随身带着的草帽伏在李迁的脸上,旁人看来这位公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望雨弈棋。

  堂堂幂琨国尚书省大人李迁,居然如同乞丐一样躺在大街上,还有一顶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的帽子,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李迁一口银牙要被咬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混混沌沌中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可以流淌了一样,酥麻一片。
  李迁试着动弹了一下,瞬间麻木全身的感觉让他闷哼了一声。恼怒的把帽子扔得远远地,才发现现在已经天黑了。
  这个该死的——
  李迁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膀,看看脸庞滑落的发丝,又看看因为躺着而脏兮兮、还有被压出来的褶子的衣衫,懊恼的低声诅咒了一声。
  还是赶快打道回府吧。
  仆人惊讶的站成一排,看着原本风流潇洒的主子衣衫破烂的样子,惊讶的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
  李迁也觉得窘迫,连忙咳嗽着说:“快让人烧水,我要洗澡。”
  下人连声迎着,东跑西跑的忙活起来。
  李迁手指颤抖的拢了拢凌乱的发丝,从小这个心智早熟的孩子就没有受过别人的欺负,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和别人计较,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心中有个声音提醒他:这种时刻就不要在意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窄。
  但是——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点xue抢劫,而且,而且还目无王法了怎么的!
  李迁手指颤抖着让人磨墨,随意清洗了身子之后,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那个宋多金的容貌,抬笔,细细的画着。
  这个男人,明明是个没有素质的粗鄙之人,却意外的有着让人觉得正经的面容。大眼,高鼻梁,五官个个均匀英俊,别有一股清隽之感,偏偏。
  李迁拉拢着自己的袖子,不让它蹭到没干的墨迹上,然后仔细的写下了隽秀的大字。
  全国通缉
  此人不高身
  相貌如上
  见到类似图上的叛逆者请活捉到尚书省李府
  必有重谢。
  李迁唤了下人,说道:“把这个交给门下省主人,颁行于州郡,要求各州郡协助缉捕。”
  李迁低声笑了笑,心中一阵解气。宋多金,我管你是什么行侠仗义,但是,你最好祈祷,别让你落到我的手里。
  然而,与此同时,没有人告诉李迁,现在的项毁意,已经浩浩汤汤的向皇城进军。
  策添以为在做梦,因为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
  混混沌沌中,他以为是在自己的梦境中,梦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梦中的他站在一片黑色的土地上,奇怪的是,明明有一轮大大的明月,自己却看不到一点光。
  那月亮也像是黑色的,只是轮廓更黑,勉强可以看到是圆形的。
  策添犹豫着向前走了走,只觉得这里完全分不清方向,什么都是黑色的。而只要自己一动,就能听到簌簌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然
  后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刮着自己的皮肤,就算静止不动也不能阻止这种撕裂的感觉,偏偏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自己,是在下落吗?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东西,果然自己像是突然静止了一样,稍微用力的拔出那个东西,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细细的摸索着,像是长着叶子的什么东西。
  他的手上沾上了粘粘的液体,只觉得恶心,连忙向别的地方蹭了蹭,却发现自己的身边仿佛全是这种东西,或者,叫不上名的植物。
  这是什么梦啊。策添仰起头看着那个好像是月亮的圆形,迷惑极了,可是也不想醒来。
  醒来干什么……
  ——为什么不想醒来?
  因为不知道醒来要做什么……
  ——快醒过来。
  为什么……
  ——为您的国家。
  为谁?……
  ——为您先祖抛颅撒血的帝都;为早就做好舍弃生命的准备。
  这熟悉的话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引得策添头昏脑胀,朦胧中好像要做什么,但是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又开始下降。
  朦朦胧胧中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还是闭上了。
  我死了吗?
  昏迷之前,他这样想着。


    ☆、仰首云端。

  金銮殿,帝王躺在龙床上,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水,不时发抖,脸色和唇都是苍白一片,没有一点血色。
  余飞琪冷静的站在策添的身边,也不慌张,淡淡的命令旁边的宦官道:“帝王生病的消息不可传出去,明日早朝有可能上有可能不上了,你自己心里想着点。”
  “喳。”旁边的太监一欠身,退了下去。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余飞琪和沉迹两个人。余飞琪掀开策添的被子,看了看一直在流血的胸口,也不吃惊,拿起绷带简单的处理一下就给策添盖好了被子,转身看着端起茶杯喝茶的沉迹,想了想,也做到剑士身边。
  余飞琪端起茶杯哚了一口,颇有点悠闲地感觉。
  半晌,剑士先开口,道:“——今天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恩。”余飞琪轻轻笑了笑,回答道,“放心,离死还远点。”
  “……”剑士蹙着的眉稍微解开了一点,“有一瞬间我都不信你说的话了。”
  “呵呵。”
  “就在我射箭的那一瞬间。居然犹豫了。”
  余飞琪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这也是没办法的,陛下的‘天赋’……若不是这样根本不可能点灯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好奇,你也会犹豫。”
  剑士转头看着余飞琪,说道:“我害怕我会杀了他。”
  “怎么会。”余飞琪回答道。“怎么会区区这一箭就死了,你真是太小看‘天赋’了。”
  “……”沉迹闭上眼,回想着下午那整个都成了红色的池水,蓦地胸口一阵绞痛。
  余飞琪斜眼看见了剑士的模样,勾了勾嘴角,起身出去了。
  这里就交给沉迹吧。
  余飞琪这样想着,踱步走到了祭司府。
  看了看天空,已经入深夜了,将近两更,还不知道今天别的地方发什么什么事情。
  走进祭司府,还没推开门,就看见有一信差站在府邸的门口,正焦躁的四处巡视,看到余飞琪后‘刷’的一下走进了。还没靠近余飞琪就能听到他大声的喊着:“祭司!您终于回来了!”
  什么人这么晚还找自己?余飞琪顿了顿,向前走去,询问道:“你有何事?”
  “大人!”信差欢天喜地地走过来,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您总算回来了!有一位大人物让我把信亲自交给您,一定要让您亲手收到,这不,等了您一天了!”
  “哦?哪位大人物?”
  “您等着,我把信给您。”信差把信交给余飞琪,然后立刻要走的样子。
  “我的家人等着我吃饭呢。”信差解释到。
  余飞琪好笑的看着眼前薄薄的一张纸,心想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有重要的事情?
  然而眼睛瞟到信封上小小的四个字时,却突然愣了一下。
  小小的四个字,龙海字体,工
  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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