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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王爷作者:诗花罗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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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当他是经过这里,原本并不在意。谁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居然近了些;疑惑地揉揉眼睛仔细去看,他已是背对着我停在门口了。
  
  待我明白过来这其中缘由之后,一股寒凉便缓缓侵袭了心头。
  
  他居然……是倒退着走的……      
              

☆、香魂坡

  当薛云转过身,将挡在我们之间的门轻轻推开时,我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抖动。
  
  他看到我穿戴整齐的模样,原本没甚么表情的脸庞便浮出了些许情绪。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发觉那幽深的瞳孔中并没有映出自己的倒影,心底终于对他的存在有了定义;当掩饰不住的惊惶升至顶峰,也就化为了一潭死水,神色十分平静。“……要走了么?”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语气低低地说着,竟似有些不舍。
  
  我还未开口,便听他又道:“不多待几日?如今外面颇有些不太平,匪乱也层出不穷,你和你的同学等这阵子灾祸过了再走,也不算太迟。”他这话说得很是诚恳,若是忽略方才被我发现的异常,指不定这时我已信了他。
  
  我沉默了半晌,走过去将酣睡的宋志良唤醒,暗暗斟酌了一下情绪与语气,抬起头来用略带歉疚的声音道:“薛老爷的美意毅鸣自是知晓,可我们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办好事务归乡之时,一定还来探望老爷。”
  
  惺忪的宋志良坐起身,似乎有些不明状况。然而多年同窗的熟稔使他登时注意到了我的暗示,赶忙接腔道:“正是这样;我那怀有身孕的夫人还在北京等着,实在不能耽误了。老爷人美心善,日后我们定会带着礼品再次拜访。”
  
  薛云垂下眼,终是没有再说甚么。
  
  ……
  
  我们在雾蒙蒙的清晨找到昨日的路,并肩走着下了山。我因为心有余悸,步子走得很急,小跑着跟在身后的宋志良见我神色有异,便关心地来问,可我思索良久,没有将不久前从门缝中窥到的景象告诉他。我这位同学昨夜已被那食人肉汤的白师爷吓去了三魂七魄,如今再告诉他这等诡事,岂不是拿他那脆弱的心肝顽笑。
  
  况且,若薛老爷走路的姿势只是他的怪癖,岂不是又要被宋志良拿所谓的唯物教训我一顿。
  
  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四周的景色有些熟悉,抬眼恰看到食人村的石碑立在不远处的乱草中。一切都与我昨日的梦境如出一辙,只是没有在小道上游走的村民,亦没有在溪边浣洗的妇人。“毅鸣,你的脸色怎会这样难看?”宋志良停下脚步,蹙眉问我道,“昨晚可是没休息好?”
  
  我踌躇许久,叹息道:“我昨夜做了个骇人的梦……”
  
  我一边走着,一边叙述起昨夜的梦境来。
  
  当我讲到宋志良浑身浴血地将我从化作活尸的妇人手中救下时,他自喉间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尖叫;我只当他是受到惊吓,仍是自顾自地讲着,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蒸发。
  
  待我终于迟钝地发现身边安静得太过诡异时,他已是彻彻底底地没了。
  
  我足足在原地呆立了一盏茶功夫,才恍惚地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看我们离开的地方,那座雾气之中的王邸,亦是没了。
  
  ……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间乱窜,口中惶然地唤着宋志良,却始终不曾寻觅到他的踪影。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与我并肩行着的同学,竟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皮底下,有谁会相信这等诡事?我若寻不到他,又如何能独自上京去面对他身怀六甲的夫人?
  
  我在心中咒骂了千万次那个将我们值钱的物事窃走,又把我们遗弃在这里的无良车夫;可骂归骂,此时孤零零的我还是无可奈何。正当我体力耗尽,一筹莫展之际,我看到朦胧的雾气中隐约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心下顿时警觉起来,艰难地抬起脚,做好了躲避与逃窜的准备。
  
  那佝偻的身影扛着一条鼓囊囊的麻袋从山林中走了出来,见到狼狈的我便眯起一双老眼,道:“学生伢子?”
  
  来人正是吴钩老汉。我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地朝他看去。他与那吃人的白师爷是一伙儿,我本应该逃跑的才是,可他唤我的声音实在亲切,并不像是惯食人肉的恶徒。“这大清早的,你来香魂坡做甚么?”他瞅瞅我,又瞅瞅我脚下的土地,很是纳闷地问道。
  
  见我面露疑惑之色,他便放下背上的麻袋,悠然地指着我脚下的土地道:“这香魂坡可蓄养着不少僵尸美人,乃是我们食人村一大特产,个个喜好扮作普通妇人的模样四处游荡,见有村外人误闯进来,便会去食肉饮血,凶悍得很。”我猛然想起梦里那个想要咬我的妇人,垂在身侧的拳便握了起来。吴钩老汉呵呵一笑,只当我是不信,又道:“伢子也别太紧张,僵尸只在夜里活动,白日,可都在地下眠着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出这话的同时,我感到脚下的土地隐隐动了动。有些僵硬地抬脚离开这片区域,我双目发直地看向吴钩老汉身侧的麻袋,喃喃地道:“我……我找我的同学……”
  
  “你同学可不在而公麻袋里。”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怀疑,他从容地解开麻袋,示意我看向里面,“呶,不过是山中乱窜的野猪,头头饿得两眼通红,而公费了好大劲才捕到。”
  
  我低头一看,忽然愣住了。那野猪形貌丑陋,通身尽是尸毒般的绿毛;最为怪异的是,它的脑袋形状居然与人相似,眼窝漆黑空洞,看上去颇有些悚人。“僵尸食人,人食野猪,饿狂的野猪又去食僵尸的断肢,久而久之浸了尸气,也就变为了这般模样。”吴钩老汉将麻袋口系好,低笑道,“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原来昨夜那白师爷吃的,不是人。
  
  原来这世上除了科学,当真有僵尸这类非自然的物事存在……
  
  吴钩老汉见我神色恍惚,便问道:“伢子,你们昨夜逃得蹊跷,可是宿到哪儿去了?”
  
  确认站在我眼前的是个不吃人的同伴后,我便瘫软了下去。脊背上的冷汗已被山里的微风吹干,粘腻地与衬衣贴在一起。我有些难受地喘了几口气,将昨夜的经过讲给了眼前的老汉。他一边听着我讲,一边凝眉沉思,像是晓得这村子里的许多秘密;于是我又把薛云的模样和他倒走路的骇人姿势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待到语毕,衬衣已再次被冷汗浸湿。
  
  吴钩老汉重新将麻袋扛到背上,半晌才道:“我看,你是撞上僵尸王爷了。”
  
  ……
  
  “说不清是乱唐还是更遥远的年代,豫西有一位辖地的异姓王爷,唤作薛灵王。薛灵王是个赫赫有名的美公子,看似弱不禁风,却也骁勇善战,在当时为豫地平定了许多祸事,因此在变成僵尸之前,他还算受百姓拥戴。他这人颇有些奇怪,不怕死,却很是贪生,尤其崇拜那些不知名的鬼神,渴望它们保佑自己永生。
  
  “他不知从何处购来一面灵媒古镜,当真召唤出了些稀奇古怪的物事,且开始用荒谬的法子折腾自己的身子,变得暴虐不堪,常将府中幕客灌毒剜眼,最终活活以怨气堆成僵尸,而他也在不久之后一命呜呼,成了这些个僵尸中的王。
  
  “薛灵王少年时戎马生涯,不近女色,后来更是因笃信童子长寿,府中半个妻妾也无,自然就没有子嗣,下葬得很是凄凉。他死后,爱慕他的侍女和城中姑娘纷纷殉葬,堆成了如今的香魂坡;未曾殉葬的家丁害怕诅咒,只好代代在这里为他守陵。这村子原本叫灵王村,村民也是那些个家丁的后人,至于如今为甚么会变作食人村,便是那些作祟僵尸的缘故了。”
  
  吴钩老汉坐在纸窗下抽着劣质的旱烟,辛辣的烟雾将我呛得直咳嗽,停顿了许久才接着道:
  
  “这村子里的僵尸除却僵尸王爷,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食人,一种不食人;不食人的僵尸也不一定是善的。它们虽然不吃人肉,却爱吸食人气,人气吸多了便可以褪去尸皮再生为人。而被吸走人气、灌了尸气的人就会变成僵尸。
  
  “因此在这村中,有的是被吸走人气变成的僵尸,和僵尸变成的人。”吴钩老汉又深深地抽了一口旱烟,道,“这般人和僵尸的转换只有一次,一旦从人变为僵尸,或是从僵尸变成人,就再也扭转不得了。你们俩个学生伢子昨夜看白师爷,古怪罢?他便是被吸走了许多人气的半僵,也是村子里唯一的智囊,因此我们须得将他好好护着,绝不能再让那些个僵尸触碰丝毫。还好它们不敢在僵尸王爷眼皮子底下太过猖狂,又大多是蠢笨之物,不然这村子早就阴阳颠覆,长眠在黄土地里了。”
  
  我沉默着听了许久,问道:“那……僵尸王爷是甚么样的僵尸?”
  
  “他么,因为是王爷,总得有和那些小卒不一样的地方。”吴钩老汉抬眼看了看窗外,语气里透着感慨,“千余年前的薛灵王不想走奈何桥,又舍不得他那些金银财宝,终是被自己的怨气逼成了不死骨。路过食人村的行者,若是误打误撞进了西山灵王府,僵尸王爷看着顺眼,便会赏给那人香灰做成的吃食,将那人变成与他同样的僵尸陪伴;若是看不顺眼,则会将那人生吞活剥……于是食人村祖祖辈辈都记着一个规矩,那就是千万不能去西山;即使因为猎食非要去西山不可,也绝不能抬头看雾中若隐若现的灵王府。僵尸王爷不主动害人,可也绝非善类,每逢满月都会领着成群的活僵夜游,逞足了主人威风……”
  
  吴钩老汉还说了甚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与闷胀不断地涌向喉咙,我扑倒在灶前的柴草堆里吐了起来。吴钩老汉停下话茬,仍是抽着他的旱烟,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了然。我吐够了便低头去看,柴草堆边果然尽是灰褐色的糊状物,香灰混上胃液的腐臭气息也随之飘了出来。
  
  “满月甚么的……只是每月十五六会有,应当不太难过罢?”我虚弱地抬起头问道。
  
  吴钩老汉忽地笑了。笑得很是丑陋诡异。
  
  “伢子,你来这里不过区区一夜,自然有许多食人村的稀奇之处不曾知晓。若你再待几日便会发现,我们这头顶的月,可是满满的从未缺过;半月、弦月,都没有。”他说着指向窗外,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一炷香的功夫前还是湛蓝的天,此时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一轮惨白的满月挂在梢头,洒在村子里的光芒稀薄而阴冷。“我们这里白日短,黑夜长;因此村民为了防范僵尸,通常都是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吴钩老汉不理会我的怔愣,又道,“只有初一的时候,朔月不见影,才堪堪可以歇息。”
  
  归巢的昏鸦鸣声渐歇,我擦着嘴角从柴草堆上坐起,看着不远处的老汉静默了许久,问道:“僵尸夜游的时候,会吃人肉、吸人气么?”
  
  “会。”
  
  “要如何对付它们?”
  
  “起初么,是用糯米和狗血。”吴钩老汉抱着肩,破风箱般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无奈,“可如今村子穷成这样,哪来的糯米和狗血?更何况糯米也好狗血也罢,对付普通僵尸尚可,对付僵尸王爷是决计不管用的。”
  
  我愣愣道:“那究竟是……”
  
  “你也甭问这些了。”吴钩老汉打断我的问话,眯着眼睛道,“而公原本还在奇怪僵尸王爷昨夜为何没有游村,敢情是看上了你这个外地来的学生。伢子,你吃了香灰饭,便已是僵尸王爷的人,这小破村子不敢为你得罪薛灵王——好自为之罢。”
  
  这时,窗外惨白的满月忽然变得黯淡起来,隐约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掺杂着铁锈气息的幽凉夜风缓缓吹过,将整座山村笼罩在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我张了张口,心惊肉跳之余原本还想再说些甚么,却见吴钩老汉神色一凛,食指抵着嘴唇示意我缄口,继而低声道:
  
  “嘘……僵尸游村了。”  
                  

☆、月光镜

  闻言,我坐直身子屏气静听,果然听到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像是泛着血气的陈年破布鞋不断地在与腐烂的落叶摩擦。吴钩老汉从窗前站起身来,挽起袖子露出苍老枯皱的手臂,神色凝重地对我道:“伢子,随而公来。”
  
  摄魂一般的铃铛声在村中回荡,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跟在吴钩老汉身后,学着他的模样将袖子挽起,灰头土脸地爬上了积满尘埃的木梯。吴钩老汉坐在茅草盖的屋顶,被大烟熏过的干瘪嘴巴正紧紧地抿在一起,浑浊的老眼看向山林中星星点点的微光,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来。
  
  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荒寂的山林中断断续续地跳出无数条稀薄的影子,待到它们的身形变得清晰起来,便对上了一张张枯灰的死人脸。它们平伸着双臂,血肉模糊的指甲直指我们的方向,缓慢而平稳地朝村子跳着,脚下泛着荧荧的绿光。我心中一紧,下意识朝村中看去,却发现没有一户人家有动静,斑驳的纸窗内昏黄的老油灯依旧亮着,仿佛并不在意即将到来的危险。
  
  “吃了香灰饭的,一时半会儿也逃不出去,而公就来仔细同你讲讲这食人村夜游的僵尸。”吴钩老汉似乎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盘起两条萎缩的老腿坐着,模样就似个茶馆里的说书人,“你且看看那打头阵的死人,是这村子里最为普通也最为蠢笨的跳僵,行速不快不说,还经常丢胳膊掉腿,算是喂肥了这山中饿狂的野猪;再看看走在后面的毛僵,端的是一身铜皮铁骨,也是食人村僵尸中最为凶恶的一种,糯米狗血根本不顶用。好在它们生前皆被僵尸王爷以薛家血收服,不然只单那一只,就足以毁掉全村了。”
  
  山林中涌出的僵尸潮已经快要到了村口;可吴钩老汉仍是神色悠然,没有半分紧张的模样。
  
  在那密密麻麻的僵尸小卒中,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僵尸王爷。
  
  薛云手中提着一盏冰凉的阴灯,身边环绕着几只白发骇人的毛僵,及耳的黑发柔软地垂在颊侧,将那一张与寻常僵尸无异的青灰脸孔衬得很是俊秀,眼下一点泪痣似是凝着愁。他身上穿的不再是普通富老爷的绸子长衫,而是我辨不出年代的古人服饰,若不是空中飘来的死人气息太过浓郁,倒当真像那传说中令无数姑娘甘心殉葬的美人公子。
  
  生前是豫地的薛灵王,死后是僵尸中的王。
  
  我看着他与众多僵尸踏上香魂坡,一步步逼近屹立在乱草中的石碑,不由得摇了摇自己有些混沌的脑袋,竟觉得没有之前害怕了。“伢子,你可知这些个僵尸中最厉害的是甚么?”吴钩老汉看着村外的蹦蹦跳跳们,不待我回答便眯起眼睛道,“是它们的仙子——飞僵,当年薛灵王从古镜里召唤出来的物事,名曰通天仙者;不过那飞僵究竟是个甚么模样,至今无人知晓。”
  
  我无暇接话,只定定地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僵尸。跳僵果然如同吴钩老汉所说的那样,蠢笨至极,不时撞在树干和栅栏上,倒在泥土里咿咿呀呀地扭动着身子。“僵尸是瞧不清物事的,只能凭借血气和风的流向来模糊地测。”吴钩老汉打量着薛云,也不知是在欣赏美貌,还是在盘算着对付,“而僵尸王爷不同。你看他,走路的模样很美罢?”
  
  我这才发觉薛云没有像今早一样倒退着走路,虽有些死人的僵硬与腐朽,步履却优雅得如同真正的贵公子。“僵尸王爷共有三只眼睛,面上两只,脑后一只。”我心头一震,便看到吴钩老汉掰着手指道,“三只眼睛,两只阴眼看黄泉,一只阳眼窥人间。他之所以倒退着走,便是要用那只阳眼看你呐。”
  
  “王爷千岁!”
  
  我正发着愣,便听到山林中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呜咽与哭嚎。抬头朝远处一看,僵尸们已是走到了香魂坡。那里的土地正在僵尸们脚下隐隐震动着,不少僵尸美人肮脏破碎的头颅破土而出,顶着土屑痴痴地看向薛云,枯树皮般的手臂挥舞着,口中不断地唤:“千岁……千岁……”
  
  薛云对她们视若无睹,提着阴灯静静地从中走过。僵尸美人吃力地将自己的身子从土下拖出,伴随着淋漓的血迹爬向薛云,伸出手来抱他的脚踝,却都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化了骨;我看着她们腐烂的身体像铁水一样沸腾起来,尖叫着化作血泥掉进土里,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痴情的僵尸女娃实在可怜,生前便不曾被王爷看上一眼,死后更是被他嫌恶,即使如此也总想着要与他这般亲近一回,就算化了骨魂飞魄散,也满心欢喜。”吴钩老汉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
  
  ……
  
  僵尸已经进了村。
  
  薛云在村口停住了脚步,抬起头,似是无意般朝我们这里看了看,恰对上我凝视着他的双眼。明知道他的阴眼是看不到我的,我却仍是感到了紧张。连忙把头转到别处去,暗暗平复情绪的同时,我看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师爷站在较我和吴钩老汉这里更高的茅草屋上,脸上带着半个面具,姿势十分诡异。尽管他没有露出全貌,可那肮脏的袍子和他伸在外面的乌黑舌头,却登时使我认出了他。他怀抱着一面巨大的圆镜,慢慢地将它倾向涌来的僵尸,口中念念有词。“尘归尘,土归土,徒有骨,无往复……”
  
  我注意到他埋在面具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薛云,目光里隐含着怨毒,嘴角也扬起了一个莫名的弧度。“之所以说白师爷是我们村的智囊,便是这么个回事。”吴钩老汉看着面色僵灰的薛云,笑呵呵地道,“他总晓得许多对付僵尸王爷的法子……比如,僵尸王爷害怕镜子。”
  
  我看到薛云的神色果然起了微妙的变化,看向那面圆镜的目光变得呆滞起来,带领着众僵尸停在那里,许久都不曾动静。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绞在了一起,迟疑地问身边的老汉:“为甚么要害怕镜子?”
  
  “鬼晓得。”他瞥着远处的薛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或许是长得漂亮,怕对自己心生恋慕?”
  
  僵尸们皆已躁动不安起来。我看着月光下那一张张青灰的脸孔,面上早已不再有甚么情绪,始终觉得自己在这食人村里撞见的一切都是梦境。指不定我明日醒来,自己还在上京的路上,同学也陪伴在我身边,没有甚么鬼怪僵尸,也没有甚么王爷师爷。
  
  鼻尖有些微酸,我抬起手来揉了揉,朝不远处怀抱镜子的白师爷看去。镜子似乎有些沉,瘦弱的白师爷抱着它很是吃力,一不小心稍稍倾斜了一下,就将那笼罩上血色的月光投在了呆立着的僵尸之中。
  
  “咿……”
  
  身边的吴钩老汉手一抖,看向白师爷的双眼忽然瞪得溜圆,干瘪的嘴唇不停地哆嗦,手指颤抖着举了起来。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吴钩老汉,发觉他的目光也变得似薛云般呆滞起来,半晌嘴角竟淌出了些许鲜血,艰难地说道:“用镜子对付僵尸王爷的时候,它的位置千万不可摆错,若是不慎对准了天上的满月,将那僵尸喜爱的月圆之力加倍……可就……”
  
  我愣道:“可就?”
  
  下一刻,我便看到无数只铜皮铁骨的毛僵白发竖起,尸身膨胀成原先的三倍大,直直地跃上茅草屋,一把将白师爷扑了下去。
  
  ……
  
  当横飞的血肉映入眼底时,我的心已经彻底凉了下来。“这村子里的人愈来愈少……”吴钩老汉苦笑着坐回原位,拭干自己嘴角的血迹,神色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镜子从白师爷手中滑下,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薛云终于不再恍惚,一张青灰的脸孔转向我和吴钩老汉,抛下身边的僵尸侍从朝我们大步走了过来。“……不好,僵尸王爷怕是寻你来了!”吴钩老汉低声说着,竟推了我一把,迅速地与我拉开一段距离,好像生怕自己遭受我的连累。
  
  我看着距我越来越近的僵尸王爷,惶恐地扯住吴钩老汉的衣角道:“不,不……您得帮我一帮,我不想……我不想……”
  
  吴钩老汉对我看了又看,终是咬牙道:“也罢,而公就告诉你个法子。”
  
  薛云已经距我们十分近了。“每月初一朔月之时,僵尸王爷力量最弱,你瞅准空子把香灰涂到他脑后的那只阳眼上,便可将他送上黄泉路,迫他去轮回。”吴钩老汉将声音压得很低,忠告般接着道,“然而在这之前,你须得与他熟稔起来。毕竟薛灵王生性多疑,要取得他的信任极为困难;若你想要救你的同学——救我们的村子,便只能如此了。”
  
  我尚来不及反应,便感到颈后一痛,顷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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