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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尾作者:母之(完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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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话说余二从波浪里探出圆润的头,鼻孔里惆怅地喷出几丝水汽,那龙门高高浮在云霄,好似一坨金条卧在棉花窝中,惹的人心痒难耐,却又触之不及,只能干瞪眼原地滴溜转上三圈,末了抬尾狠击一朵浪花,啐句:“我浪!”
  它一身油光水亮的青鳞,裹着强健有力的肌肉,好似雕花繁复的丝鞘包裹住柔韧有力的鞭芯,挥抖出去便是疾厉生风,转身摆尾间漾起流畅波纹。在今春这波跃龙门的鲤鱼群中算的是一等一的拔尖,十成十的出色,侥是如此,它也只是在某次的飞跃当中数清了檐柱上的浮雕,从天而落摔地几乎晕菜。
  跋山涉水蜂趸而来的鲤鱼们见此番皆无收获,纷纷落魄返家,只等在各自的江河湖海中再苦修几年,以期换得下个化骨成龙的机会。余二不愿就此离去,它素来犟直,若想做事必要千万百计定要达成,哪能咽的下无功而返的憋屈?
  
  遥想来时在河中漩涡偶救得一只瘦弱金鲤,那鲤身量孱弱,顶着两根细软无力的须子,随波荡漾好若孤无所依的浮萍,神似镀了黄铜的黑鲶。余二怜它辛苦,劝它别上赶这场热闹,免得小命折在半路,谁知那金鲤死活不依,定要赴身龙门。余二无奈只好稍上它,激流凶险处让它咬着自己的尾巴,保它平安。
  余二原想那金鲤也只是想见识一番龙门的巍峨,了却鲤鱼的一生执念,万万想不到,那瘦金鲤竟得神风相助,第一个跃过龙门,轰轰烈烈化成一头金龙。万千同类上下求索而不得的殊荣,竟被一只浪头都翻不过的软尾鱼摘了去,非关阴差阳错,只因金鲤姓敖,原本便是龙家世子。
  
  这世间人各有命,普通人悬梁刺股囊萤映雪十年刻苦,却比不上旁人投一个好胎,得一个好爹。余二虽说出身沟渠,常在风浪里打拼,倒也识得这个道理,艳羡之余,只得自己愈加努力,龙门前仅余它一只鲤鱼还在守望,等太阳落山前最后一跳,不成龙便成仁。
  
  那夕阳的余晖扑洒而下,水面波光粼粼,好似盛着一汪玉液琼浆。那半空中的龙门愈加金光四射,令人莫敢直视,化龙之地,神圣威严。
  百年岁月皆于眼前呼啸而过,幼时无父无母险被大鱼仔细做了点心,从渔民网中仓惶逃出,为一块栖身之地与刺豚激战,挨过峥嵘岁月,历经千辛万苦,只等此刻一跃成龙,圆梦多年。余二心中豪情激荡,几乎冲破心腔,周身血液喧嚣在耳边,力量厚积蓄发,趁着风势顺好,狠狠拍出一波水花,滑浪而上,击尾而起。
  
  周遭景物瞬时下退,余二绷紧鱼身,双眼盯着龙门越来越近,心如擂鼓,目眦尽裂,待到头堪堪能超过门顶,不顾疼痛,狠狠扭脖撞向琉璃瓦片,腰身借力一扭,鱼身划一个圈,倒着蹭过飞檐,徐徐下落。
  余二尚未长舒口气,只见当空瞬间风云涌动,一道闪雷直直落下,不偏不倚直打向它天灵盖。
  余二此时余势未收,哪能躲避得过?一道雷劈地它头晕眼花,差点没两眼一黑抽过气去,紧接着又是一道天雷,夹着嗞嗞银花朝它脖颈处落来,直打地它通体生麻。
  那天雷似乎仍不罢休,一道一道地往下落,不给一丝喘气时机,余二手忙脚乱,心中只道没想跃了龙门,还有天雷难关,只是此时力不从心,这雷又如此密集狠厉,怕是挺不过去,不由悲鸣一声。
  此声悲鸣惊起波涛无数,林肃鸟飞,余二察觉有异,不由愣神,低头一看,正好一道天雷击在左鳍上,鱼鳍在一片银光锐痛中化为五爪,心中不由一动。
  
  原来鲤鱼跃过龙门之后,天雷轰击得以蜕出鱼形,化去鱼骨,出窍成龙。余二既已洞悉此点,便不再费力躲避,安心承受着天雷击身之痛,想摆脱原有躯壳,获得妙化上形,必定要经过一番难熬的苦楚。
  鹿角虎颌,蜥腿鹰爪,青鳞覆身,余二抖了抖健硕的龙身,瞪大铜铃似的双眼,只等最后一道天雷呼啸而下,天火击去旧尾,幻化出鬣尾。此番唤作烧尾,烧尾之后,便成真正的青龙,从此位列仙班,统领一方水域,从寻常水族跻身万兽之首,余二思及此处,心花怒放。
  那最后一道天雷携万钧之势,衬地落日的回光都逊色了三分,天地之间之只余顶上一道白光,轰轰烈烈地从高处降下,余二抖了抖尾巴,抬眼却见白光在斜上方炸开,然后裹着一团物事轰然烧了起来。
  待那火光渐弱,现出几瓣焦黑蛋壳,一只火红的雏鸟颤颤巍巍地笼在火焰当中,被热气熏得晕头转向,一个趄跌便朝下栽去,哗啦一声落入水中。
  
  此时云消烟散,那霹雳的雷火和来时一般,须臾之间消失而去,好似一台社戏落幕的最后一声锣鼓,咚地声终结万千热闹。寂静中只能听见些微的风声波声,余二晾在半空中的尾巴犹自发凉,怔怔地左右甩甩,方才回过神来,怒吼一句:“哪个抢了老子的雷?”
  
  历经千辛万苦,最后一刻却功亏一篑,得了个半龙半鱼的古怪躯壳,余二怒火中烧,低头看那只红色的小贼正在浪头里沉浮,须臾被压入水底,须臾又扑棱露头,便探身俯冲,一心一意要把这只落汤的鸟儿捞起来酣畅淋漓地胖揍一顿。
  
  余二掐着脖子将那鸟从水中抡起来,朝它脸上狠狠喷口浊气,那鸟儿微眯着眼睛,呛了不少水,绒羽全湿,瑟瑟发抖。余二瞟着眼打量,有点犹豫是否要虐待幼童。
  不打,如何出的了这口气?打,这又是只刚出壳的半死不活小山鸡,余二正上下权衡犹豫不决,忽听空中传来大声疾呼,“我儿何在?”
  
   

作者有话要说:偷偷领回窝里来……




2

2、第二章 。。。 
 
 
  余二悻悻然爬回老窝鉴湖之时,鉴湖仍是一滩死水池子,几只王八眯着绿豆眼滚在泥汤里晒太阳,咕嘟声此起彼伏。余二愤愤踢开几根枯荷烂叶,望天憋回几滴英雄泪,劈段柴火上书八个大字:“凤凰与鲳不得入内”,立于湖边,入土三分。
  
  王八从泥里探出尖头,喝道:“哪来的妖孽,敢在此地放肆!”
  余二抬脚狠把王八碾入泥中:“擦亮你的眼子,我是你余爷爷!”话音出口又觉不对,心忖这岂非骂自个儿是王八爷爷,不由连呸几句。
  王八在泥里闷声道:“余爷?您不是跃龙门去了?”
  “老子化龙化了一半,被一只凤凰暗算了去,索性不做龙,回来占湖为王,倒得逍遥自在!”
  
  余二有心调。教王八精一番,命它不准懈怠守湖一职,尤其重申鉴湖不许凤凰进入,见一只撵一只,见一双打一双,王八精虽见识短浅,不知凤凰为何物,但仍唯唯诺诺,点头捣蒜,生怕忤逆了余爷的意思,得罪昔日的湖霸,更何况如今人家今非昔比,修出了一半龙身。于是王八精抖擞精神,豆眼如电,防地连山鸡都不敢到湖边饮水,这是后话。
  
  余二卧回陋府,自舔伤口,回想龙门一事,咬牙切齿,双手攥拳,只因仔细着莫将房子拆了,才将满口的咆哮吞回腹内。
  
  话说那日余二正对着红小贼磨牙瞪眼,忽闻当空大喝一声,抬眼循声而去,只见一团赤焰箭矢而来,双翅亮展,流光溢彩,赫然一只成年火凤。那火凤飞到跟前,突然光华大作,化为人形,锦衣玉帛墨发金冠,气度雍贵不怒自威,周身仙气凛然不可侵。只是见到余二手中的鸟儿,冷面泛起一丝波纹。
  小鸟儿“叽”了一声,愈发抖如筛糠,余二对比二鸟的毛色,心中暗哼一声,养不教父之过,子债父偿,这碗扁肉汤便赏给为人父者罢。
  
  寻思之下,余二伸手将那小鸟儿挂到龙门飞檐上,摆开架势朝那凤凰直扑过去,登时狂风起卷,云汹气涌,余二蓄的满腔怒火此时喷薄而出,对那凤凰面门狠狠啐句:“我浪!”只想倒提鸟爪重重捶上几拳,再将那丛招摇的凤尾根根拔光,以解烧尾之恨。
  谁知那凤凰身怀绝技,只伸手将余二轻轻一带,余二便翻身四脚朝天,凤凰轻挥御手赏余二两个巴掌,冷道:“哪来的妖物,敢在此地放肆!”
  余二含口浊血欲喷在凤凰的白脸上,被凤凰挥袖悉数挡开,继而一脚踹上柔软肚皮,余二便如那落地的轱辘团团滚出三丈开外。凤凰利落干掉余二,转身望见小鸟正战战兢兢地挂在飞檐上,于是伸出双手唤了句:“澶儿。”
  
  那小鸟本专心致志抱着飞檐,忽听凤凰呼喊自己名字,吓出一个大哆嗦,上牙磕着下牙抖起两片软翅,跌跌撞撞朝余二飞去,一头扎进余二肚皮底下,连秃尾都严严实实地缩进去,神似野鸡仔乍见秃鹰般的慌张。
  
  余二一头雾水,这搞的是哪出?
  
  凤凰则是一脸铁青,那双幽深的瞳孔里几乎飞出冰渣,将余二钉出满身窟窿:“大胆妖物,对凤族世子做了何事?”
  余二卧在地上,肚皮底下莫名其妙塞着一团湿毛球,闻言几乎气歪了鼻子,听过贼喊捉贼,未想今儿个现世报到自身,不由怒喝:“关你爷爷屁事,老子我好不容易越过龙门,正等着天火击去旧尾,未想半路杀出这只程咬金,截了老子的雷坏了老子的事,老子高风亮节不愿欺负弱小,否则早拿它填了肚子还嫌瘦咯牙!”
  
  凤凰闻言面色稍缓,上下打量余二,这头土龙已化出鹿角虎颌,蜥腿鹰爪,只剩半截尾巴残留着鲤鱼的形态,周身不见一丝龙气,倒隐隐透了一股走火入魔的妖魅味道。这便如山中辟谷潜修的道人,若是飞升时功亏一篑,好运的重入轮回,背运的便是走火入魔,鲤鱼天生慧根,得跃龙门者成龙,没想到若是化龙化了一半,居然亦会变成半龙半鱼的怪物。
  那凤凰心中虽是如此所想,但对余二却无半点愧疚,得仙得道者各有命数,他只认是余二缘机未够,哪会怪罪儿子截了人家的天雷,复听余二还想拿凤族世子当点心,且言辞粗俗不堪,一张俊脸乍暖还寒,愈加冷上三分。
  
  余二听那凤凰说它命该如此,岂能怪谁?呸地一声反怒为笑,骂道:“什么天胄神族,却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话罢把那湿毛球从肚下拽出,踢到一边,抖抖鳞片,猱身而上,这回非把这老山鸡撕成碎片方才甘心。
  那凤凰却不和余二正面缠斗,错身飘然而过,身形攸忽,宛若飞花过隙,须臾间抱起小鸟藏入袖中,迅疾地只听见小鸟“叽”地一声惨叫。
  
  余二转身正欲再战,却见空中密压压地飞来一群凤凰,将他团团围住,领头的凤将朝那只凤凰扑通跪下,“属下来迟,请吾主责罚。”
  凤凰淡淡敛了神色,瞟了一眼包子馅似的余二,挽了衣袖,傲然而去,只余一句清冷话落在风中:“这土龙冒犯本王,好好替它松松骨。”
  
  那些凤族的小兵小将将余二围地密密实实,听闻主上号令,鸟眼中射出好斗的精光,磨翅擦掌跃跃欲试想把余二仔仔细细捶上一顿。
  余二素来不惧强硬,对阵的若是一块顽石,它也能亮出大牙狠狠啃成渣沫儿。当年一群食人鲳大摇大摆闯入鉴湖,食鱼啖肉好不快活,搅地湖中生灵不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余二单身匹鱼使尽手段将那食人鲳们一只一只拍死在沙滩上,还尽心尽责地撒上一抹细盐,让鱼肉晒地更加香咸。如今被一群凤凰围在当中,战况似曾相识,它只当是鲳们发家披了些花绿皮草,心中毫无畏惧之情,不论是凤凰还是鲳鱼,且让它余二一只一只来细细腌臜。
  
  那凤将毕恭毕敬送走红毛大凤凰,指着余二急唳一声,凤群便喳地骚动起来往余二淹去,余二呸一口血沫嘿嘿笑将起来,仗着新得的躯壳膀大腰圆,四肢有力,巨尾一甩长驱直入凤群,不顾章法逮住一只花鸡便打,五爪齐飞上下同踹,一时之内犹如那白鲨闯入鳕鱼群,沸沸腾腾如同开锅的饺子。
  
  这一仗,直打地鸟毛乱飞,遮云蔽日,余二抡开了手脚大开大阖,使出市井无赖的泼皮打法,戳眼揪尾不亦乐乎;虽说这群杂毛凤凰军战斗力抵不上凤王一只,但仗着鸟多势大,本不将余二放在眼中,只有经过揪毛跺头的切肤之痛,才发觉余二不是可揉圆搓扁的软脚虾,走的反倒是气势凶猛不要命的鲁莽路子,于是个个抖擞起十二分的精神,喷火的好似口灿莲花,爪挠的好似割皮剐肉,御风的好似锐刀过境,各种手段轮番上阵,卯足了尽头要给余二挂彩。
  
  这一套松骨直直松了将近一个时辰,凤族虽有伤败,但上风不落;余二已是浑身伤口淋漓,强弩之末,它身上鳞片多处脱落,露出鲜红带血的皮肉,触目惊心如那开败的落红散落青绿草叶之上,撑着一丝神智勉强站立,眼神睥睨,低低龙吟一声,咧开嘴笑道:“有胆和你爷爷同归于尽么?”
  
  余二它立于包围圈中,不惧不畏,视伤痛如无物,众凤被他凛然的气势所迫,竟然面面相觑,迟疑不愿上前,一旁观战的凤将本袖手旁观,此时出手如电,伸掌击向余二天灵盖,余二抬角相迎,作背水一战,那凤将却借力翻身,转而一掌拍向他脖颈处,余二眼前一黑,随即堕入重重黑暗。
  凤将见余二从空中堕向河岸,对着轰然溅起烟尘飞土道:“吾主并未下令取你性命,这松骨已到火候,有缘再战。”
  话罢领着部下鸣金收兵,振翅而返。
  
  




3

3、第三章 。。。 
 
 
  余二恍若从那最深最黑的梦中醒来,经过一番跋山涉水,最终挣扎重回人间,口鼻中充斥着泥土花叶的清香,还似有一双温柔的手若有若无地抚摸着尾鳍,那轻柔的触感宛若母亲亲吻新生的幼儿。一分一毫抬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天上一轮满月,月光降于天际遍洒万物,无论将相王侯,朱门陋户,皆能平等地笼罩在这晕黄的恩赐中,余二心中莫名平静。
  
  耳中听到潺潺的水声,四肢百骸渐渐涌起如同针扎蚁噬的疼痛,余二挣扎地抬起头颅,发现正是春江水涨,半条尾巴浸在水中,夜晚的潮水波动上下,温柔地冲刷着尾鳍,好似最温柔的手的抚慰,余二苦笑一声,将心中那妄想的念头抹去,抬眼望向龙门处,那里烟消云散,金条似的龙门早已消失不见,此次的跃龙门业已落幕。
  
  余二怔怔望向那峡谷,清风明月,徐徐而来,夜空静谧,流水潺潺,多少鲤族同仁断梦于此,跃而不过,而它余二,却是过而不得,思及今日所遭遇之事,那晕头小鸟横空出世,红毛凤凰痛下毒手,小鸟和凤凰的脸庞浮上脑海,交替缠绕,好若两颗石子投进无波的湖面,余二原本莫名平静的心重新掀起滔天巨浪,气血上涌,一拍尾巴,搅碎一河粼粼波光。
  
  尾上传来的剧痛更是火上浇油,余二几乎咬碎一口好牙,挣扎着起身想要寻仇上门,爬了几步却又茫然四顾,左右孑然,自己连那凤凰的老巢在哪都不知晓,这天上地下何其广袤,岂是一时半会能寻的着的?
  余二压住心中的怒火,用那残存的几丝理智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应先回老窝养好伤口,再找上消息灵通的精怪打听一番凤凰住在何处,定好计谋带上兵器再上门寻仇不迟。定计如此,余二原地喘息一会,恢复了些许气力,将身子沉入水中,沿着来时的路,顺流而下,往老家鉴湖游去。
  
  余二在鉴湖的洞府甚是寒酸,两间陋室一扇柴扉,几根灰扑扑的瓜子草无精打采地随波荡漾,好似秃子头上突兀的两根软毛,凄惨又珍稀。
  
  余二得个半龙的身子,体型大了一圈,卧上榻时生生压塌了床脚,它满不在乎地吐了两口泡泡,改口称那破床为榻榻米。听说此种落地小床在北海道相当流行,稍微有点道行的秋刀鱼人手一张,这风尚被东海白龙太子真龙所喜爱,有活灵活现的蚌壳雕为证,那东海白龙太子才气过人姿容出尘,乃是水族届一等一的风云人物,亮如天上星辰,明若三月春光,众水族皆以模仿跟随白龙太子为潮流。白龙太子最近痴迷和风,故而连河鱼都掀起一股追赶时髦的趋势,那绿滚滚的水葫芦精都学了东洋女子踮起小碎步内八字走路,将大头埋在胸前效颦那不胜水莲花般的娇羞。
  
  余二向来皮糙肉厚,以往负了伤都是拿块破布随便包扎,等它自然愈合,最是讨厌婆婆妈妈的喝苦汤抹草糊,男子豪气那是冲天盖云霄,但此次伤重不比往时,若是不诊治怕是得耗到猴年马月。王八精尽心尽责地熬了香飘十里的活血化瘀药端到余二面前,余二深深拧起两道粗眉,深吸三口大气才敢捏着鼻子咕嘟咕嘟往下灌,可惜肠胃也不愿消化这涩苦浓汤,总是妄图反呕,汤汁和着胃液欢腾地从食道往上攀登,在喉咙口肆意徘徊,余二愤愤往嘴里塞一把冰糖,一边将其堵回去一边宽慰自己,多喝一碗汤,多治一抹伤,便能早寻一分仇。
  
  谁知那仇家却自己撞上门来。
  
  这日余二再次灌了一肚子苦水,正急急伸着爪子往糖罐里扒拉,突然门缝处游进一条拇指粗细的金线,探头探脑活似一条小蛇,余二不由看得好奇,这是打哪来的奇怪生物?
  余二仗着在自己地盘,天不怕地不怕,居然犯贱用尾巴去戳了戳,那金线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盘绕起来,顺势而上,将余二捆了个严严实实,余二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金皮绳索。
  还未等余二挣扎起来,有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扯动金索,余二还未回过神来便身不由己被拉出洞府,划了一个抛物线的圈,重重摔在河岸草地上,一只爪子还塞在糖罐里,两根草叶堵进鼻孔,痒地不住想喷嚏,耳中听闻一声熟悉的“叽”,顿时浑身一僵。
  
  余二抬头望去,果不所然,那块写着“凤凰和鲳不得入内”的木头早已碎成渣滓,王八精被深深碾入淤泥之中,只留一根短尾露在外头摇摆求饶;面前伫着一位锦衣玉袍气度雍贵的青年男子,一张冷面无风无波,繁复金绣的宽大衣袍里伸出一只玉雕般的手,牵着一根金索,臂弯里扑棱着一团红毛,对着余二伸长了脖颈两眼放光,好似那嗷嗷待哺的雏鸟乍见归巢的老燕,余二不由发自内心一阵恶寒。
  
  那小鸟扑棱地愈发剧烈,凤王只好松开手,小鸟甫一自由,爪翅并用连滚带爬地朝余二奔来,翅羽蹭到余二的鼻孔,如那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余二憋控许久的喷嚏便如那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喷出,带着唾沫星子的气流将小鸟掀了一个跟头。
  
  凤王似乎惊了一下,不由上前一步,但那小鸟却高高兴兴自己爬将起来,手脚迅疾地窝进余二的臂弯,余二被束缚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沾着自个儿口水的毛团锲而不舍地挤进怀里来。
  
  余二一头雾水,抬头望向凤王,凤王面色如常,目光冷然,却丝毫没有欲开金口的迹象,诡异的沉默在二人之间盘旋了一阵,余二恍然想起面前的仇家如今是主动寻上门来,自然应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先将烧尾之仇报了再说,于是嘿嘿笑将一声:“秃鸟儿,是主动来讨老子的拳头么?
  
  凤王薄唇里飘出两个字,“狂妄。”
  
  “老子是狂,还想打得你忘了爹娘满地找牙。”余二骂骂咧咧,扭动躯体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缚身的绳索,谁知着金索柔韧无比,挣扎不破,余二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突然心念一动,这半龙半鱼的躯体笨重巨大,如果突然化为人形,体型自然缩小,便能从绳子的空隙当中脱逃而出,于是心中默默念诀,青光一闪,化出它的人形体态,谁知这金索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居然也紧缩多圈,同样将人形的余二困得严严实实。
  
  那小鸟本来依附的臂弯突然变形,狭窄的空间勒地它白眼吐舌,颤颤巍巍地将自己从余二的胳肢窝下拔了出来,余二气急败坏地想把金索挣开,顾不上胸前那只毛团,瞪大了眼睛朝凤王吼道:“速速把这破绳解开,老子要痛痛快快和你打上一架,一根一根剃光你的鸟毛!”
  
  凤王闻言,面色一变山雨欲来,挂在余二胸前的小鸟突然浑身一凛,张牙舞爪地对凤王叽叽嘶叫两声,秃尾巴根根竖立,分明是炸毛的模样。
  
  凤王身形微微一震,眼中宛若冬夜风雪过境,隐隐的怒气如曼草滋生:“澶儿,你!”
  
  小鸟吱溜一声泄了气,紧紧贴着余二的胸膛,打量下余二手中的大肚糖罐,摇头摆尾地从罐口钻了进去,藏地密密实实,微微迟疑了一下,一只爪子还是试探性地伸出罐口,爪勾死死勾住余二的衣襟,大有死不撒手的意思。
  
  余二愣愣地看这对父子演上这一出,突然醍醐灌顶,阴阴笑道:“原来这小鸟不喜你这个做爹的,倒是和我如此亲近。”
  




4

4、第四章 。。。 
 
 
  凤王闻言冷哼之下,手指微动,那金索愈加紧了三分,勒地余二几乎成一株节节高的青竹,今日勉强灌下肚的汤药再无容身之所,欢腾地混合着胃液从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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